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鄙夷地瞥了胥玉一眼,嘲讽道:“也就某些无能之辈,被吓破一次胆,便疲软无比,再不敢出头。”
胥玉与众宙素来不对付,此时竟也不恼不怒,依旧言笑晏晏轻摇折扇:“既然你这样有信心,那就请吧,我看在同族之情提点你一句,小心玩火自焚。”
“你这是灭自己志气,涨他人威风!”猰貐巢曲瓮声瓮气道。“修者虽比凡人强些,但说到底不过肉身凡胎,根本不是你我敌手,更何况——”
未竟之语在胥玉的眼神示意中咽了回去,阚甘王沉浸在志得意满的喜悦中也未曾注意,他甚至没有听出巢曲语气中对凡人的轻视,当然也可能他听出了只是不在意,因为他下意识没有将自己当作凡人,自然不会被大妖们歧视。
众宙得意道:“我这四海诛魂阵,看着不甚起眼,内里却另有千秋,分别由狂风绝生、弱水断命、雷霆夺灵、霹雳死魂四阵组成。想要破阵,必须要有四人同时寻到阵眼所在,可大部分人连单独破其中一阵都难,何况四阵同破?”
说话间,破阵之人已至眼前,女萝看着不停吞噬又重生的灰黑色旋涡,忍不住想起夜修罗,这旋涡与夜修罗的相比实在不够看。
衡鱼最为紧张,濯霜说:“入阵后要小心谨慎,不可大意。”
“是。”
女萝则说:“四海诛魂阵不容小觑,入阵后生死自理,休得狂妄。”
阿刃跟九霄齐齐点头,斐斐还想撒娇,却被女萝看了一眼,乖乖不动。
这四海诛魂阵一次仅容四人进入,黑云像是活了般从上空席卷而下,将阿刃、斐斐、衡鱼、九霄三人一兽罩入其中。
城楼之上,萦姳等人正在观望,见四人消失,不免担忧,飞雾说:“有阿萝跟濯霜在,不必担心,我们须得提防阚甘王派妖魔军团偷袭。”
萦姳很快调整好情绪,在这里干着急没有任何用,她也有能做之事。
由于人数超标,女萝濯霜便守在四海诛魂阵外,防止阚甘这边有人自阵外下毒手,疾风雷祖则飞驰于空,威吓妖魔军团,这四海诛魂阵吹嘘的厉害,对已是至我之境的女萝来说却如小儿科,一眼即可看透,拿来磨练阿刃她们再好不过。
“呵。”众宙见女萝不入阵,傲慢地睨一眼九尾狐胥玉,“我怎么没瞧出她哪里厉害?”
胥玉淡淡回望,并未答话,众宙自讨没趣,遂冷哼一声。
一入阵三人一兽便被分开,阿刃莫名其妙看向四周,这里黄沙漫天狂风大作,迷得人睁不开眼,尚未等她想明白这是哪里,脚下松软的沙土立时变软往下沦陷,而阿刃虽体型庞大却并不笨重,相反她非常灵活,在黄沙陷落之前便已跳到另一块完好之地。
然而她刚落脚,脚下黄沙便再度沦陷,与此同时还要躲避夹杂着沙子的风刃,狂风卷起的沙子变得格外锋利,劈头盖脸令人无处可逃,而放眼望去尽是黄沙不见任何可避之处,阿刃铜皮铁骨,倒是不惧这风刃黄沙,因为阿萝不在时,疾风常常陪她修炼,对于如何对付风刃,她早已得心应手。
无需大脑思考,自然的肢体反应便彰显出阿刃在战斗方面的天赋,狼牙锤舞动,多边形锤头忽地四下散开延长,竟形成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
风刃与黄沙击在凤凰神火淬炼过的盾牌上不痛不痒,阿刃借机于黄沙之中寻找新的落脚点,她的阵法一直学得不好,可她知道一个道理,一力降十会,这狂风绝生阵再厉害,一狼牙锤下去,也能把天捅破!
女萝在阵外也能看见阵中情形,因为阿刃她们身上都带了一只分身螳螂,分身螳螂法力不足以破阵,携带它们的人以生息将其护住,反倒不会被阵法察觉,不受人数限制。
她双手环胸静静地看着,虽说是放手让阿刃她们进去历练,拿这大阵给她们磨磨刀,实际上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我看你比衡鱼还紧张。”
濯霜靠在疾风身上慢悠悠地说,“刚才那铁石心肠说生死自理的人是谁呀?”
女萝:“若是不这样说,怕她们知晓有你我兜底,要粗心骄傲。”
分身螳螂只能传递信息无法帮助破阵,在她们进去前,女萝便在三人一兽身上做了标记,只不过没有告知她们,真要遇到生命危险,她怎么可能不出手?
“这四海诛魂阵有点意思,四阵分别对应风雨雷电,相辅相成,值得我们学习。”
女萝点头表示赞同:“毕竟是大妖所布之阵,而且……”
“而且什么?”
女萝犹豫片刻,“没什么,兴许是我的错觉。”
“我觉得不是错觉,若是你察觉到了某种异样,那一定是它本身有问题。”
女萝忍俊不禁:“你这就属于对我盲目信任了,有时候我的判断也是会出错的。”
雷祖道:“说来听听,阿萝。”
疾风也用尾巴卷住女萝的腰,把她拉到身上让她跟濯霜一起靠着自己,女萝想了想,道:“这个四海诛神阵,其实比我预料中要厉害,猰貐合窳这两种上古妖兽向来不问世事,怎么会为了阚甘王连看家本领都拿了出来?四海诛神阵一破,布阵之人必定受到反噬。”
濯霜:“……兴许是某些同类相吸,也说不定,苍蝇围着茅房转,这叫臭味相投。”
一句话令女萝笑出声,她摇摇头:“能在幕后驱使大妖为人类鞍前马后,这人可不一般。”
“管他是谁呢,难道咱们还能怕他?”
“你说得对。”女萝轻笑,“没什么可怕的。”
“其实你就算不说,我大概也猜得到你在想什么。”
两人对视,濯霜说:“像九尾狐这种大妖,与雷祖疾风不同,它们能够化为人形,又曾在灵气充沛的世界生活过,因此自诩高贵,瞧不上凡人与修者。可在夜修罗的心魔梦境中,它们也并不是一直都这样傲慢的,至少在三千年前,仙魔大战,妖族向天魔投诚,效忠于他。”
这是她们在心魔梦境中亲眼所见,不会有假,所以如果真的有个幕后主使,这人是谁,已是呼之欲出。
“阿萝,我看不是你修为不够,而是有人不愿意让你飞升。”
濯霜眯起眼睛做了结论:“他怕你。”
不然怎么解释阿萝早已超越太化之境,却始终不见雷劫与登仙梯?能做阿萝夫君之人必定是集上苍宠爱于一身的天命之子,从休明涉到阿净煞,其余两人怕是只强不弱。
“她们在说什么?是不是在想什么阴谋诡计?”
阚甘王一双凡眼瞧不见,三位大妖却看得清清楚楚,那两个女人不停谋算,可惜却听不见。
虽然众宙与巢曲都认为胥玉夸大其词,但不得不说,他们还是稍稍收起了轻视之心,从女教入世助力吕萝王至今,饶是有大妖坐镇,妖魔军团仍旧没能讨着好,这其中固然有胥玉划水的原因在,可追根究底,女教实力不容小觑,那女子既是女教之主,又能驱使两头妖兽,修为必然不低。
谁知说话间,却见那女子隔得老远朝这边望,目光如炬冰冷无比,令众宙巢曲暗暗心惊,众宙心说,这四海诛魂阵将整个阚甘笼罩其中,自吕地看只看得到一片灰黑雷云,她还真能瞧见不成?怕不是瞎猫碰上个死耗子,蒙的吧?
胥玉比起二妖更沉得住气,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双方尽皆按兵不动,狂风绝生阵中的阿刃一根筋,她认为既然沙子一直往下陷,那就陷好了,自己只要跟着往下走总能找到出口,这还真叫她给歪打正着了,狂风绝生阵并非厉害在这风刃,而是黄沙。
被卷起的黄沙比风刃还要锐利,一旦缠卷到人身上,便会拖人入地,凡人也好仙家也罢,通通都得丧命,凡人需要呼吸,仙家需要清灵之气,而这黄沙恰恰可以将清灵之气隔绝,可以说是天然针对修者的杀器,阵法中还暗含大妖之气,同样会对破阵之人造成影响。
但阿刃心性单纯,从不会想太多,她做事专心,以狼牙锤为盾,盾牌灵活飞速旋转,扫开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黄沙,就这样一路往下。
狼牙锤以凤凰神火锻造,妖魔之气对其畏惧不已,这狂风绝生阵根本伤害不了阿刃,她一门心思要打出去,黄沙滚滚中,狂风逐渐偃旗息鼓。阵外的女萝与濯霜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紧张之余,二人不觉起身靠近阵法入口,只听轰隆之声,狂风绝生阵应声而破,阿刃扛着狼牙锤稳稳当当落地,甩了甩头,抖出一身稀稀拉拉的黄沙。
女萝甚至忘了有清洁法术,上去给阿刃掸沙子,阿刃乖乖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盯着女萝看。
她们分开的每一天,她都在想阿萝,但是她不如其她人聪明,若是天天想阿萝,就会没心思做别的事情,于是一想起阿萝,阿刃就修炼,心无旁骛突飞猛进,这才脱颖而出,若问吕地众人,女教中哪位姐妹最勇猛强大,大家都会毫不犹豫地叫出阿刃的名字。
阿刃低下头,女萝愣了下,温柔地伸手摸了摸:“让你为我担心了。”
阿刃把女萝抱了抱,又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她,那是一只白色的珠子,珠子里有只奇形怪状的虫子,细细长长的身体,约莫有人的食指长,仅在头顶长了一只眼睛,正静静地沉睡在珠子里。
日月大明镜说:“是用来压阵的风珠,里头这虫子,像蜚。”
女萝:“是与合窳相伴相生的那种异兽?”
濯霜:“风珠?青云宗典籍里有过记载,传闻风雨雷电四珠乃是仙界之物,能够呼风唤雨掌控雷电,怎么会在妖兽手中?”
当车飞到女萝虎口处,用触须碰了碰风珠,里头的蜚虫似是感应到危险,沉睡的身体忽地颤了一颤,阿刃解释道:“我用狼牙锤打通黄沙,这颗珠子一直在发光,我就拿来了。”
入阵前阿萝说过,但凡阵法必有阵眼,即便是死阵亦有生门,找到阵眼便算破阵成功,阿刃不懂这颗珠子算不算阵眼,反正就它最亮。
“我们阿刃是有福气的人。”女萝笑着说,“这风珠正是阵眼,我说这四海诛魂阵怎么比我想象中要厉害些,原来是借用了仙界宝物。”
既然如此,那风珠就是她们的了,女萝先问阿刃:“你想要怎么处理这颗风珠?”
阿刃想都不想便说:“给疾风。”
她只喜欢狼牙锤和打拳,对于宝物法器毫不在意,但风珠对天生能够驭风的独兽而言必然有用。
女萝便对疾风说:“那要等到斐斐她们破阵而出,集齐剩下三颗宝珠,再想办法如何处理掉宝珠中的蜚虫,之后再给你。”
疾风没有异议,用脑袋蹭了蹭阿刃,她们相伴已久,阿萝不在时,都是阿刃给它们梳毛,感情早已深厚无比。
风珠一消失,众宙立刻有所察觉,此时九尾狐胥玉淡淡瞥过来:“怎么,慌了?”
众宙怒道:“不过是破了个狂风绝生阵,算什么本事?”
胥玉轻摇折扇笑而不语,云淡风轻的模样将众宙气得不轻。
入阵后的斐斐眨眼便与其她人奋力开来,怕倒是不怕,她身上带着许多灵活的小纸人呢,不过……这里怎么一片安静?
入目所及,四面八方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水,除了脚下这座小岛,竟什么也没有,斐斐有点不高兴,她的小纸人虽然防火防水,但也不能在水里泡着呀,怎么就这么倒霉,到了这种阵法里来?
她取出小纸人吹了口气,令它们四处查看,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体态极轻几乎没有重量的小纸人却无法离开小岛,它们刚刚飞起,便沉入水中。
斐斐察觉到不对,她来到小岛边缘,发现这里的水无比清澈,但水里没有任何活物,倒是有不少白骨跟石头,她的小纸人也正静静躺在下面,不仅如此,虫鸣鸟叫风声雨声——这里通通没有。
手下的石头猛然消失,若非斐斐反应快及时往后翻走,怕是要跟那石头一样落入水底。
她直觉这水有古怪,没敢靠近,手边摸到一些草,遂使劲一薅往水面上丢,结果不出所料,草叶尽数沉入水底。
日月大明镜:“有水不可越,草芥不浮,是为弱水。”
世间万物皆无法越过弱水,天上的鸟路过弱水上空都要坠落其中,轻飘飘的柳絮被吹拂到弱水之上,亦要沉底,这弱水断命阵看似不如狂风绝生阵凶险,实则一样可怕。
斐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纸人沉入水底,起身找了根树枝想要捞,结果树枝尚未碰到水面,仅仅是伸出边缘,她的身体便不受控制要被弱水吞没,好在她快速松手,树枝顿时沉入水底,根本来不及反应!
等一下,斐斐发现了不对,她环顾四周,发现小纸人沉底的地方离自己远了些,小岛是在移动,还是在……缩小?
“糟了。”濯霜低声道,“这弱水阵难破,斐斐脚下的小岛顶多只能撑一个时辰。”
小岛从四周开始正一点点沉入水底,要是打架斐斐不慌,可四下里无声无人,她难免心慌,人一慌张,便无法冷静思考。
第145章
阵外的两人眼都不敢眨, 阵内的斐斐两手捏住自己的耳朵,这是她习惯性养成的动作,这样能让自己快速冷静,慌张无措肯定会死, 还不如理智一点思考如何逃生。
而且真是狼狈逃出去那也太丢人了!她进来是要破阵的, 才不想丢脸。
正在此时, 阵外的当车突然间察觉到什么,它动了动触角,又碰了碰女萝的脸颊,女萝将注意力从弱水阵上移开,眉头蹙起,朝阚甘城楼上望去。
这一眼和先前那一眼有所不同, 众宙与巢曲倍感危险, 原本肯定对方瞧不见他们, 此时这种自信也已烟消云散,心里七上八下, 总感觉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阿萝,你觉得可信吗?”
面对濯霜的问话,女萝道:“他没必要骗我们, 只不过我相信斐斐做得到, 所以要辜负这一片好意了。”
弱水阵内,斐斐呆坐不动。
实际上她并不是在发呆,而是想,在自己之前,应该也曾有过破阵之人。放眼望去茫茫弱水中除却脚下这个小岛外空无一物, 而小岛正在下沉,那么前面的人难道一进来就被淹死了?不可能, 因为一次只能进四个人,四个人会被分开,所以她大胆猜测,这个小岛在下沉后,很可能会生出新的岛屿。
而且脚下这个小岛虽然在缓缓崩塌,但还有很大一部分浮在水面上。
弱水可怕之处在于无法跨越,沉入水底就只能静静等死,但此阵并非真实存在,越是恐惧反倒越是受困。
斐斐吸了口气,这一次她改变策略,跪坐在岸边,将手向水里伸去!
萝霜二人紧张地向前迈了两步,紧接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斐斐并没有沉下去,也不受弱水引力影响,她把手收回来望着湿漉漉的指头出神,恍然间明白了为何小纸人会沉入水底,自己之前又为何会被弱水拉扯。
小纸人身上生息有限,自己在使用树枝试探时满心不安,其实只要克服恐惧就会发现弱水并不可怕,但对于破阵之人而言,在这没有声音没有活物的世界,水底满是白骨,脚下小岛又在沉底,恐怕没人会不怕。
想到这里,斐斐试着又往水里探去,她用手轻轻搅动水面,就像是钓鱼一样,缠绕着生息的手在水中搅出漩涡,当她将手收回来时,手里便多了一枚碧绿的珠子!
拿到珠子后弱水阵已破,斐斐出阵,一看见女萝便向她冲来,先扑进姐姐怀里蹭一蹭撒撒娇,然后举起珠子:“姐姐,好奇怪,刚才的水跟珠子里的水感觉完全不同。”
女萝接过珠子,明显察觉异常,随即交给濯霜,濯霜惊讶道:“这珠子里的水……”
“我本来就是赌一把,可带着生息的手一伸到水里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和我遥遥吸引,汇聚生息后这颗珠子便自动被吸了过来。而且珠子里的水,跟阵法里的水不一样,好像、好像这珠子是茶叶,阵法里的水是泡出来的茶!”
这个形容逗笑了女萝,她跟濯霜没有入阵,只通过分身螳螂无法得知阵法里的水是什么触感,然而这颗雨珠一到手中便令人感到不凡,如果方才阵法里的水都如雨珠一般,斐斐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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