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新王(铅川)

在哥谭想一夜成名的人太多了，有抢银行的，绑架富豪的，勇敢一点想走帮派路线的就去围堵黑面具和企鹅人的中层干部。注意，是中层干部，甚至不是这俩人的年抛型二把手。
像布兰达这种直接杀到企鹅人面前的实属罕见，不过在黑面具那，她还在“自荐”环节。发个通缉令，把她抓过来，或者她懂事的话自己过来，打一顿，服个软，给点活干历练一下，这是罗曼认为的剧情走向。
通缉发出的当天晚上，企鹅人就大排宴宴为刚加入科波特家族的新干部布兰达·安度西亚斯接风洗尘。这不就是挑衅他的那个女人吗？黑面具不是傻子，很明显是奥斯瓦德授意的啊！
他俩斗了这么多年，怎么老了老了死鸟沉不住气了？还是做了什么保养重回二十岁又当愣头青了？
不，这只是气话罢了，罗曼很清楚奥斯瓦德是个胆小谨慎的人。那就说明布兰达，他的新武器说不定真有打破平衡的能力。
他黑面具也不是吃素的，真要比拳头，企鹅人还不如他。跳过相互试探的环节吧，让硝烟和鲜血成为夜幕中的点缀。罗曼很快就召集了队伍，专业杀手和雇佣兵，看架势能把奥斯瓦德新长出的胆子打成肉酱。
事实上，在布兰达杀了他的手下时，企鹅人根本不知道有布兰达这号人。
突袭开始时，奥斯瓦德在理发店，准确讲是独立造型设计工作室。这把突袭延后了半个小时，因为黑面具的探子花了点时间才在他不太可能出现的地方得到他行踪。
这要从布兰达加入企鹅人帮派说起，布兰达作为企鹅人的保镖，以超凡的职业素质贴身保护，强迫企鹅人和她形影不离。
企鹅人工作，和哥谭银行投资顾问开会，布兰达就在旁边光明正大地听，边听边把薯片嚼得“咔咔”响。让布兰达给一点私人空间，她就默默闭上眼，戴上耳机，摸索着继续往嘴里一片又一片塞薯片。
奥斯瓦德洗澡时她都在门口守着，睡觉就更惨了。布兰达基本不用睡觉，白天打盹就够了。奥斯瓦德就不同了，他上了岁数，常年失眠入睡困难，一天能睡六个小时安稳觉都要烧高香。每天晚上还要忍受黑暗中一双幽幽放光的蓝眼睛盯着自己，已经三四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跟杰伊学会用智能手机后，布兰达迅速染上了青少年的恶习，半夜刷Tik Tok吃零食，跟只捡垃圾吃的夜行负鼠一样在奥斯瓦德的卧室里摸黑来来回回不安分。
“你走吧，你也去睡会儿吧？我真不用你这么保护，你这不开灯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没事，我自带黑暗视觉。”
“你一个姑娘，在我这留宿多不好啊。”
“没事，谁说闲话我杀了谁，多弄死几个就没人敢了。”
“你别吃了，半夜吃零食会发胖。”
“没事，我的身体不是由纯物质构成的。”
“太吵了，你能小点声吃吗！？”
“没事，我不嫌吵。”
“你没事我有事啊！！！”
感官上，奥斯瓦德觉得自己是被绑架了。他经历过很多次绑架和监禁，都包含限制人身自由和武力威胁，布兰达行为完美符合这两条。
阿卡姆蹲大牢时，他都没这么被折磨过。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嚼薯片的声音和各种Tik Tok神曲，已经被《Flower》那首韩国歌洗脑了，配合BGM的是各种被人攥在手里的狗头猫头老鼠头。
薯片、宠物视频、绑架奥斯瓦德，布兰达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三件事，甚至高于吃饭睡觉。
带布兰达去买衣服、置办行头是奥斯瓦德被逼没招了，他就想安静一会儿，或者甩开布兰达十分钟。杰伊出的主意是剪头发，目前看布兰达这玩意平时没有暴起伤人的毛病，把她交给理发师，奥斯瓦德老大赶紧跑。
“别顶着这头狗啃一样的头发给我丢人，算我求你，这可是给明星做造型的工作室。”
时至今日，奥斯瓦德在布兰达面前已经没有半分脾气了。打也打不过，说啥都不听，就是笑嘻嘻在那吃薯片玩手机，他已经毫无办法了。
布兰达自己剪的头发很乱，不仅没有层次感，后面长短不一。单刷冰山俱乐部时，还被烧了一块，有成团的糊在一起头发结。她能老实做到造型师椅子上，是因为奥斯瓦德是让她“剪头发”，而不是和父亲安度西亚斯一样希望她头发无限留长。
造型师对着布兰达美得不像人类的五官大加赞美，把给布兰达理发当成了事业丰碑一样对待，硬是把她头发保到了肩膀的位置。
“省点事，干脆给我剃秃了吧，奥斯瓦德正在一点点往店门口挪。”
布兰达刚想起身，就被造型师女士按住了。这位也是暴脾气，她不允许有人这么糟蹋自己的美貌。
“别动，我要把你这颗钻石狠狠地从土里挖出来。”
造型师的眼神竟有几分像安度西亚斯，布兰达缩了缩脖子坐回去。
“你现在开始像我爸了。”
“亲爱的，如果你爸对审美有半分要求，都不会让你的头发变成这样。”
“行了，你和他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说人类像恶魔不是夸奖，大多意味着这个人缺乏人性和道德。不过说人类像安度西亚斯时，布兰达是说他们娇气、懒惰、热爱音乐和其他古典艺术、过分注重美学。
枪声响起时，布兰达刚被打湿头发。
造型师象征性尖叫一声立刻蹿没影了，怎么看都不是第一次遇上突发枪击事件了。也可能是看了太多恐怖电影知道见鬼立刻跑，别说“只是风”的触类旁通。
黑面具毫不吝啬地准备了来自哥伦比亚的精英雇佣兵，配合哥谭本地杀手，阔绰地为老朋友一掷千金。他自己则坐在十几公里外，时刻监控现场，等着看到奥斯瓦德的尸体或残肢。
最好是一只手，让他握不住那把烦人的黑雨伞。
布兰达以人类几乎无法达到的弹跳力跃过躲在衍体后的企鹅人头顶，挥刀把先遣突击队砍成两半。
“下地狱去吧，成为我的士兵。”
她杀过的人远不如恶魔多，单纯看利益的话，杀人远比杀恶魔更划算。这群雇佣兵肯定不是什么会上天堂的大善人，送他们下地狱还能为军团增添新成员——新鲜的罪人灵魂，不如恶魔那么强硬，但基数够大总能筛出些够格的坏家伙来。
如果被她杀死的罪人下地狱后被其他恶魔截胡，她就有借口去打仗咯。
“狙击手呢！拿着冷兵器的玩意你们怕什么！”
耳机里传来黑面具的怒吼，雇佣兵和杀手们重振旗鼓试图远距离击杀布兰达。
布兰达不是超人或闪电侠，她还没快到能躲开所有子弹。令人恐惧的是，她在心脏位置被开了孔的情况下只是皱皱眉，朝射击位挑起拇指表示赞赏。加快速度解决完杀到她面前的对手，把企鹅人塞进更保险的地方，然后朝刚才打中她的抢手冲了过去。
“去白色的城堡，找维托把你安排到第四军团负责对空防御。”
枪手根本不明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告别了人间，只记得眼前出现的是一双燃烧般明亮的蓝眼睛。
布兰达和其他奥斯瓦德的保镖们一起解决了袭击者后，她弯腰敲了敲掩体，示意奥斯瓦德抬头。
“出来吧，你安全了。”
她嫌小心翼翼观望的奥斯瓦德动作太慢，干脆把他拎了出来。
“没我你早死了，你这两天加强安保工作有什么用，要我说留我一个就够。”
“布兰达，你还记得我加强安保工作是为什么吗？”企鹅人强压怒火问他新认的祖宗。
“因为黑面具说你派人袭击了他，他十有八九很生气。”
“哪个人是谁呢？”
“我~”布兰达笑嘻嘻地说，她最近更爱笑了，笑起来和那帮该死的青少年没什么两样，“都是误会，不过现在就算我去找黑面具当面说清楚，他也不会信的。”
布兰达指着一地尸体，跟在奥斯瓦德身后上了车。其他事就由奥斯瓦德的手下和警察解释，收尾工作还包括把伤者送到医院，为无辜被砸的造型工作室开支票等等。
“黑面具不会收手的。”奥斯瓦德难得说了句布兰达十分认同的话，“我要做好应对下一波袭击的准备。”
“如果我是黑面具，下一次袭击不会针对你本人，而是你的脸面。我是说冰山俱乐部，就像我之前……”
“别说了，你吃薯片去吧。”
企鹅人不想再听一遍布兰达是怎么把自己心爱的冰山餐厅砸碎的，熟练地从之前车上放香槟的地方摸出包薯片塞到布兰达手里。
“咔咔……咱们先让他打两次……咔咔咔咔咔……摸摸他实力……”
发现薯片都堵不住布兰达突然旺盛的表达欲，奥斯瓦德放弃了，只能接着跟她聊天。
“摸什么？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他？不出三天他就得给贝恩、杀手鳄、冰霜杀手他们打电话，货比三家去。”
说着奥斯瓦德拿起手机，想赶在黑面具前和这帮常用高级打手打个招呼。没等拨出去，就被布兰达一把抢了手机。
“不用，你有我呢。你要是心疼的话冰山俱乐部先暂停营业，把手下都召到你家去，黑面具再想打你脸都忍不住把奥斯瓦德家族团灭的诱惑。有我在你能扛过去，但你别扛，他派人来你就跑，大家装装样子都跑，咱认输。然后你把我捆上，约他谈判，把我交出去。我想，你对黑面具的脑袋已经垂涎很久了……”

第011章 青苹果芬达
“别这么看着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对你的赏识。你是个生意人，而不是疯子，所以你需要秩序。换言之，你需要我，和将被我驯服的有秩序的哥谭。”
布兰达用手指堵住奥斯瓦德指着她的枪口，像小孩摆弄玩具枪一样有些可笑地左右摇晃。她看起来毫不费力，奥斯瓦德却用尽全力也无法控制住枪口的位置的。
“你这贱……”
“如果你真想开枪，就不会张嘴骂我，把我脑浆打出来岂不更解恨？省省吧，放下枪，控制好情绪，认真听我讲话。这么多手下看着，你想表达出什么？拿不稳枪的手臂？你的苍老和无力，还是喜怒无常？”
平日里薯片手机不离手的形象只是布兰达性格的一个侧面，必要时刻她敏锐又冷静，继承了安度西亚斯的指挥家天赋。指挥乐队和指挥战争对恶魔来说没什么太大区别，所能获得的乐趣在这对父女身上是一样的。
黑面具的第二波袭击果不其然把目标选在了奥斯瓦德家，不过布兰达带着奥斯瓦德和其他干部撤退时不是出于战略，而是真扛不住火力了。黑面具这疯子都快把科波特家祖宅炸平了，要不是有密道，可能布兰达当晚就得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断肢重生。
奥斯瓦德大发雷霆的原因不是他家被炸成废墟，而是布兰达偷偷把他找来的本地帮手冰霜杀手劝退了。一眼看不见，她给了冰霜杀手两枚红宝石，让他拿着尾款走人了，红宝石还是不知什么时候从奥斯瓦德家保险箱里偷的家族藏品。
如果冰霜杀手在，战局不会一边倒得如此严重。
“冷静，我们必须输掉这一盘才能赢得整场战争。”布兰达站起身，把奥斯瓦德请到自己坐过的椅子上，“如果黑面具赢了，他不会收手，而是拿出更多钱，雇佣更多人来和你分个胜负。短期看，你要面临更大的风险，长期看，属于哥谭的财富外流到了那群雇佣兵手里。但如果我们输了，真实地，彻底地输了……”
布兰达坐到奥斯瓦德正对面的桌子上，从随从手里接过一包薯片。比起奥斯瓦德本人，马仔们更容易被驯化，已经很自觉了。
“他会放松警惕，至少不会让更多钱流出哥谭了。咔嚓咔嚓……”
日后将属于我，用来喂羊，让壮大羊群的钱不会被花在没用的地方上了。布兰达是这么想的，没用说出来，因为她觉得奥斯瓦德还没到能理解这件事的水平。
“除了死亡外，我想不出其他终结战争的办法了。”
这句话纯属扯淡，布兰达一点都不想杀了黑面具。在她看来，黑面具和企鹅人就是复制粘贴的一对手下，一样的心怀鬼胎。她可以同时让他们当一对互相看不顺眼的左右手，但不能只有其中一个随时想着怎么把她扯下来。
布兰达计划失败的话，最多就是布兰达死了，奥斯瓦德平复心情后恢复理智，开始着手准备“投降”事宜。
看奥斯瓦德放下枪了，布兰达笑嘻嘻围上去，微微附身搂住奥斯瓦德肩膀，“老大，你就等着享福吧，我一定会把黑面具脑袋带回来的。到时候把他面具扒了给你当烟灰缸，尸体切碎喂狗。对了，杰伊说给我找条捷克狼犬养着玩，他什么时候能弄到手啊？狼犬是什么狗，直接养狼不行吗？听说富豪都爱养猛兽，我能养龙吗？”
布兰达有一种神奇的魔法，她认真时奥斯瓦德会下意识把她当成一个可以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合作伙伴，甚至有些畏惧她神秘的一面。一旦她摸到薯片、提起宠物，或者点开Tik Tok，就马上变成烦人青少年了耶——
“世界上没有龙！他没空给你买狗去了，就你这馊主意，动静闹太大他骨折进医院养伤了！”
“手机下单啊，给我网购一条狗不行吗？别当我傻，我会用手机了。”
但没有银行账户和合法公民身份，奥斯瓦德给她保镖工作支付工资用得都是现金。那些钱大部分都花在零食、手机、买武器和直播打赏上了，直播打赏是开销最大。布兰达最近开始理解父亲为什么喜欢给表演者们赏赐宝石和奴隶了，看人类在直播间分享生活怼天怼地开喷太有意思了，她正在飞速吸收人类思想阴暗面并以此为乐。
没有无懈可击的观点，每句话都可能成为靶子。把不公和痛苦包装成笑话咽下，好像所有人类都活在笑话里。他们有太多束缚，不像恶魔只在意自己。社会关系织成的大网把所有人包裹起来，这太棒了，统治人类会比统治恶魔简单得多！
布兰达思考着管家维托为她布置的最终课题，“为什么在地狱里由武力最强的恶魔统治一切，而人间的统治者，老板、总统、国王并不是武力最强的人。”
黑面具和企鹅人正是这个问题的最佳注脚，他们很强，但不是哥谭最强的，子弹就可以结束他们的生命。可他们还活着，活到了对于人类来说体能走下坡路的岁数，甚至还是帮派老大。同时他们也不是哥谭市长，布兰达在电视上看过那个人，很普通的中年人，怎么看都不是黑面具和企鹅人的对手。
亲眼见到后，她才相信人类社会并不是建立在暴力基础上的，或者说明面上不是和并不完全是。她还是知道国家之间有核武器互相威胁才能保持和平，这倒是好办法，人人都有“一起下地狱”按钮。
她真心希望可以爆发核战争，大量灵魂涌入地狱。那些善良、不愿伤害他人的弱者灵魂则升入天堂，怎么看都是地狱更强。
不过核战争不是她能左右的，像这种灭世议题，都是撒旦本人或者君主别西卜和天堂商议的。
据说她还是婴儿时别西卜来看过她，毕竟她是地狱稀有生物，留下的评语是“挺好，白白的像蛆。”
是好评，别西卜就喜欢苍蝇，她看苍蝇宝宝就像其他人看小猫小狗。
恶魔各具特色，但大部分还是认同人类审美的。所以别西卜说完这句话，安度西亚斯就把布兰达裹得严严实实抱走了，“宝贝别听，是恶评。”
布兰达坐在车上，满脑子胡思乱想，从人类社会是如何建立的到小时候恶魔王钦点她为“蛆宝”。
奥斯瓦德坐在她身边，距离黑面具第二次袭击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布兰达成为“结束战争的求和祭品”。
“如果你死了，我会给你买块好坟，墓碑上刻着乐事logo。”
布兰达没听出奥斯瓦德语气中不怀好意的部分，她是真的很喜欢乐事薯片墓碑。
“不错，挺懂事的。现在没你事了，记住我说的话，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插手我的战斗。我想看看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人间就没点能打的吗？”
这天晚上下着小雨，让布兰达想起了她来人间的第一个夜晚也是下着雨。爸爸说得没错，她就是来度假的。
黑面具的车停在不远处，看到布兰达迈着轻快的脚步走来立刻下来几个保镖端着枪对准她。
“她是你们的了。”
奥斯瓦德在布兰达背后高声说。
布兰达丝毫不在意这话意味着什么，不紧不慢地走到枪口前，朝贴着防窥膜的车窗里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