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斐也嗷嗷叫举手:“就是就是!姐姐说得都对!什么宿命不宿命的,真要信命,我怎么还活着呢?”
“喝酒吗?”
萦姳冷不丁问,“王宫酒窖里藏了许多好酒。”
红菱振臂高呼:“喝!必须喝!我都多久没喝过酒了!”
月色迷人,谁管宿命如何,还是眼前的知己,手中的酒坛更醉人。
南宫音皱着眉端着酒樽轻轻一抿,琼芳笑话她:“到底是出身名门正派的南宫少主,这喝酒的姿态都跟我们不一样。”
南宫音白她一眼:“你懂什么,凡间酒浊,且饮酒伤身,是医修大忌。”
“对了阿音,前两天我跟阿萝认识了个名叫知澜的姑娘。”
南宫音细细品酒,疑惑地嗯了一声,转头看向濯霜时,却见她竟抱起一个酒坛!当下把手中酒樽丢了过去,语气严厉:“不许喝!阿萝,还有你!你也不许喝!”
女萝刚跟萦姳碰了下杯,唇沾到第一滴酒,就被南宫音劈手夺走,随后和濯霜一起被指指点点:“我都说了,凡间酒浊,你们受伤不轻,不许喝酒。”
濯霜惊了:“那,那就你们喝,我跟阿萝只能看?”
“谁说的?”
飞雾美滋滋抿了一大口,把盼盼塞过来:“这不是还有个不能喝的么?”
萝霜二人无言以对,她俩不敢挑战南宫少主的权威,只能眼睁睁看着众人饮酒高歌快活不已,这时贴心的盼盼把手里的小碗举高高:“师尊,要不吃点花生米吧。”
第141章
月色如水, 皎洁璀璨,无比迷人,萝霜二人并肩坐在一起,中间靠着个小盼盼, 小丫头面前摆了一二三四五……好几个小碗, 里头装着花生米瓜子毛豆儿果脯等零嘴, 这边三个不能沾的,盼盼年纪小,对酒没兴趣,萝霜二人却渴望异常,偏偏南宫少主自己吃酒吃得欢,时不时还要拿眼瞄过来。
南宫音脾气极好, 行医时除外。
哪怕女萝也不敢招惹, 只得老老实实看着同伴们喝, 今儿个也确实开心,个个喝得酩酊大醉, 那酒坛子跟不要钱似的东倒西歪盘满整个院落,吃醉了倒头就睡,还得女萝与濯霜挨个把她们抱回去。
惟独萦姳似是有心事, 她静静地跟在女萝身后, 濯霜见状,把盼盼捞起来:“我先带盼盼去睡觉,你们俩也早点歇息,天都要亮了。”
女萝冲她点头,濯霜朝萦姳笑了笑, 带盼盼离去,盼盼乖巧地趴在濯霜肩头, 向女萝挥动小手。
“怎么了,是有话跟我说吗?”
萦姳此时不再是一呼百应飒爽豪迈的王,她像是回到初见,带着忐忑与紧张:“……您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变。”
女萝失笑:“还是变了的。”
“阿萝姐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
“对不起,用了你的名字,我原以为……”
“以为我死了,是吗?”
萦姳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点头承认,女萝笑着说:“以凡人之躯被仙家抓走,你会这样想一点都不奇怪,哎,你娘呢?她还好吗?”
“我娘现在跟着阿音学医,在阿音来之前,她负责带领军医,我也是才知道,原来她在进王宫前,曾经读过几本医书。”
提到母亲桂姬,萦姳话多了不少:“一开始我娘很怕我出事,但镇卢王在宣帝死后,竟想将我作为礼物献给他人,我娘才意识到,死了一个宣帝,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所以慢慢地,她也就不反对了。”
女萝很替她高兴:“真好,那镇卢王……”
“他对我可没什么情意,如今镇卢王在阚甘,阚甘王许了他点好处,他便恬不知耻凑了上去,向当初讨好宣帝般讨好阚甘王,阚甘王要我嫁他为妻,便是得了镇卢王的许可,镇卢王还给我写了一封婚书,说什么父母之命不得违背。”
提起利欲熏心又无情无义的生父,萦姳面露鄙夷:“他为了自己的富贵,什么都能送出去,我看哪一天阚甘王要是看中他的屁股,他也会喜滋滋……呃,姐姐勿怪,我说话有些粗俗了。”
女萝笑着摇头:“无妨。”
“如今我已随我娘姓赫,我娘原姓赫,显赫的赫,单名一个真字,入王宫后她所住的宫殿有一株桂树,镇卢王才称她为桂姬。”
说着,萦姳飞快看了女萝一眼:“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用你名字的,我只是想要记住你。”
女萝倾身抱了她一下,柔声道:“我都知晓,没事的,谢谢你还记得我。”
萦姳难过地反手搂住女萝,小声道:“姐姐想见家人吗?我已让人将他们好生安置,不过……他们已经把你忘记了。”
宣帝死后,女萝失踪,除却脑海中多出的记忆,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萦姳很怕自己会把女萝忘记,在得势后便召见吕候一家,试图从他们口中得到些关于女萝的消息,可这妻夫二人实在荒唐,竟根本不记得有个女儿!
说到这里,萦姳义愤填膺,“若非他们是姐姐家人,我早把他们——”
女萝拍了拍她的背,莞尔:“谢谢你惦记我,我感到很幸福。”
萦姳一愣,随即脸红得更厉害,为了纪念女萝,她将自己的称号改为吕萝,将此处称为吕地,其实心里还盼着有朝一日能够重逢——而这个愿望真的实现了。
坚强果决的吕萝王也有脆弱之时,萦姳扑在女萝怀中,带了点哭腔说:“好难好难,姐姐,真的好难!我只是想要更多的同伴,男人们便群起围攻,还有许多女人也站在他们那边,我不懂这是为什么,女人封侯拜相,难道不好吗?为什么会这样呢?”
一夕间,所有人仿佛都成了敌人,没有人能理解她,更没有人赞同她,男人攻击她,女人指责她,就在萦姳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决策时,是母亲赫真肯定了她。
那是一段极为晦涩艰难的日子,幸好她撑了过来,一路同行的伙伴也越来越多,可想起那段时光,打落牙齿都得和血吞,不敢让娘为自己担心,更不能在伙伴面前露怯——王必须坚不可摧。
只有在女萝面前,萦姳才能释放自己内心积攒许久的慌乱与不安。
因为她们见过彼此最弱小、最任人摆布的时候,所以更能肯定这份敢于反抗的勇气。
“没有关系。”女萝抚着妹妹的背,语气温和而坚定,“人这一生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有些能够结伴同行,有些却只能并肩一小段路,无需对此感到遗憾,因为这是人之常情。”
“不能团结的无需团结,无法同行的就要放手,志同道合的伙伴早已在路上,即便奔赴着不同的方向,最终也会在顶点相遇。”
萦姳用力嗯了一声,她拉着女萝的手:“今天晚上我们可以一起睡吗?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讲。”
女萝沉默片刻,抬头看天,萦姳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天已大亮,吃了一夜的酒,又聊到现在,新的一天还有许多军务要处理。
“还是先回去休息,我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直到帮你打下阚甘。”
“姐姐是还要走吗?”萦姳急忙问。
女萝点点头:“我还有没做完的事情。”
萦姳虽不舍,却没有多问。
次日中午,昨儿夜里吃醉酒的一群人通通醒了,当车举着前肢步履轻浮,女萝把它捧在掌心,总觉着当车酒醉未醒,对这一切浑然不觉的小蛇还盘在她手腕上呼呼大睡修生养息,南宫音虽也吃醉了,可到底是天鹤山少主,解酒丸一人分了一颗,众人立时清醒精神抖擞,再续一波都没问题。
眼下最重要的是阚甘王手下那群妖魔,海螺海贝的事情倒是可以稍稍往后。
“我跟阿萝在魔界遇到一种魔族,名叫人魔,他们扒人皮穿上身,便跟活人一模一样,我想,阚甘王手下那些不死之身的将士,会不会也是类似的存在?”
濯霜的话带来了非常重要的信息,女萝接着道:“杀死魔族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斩断头颅。魔族没有灵魂,心脏也是摆设,头颅是最致命的弱点。”
“需要注意的是,这一招只针对普通魔族,高等魔族更加狡猾危险,头颅很难砍下不说,甚至还有复生之法。”
斐斐托着下巴努力回想:“我记得我的纸刀曾经砍到过好几个人的脑袋,按理说纸刀比将士们的刀剑还要锋利,可砍在阚甘军的脖子上,居然纹丝不动。需要佐以生息,才能将其斩杀。”
非花:“而且最大的问题是阚甘军中魔物数量太多,吕地的将士虽也在修炼,可短时间内无法与之匹敌。”
飞雾问:“阿萝,你有什么办法吗?”
女萝轻笑,没等她开口,雷祖慢悠悠道:“阿萝突破了。”
“真的吗?”
众人大喜,女萝连忙说:“濯霜也一样。”
又一次被拖下水,濯霜忍不住掐了女萝一下,顺势将关于魔界的事大致讲了一遍,大家听得如痴如醉,最开始听见濯霜讲夜修罗如何欺骗戏弄她们,给她们使绊子还害人时,红菱气得跺脚:“这什么人呀!要是让我见着她,我非打死她不可!”
“就是就是!”斐斐跳起来拍桌子,“她怎么可以这么坏?”
女萝无奈极了,“还要不要听?”
濯霜笑了半天,又难免感觉悲伤,她缓缓继续讲述,在她的故事里,魔界的阴森恐怖根本不值一提,只有夜修罗不断被提起,女萝静静地听着,眼角微微泛红。
随着濯霜的故事,原本气个半死的红菱与斐斐逐渐沉默,到了最后,两人居然手拉着手一边擤鼻涕一边流眼泪,南宫音感慨:“若是有机会能见一面就好了,这位夜修罗……真是个奇女子。”
最后讲到她们是如何齐心协力杀死魔尊阿净煞,女萝眉心的红痣也少了一颗,对于两人如今的境界,飞雾想了半天,突然道:“以阿萝现在的修为,类比修仙界的话,早已超越太化了吧?”
这么一说,濯霜如梦初醒:“是啊,是该如此,当年剑尊休明涉便是以太化之境的修为离成仙入道只一步之遥,只因入凡间渡劫,才暂缓飞升。”
那么问题来了,女萝早已超越太化之境,为什么没有天雷?
“我们以生息修炼,不像其他修者突破困难还容易产生心魔,只要足够勤奋刻苦,对己身有清晰的认知,几乎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南宫音沉吟,“如果说阿萝是因为无需受雷劫,那也该有登仙梯引她入仙界才对。”
阿刃听了半晌,跑出去往天上看,女萝被她这行为逗笑了,赶紧把人拉回来,说:“三千年无人飞升,有没有可能,根本不是修为的问题,而是仙界早已关闭?”
濯霜问:“就像修仙界、魔界与人间界的屏障一样?”
“仙魔大战,阿净煞被封印,正是从那时起有了屏障,兴许仙界也是。”
斐斐歪头:“可是很奇怪,仙界不是赢了吗?仙界一旦关闭,修者们飞升便无处可去,这不合常理吧?”
针对这个问题,大家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不再去想,又说回阚甘军的话题。
总之就是,阚甘王的妖魔军团虽厉害,但以女萝的修为,不过弹指间便可令其灰飞烟灭。
南宫音幽幽道:“这么厉害啊。”
女萝:……
濯霜忽觉头皮一紧,正要把自己摘出去,南宫音又幽幽道:“身上的伤一定都好的差不多了吧,不然怎么敢说这种大话呢?”
阚甘军少说有几十万,这几十万若全是妖魔,以她俩现在的身体,就算真能处理,肯定也要加重伤势。
萝霜二人安静不敢说话,南宫音开始对着她俩指指点点:“现如今也不能就这么直接去打,万一你俩去了,阚甘军全军覆没,可找不到源头,人家再度复活怎么办?你们俩是不是不照镜子啊?瞧瞧你们的脸色有多难看吧!”
女萝下意识抬手摸脸,濯霜也是,两人相视一眼,心想气色真的那么差吗?
总之在南宫少主的威胁下,她们俩至少要休养半个月才能动手,这半个月正好也可以探探阚甘王的底,三千年隐居世外的妖修跟魔族居然会同时为其效力,这里头究竟有什么缘故?难道那阚甘王是什么天命之子,见他输了,老天都看不下去?
若是如此,也该派些神啊仙啊的来,哪有派妖魔的?
在这空档,萦姳正好派人前往吕梁,接收吕梁的同时,还把知澜接了过来,这是南宫音的请求,医修稀少,濯霜又说这小姑娘极有天赋,若是可以,她也想要收徒。
知澜在村子里泼泼辣辣,到了吕地却乖得像只兔子,直到见了女萝跟濯霜才敢放松,她惊奇地对二人说:“原来传言都是真的啊!吕地真的到处都是女人!”
当兵的是女人,做官的是女人,走在街上一眼望过去全是女人!她们穿得衣服很简洁方便,个个看起来极为干练厉害,跟谷梁的女人完全不同!
濯霜回答她说:“对呀,你喜欢这里吗?”
知澜连连点头,她当然喜欢!
“听说那小姑娘到了是吗?”
南宫音人未至声已到,一进正门就瞧见知澜,第一印象便极好,这小姑娘打扮的干净利落,头上手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也不穿繁复的裙子,身上还透着一股淡淡药香。
女萝冲知澜眨眨眼睛:“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南宫少主。”
知澜紧张到把两只手往衣服上用力擦:“您,您好!”
“不必这样客气,你直接叫我声姐姐就好。”
南宫音越看知澜是越满意,萝霜二人见状,便将空间留给她们,见濯霜有些失神不知在想什么,女萝道:“谷梁王宫的后妃,萦姳准备将她们编入队伍,这些妃子大多识文断字,若是她们愿意,通过考核后,可以去学院做老师。”
军中缺老师,吕地更缺。
还在成长中的小丫头们太多了,萦姳不允许男人为师,更不允许他们进入学院教导自己的子民,可老师难寻,首先要是女人,其次她们必须足够清醒,不会将错误的思想教给孩子们,最后她们还要有优秀的学识,否则一旦混入一个不合格的老师,后果便不堪设想。
养伤期间,濯霜便在各个学院来回晃悠,指点小女孩们读书练武,女萝则还惦记着自己跟阿刃和斐斐的约定,说好要以凤火为她们锻造兵器,因此基本闭门不出,日子过得倒也悠哉,她们本是强大的修者,身体复原速度绝非凡人能比,一日三餐还要喝南宫音熬的药,好的比预期更快。
与此同时,阚甘王再度向萦姳递出一份婚书,算下来这已是第七次。
对萦姳而言,一个男人说想娶她,不会令她感动,只会令她感到羞辱。
此时的她完全没有在女萝面前乖巧可爱的模样,眉眼冰冷不怒自威,冷笑着将那封婚书交到身边一名将军手中:“和之前的一起收起来,千万要小心妥当,不要弄丢了。”
“是。”
萦姳留下它们,一方面是为了让自己谨记耻辱,另一方面,她要让蒋绍亲自将这些婚书一个字一个字吃下去。
阿刃对此非常生气,她不喜欢自己的妹妹被人欺负,萦姳虽比阿刃小,两人相处时,反倒萦姳更像姐姐些,拿好吃的点心哄阿刃不要气,为蒋绍那种小人置气,还不如留出肚子多吃两块甜糕。
女萝得知后,面色亦不好看,萦姳早已跟她说过,自己不会成婚亦不会生子,日后为帝会挑选优秀的女孩做继承人,不生子的原因很简单,她不愿意承担生育所带来的不可控风险。
既然如此,在明知萦姳不婚的情况下,阚甘王蒋绍接连七次送来婚书,根本就是毫无尊重可言,哪怕萦姳是能与他势均力敌的王,他依旧因男人的身份轻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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