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新王(铅川)

绿色的池水抱住杰森，熟悉的冰冷，像死亡和……
他记不起来了，有什么和死亡一样的东西藏在他记忆深处。沉入池底，隔着正在改变他的池水，杰森病态放大的瞳孔追着池边塔利亚的身影。
黑色长发，银色铠甲，星光一样迷人的蓝色眼睛。
失去意识前，杰森隐约觉得，那应该不是塔利亚的身影。很快这点清醒就被拉萨路池吞噬殆尽，他挣扎着爬上岸，陷入长时间的昏迷。
布兰达当然没感应到杰森这一丁点记忆恢复，她感应到了也没空理，因为她正忙着和奥斯瓦德吵架。
“我不吃这种手工饼干，给我包装好带条形码的。”布兰达倚坐在哥谭医院VIP单间病床上，把奥斯瓦德亲自带来的饼干扔到门口，“拿去喂狗吧。对了，杰伊呢？我的狗他买到了吗？”
把黑面具关进地牢（阿卡姆靠不住，奥斯瓦德有属于他的秘密牢房）并一鱼三吃，往哥谭警察身上泼脏水，给自己挣声望，同时骗保，这带来的喜悦已经开始被布兰达的任性磨损了。
是布兰达半夜三更打电话叫他准备巧克力饼干，明天早上就要吃到。他把钻石区排名第一的甜品店主厨大晚上叫起来给布兰达做饼干，换来的就是这家伙拉着脸要超市里的便宜货，真是张廉价的嘴啊。
“这可是在米其林二星餐厅工作过的甜点师啊，他还上过拉姆齐厨房！”奥斯瓦德没说自己还找人家要了签名，“如果你配养狗的话，就该知道不能喂狗吃巧克力。”
布兰达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狗都能喷火为什么不能吃巧克力？！我学过，能喷火的动物都可以百分百消化任何食物，连屎都不拉。”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布兰达戳了几下手机屏幕，把一段喷火狗的视频杵到奥斯瓦德眼前。一夜过去，她眼睛完全恢复了，手指也能灵活地玩手机了。
“那是CG，特效，假的你懂吗？”
奥斯瓦德发现自己一对上和世界脱轨并热爱屏幕的土鳖00后布兰达就头疼、精神疲惫，挥了挥手，杰伊立刻懂事地凑了过去，坐到布兰达床边的椅子上。
“饼干马上就到，奥利奥和趣多多都有。还给你配了牛奶，绝对不是有机的，你肯定喜欢。”
“什么是有机？”布兰达想了想，“哦，那些过得更好的牛？我连人都不关心，关心牛干什么？”
“也不一定，总之是更贵的。”杰伊算是摸清了布兰达的喜好，“都是超市里的便宜货，绝对没有贵的。”
布兰达皱起眉头，“你们就给我吃便宜货？”
奥斯瓦德忍不住把不离手的雨伞抽到门框上，他快被布兰达气死了。他有不少侄子侄女，从两岁到三十一岁，没有一个像布兰达一样满嘴胡言乱语地气人。不过也没有一个像布兰达一样强，这让奥斯瓦德多少能劝劝自己——想想布兰达多有用吧。
“我想吃昂贵流水线生产出来的饼干，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吗？”
“明白明白，马上去买！”杰伊依然笑脸相迎，虽然没完全理解，也算是给了方向。比在冰山俱乐部喝多了惹事，他还不能撕破脸扔出去的名流巨贾们好对付多了。
奥斯瓦德给杰伊递了个眼色，他立刻心领神会掏出一叠专业犬舍的介绍摊在布兰达面前。
“我可没偷懒，这几天和弟兄们跑遍了全美加上欧洲各大犬舍，从捷克狼犬到长毛腊肠犬都看了个遍。就等你一句话了。”
布兰达眼睛都亮了，她终于能有一条真正的狗了。再不给她狗，她都想等有空了就把那个混混家的“忍者”抢过来。
她想理解养狗的心情，父王说杰森应该是她的狗，她没有这么做，也许当初听爸爸的话把杰森当狗更好？杰森会是一条好狗的，他能叫又能咬。
更多是被Tik Tok短视频吸引了，那些人和宠物在一起时看起来是如此满足。她看到了一种地狱里不曾有过的神情，满足，地狱里所有生物眼中或多或少都能找到欲望。
“你想要什么样的狗？”杰伊问。
奥斯瓦德补充了一句，“狗不能喷火，这点你记住了吧。”
布兰达清清嗓子，满脸写着期待。
“首先！要大，我要最大的狗！还要会游泳，能在海边跟我玩抛接球。”
她还没见过海，地狱里和水有关的景象只有永冻之地的冰川。能把海和狗这两种她喜欢的东西结合起来，在海边玩抛接球算是她最狂野的梦境了。
“然后要嗓门大，叫得要响。”
奥斯瓦德和杰伊皱起眉头，他俩都知道布兰达一看就是养两天就逼别人遛狗铲屎，还嫌弃别人照顾得不够好那种家伙。为了自己的耳膜着想，最好养条哑狗。
“最重要是，要活泼，最好能每天不停闲地在我身边跑来跑去。”
奥斯瓦德伸手推开杰伊冲到布兰达床前，“醒醒吧，这种又吵又闹又烦人的大型恶魔还没被研发出来。”
“那就去研究啊，你们人类不是很聪明很有实验精神吗？”
奥斯瓦德彻底放弃和布兰达沟通了，转头看着依然强装微笑老乙方脸的杰伊说，“哈莉·奎茵那种鬣狗，给她弄两条。再给她找个房子，让她和狗住得离我家远点。”
杰伊头都大了，老板说得轻巧“找个房子”，这位祖宗买条狗都别出心裁，说不定想住在哪里。
“我要住胭红角。”
居然这么简单就能解决！杰伊不敢置信地看着布兰达，胭红角位于哥谭东部探出的半岛上，臭名昭著的帮派打手聚集地。那里的居民至少一半有地下背景，赶上大型火拼时，晚上住宅区灯光明显减少。都出去干活了，没人在家呆着。
“我应该问你为什么，但我现在已经不想问了。”奥斯瓦德叹着气说。
“因为‘忍者’住在那附近啊，我要带着我的狗找它玩去。对了，给我弄个身份，要真的，我要卡爱银行卡自己买饼干，以后不让你们买了，也买不好。”
布兰达有些时候很单纯，思维就是一条直线，至少奥斯瓦德和杰伊是这么认为的。
在布兰达的计划中，她必须有合法身份成为美国公民。因为入籍满一年后，才可以参加市长竞选。而她等待的这一年里，要把哥谭最乱最差的街区之一胭红角改造成由自己管理的模范社区。当其他竞选者还在空谈“我将如何如何”时，她可以直接甩出政绩。再加上地下势力的助力，稳稳成为哥谭王。
这时跑腿的手下送来了各种饼干和布兰达离不开的碳酸饮料，还贴心地拿杯子给她倒了牛奶泡饼干吃。甜腻，带着巧克力颗粒的饼干立刻俘获了布兰达古怪的味蕾，一口接一口不停往嘴里送，还貌似很大方地招呼奥斯瓦德和杰伊一起吃。
“你自己吃吧，我高血糖看着就难受。”
奥斯瓦德感谢自己上了年纪，没在年轻时和现在这帮00后对上。既然黑面具已经被他关了起来，他就有心思感叹一下还是老对手有风度啊，这帮小年轻不行。
“有什么能和我一起分享零食的宠物吗？”
“老天，我可一点都不怀疑过两年你会绑架流浪汉回家当宠物。没有，答案是没有。人长期吃垃圾食品也会病，只不过他们的老板并不像宠物的饲主一样关心他们身体健康，明白了吗？”
布兰达十分认同奥斯瓦德的话，点了点头。
“也许我应该学学怎么养出健康的……”
奥斯瓦德悲哀地发现自己好像启发了布兰达，转念一想，绑架监禁也不是什么大事，就随她去吧。

第014章 打情骂俏
只有克劳利知道亚茨拉斐尔和安度西亚斯在对美国的态度上是多么相似，唯一的区别是安度西亚斯毫不掩饰，而亚茨拉斐尔会给自己洗脑“人就是多种多样的”。
首先，美国有太多超级英雄了，这就让亚茨拉斐尔潜意识里觉得别扭。超级英雄到底是不是人类，人类出厂设置明明不是这样的。
其次，美国人……没什么品味，亚茨拉斐尔再三斟酌措辞，还是用了如此带有偏见的词语来形容。不过这也好理解，任何看见这位身浅色系三件套西装的先生都会意识到“他肯定不喜欢卡戴珊家族”。
这足以让亚茨拉斐尔若非必要绝不踏入美国一步，包括克劳利多次邀请他去度假的夏威夷。
他在书店里烦恼了好几天，因为现在是真有必要去一趟美国了，还是美国治安最差的城市——哥谭。
一个残忍的、毫无人性的恶魔，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毫无阻拦地来到了人间，还打算常驻了！亚茨拉斐尔第一反应不是他和克劳利摸鱼几千年的事要被扒出来，而是这位恶魔明摆着要为祸一方了，多少无辜的灵魂将要被她污染……
“贝克威尔馅饼，正适合闷闷不乐的天使。”
克劳利推门而入，提起手里的外带纸盒晃了下。亚茨拉斐尔已经焦虑两周了，上礼拜找他要来了安度西亚斯给布兰达拍的拍立得照片，评价是“哦~瞧瞧这可爱的小脸，谁能想到你是个恶魔呢？”
布兰达十八岁时的照片则让亚茨拉斐尔心都凉了，穿着铠甲，背后展开白色蝠翼的少女坐在本应属于安度西亚斯的王座上，手里把玩着某个倒霉恶魔的头颅。他甚至开始担心起克劳利的安全了。
“她就是个小屁孩，和我没法比，放心吧。”
“你曾经把一个本应上天堂的灵魂给她了。”
“翻旧账可真有意思啊。”
略过前几天发生的小小争吵，还有争吵后的晚餐、道歉和结伴去看话剧演出。在克劳利刚带来的甜点鼓励下，亚茨拉斐尔有了和六千年养成的拖延症作斗争的力量。如果说在人间这六千年里他明白了什么，那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力量并不重要，没什么值得他把咖啡放凉的事。
“我马上就去美国，一个响指，出现在她面前，然后……”
“然后被她一剑捅穿，找上级申请领个新躯体吗？”克劳利故意吓人，不怀好意地说。他就是想看天使强装镇定的模样，最好能求着自己陪他一起去。
“不不不，她是个恶魔，我是个天使，她会怕圣水的。”
“哇哦~”克劳利惊呼里带着笑声，“你可真聪明，恶魔都怕圣水不是吗？但她有一半是人类，圣水唯一能伤到她的办法是淹死她，而不是烧化她。”
果不其然，亚茨拉斐尔轻轻捂住了嘴，他想骂街时都会做这个动作制止自己。
克劳利火上浇油地说，“弗法他们那些恶魔都不敢靠近安度西亚斯的领地了，大家都知道他家‘宝宝’爱咬人。不过我倒不怕她，小狗而已，克劳利叔叔可是看着她长大的。对了，她爸爸还让我去照顾一下她，看看她过得怎么样。”
“照顾？一个恶魔需要什么照顾？正好，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当然没问题，我们现在就……”
“等下！”
亚茨拉斐尔阻止得太慢了，一个响指，克劳利就搂着他肩膀出现在了大洋另一端，哥谭市。克劳利不想再拖下去了，只想赶紧让亚茨拉斐尔看一眼布兰达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种恶魔，回归正常生活，别再天天窝在书店里转圈发愁了。
时差原因，伦敦中午时哥谭还是早晨，准确讲是早晨七点半，布兰达当然没有起床。她在床上睡得很香，来到人间后她人类的一半占据上风，每天多少需要睡一会儿了。这倒不是什么坏事，睡觉还挺舒服的，尤其是带着耳机听ASMR入睡。
克劳利，另一个恶魔出现在她家客厅里时，她立刻感觉到了。这个恶魔的气息很熟悉，应该是克劳利，十有八九是父王派来看她的。还有另一个生物，不是恶魔也不是人类，她从未见过的生物。
布兰达睡眼惺忪从床上爬起来，抬头喊了一句“克劳利，你干什么来了。”
克劳利门都没敲直接推开卧室门，亚茨拉斐尔反而是拦着他那个。
“她是个小姑娘，你不能——哦，你好，早上好，抱歉打扰你。”
瞧瞧布兰达的模样，天使一般美丽，迷迷糊糊地看着不速之客。亚茨拉斐尔对自己和克劳利的闯入十分抱歉，紧接着他觉得自己仿佛在看家政综艺的反面案例，乱成一团的大学宿舍。
双人床上放着三个枕头，皱巴巴的厚被子，屋里空调开到20°。床上除了应该出现的床上用品外，还有平板电脑、耳机、插着充电线的手机、明显是外衣的T恤，这些亚茨拉斐尔能用“别对别人生活方式指手画脚”的素质勉强忍住。
枕头边上为什么还有开封的薯片！可乐瓶别放床上，好歹放到床头柜上行吗，随手的事！
“神啊，她确实是个恶魔。”
亚茨拉斐尔在克劳利耳边小声抱怨，他真想用一个迷你奇迹让这和屋里焕然一新。他甚至开始怀疑布兰达是不是到了人间才学坏的，和伦敦那些在他书店门口路过时发出怪叫的青少年没什么区别。
克劳利倒是接受良好，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圈布兰达的卧室，指了下墙上的海报赞许地说，“别光听千禧年以后的东西，大卫·鲍伊的‘Starman’不错。”
布兰达来了精神，她最近迷上了摇滚乐，这玩意比古典音乐带劲多了。
“我爸怎么从来没说过还有这种音乐，他要是早点拿出好东西，说不定我就去学架子鼓和电吉他了。”
克劳利脸上流露出一些布兰达无法理解的神色，像是透过布兰达在看另一个人，这神色稍纵即逝布兰达没能把握住。
“特里尔·麦格怀尔，你会喜欢她的歌。”
看布兰达根本没往心里去，克劳利拿过她的手机把这个名字记到了备忘录里。这姑娘和青少年不同的一点是，她还没学会给手机设置解锁密码。
特里尔·麦格怀尔，那个才华横溢的天才摇滚音乐人，脾气不好的巫婆，安度西亚斯一切爱和思念的主人。
克劳利记得二十多年前安度西亚斯被世界规则打回地狱的夜晚，他第一次见到了恶魔的眼泪，在这之前他以为恶魔是不会流泪的。
“他是你男朋友吗？就是那个和其他天使不一样的亚茨拉斐尔。”
布兰达看着亚茨拉斐尔对克劳利说，起身去刷牙洗漱，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扔下了个重磅炸弹。
“我们不是这种关系！”
亚茨拉斐尔跟踩了尾巴一样大声说，看布兰达不在屋里，实在忍不住用奇迹把卧室瞬间收拾好了。他这才找到落脚处，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这椅子之前被衣服盖住了。
克劳利配合亚茨拉斐尔反驳道，“小鬼，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就像你和杰森。”
“我们不是朋友，你是恶魔，而我是天使。”亚茨拉斐尔用只有克劳利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
布兰达在吐漱口水的空隙里抽空说，“他是我的手下、玩伴和狗，还是我的未婚夫备选之一，你们也是这种关系吗？”
这对年轻人劲爆的关系让亚茨拉斐尔瞪大了眼睛，手指崩得笔直，指指浴室的方向再指指身旁的克劳利，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你们恶魔都玩这么大！？”，还是“你也有手下、玩伴、狗、未婚夫候选人这种关系吗？”
克劳利赶紧解释说，“你想多了，没想到你也会满脑子限制级内容。他俩就是两个小屁孩，我保证他们连小手都没牵过。”
为了证明这一点，克劳利伸脖子朝布兰达喊了一句，“你抱过他吗？”
“当然！我能把他抱起来连着背摔三次。”
克劳利按住亚茨拉斐尔看起来快抽筋了的手指，小声安抚说，“看到了吗，两只猴放一起都比他们开窍早。你是来监督她有没有危害人间的，而不是关心她感情生活来的。”
“对，没错，没错……”亚茨拉斐尔清了清嗓子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转头和克劳利窃窃私语，“我就说要准备一下，怎么可能直接问她要做什么坏事？你也看到了，她就是个……青少年，还不如和她一样二十多岁的人类像个成人。”
“确实，这就是缺乏社会化训练的结果。”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克劳利！”
“好吧。”克劳利大声朝布兰达的方向喊，“布兰达，你要做什么坏事吗？挑起战争，传播瘟疫，或者建立属于你的新宗教？”
亚茨拉斐尔震惊于克劳利的直白，狠狠瞪了他一眼。
刚洗完脸的布兰达从浴室走了出来，“前两个没兴趣，第三个……还可以这么做吗？”
亚茨拉斐尔已经在用眼神狠抽克劳利了，果然是个恶魔，跑着启发后辈来了。
“不过建立新宗教听起来就很无趣，比起教皇我更想成为王。如果你们认为给混乱的哥谭带来秩序算坏事的话，那我就是做坏事。”布兰达从一屋子现代设备中摸出一叠纸，她还不会用电脑做PPT，“我要统一哥谭地下势力，同时成为哥谭市长。现在我已经有了合法美国公民身份，满一年后就可以参加市长竞选。在此期间，治安最差的社区之一胭红角将作为试点接受我的改造。从降低无意义的争斗开始，所有没有明确利益冲突而打架的人都会被我砍掉一根手指，直到他们学会怎么用规则解决问题。有明确利益冲突的斗争则由我来裁决，保证相对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