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投影播放的正是许轻轻和何子帆在一起的视频,也是许轻轻第一次完成任务交给薄司寒的投名状。
三个多小时的视频,原本他收起来放在办公室抽屉里,并不忍心给她看。
现在……薄司寒改变主意了。
激情四射的画面中,许轻轻的手指因为男人的用力而掐紧他的肩膀,浪出各种服帖的形状。
喘息、亲吻、迎合。
难舍难分。
直直地刺穿语鹿的眼睛。
语鹿再也承受不住,只觉得心惊胆战、五脏俱焚。
知道他们在一起过可以自己骗自己,可是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这个画面已经深深烙进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可没等语鹿从那震惊的画面中缓过神来,薄司寒扣住她的下巴,低头就吻上去。
知道她要反抗,卡住她的脖子,她连着退了好几步,最终被放倒在柔软宽大的床上。
薄司寒连衣服都没脱,直接解开皮带,伸手就去拉她裤子。
这时她终于清醒了一些。
她知道他要做什么,也知道他会怎么做。
这一回才是动真格的!
语鹿难以置信的望着他,紧接着疯了似的挣扎从男人臂弯里逃出来,腿胡乱地踢着,滚到了床下。
只差一点就爬到何子帆身边。
薄司寒慢条斯理的走过来,垂眼看着拼命想爬到一起的两人。
姿态是那么冷酷无情、高高在上。
唇边勾了着凉意,声音里掺杂着寒冬的冰渣子。
“你知道吗?你们之间的感情从来都不牢固,这才是许轻轻能够介入你们的根本原因。”
说完,强硬的拉住语鹿的脚踝,将她往反方向拖,似收割自己的领地,粗鲁的将人拉扯到床上。
她的身体软弱可欺。
衣服被扯烂像破布一般飞到空中,落到书桌上。
大手扣住她的侧脸扳向右侧,让她与何子帆对视,强悍的腰身只看得到因用力而深显的腰窝。
他都要这两人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他是怎么占有她的。
语鹿呆呆的望向何子帆,何子帆除了用头撞墙,悲痛欲绝的哭,什么都做不了……她不怪他,毕竟他什么都做不了……而她渐渐耗尽了所以抵抗的力气,手缓缓垂在床上,眼泪汹涌而出,淌在床单上,像流不尽似的。
整个过程,前所未有的漫长。
薄司寒上她却上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第一次,他对她完全没有了感觉。
可是他对她就是一个从生疏到熟练的过程,这种熟练已经不需要特别用到药丸,也能让她在无比清醒中意乱情迷。
语鹿逐渐从死人一般,渐渐到面色潮红。
她在喘,喘不上气,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
她的目光里都没有早都没有了焦虑,可薄司寒就是能做到让她不动情也能产生感觉。
渐渐地,她就有点不听使唤了。
她自己都知道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嗓子里不是发不出声音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她知道一旦出声就是呻吟。
这画面对何子帆而言,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悸。
苏语鹿,一个在外如此纯洁单纯的女孩儿,谁也不会想到她会有这样一副模样。
最后,何子帆看着她浑身颤抖,嘴唇翕动,破碎的声带带出脱了力的尖叫,娇脆的脸庞泌出一层艳丽而勾魂的香汗。
他的整个世界死一般地陷入彻底沉寂,永远都没办法再照进一丝光。
一切结束。
薄司寒起身垂眸看着半截雪白的身子露在外的苏语鹿,看着这副身体陪了他一年多时间,洗净了他的罪恶和暴戾,带给他温暖与对爱的期待的无暇躯体。
对他来说,这早已不仅仅象征着性而已。
当她用她的方式来凌迟他,把他折磨的撑不下去,逼得他也不得不用更猛烈的方式来回敬她。
苏语鹿方才还热滚滚的身子,忽地冷了下来。
浑身都冷,从皮肤一直冷到骨头里,感觉自己冷的像一具棺材里的尸体。
薄司寒看着她呆滞而涣散的眼神木然的望着天花板,里面什么温度都没了,仿佛灵魂在经过重重镇压后,彻底离开了身体。
薄司寒眼底滑过一丝心疼,扯过薄毯,盖在她身上,转身走了出去。
他走到屋外去抽烟,背靠着墙,半阖眼皮,享受这通风口冷风带来的透气感。
现在里面就只剩下何子帆和苏语鹿两个人,他说过,这两人的感情从来都不牢固。
倘若这一次,这两人能携手同心跨过这个坎。
他不是不可以断腕割爱……做一个圣人,拱手成全……权当苏语鹿陪了自己一年多,带给自己幸福的回报。
但这个坎他们如果自己都过不去,连这么点阻碍都能把他们分开。
又凭什么叫他放手。
别怪他心狠手辣。
薄司寒仰着头,眉头深拧,往后靠,长长地吐着烟雾。
并静静地等待,最终的考验。
房间里光线很暗,素色的窗帘轻舞飞扬。
语鹿视线渐渐模糊,她用手擦了擦眼睛,双手撑着床。
支撑起来,又倒下去,就这样重复了无数次,她终于扶着床沿,强撑着爬了起来,从床沿边滑下去。
颤颤巍巍走到何子帆面前,何子帆面如死灰,比她还毫无生气。
语鹿很难过,她没想到自己的一时任性,会给何子帆带来这样灭顶的折磨,他的世界里向来只有鲜花和阳光,哪里经历过这些。
她猜都能猜到,这一回,他对生活的完美信仰被薄司寒彻底摧毁。
语鹿凄惶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双膝跪在柔软的毯子上,伸手去解捆在他身上的绳子,撕掉封住他嘴巴的胶带。
是她的错,她早就知道那个人是疯子,她不该那么不理智的去激怒他。
何子帆满身都是黏腻和汗水和泪水鼻涕,静静地看着她的脸。
这个女人身上每一个地方无不是他热爱并且深爱的。
两个人相顾无言。
何子帆抬手揩掉眼泪,语鹿这才看到他被切掉的手指,被白色的绷带包了起来。她像个像个怕冷的孩子,浑身抖的厉害,想说什么,可嗓子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痛心疾首地想伸出手去摸那手,何子帆只悲伤的对着她笑了笑。
他脸上的微笑却比泪水更让人难受。
她还没触碰到他,他忽的站起来,什么都没说就跑了出去。
语鹿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望着何子帆已经消失不见的背影,双手悬空在空气中。
没有任何挽回和缓和的余地。
他竟然就这么抛下自己走了,她仿佛成了垃圾桶里被抛弃的东西。
薄司寒站在房间门外,听到拧门锁的声音,侧头便看到何子帆冲了出去,沿着走廊奋力奔跑。
薄司寒神态冷酷,对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充满了轻薄和鄙夷。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何子帆搞丢了苏语鹿。
他给过他机会的。
如果他有心避开许轻轻,即便是许轻轻想对他下药,他依然可以避免跟她发生关系。
如果他这时候够坚定,等来的或许就是柳暗花明。
结果到最后,他还是做了逃兵。
还隐着火星的烟蒂从薄司寒指尖掉落到了地上,他碾灭了烟蒂,转身重新回了房间。
可进了屋里见到苏语鹿,心脏像是被尖刀狠狠剜下一块肉。
此时,语鹿却因为沉重的精神压力,跪在地上干呕不止。
薄司寒赶紧走过来抱她,语鹿一看到他的脸,瞬间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恶心,
她反手给他一巴掌,挣脱跑进卫生间,扒着马桶边缘一阵呕吐。
不是怀孕。
她那副身体,哪里还怀的上什么小孩。纯粹是看到他产生了可怕的应激反应。
薄司寒走到卫生间门口,看着她吐好像要把自己的五脏五腑都吐出来一样,整个人僵在那里。
直到她虚脱到整个人瘫软在地。
他伸手去抱她起来,她却挣扎着拒绝他的触碰。
他的理智近乎燃烧殆尽,一把将她抓了起来,气势汹汹地劝她认清现实:
“你自己都看到了,何子帆不要你了。苏语鹿,你们早就不可能了。”
“的确,他可以暂时表示对你的过往不在乎,然后凭着一时的冲动带着你私奔,但以后呢?柴米油盐,碌碌无为的生活,没有多久生活就会磨平你们所有的激情,接着他就会开始埋怨你曾经委身于别人的过去,责怪你毁掉了他本来光明的前途。”
他低头,贴得很近,他的鼻梁几乎要碰上她的,她能看到他猩红眼底的悲伤。
语鹿摇摇头,也没辩解什么。
又能辩解什么呢。
她已经不在意何子帆还是做了逃兵这件事。
看着这个几乎让他毁灭一切的男人,她所有疯狂和痛苦的发源地。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有薄唇在抖,用唇形绝望的嘶吼。
“这跟何子帆有什么关系?就算没有何子帆,我也要离开你,这根本就是两码事。我曾经以为,你的残忍是迫不得已,我原以为你会变好,但是你的温柔是假的。”
语鹿和薄司寒同时发现,她并不是因为用力过度而导致嗓子哑了。
而是她真的失声。
她难以置信的抱住自己喉咙,用力的去动用声带,可就是……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薄司寒已经瞧出她已经彻底的说不出话来,他伸出手揽过她的肩膀用力抱住她。
她越挣扎,他就把她用力按死在他怀里。
“别说话了。不许再说话了!”
语鹿埋首在他臂弯,眼泪簌簌的往外掉,哭得睫毛都黏在一起。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尾被海浪抛到岸上的鱼,海看上去那么近,总以为用力拍打鱼尾,就能回到海里重获自由。
可是折腾了那么久,却永远跟自由咫尺天涯。
她睁着眼睛,无声的喃喃自语:“我下贱,我被人像一张烂布一样用了又用,难道不是因为你吗?原本我可以过着最简单的生活,为什么你非得一而再再而三的玩弄我。薄司寒,你知道吗?不管你怎么掩饰,你永远都是个人渣!”
薄司寒听不到她的控诉,可他还是哭了。他赢了人性,却输掉了她。
为什么他们总是这样,他将她逼得呼救无力,她一样将他的神志折磨得血肉模糊,还握着屠杀他的权利。
滚烫的泪水濡湿了她披散在肩的头发,可是她永远都看不到。
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因为我爱你。”他哑着嗓子说:“我放不了手。”
她听到了他的心声,心底无限凄凉。
“那可真糟糕……如果你真的爱我,你的爱让我好痛苦……你的爱就只是……折磨一个人到生不如死吗?”
无论语鹿如何反抗,还是被薄司寒带回了北城,带回了星河湾那间公寓。
也因为这次事变,她彻底说不出话来。
医生检查后说,不是生理性的病症,而是精神上的,她精神压力太大了引起的语言交流障碍失语症。
薄司寒很难接受这个结果,很难接受苏语鹿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副模样。
他把医生赶了出去。
然后站在阳台上吹了很久的风。
初秋的风,带着丝丝绵绵的冷冽,从白天站到黑夜,看着整个城市以一种肉眼可及的速度,沉入绯红暮色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脑子里反复出现的是山中小木屋别墅时,那段难得的温馨时光。
以及她那些特别的小动作,比如睡前看书的时候喜欢用手指旋转着睡衣前襟的蝴蝶结,吃冰激凌时第一口喜欢用舌尖舔那个尖,不安的时候习惯一圈一圈转着手腕,笑起来的时候左边眼下有一个浅浅的泪窝……
很少生气,生气的时候她凶起来的样子有点像恃宠而骄,可他偏偏就吃她那套。
所有这些琐碎的细节,不知是什么时候记住的。
回想这短短的一年多时间,她其实没什么特别,却占据了他回忆里的绝大部分空间,而他也以为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在他心上刻下痕迹。
但苏语鹿总能在他心上划下深可见骨的伤痕。
小薄一直在他腿边转,他弯下腰把它抱起来,轻轻抚摸它的背脊,露出一点发自内心的微笑。
这时他又收回一点去见苏语鹿的底气。
结果黄阿姨一见到他就摇头。
薄司寒端着餐盘,拧开了卧室门。躺在床上睡觉的语鹿立刻翻过身,留给他一个背影。
屋里很暗,没有开灯,只有窗帘缝里透出一点光,撒在她身上勾勒出银色的轮廓。
幸好没有开灯,只有待在黑暗里,会让薄司寒觉得好过一点。
至少她不会看到自己脸上无力的神色。
“吃点东西好吗?”
他走过来。
她察觉到床垫往下陷了些,下意识的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片刻静默后,薄司寒又问她:“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办?”
黑暗中,她终于动了动,转过身子,望着他,动了动嘴唇。
“我看不懂你的唇语,除非你说出来,我听。”
她抿紧了嘴唇,眼睛里瞬间充满了冰冷的仇恨,他看得清清楚楚。
一只惨白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摸到餐盘的一角,手指轻轻一掀。
饭菜和碗碟碎了一地。
滚烫的汤水也溅了薄司寒一身。
可是他连吭都没吭一声。
被打湿的衣服黏在身上,对有洁癖的他而言是这是很难以接受的事,可薄司寒就当没事发生一样。
并不急着换衣服。
而是想了想,轻声说:“我这一辈子,被冷落惯了,也不讨人喜欢,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没人爱我,我只能自己爱自己。”
他说的很慢很慢,就像是在品一杯酒,并不急着一口气喝完。
“那时候欺负我的人很多,我就总是在想,我现在是很惨,等我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的时候,就没人会记得我惨时候的样子。所以我一直都在往前跑,也只顾着往前走,一旦遇到阻拦我的障碍,不管他是人或者物,我只想着把它铲除掉就好了。”
“所以我这一辈子,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回过头的时候。明明我赢了那么多人,可回想起我的人生,所有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赢的快乐是短暂而空虚的。”
“我却忘不了有一个夜晚,那一次我手断了,你在家里照顾我,我从白天一直睡到晚上,醒来时仿如隔世,孤独在那一刻放大到了极致,我觉得我是被这个世界抛弃掉的残次品。”
他顿了顿,嗓音有点颤。
“可是推开卧室的门,闻到了空气里好香的饭菜味道。窗外家家户户都亮起的灯光,我的家里也亮着灯,客厅里灯火通明,苏语鹿胡乱捆了马尾穿着围裙,手忙脚乱的总算凑出三菜一汤。”
他描述着那个画面,眼眶不由的开始发热。
其实他之前就对她有好感,只是他一直找各种借口不肯对她放手。
他骗过了所有人,也骗过了自己。
真正察觉到对她心动,大概就是那一刻吧。
她让他明白了他心里到底在追寻什么,她让他心里想要的那个家,有了具体的形状。
语鹿装睡着,被子底下传来小声的啜泣声。
薄司寒看着她,眼眶红红的。
“你可能不明白,我不能放你走,以前可以,但是现在不行,你一走,我的未来就如同……如同……废墟一样……它是不成型的……我的整个人生,是空心的。”
假如苏语鹿没有动摇过,没有给过他希望。
他的人生原本可以继续如干涸的河道,直到生命的尽头。
可是她给过他希望。
她愿意郑重考虑他的求婚,她也表示出愿意接纳他的改变。
那一刻,他就像是一瞬间来到了天堂。
可他没想到她那么快就会变卦。
这一系列变化,就像把刚踏进天堂的薄司寒重新推进了地狱,当他重新开始过着没有她存在的生活,他才发现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周围的一切犹如一个黑色的漩涡。
而这栋公寓,这间卧室,还有他努力摆脱薄家叶家的控制,突然都没有了意义,全部变成一片冰冷的废墟。
“鹿鹿啊……我给过何子帆机会的,那是我能做过的最大让步。既然他挺不过这层考验,他已经离开了……你为什么不能留在我身边呢?就跟以前一样……其实我想要的并不多,我只是想……我想说话的时候,你会听,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会在我身边,在我无处可去的时候,你能陪在我身边。”
薄司寒从来不是那种很有爱心和耐心的好好男人。
他或许很会油腔滑调的哄女人,但绝不会把自己最脆弱的底牌暴露在她们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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