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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货店禁止驯养饿虎(璞玉与月亮)


她粗糙的手指在刀刃上压了一下,很好,立刻出现一道新鲜的血痕。
老太太把手指吮吸了一下,拿着草耙将地上厚重的垃圾扫到旁边去,出现一个铁质的盖子,上面有一个铁钩。
她熟练地将铁钩上面挂上一个链子。
齿轮转动着,盖子慢慢被吊起来,露出一个黑漆漆洞口。
“赢来吃鱼吃肉,输掉剥皮吃肉,菩萨啊——”
她念叨着,就要走进去,却不知为什么迟疑了。
她瞪着昏花的老眼,朝周围打量,明明是没有人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汗毛直立,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暗处窥视着自己。
“等一些,等一些。”
她念叨着,提着煤油灯到处去看,夜那么静,连呼吸声都能听见,前面没有人,后面也没有……
“奶奶,你是在找我么?”
老太太的身影僵在原地,她缓慢的抬起头。
棚顶的边缘,倒垂下一颗惨白的头,少女的眼睛无波无澜,就像一个索命的幽灵。

老太太头一个念头,就是想起那个电厂上班的女孩子。
也是这样黑漆漆的雨夜,她的皮肤也是这样惨白,飞溅上去的血污,格外触目惊心。
她的眼睛格外的大,简直某种精怪,怎么也合不拢,死死的盯住自己——这一幕,常常在梦里出现。
老太太喉咙里嗬嗬作响,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倒退,一边发出绝望的哀嚎声。
女孩从棚顶落下来,轻盈的像是一滴水,冰凉的雨水顺着她惨白的脸颊往下流淌,她一步一步的朝老太太走过来。
“我有个儿子,还有个囡是呆大,求求你,放了我。”
老人哭起来多半是可怜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脸上每一道沟沟壑壑都在扭曲着。
杭攸宁几乎都要心软,但她心里想,当初小北阿姐也是这样求过你吧,她还有妈妈要养,还有一个弟弟刚上高一,她还有大好的未来。
就在她即将走到老太太身边的时候,突然!西墙的垃圾堆里,闪电般的冒出一个人影,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了杭攸宁头上。
这是死手,杭攸宁猛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深黑色的血浆从她头上缓缓流下来。
老太太受到极大地惊吓,拼了命的尖叫起来:“啊——”。
“覅乱话三千!何里来个鬼!”
老头朝杭攸宁吐了口吐沫,他的瞳仁是浑浊的黄褐色,下半身已经被截断了,趴在一个带着滑轮的小车,隐匿在视野盲区里。
“伊是何个……”老太婆壮着胆子,瞪着昏花的老眼仔细瞧。
“管伊何个,弄煞了,潭到江里。”老头恶狠狠的说。
老太婆哆嗦了一下,道:“还杀人?”
老头咬牙道:“不弄灵清,阿福哪个办?”
而这时,在里面的许野感知到了光亮,他的腿已经没有知觉了,他光靠着胳膊的力气,慢慢往外挪动。
他终于从一个极窄的地方脱身出来,然后发现,自己正身处于深井一样的地方,光亮和说话的声音,就从头顶传过来。
洞壁湿滑,但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咬着牙地往上爬去。
刚探出头,他就看到了杭攸宁。
她浑身湿透了,面色惨白,头上鲜血淋漓,那个瘫痪的老头把她的身体呈大字形捆住,老太太正高高举起那把断刀,准备将她大卸八块。
一瞬间,许野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倒流进了脑子里。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扑了过去,三天滴水未进,虚弱地喘气都费力,可是他掀翻了那对杀人狂,一拳接着一拳的打在他们脸上。
他们在哭嚎,在求饶,可是他完全听不见,充血的眼睛什么也看不清了。只剩下一下接着一下的挥拳的暴虐。
他想起很多很多年前,杭攸宁被人欺负,他也是这样跑到她们班级去:“谁欺负我妹我就打死谁,大不了蹲大牢。”
妹妹,妹妹。
他跪在地上,把血迹斑斑的杭攸宁抱在怀里,是你来救哥哥了?你怎么这么傻啊!
沸腾的脑子终于冷静下来时,他低头查看了一眼杭攸宁,还好,眼球还有反应,呼吸和脉搏也正常。
他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把公母两个绑了起来,然后抱着杭攸宁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已至夜半,大雨倾泻而下,他把她使劲摁进怀里,可是还是不行,雨打在妹妹的脸上,伤口上,他遮不住。
“宁宁,哥带你去医院,你撑住。”
“哥给你买了国外的巧克力,还没来得及给你呢,你别死。”
最后只剩下一句接着一句的低喃:“你别死……别死。”
就在这时候,前面影影绰绰的出现了一个人影,许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警惕地站住了。
对方走过来,面容从黑暗中逐渐浮现。
顾阿福。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雨衣,站在黑暗之中,静静注视着他。
“阿哥,你要去何地方?“
南方男孩的口音,吴侬软语,可眼神却像一只没有感情的凶兽。
其实鸡鸣渡里,许野最熟悉的人就是顾阿福。
他搬来的第一天,就看到了小玉。
小玉一看就脑子不太正常,那些男的给一颗糖,她就坦然的把衣服解开。他们轮流玩弄她,她也不恼,就呆呆的吃着糖,实在疼了,就扯开嗓子哭。
许野觉得恶心,他一个窝心脚把那个流氓踹在地上,那个男的的不服气,说:“公共厕所你凭啥不让上!你要自己霸着?”
许野也不说话,他懒得跟这些人废话,当晚上流氓叫了几个兄弟,在他家门口叫骂,许野出去,把他们打服了。
他们倒客气了,一口一个野哥。
过几天,许野发现自己家门口放了一饭盒新鲜的莲蓬。
许野一开始以为是小玉,后来才发现是顾阿福。
这边大部分人都是外地过来讨生活的,顾阿福在这边也经常被人欺负,主要是其他人嫉妒他,嫉妒他是正经工人,嫉妒他是本地人,家里的房子是自己的。
这些微妙的嫉妒变成了恶意,他们总喜欢嘲笑他呆滞的眼神,他家是捡破烂的,身上一股恶臭。
顾阿福只有跟许野在一起的时候,他们能消停片刻。
许野才了解到,顾家之前是开店的,算是个小资本家,后来落魄了,他爸又在斗争中没了腿,日子才越过越差。
而小玉是他亲姐姐,他厌恶她,但因为她,每个月可以领两块钱补助。
在许野眼里,顾阿福是个很老实的人,虽然不善言辞显得有点可怕。
他不觉得他会杀人,但是杭攸宁既然提出来了,他就想去查一查。
顾阿福上夜班,他妈是白天出去捡破烂,晚上回家,他爸更是常年躺在床上——这家里没有什么时候是没人的。
许野只能用非常规的手段去查,建国前的老房子,屋顶总有几块松动的瓦片,他攀上顾阿福家的屋顶,往里面看。
他看见了小玉,小玉穿着一件非常漂亮的裙子,和她整个人完全不搭。
顾阿福也在,昏暗的光下,他指导着小玉摆出各种奇怪的姿势。
然后自己坐在床边,半褪下裤子,发出似痛苦似欢愉的呻吟。
许野愣了片刻,才意识到顾阿福在干什么。
一种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
顾阿福的动作越来越快,他胡乱的发出一些无意识的音节,但许野如遭雷击。
顾阿福在叫,雅菲。
许野简直不知道哪样让自己更恶心。
是他居然意淫杭雅菲……
还是他居然让亲姐姐穿着杭雅菲的衣服搔首弄姿。
又或者,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他们的亲生父亲就躺在旁边。
许野有了个模糊的猜测,他在想,顾阿福明显极度性压抑,很可能是先尾随女性,升级为偷她的衣服,然后让小玉穿上缓解欲望,最终无法抑制,就去强迫女孩,后来失手杀了她。
纪小南——那个电厂女孩,是第一个,杭雅菲是第二个。
许野强压住焦躁,等着顾阿福上班走了,从屋顶跳了下来。
小玉嘴里含着一块糖,正一蹦一跳的在院子里跳格子。
许野问:“你有几件裙子?”
小玉痴痴的的看着许野,好像听不懂一样。
许野又问:“你有一件绿色的衬衫么?”
小玉还是那副样子,她不住的看向屋里,想逃走。
许野又问:“你……穿着别人的衣服,给你弟弟看,有几次?你说了,我给你糖。”
小玉想了想,掰着手指比划了一个五。
许野心中一跳,终于下定决心,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给小玉看:“你见过她吗?”
小玉还没来得及说话,屋里突然传来尖叫声。
许野冲进去的时候,发现顾阿福他爸正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给我一粒……”
可能是心脏病发作,许野一边安抚他,一边到处翻找:“你家药放哪了……”
“书,书桌——”
许野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找到,就感觉一阵阴风从后背袭来,他的头一阵剧痛,温热的血顺着脖子流下来。
天旋地转之间,他看到刚才还苟延残喘的老父亲正目光阴冷的注视着他,旁边的小玉拿着一个碎掉的啤酒瓶,仍然呆呆傻傻的。
父女俩的眼睛,都是狸猫一样的黄褐色。

许野失踪的那天晚上,顾阿福也在值夜班。
他确实没有犯案,没人能想到,他满头白发的姆妈、瘫痪在床三十七年的父亲,会虐杀、抛尸、绑架。
除了此时昏迷不醒的杭攸宁。
许野对顾阿福道:“是你父母犯案,积极投案,配合调查,一切都跟你无关。”
顾阿福没有说话。
许野感觉到手掌湿漉漉的,那是杭攸宁的血,他心下焦躁起来,实在不想继续耗时间去判断这个人是敌是友,直接道:“我得带妹妹去医院,让开!”
顾阿福看了一眼杭攸宁,他并不知道垃圾棚里发生的一切。
“我弗会害她的。”他说:“毕竟后卯,是一户人家了。”
许野疑心自己听错了,道:“什么?”
顾阿福仍然是那副呆滞的样子,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我要讨雅菲做老婆,还没谈彩礼,她在一旁可以敲敲边鼓。”
饶是许野这些年也经历了不少事,还是愣在那里,杭雅菲?那个眼高于顶劲头,能跟他说过一句话么?
就在这时,顾阿福轻声道:“但是阿哥,你今朝得死。”
猝不及防,顾阿福突然犹如一只猛兽一样扑过来,把许野扑倒在地上。
顾阿福很敦实的一个人,而许野本就虚弱,刚才耗费了大半力气,竟然被他摁倒在地上。
泥水飞溅起来,无声无息。
许野一拳打在顾阿福眼睛上,想要趁此翻身起来,但是却被顾阿福死死摁住,他一只眼睛已经充血,却如同一只无知无觉的野兽,任凭许野一下一下的攻击,钢筋一样死死扼住许野的脖子。
“我看到你跟雅菲讲话了,你讲了什么?”他总是木然的脸,此时兴奋到狰狞:“没用,杭雅菲是我老婆……”
许野已经被勒得翻白眼,他拼命得蹬腿想要起身,可是越来越无力。
顾阿福迟疑了一瞬间,不过很快被疯狂取代:“我弗能坐牢间,我要讨老婆,这次我一定要讨老婆!”
许野视野已经陷入了一片血雾。
就在这时候,顾阿福脸上狰狞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许野身上拽开,蹬着腿,迅速倒退。
许野脱离钳制,拼了命的喘气,抬头看去——
是杭攸宁,她顶着满头的血,用一把剑扼住顾阿福的脖颈,拖着他后退,然后一个翻身,将他整个人甩在地上。
暴雨初霁,月光如洗,她的脚踩在顾阿福胸口,手里长剑雪亮——公园大爷健身用的那种,没开过刃的宝剑。
此情此景,杭攸宁想说点什么大义凛然的词,比如代表人民枪毙你之类的,可是一时间什么都想不出来。
只有恶狠狠的吼最生气的点:“你不许那么叫我姐!”
顾阿福这一跤摔得不轻,他踉跄着起身,想要继续攻击杭攸宁,可是她太快了,身形闪躲快得几乎产生残影,无论他怎么努力,也碰不到她分毫。
而与此同时,她手里的那把没开刃的剑,却如同一只极细极痛的戒鞭,步步打在他的要害上。
终于,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顾阿福跪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只能发出哀嚎声。
许野目瞪口呆,回过神来之后,赶紧撕下衣服,将顾阿福的手脚反绑。
“宁宁——”他回过头,想问什么,却发现杭攸宁在抹眼泪。
大概刚才大概是因为肾上腺素狂飙,现在卸掉力气,她才觉察出疼和害怕,坐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抖。
“怎么了?”许野爬过去,她把头埋在他胸口,先是啜泣,最后崩溃得哭嚎起来。
许野心疼又不合时宜的觉得好笑:“你把人都打成猪头了,你哭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像一个噩梦,她必须靠哭泣来发泄此刻的恐惧
“我很怕。”她说:“我怕得握不住剑。”
她练了这么多年武,实战经验接近零,这是她第一次正面单挑一个成年的男性。
这时候,前面有无数道手电筒的光芒映亮了旷野。。
是纪小北、陆阿姨,后面是许队长,慌里慌张的往这边赶。
“杭攸宁!你没事吧!”
许队长和余警官来的那一天夜里,时针指向十二点的时候。
杭攸宁突然从病床上坐起来,她说:“妈,我病好了,咱们回家吧。”
张淑芬当然不同意,压低了声音骂人:“大晚上你发什么神经,要回也是明天打完吊瓶回去啊!”
杭攸宁满头是汗,她小声说:“我得去找许野……我怕来不及。”
张淑芬这一怒非同小可,也顾不上她生病,扯着她到走廊里:“我跟你说话你听不明白是吧!他有没有事跟你有啥关系啊?你能干啥啊?”
杭攸宁被念的头晕脑胀,她又开始怯懦了,是啊,她能干什么呢,她从小到大就没干成过一件事。
以及,她想起了白天余警官那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她的想法,真的是对的么?会不会这一切都是她胡思乱想?
“回去睡觉!”张淑芬看到自己成功镇压了女儿,就呵斥道:“你要敢去找她,就没我这个妈!”
杭攸宁被扯回去,她躺在床上,周围是此起彼伏的鼾声,张淑芬没舍得租床,就在旁边的小马扎上眯着睡着了。
渐渐地,晨曦的光芒透进来,走廊里响起脚步声,和护士推车的声音。
张淑芬头一歪,打了个激灵醒过来,她发现杭攸宁的床上空无一人。
医院的大门一开,杭攸宁就跑了出去,此时,她已经坐上了去鸡鸣渡的公车。
她很少不听张淑芬的话,她心慌得像是在私奔。但有种奇异的东西支撑着她,她顾不上胆怯和自卑,她必须要要去验证自己的想法。
鸡鸣渡附近大家都在议论,昨天许队长带着人,在鸡鸣渡这一片里里外外的搜查,重点搜了顾阿福家。
杭攸宁只觉得一道雷在心头爆炸,她几乎站不稳。
许野,一定出事了。
所以他们才会反复问她,最后一次见许野是什么时候,才会根据她幼稚的推理,去搜查顾阿福家。
他们什么都没搜出来、
那么许野究竟在哪?
警察都想不到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想到?
杭攸宁很想哭,但是她忍住了,。
就在这时候,顾阿福他妈推着他爸出来了,她佝偻着腰,身上一股馊味,老头半闭着眼睛,手里是一个破旧的收音机,里面放着新闻。
众人挤眉弄眼,不再搭腔,杭攸宁愣愣的看他们,跟自己擦肩而过。
她第一次,看清了他们的脸。
陆培英这两天脑子已经清醒了不少,小北松了口气,准备去上学。
他刚打开门,就看见杭攸宁等在门口。
杭攸宁天生了长了张讨人喜欢的脸,小北对她印象很好,忙问:“阿姐,有何事体?”
陆培英也站到门口,刚想寒暄两句,就看见这个脸色惨白的少女开口,道“我知道谁杀了小南。”
两人俱是一惊,陆培英愣在那里。
“我需要人帮我把他们揪出来。”杭攸宁低声说:“但可能会死。”
按照杭攸宁的安排,纪小北和陆培英一起演了一个丢上海牌手表的事情,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
杭攸宁说,她就是要把众人都吸引到这片垃圾堆里附近,越多越好。
她成功了,这个没什么人来的地方,第一次如此嘈杂,所有人都在一心一意的翻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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