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仪殿内由你出入,但外面这两天不安稳,你别乱跑了。”
“你囚禁我?”
谢瑶哑着声。
“没有,只是怕你走丢了。”
顾长泽笑了一声,又亲了亲她的额头。
眼见谢瑶眼中有了不耐烦,他抽身下了床榻,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裳到门边。
“一应侍奉按着太子妃的喜好挪入鸾仪殿,再命一百宫女入内伺候,宫外调三百侍卫守在外面,务必确保太子妃安全。”
谢瑶躺在床榻上,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猛地闭上了眼。
从昨晚到今天,一日一夜的事情在脑中走马观花一样涌现。
接下来的一天,顾长泽再没进鸾仪殿。
如他所言,鸾仪殿所有人并不敢限制她任何举动,吃食穿着更是奢华无比,但只要谢瑶一踏出宫门,身后便紧张地跟着无数宫人。
“外面风大,娘娘回去吧。”
“是啊,外头还危险着,两个皇子闹这么一遭,宫中死了不少人,可别冲撞了您。”
谢瑶拂开衣袖。
“回去告诉顾长泽,我只想出去走走。”
“阴雨连绵,别冻坏了娘娘!”
一群宫女哗啦呼啦跪了一地,谢瑶终是失了兴致,转过身回了屋子。
她不出去,鸾仪殿却从不缺人告诉她外面的事。
先是洐帝驾崩,举国哀丧,顾长泽先处置了反叛的两个皇子,又亲自穿着丧服跪在灵前。
说是两个皇子下手残忍,连皇帝的全尸都没留,侍卫从乾清宫搜出来了一副没有头的尸身,葬入了皇陵。
顾长泽身为储君嫡子,日日跪在灵前为父守孝,国不可一日无君,大臣们跪请太子登基,却被他以父皇崩逝,心中悲痛,欲要守孝一月而推拒了。
消息传扬出去,朝中上下和百姓都再叹太子仁善恭孝,实是新帝最佳人选。
谢瑶正梳理着头发,闻言嘴角扯出个讽刺的笑。
“第二件事,陈遇景将军举家叛逃,叛臣萧琝在东南城自立,言称太子不仁,萧家反叛是为污蔑,他们要为洐帝清君侧。”
萧家走的时候带走了不少人,如今加上陈遇景举家叛逃,手下势力更加壮大,顾长泽在第二天早朝同时下了命令。
“萧相射杀辅国公为长街众人所见,萧楹薇更为下毒谋害洐帝一事供认不讳,萧琝拒不接旨回京,此为天下众人所见,并无半分污蔑,萧家自立叛离,今昭告天下,清剿萧家。”
下了圣旨的第二天,江将军奉命领兵两万前往东南城。
朝中上下自对太子深信不疑,不仅痛骂萧家狼心狗肺,更声言太子仁善为国为民,必要将萧家叛臣全部处死。
朝堂之上,这件大事彻底盖过了洐帝的死,吵得沸沸扬扬。
而谢瑶听说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问过顾姳。
“跟顾长泽说,我要见她。”
从那天晚上后,她和顾姳还没见过面。
顾姳匆匆从殿外走进来,才入了内就被谢瑶抱住了。
“你怎么样?那天晚上怎么逃出来的?”
“嫂嫂,你还好吗?我听说你那晚为了哥哥入宫……”
顾姳的话没说完就被谢瑶打断了。
“别提那晚,先说说你。”
她的话把顾姳的思绪拉回那一晚。
“走水了,东宫走水了——”
骤然响起的声音惊醒了黑衣人,他低声骂了一句,松开谢瑶往外走。
“公子……啊!”
他一句话没落,身后落下一道身影,干脆利落地捏着一把刀割喉毙命。
屋内太黑,顾姳看不清楚来人,心中的恐惧让她不断挣扎着往后退。
夜色里,高大的男人低下头,猛地捉住了她的手腕。
堵在嘴里的绢帕被扔在地上,顾姳大口喘着气,眼泪横流。
“你别杀我,我是公主,金银珠宝,你想要什么……”
她一句话没说完,来人松了她手上的绳子,拉着她往外跑。
漆黑的夜色和迷烟让她看不清楚男人的模样,他蒙着面巾,大步拽着她跑出了东宫。
顾姳连大气也不敢喘,狠命往前跑着。
东宫外已是一片人间炼狱,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于耳,顾姳才停下步子,就被他又拽着往前跑。
他们一路跑出了皇宫,奔在漆黑的长街,顾姳惊惶害怕之下,体力越发透支,跑了几步又摔倒在地上。
还没等黑衣人拉她,顾姳咬咬牙又站起来,踉跄地往前跑。
到了公主府外,顾姳腿一软摔在地上,头磕在青石板上,刚好又磕着那额头上的伤口,顿时让她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黑衣人站住脚步,看了她一眼,忽然蹲下身。
顾姳顿时警惕地往后缩。
“来人……”
她话没说完,却见黑衣人抬手,轻轻拢住了她散开的衣裳,又擦掉了她额头上的血。
他的手在夜风中掠过额前凌乱的发丝,温热的触感拂过,只是片刻稍纵即逝。
他深深地看了顾姳一眼,忽然转过身往外走。
“陈遇景!”
才走出不远,顾姳在身后呆呆地回过神,红着眼喊他。
“是你,对不对?”
男人没回头,身子却一僵。
趁着这间隙,顾姳猛地上前,一手扯下了他的面巾。
看清楚那张脸的刹那,顾姳无声地落泪。
“为什么来救我?”
“跟你无关。”
陈遇景很快回过神拂开她的手,他又往前走。
漆黑的夜色里那道挺拔的身形独自行着。
那一瞬间,顾姳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她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你不会回来了,你要去找萧琝,他今晚冒死回京,是为策反你,对不对?”
陈遇景没理会她。
顾姳往前跑了几步拦在他面前,声音哽咽。
“我不准你走。”
从前她就知道萧琝和陈遇景关系甚好,听闻萧琝救过陈遇景的命。
“就为了那一条命,你要把你,还有整个陈家都搭进去吗?你可知道这一去,你和陈家这辈子都是乱臣贼子,你才在外地遣派三年回京,前途都不要了吗?”
这一句话却仿佛刺痛了陈遇景一般,他抬手推开了顾姳,这一回动作极重,她踉跄往后退了几步摔倒在地上。
他眼神冰冷地看着她,如同以往无数回一样。
在她面前,陈遇景从来没什么温柔的时候。
“我叛出如何?陈家怎么样又如何?顾姳,好好做你的公主,别管我的事。”
这一回,顾姳呆呆地坐在地上,看他从纷飞的大火里跑出去,再没回头看一眼。
“陈家叛逃,是我意料中的事罢了。”
顾姳捏着帕子擦了擦泪,又看着谢瑶。
“嫂嫂,可萧琝实在不是个好人,你不能为了他和我哥哥……”
顾姳欲言又止。
谢瑶松开给她擦眼泪的手,拨弄着手腕上的镯子。
“你也知道那晚?”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顾姳神色一僵。
不说话便是默认,直到此时谢瑶才算明白为何那天兄妹两人非要让她出宫了。
谢瑶嘴角扯出几分讽刺的笑。
“你看,你知道,江相知道,你们都知道,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可他就瞒着我。”
顾姳连声摇头。
“不是的,他只是怕……”
“怕吓着我?”
谢瑶反问。
顾姳看着她微红的眼眶说不出话。
“他弑君杀父,逼上宫廷,讨要圣旨,用了一个瞒了三年的谎将我骗在身边,也会有他怕的?”
谢瑶抬起眼,顺着昏黄的铜镜看到脖子上浅浅的,刚刚结痂的伤痕。
良久,静静地道。
“我连去上清池赴死都不怕,我会怕什么?”
第88章 88
洐帝人还在被顾长泽幽禁在宫外的别院, 皇城外的葬礼已办得轰轰烈烈,一连数日, 顾长泽亲力亲为地守在灵前,直到将人送入了皇陵,才算脱下那一身孝服,当天晚上便去了鸾仪殿。
谢瑶躺在软榻上假寐,忽然察觉到一个冰凉的身躯贴近了她。
“下去。”
她连眼都没睁,冷声吐口。
顾长泽仿若未闻,身子紧紧地缠着她, 贪婪地吮吸着她身上的馨香。
“今儿忙了一日,累坏我了,好几天没见, 阿瑶有没有想我?”
谢瑶低着头不说话,纤细的身形挣扎了一下。
顾长泽箍得紧,手顺着她的腰肢轻轻抚着。
“你不想我,可我在乾清宫, 理政批折子,睡觉休息, 哪怕是今日送父皇去皇陵的路上,还在想你吃了些什么, 今儿有没有高兴一些?”
“他分明没死,你怎么敢昭告天下说国丧?”
谢瑶蠕动了一下唇,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顾长泽亲了亲她的眼睑,语气轻松。
“那有什么?他如今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大不了别人发现之前, 我再把他杀了就是了。”
杀个人对他来说不过如喝水一样, 谢瑶想张口骂他。
“你……”
“平白说他这么惹人厌烦的东西做什么,我为阿瑶选了很多款皇后的凤袍, 你看看喜欢哪个?”
那一堆图放在了她面前,谢瑶看也没看别开脸,抬手把东西扔在了地上。
顾长泽也不气馁。
“那也没关系,既然你都不喜欢,肯定是尚衣局偷懒了,我全斩了再换一批就是。”
谢瑶气得脸色涨红。
“我不喜欢,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是没关系,可你不理我,我不高兴,就只能随意寻些人处死了。”
顾长泽亲了亲她。
“阿瑶连生气都这么好看。”
谢瑶懒得再理会他分毫。
顾长泽依旧自言自语。
“东宫烧没了,凤仪宫那地方脏,以后你就住在鸾仪殿,帝寝殿我也不打算找人修缮了,我要和阿瑶住在一起。
父皇的葬礼办的委实无趣,我到了一半就想回来了,路过长街的时候,做了一件有趣的事。
我让人把萧府移平了,谁让萧琝这个贱人之前能和你在那府邸一同长大,门前的青梅树也砍死了,他和你青梅竹马又怎么样?能陪在你身边的只有我。”
他笑了一声,细细密密地啄着谢瑶的脖子。
“萧琝如果这会死了便好了,这样的人,哪配在你心里留下分毫的位置?”
“萧家叛逃,也有你的手笔吧?”
“嗯。”
他说出个谢瑶意料之中的答案。
她冷笑一声。
“这会你倒承认的爽快。”
“阿瑶喜欢我坦诚,那我便对你坦诚,你说我乖不乖?”
顾长泽仰着头等她夸,谢瑶别开脸。
“滚出去,我要睡了。”
“我不能留下与阿瑶一起睡吗?”
顾长泽说着,却已经抬手抽走她的腰封。
衣襟散开,莹白如玉的肩头晃入眼中,顾长泽眸光顿时幽暗了。
他颤着手去抚那肌肤,迫不及待地想要尝一尝那滋味,然而一晃神,身上一轻,谢瑶拢着衣裳从他怀里跳了出去。
“这屋里住你不住我。”
东南城焦灼的战事和朝中政局让他连日忙碌,久不进鸾仪殿看她,如今自然不会轻易放手,只见顾长泽轻笑了一声,长臂一伸将谢瑶又抱了回来。
她连忙挣扎,顾长泽压在她身上,将她四肢牢牢地摁住,伏在她脖颈轻轻咬了一口。
“你再乱动,我会做什么可就真不能保证了。”
谢瑶顿时僵住身子。
到底是住在一榻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顾长泽起身去上朝,谢瑶下了榻,看着外面阴雨连绵,忽然抬步往外走。
“娘娘留步。”
宫女们跪了一地,谢瑶置若罔闻。
“我只在鸾仪殿外走。”
宫女们仍是一脸惶恐。
“请娘娘歇着吧。”
一排排的人跪在她面前,谢瑶任是泥捏的脾性也生了恼。
“我身为太子妃,连出去都不能?你们哪来的胆子拦?”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宫女跪作一团,求饶声此起彼伏。
顾长泽刚从外面走进来,脸色顿时阴沉。
“连太子妃都照顾不好,来人,把她们都拖下去……”
谢瑶猛地看过去一眼。
顾长泽偃旗息鼓。
“阿瑶想怎么处置她们?”
“比起处置她们,我更想处置你。”
她冷声落下的话没让顾长泽生气分毫,反而勾着唇。
“我就在这,阿瑶想怎么处置都好,不如现在一同入了榻,我什么都听你的。”
这一番胡话让谢瑶气得脸通红,她瞪了顾长泽一眼,转身往外走。
顾长泽神色一暗,抬步跟了过去。
经过连日阴雨的冲刷以及整顿,整个皇宫已经恢复成了宫变前的模样,宫女太监们来来往往地走动着,大臣们从前殿三三两两结伴出宫,没人真正在意这王朝是否早已换了半边天。
顾长泽三两步追上她。
“想去哪?”
谢瑶置若罔闻地往前走。
两人撑着一把伞,顾长泽衣袍上早被雨水染湿,他的目光却只追着谢瑶,直到她走了半刻钟,站在了一片废墟前。
那是小半个月前的东宫。
那把大火不知何故烧得那么厉害,直把半个东宫都烧毁了,第二天顾长泽安顿好了谢瑶,亲自在废墟翻找了两个时辰,也没找到自己要的东西。
后来他站在废墟前看了好一阵,看着这个自己从小住到大的宫殿。
终于道。
“不必再修缮了。”
这座宫殿里有许多不好的回忆,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再修补什么。
谢瑶眼前只剩一片废墟,她的脑中却随着眼神落在的地方一幕幕闪过画面。
这东宫是她除了谢王府之外的,住的最久的地方。
许是她眼中的神色太过怀念,顾长泽小心翼翼看了片刻,柔声道。
“你喜欢,我让人比着再建一座。”
谢瑶没说话。
他倾着伞,浑身淋了雨也全不在乎。
“你嫁入东宫的第一天,我就说,一定让你把这当成第二个家。
东宫的玉兰花是三年前就种下的,满屋的画像也等了三年,孤三年如一日的等在这,才把你盼来了,瑶瑶。”
他喟叹一声,忽然伸手紧紧地抱着她。
“你对别人总是心软,为何不能对我也心软一些呢,我和你是夫妻,瑶瑶,对我也心软一点吧,随便像你对别人那样都可以……我知道错了……”
他一声声央求,冰凉的雨水顺着浸染在谢瑶身上,冻得她浑身打了个哆嗦。
眼中的神色随着一句句央求变得恍惚,温软的身子在他怀里渐渐松弛下来,顾长泽唇角愈发牵起,正以为她要就此答应的时候,下一瞬,她动了动唇。
“我想出宫看看。”
啪嗒一声,脑中的弦断了。
他脸上的神色顿时冷鸷下来,手中的伞猛地落在了地上,他拦腰抱起谢瑶大步往回走。
入了鸾仪殿,他抬脚踹上门。
“都滚出去。”
一屋子的下人战战兢兢地下了去,顾长泽不顾浑身的湿水,将她狠狠压在床榻上。
“你想也别想。”
他死死地抱着谢瑶,冷声说了一句。
谢瑶抬起头。
“方才还说你知道错了,让我心软一点,我只说了一句要出宫,这就是知道错了?”
她眼中的清明和讽刺顿时让他明白了什么,他紧紧拥着谢瑶,在她脖子上凶狠地落下一个咬痕。
她顿时抽痛地喊了一声,却让他更愉悦了。
他舔舐着那咬痕,仿佛一点点安抚她一样,语气轻柔又笑意满满。
“知道错了又怎么样?”
掌心猛地用力,直把那腰肢抵在他身上,霎时,谢瑶便感觉到他腰腹的滚烫隔着薄薄的衣衫传递到她身上,似乎还重重地跳了两下。
他愉悦地喘息。
“你知道,我不会改的。
阿瑶,你再拿这样的话威胁我……”
冰凉的手顺着抚到她小腹,她听见顾长泽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我便要个属于我们的孩子,你还会舍得离开吗?
就在这殿中,你不出去,我也不上朝了,整个日夜……都这样……好不好?”
他喃呢了一句,越发痴迷她身上的馨香,这一句话让谢瑶不寒而栗,她脸上的血色顿时全褪去,身子在他怀里狠狠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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