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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靠套路被肥啾少爷投喂后(洛岸)


可惜,时间不会为了两个懵懂青涩的人停止流动,这艘舰船上也并非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一阵毫不客气的砸门声从屋外传来,二人都听到了兰蒙不耐烦的叫喊声。
“喂,人呢?在不在?”
所有的暧昧气氛在瞬间荡然无存,褚洄之神色一凌,他拍了拍莫岁的头,语速飞快道:
“先变回去,我去应付他。”
莫岁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简直荒谬,他一口气都已经提到嗓子眼了,这时候居然又要让他憋回去?
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设骤然崩塌,深感憋屈的莫岁气得简直想把兰蒙打包丢到外太空去。
但憋屈也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砸门声再度响起,莫岁不情不愿地变回肥啾,跳上褚洄之向他摊开的掌心,进而跃上了褚洄之的肩膀。
褚洄之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不然,就算有八十个兰蒙在门外彻夜狂吠,他也能不动如山地让莫岁先把想说的话一句句全部说完。
他打开房门,看见屋外的地面上赫然躺着斯达夫血肉模糊的尸体。
双眼通红的兰蒙站在屋外,他浑身染血,脸侧也全是放射状的血迹,但很显然,他身上的血迹都不属于他。
斯达夫的尸体就是他拖过来的,原本一尘不染的走廊上此刻多了道曲折蜿蜒的血痕,看上去只令人反胃。
见褚洄之开门,兰蒙当机立断地踹了尸体一脚,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立时翻滚着卡进了门缝,让人没法再轻而易举地关上房门。
“庆功宴还没开呢,你这个大功臣怎么提前离席了?”
兰蒙推了褚洄之一把,不由分说地挤进了房间。
他巡视了一圈,没在屋内看见什么异常,阴沉沉地回头质问:
“你回屋是为了洗澡?”
“有洁癖应该不违反星枢的规则吧。”
褚洄之不卑不亢地回道,他顺手拿起清洁剂,对着被血迹染污的地面以及刚被兰蒙按了个手印的衣服一堆猛喷。
兰蒙“嘁”了一声:“矫情。”
“斯达夫的房间空出来了,那儿更宽敞,你愿意的话可以搬过去。”
兰蒙哪儿会有这么贴心,问他要不要换房间,不过是在试探他有没有长期留在星枢的打算罢了。
褚洄之心知肚明,从登上星枢航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没有和平离开这里的可能性了。
兰蒙随时可能对他卸磨杀驴,他必须得让兰蒙以为自己没有逃离的意图。
可入住斯达夫的房间也同样不安全,他今天已经大出风头,要是再接替斯达夫的位置,只会更加招人记恨。
“说过了,我有洁癖。”
褚洄之对着门口那堆已经看不太出形状的肉块扬了扬下巴,眉峰傲慢地蹙起:
“你让我住他住过的房间?开玩笑也要有个界限。”
“给我换个干净的屋子就行。另外,希望你不要再拖着些血糊糊的脏东西来找我,我没有相关的癖好。”
褚洄之拎起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率先跨出了房门:“走吧。”
跟着兰蒙去往新房间的路上,褚洄之状似无意地开口询问道:
“对了,那个阿查住在哪儿?他中了一枪,应该没死吧?”
闻言,兰蒙摄着寒光的眼睛立时狠狠瞪向了褚洄之。
他勾了勾唇角,脸上露出的笑容狰狞扭曲:
“他死不死关你什么事。怎么?美救英雄,你动心了?”
听到这两人的谈话,莫岁也警觉地扭过头看向了褚洄之的侧脸。
虽然刚刚得到了褚洄之的保证,但莫岁毕竟不知道褚洄之和阿查在宴会厅里都聊了些什么,他还以为褚洄之真的是在关心阿查。
心头还是有些发堵,小鸟用了点力气,忿忿地啄了两下褚洄之的耳朵。
可耳廓的皮肤格外敏感脆弱,褚洄之皮肤又白,过了不到两秒,莫岁便眼看着自己啄过的地方成了泛红的一片。
看着褚洄之有点破皮的耳廓,莫岁一下子又心软了。他很是后悔,连忙用自己最柔软的绒羽来回蹭了蹭褚洄之,希望那块红痕能赶紧消下去一点。
褚洄之不知道肩膀上的小鸟来来回回地对着他的耳朵在忙些什么,只觉得有点好笑。
他按了按莫岁的脑袋以示安抚,转过脸平淡地向兰蒙道:
“我还以为对救命之恩表示感激是不需要格外解释的人之常情。”
听到这话,莫岁动作一顿,不免有些心虚。
怎么办,他自己好像也成了个不通常情的吝啬的人。
这是喜欢一个人的副作用吗?
莫岁想不太明白,他觉得有点不安,往褚洄之的方向又贴了贴,整个团子完完全全趴在了褚洄之的肩膀上。
另一边,褚洄之还在与兰蒙交涉。
“我只是去道个谢,不放心的话,你可以跟着。”
“我们之间还有很多合作,我连这点自由都不被允许吗?”
兰蒙终于妥协:“他住下船舱,我带你过去。”
灰暗密闭的船舱内,形销骨立的青年坐在破旧的床垫上,他身上草草缠了两圈绷带,大概是自己包扎的,下方已经洇出了血色。
莫岁有些不忍,他向来嘴硬心软,那一点别扭的情绪早被他撇到九霄云外去了。
但其实阿查的状况比褚洄之想象的还要好一点,虽然虚弱憔悴,但他没什么生命危险。而且,得益于因为今晚航舰内局势动荡,也没人来找他的麻烦了。
褚洄之往前走了两步,把从兰蒙那儿要来的药物递给阿查。
“今晚的事,多谢你。”他道。
阿查权当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兰蒙是空气,他微笑着看向褚洄之,轻轻摇了摇头:
“没什么好谢的,像我这样一无是处的人,能帮到您是我的荣幸。”
他还想再跟褚洄之说些什么,一旁的兰蒙却极大声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行了,人你也见过了,可以走了吧。”
莫岁破天荒觉得兰蒙说的话也有那么两分道理。
他没听出来褚洄之和阿查这几句话有什么一定要见面聊的必要,所以心里酸溜溜的不太舒服。
就在这时,阿查冷不丁地开口道:
“我可以摸摸您肩膀上这个小家伙吗?它看起来很可爱。”
谁?是在说自己吗?
闻言,莫岁傲慢地“啾”了一声,向着天花板猛一仰头。
那意思很明显,自己可不是谁都能碰的,褚洄之怎么可能把自己给阿查摸摸。
可下一秒,莫岁竟然感觉有两根手指揪住了自己的后脖颈。
他惊诧转头,居然是褚洄之把自己从他肩膀上拎了下来!
褚洄之同意了?
小肥啾扑腾着翅膀,他觉得自己简直是情窦初开就遭人蒙骗,一双亮盈盈的眼睛委屈得都快滚下泪珠来了。
他不想喜欢褚洄之了,这个过分的人居然这么对他,自己活了十九年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褚洄之不知道莫岁有这么复杂的心理波动,他顺了顺莫岁的毛,同时传音道:
“阿查手底下有东西,我吸引兰蒙的注意力,你小心拿回来,别被发现。”
他发现莫岁的排斥情绪,把莫岁端端正正地捧回了掌心。
“怎么不高兴了?不喜欢他?行,那就不去了,我换个方式跟他联络线索。”
线索?什么线索?
莫岁懵懵懂懂地看向阿查,发现阿查的手不太自然地压在床垫边,应该是在藏着什么。
所以这两个人只是为了背着兰蒙传递线索?
白绒绒的毛球羞愤欲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炸毛,甚至罕见地透出了点粉色。
喜欢一个人真不是什么好事。
莫岁飞到阿查手边,同时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想着。
除了会变蠢变奇怪,他目前还没发现有什么好处。

深夜, 星枢航舰舰尾。
整艘舰船只有舰尾这一小段的甲板外侧被全透明的高强度材料覆盖,原本遥远的深黑色寰宇在此处仿佛触手可及,威严地笼盖而下。
孤零零地站在这里, 人很容易产生下一秒就要被宇宙吞噬的错觉。所以星枢的人很少会到这儿来, 在这儿多待一会儿,连宇宙恐慌症都要发作。
此刻, 褚洄之正站在这里。
舰尾是空气循环系统的出口,风力过分强劲, 他垂落锁骨的额发被吹得凌乱,头顶的碎发却依旧岿然不动,原因也很显而易见——
有一团圆滚滚的毛球正稳如泰山地趴在他头顶上,风根本吹不动。
“那个阿查给的东西真能相信吗?不是和兰蒙串通吗?”
时间太晚,莫岁有点犯困, 他打了个哈欠,强打着精神地问褚洄之。
“不完全确定, 但值得赌一把。”
褚洄之点了点头:
“宴会那会儿, 我跟不少人套过话,兰蒙和阿查的矛盾不是演的。而且, 兰蒙心知肚明我本来就不是真心顺服, 没必要为了试探我做到这个地步。”
据说,兰蒙跟阿查曾经有过一段不清不楚的关系, 但阿查为了地位,抛下兰蒙硬攀上了扬加。扬加落马, 兰蒙成功上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阿查扔进了航舰的最底层。
莫岁觉得褚洄之似乎有些变化,以前的褚洄之并不会做任何没有把握的事。
他往下探了探头, 好奇地问褚洄之:“为什么要赌?你不是不喜欢冒险去做可能失败的事情吗?”
连跟自己表白这种事都是被逼到实在没办法才说了那么一次,最后还因为怕自己接受不了选择暂时封存了记忆。
莫岁真心觉得, 自己开窍这么晚,褚洄之也是有一定责任的。
要是褚洄之每天都跟他表白一遍,他肯定早就开窍了。
听到莫岁的问题,褚洄之笑了笑,清润的声音柔化了四周冷硬的风:
“嗯,其实本来我不想和阿查直接交换信息的。但是,是你教会了我,有时候冒险一点,或许会有好结果。”
“因为,如果你像我一样畏首畏尾,我们现在就不会在这里重逢了。”
“冷不冷?”
褚洄之心跳有点快,他转移话题,戳了戳头顶上的莫岁:“下来待会儿?”
“不要。”
小肥啾在褚洄之头上趴得更加结结实实,一方面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害羞,另一方面却是真有正事要干。
他义正辞严地拒绝道:“我在望风。我要保护你。”
莫岁指的是现在藏在褚洄之耳廓里的微型耳机。
当时阿查趁机把载有录音文件的耳机暗中塞给了莫岁,褚洄之溜到这个没人的地方,就是为了检查录音里到底有什么内容。
褚洄之低声笑他:“毛都被风吹炸了。”
莫岁其实有点不好意思,奈何他完全藏不住自己的心思,他低下脑袋蹭了蹭褚洄之,小声要求道:
“那回去之后你帮我顺毛。”
对小鸟来说,让别人帮忙顺毛已经是最亲密不过的事情了。
褚洄之也没多想,毫不犹豫便点头答应:“好。”
耳机的环境音里隐约传来人声,两人停止了对话,集中注意力到录音上。
音频里率先响起的是兰蒙明显有些烦躁的声音。
“这个月的货肯定得比往常慢一些,扬加留了这么个烂摊子给我,我这个月能交货已经是极限了。”
他应该是在与人通话,过了两秒,另一个因信号转播而有些失真的男声回答他道:
“27号,这是底线,我这里的实验样本已经用完了。”
“你应该知道,那位大人并非星枢不可,你交不上货,他不会给你机会,只会考虑培养别的组织来替换星枢。”
莫岁轻轻揪了揪褚洄之的头发。感受到拉扯感,褚洄之点了点头,回应道:
“嗯,我听出来了。”
虽然略微失真,但因为早有猜测,对话者也并没有刻意变声,所以还是比较容易判断的。
与兰蒙交谈的人是科林。
兰蒙清了清嗓,他声音大得有些刺耳,显然是在色厉内荏地掩盖发慌的内心:
“我们之间的合作已经持续十多年了,星枢只不过是暂时有些波动而已,大人不至于这么无情吧?”
“谁知道呢。”
科林语气困懒,半点安慰也不给兰蒙:“要是我办事不力,他连我都能直接解决掉,何况是因为扬加出事才捡漏上位的你。”
被人直接轻视,兰蒙语气不太好:
“我已经掌握了蒹葭在现实中的行踪。不是你跟我说的,拿蒹葭的人头当投名状,那位大人会认可我在星枢的领航位置。”
闻言,科林嗤笑一声:
“你还敢拿这个说事?你当我不知道,你早有机会对他下手,却留了他一条命。”
似乎是没想到科林看穿了他的私心,兰蒙声音骤然紧绷:
“只是暂时的,等他做完我需要他做的事,我自然会解决他。”
“蠢货。你想没想过他为什么要杀蒹葭?”
科林出言,打断了兰蒙欲盖弥彰的解释。
“蒹葭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家伙,未成气候就要对其斩草除根,是因为他怕,蒹葭售卖低价武器会影响他拉大兽化者与平民之间阶级差距的计划。”
科林懒散的声线莫名透出点压迫感,他质问兰蒙:
“而你恰恰想利用蒹葭改造武器的本事提升你自己的实力,你说,要是让他知道你这点愚蠢的野心,他会不会顺手把与他背道而驰的你清理干净?”
“其实你会不会对蒹葭动手无所谓,只要那位大人知晓了蒹葭的真实身份,他就会立刻对蒹葭本人发起全星际通缉。”
“蒹葭总归是要死的,但如果杀他的人不是你,那通缉令上出现的人就不止他一个了。”
录音中,兰蒙的声音明显出现了慌乱无措的成分。
“我,我也只是想提高帮您做事的效率而已,星枢的火力装置得以升级,不也就能捕捉更多异兽吗。”
他还想要解释,科林那头却突然传来了瓶罐倒碰和气体泄露的响动,似乎是手头的实验出了点问题。
科林“啧”了一声,急着结束与兰蒙的对话,没什么耐性地回复道:
“行了,别跟我解释了。我不管你的那些小心思,我只要我的货。”
“只要你能按时交差,我会替你隐瞒你没有第一时间杀死蒹葭,反而先利用他改造星枢火力系统的事情。”
“27号,晚上老地方交货。你想保命的话,就不要让蒹葭活过那天。”
耳机传来“哔”声,录音结束。
27号,那就是三天后。
终于听完这段信息量过大的录音,褚洄之和莫岁都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航舰恰巧驶入一团由稀薄气体组成的云雾状物质,掺杂着不明团块颗粒的灰蒙色云絮铺天盖地迎面笼来,在瞬间,错觉呛了满肺尘灰的褚洄之甚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如果现在是他一个人孤立无援地站在这儿,他的确会产生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感受,冲动之下干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也不一定。
但现在是两个人站在这里,他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褚洄之重重地松了口气,密长漂亮的睫毛颤了颤,他突然开口低声道:
“莫岁,要是你不在可怎么办呢。”
“我当然会在。”莫岁不假思索地回应。
这是什么话,他觉得褚洄之这话问得很没意义。实干派的莫岁现在担心的只有该怎么应对近在眼前的危机四伏。
“打算怎么办?有头绪吗?”他问褚洄之。
沉默了片刻,褚洄之诚实地摇了摇头。
“没有,目前还想不出来。”
留在星枢是死路,返回主星是死路,甚至没有给他拖延周旋的时间,只能说是进退维谷。
褚洄之伸手,把趴在他头顶上的团子拎了下来。
手指轻轻摩挲着小鸟的绒毛,褚洄之简直像是把某只小鸟当成了按一按就能解压的玩偶。他无奈地笑了笑,半真半假地向莫岁抱怨撒娇:
“唉,为什么有这么多人都想要我的命呢,想不出来该怎么办了。”
那瞬间,莫岁听到自己的心脏嗡地颤了一下。
他已经习惯了看褚洄之表面卖乖示弱、实际上对所有事情都游刃有余的样子,他从没见过褚洄之真的向某件事表示束手无策。
莫岁望向褚洄之,身后是无垠的深空与庞大的星云,他们二人都渺小到仿佛随时会被宇宙中的风暴撕碎。
莫岁想,他可能是真的非常喜欢褚洄之。
看着褚洄之那双透出疲惫与迷茫的眼睛,他居然没有丝毫美好幻想被戳破的感觉。没有失望,依旧坚定。
莫岁没有立刻回话安慰褚洄之,毕竟连褚洄之都暂时毫无头绪,他确实也想不出什么能令人茅塞顿开的好办法。
他思考了几秒,张开翅膀,对着自己的羽毛挑挑拣拣了一阵,终于挑中了一根最漂亮最洁白的翎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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