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她只知道金湛父母因为牵连命案被流放边城,当今圣上登基大赦天下才回京,具体的事并不清楚。
现在才从金湛这里知道,金湛原姓夏,而父亲是坊市小吏,为贪图一笔横财被人做局而死,害得家破人亡。
现在金湛不愿意重蹈覆辙,绝不从下面这些商户手中贪银。
“安安,我想跟你平平安安白头到老!”金湛半蹲着,揽住安春风的腰,将头埋在她臂弯处。
他到底没有说出自己父亲是被人下的梅花套,中女人的诱饵,那是耻辱。
安春风摸着金湛的头,把手指插进他的发丝,低声道:“好,我以后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有什么事都会提前跟你商量。”
她此时心软成一滩水,金湛提什么规矩都答应。
说到底,金湛是担心自己以后会仗势欺人,为了银钱不择手段,给家庭安危带来隐患。
自己会是那种人吗?
不就是说了一句去余家木器店要一套沙发。
那里面本来就有自己的份子。
到底对自己有多不了解才会这样认为。
安春风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能挣钱的方法很多,想借自己老公的势也很正常。
还不至于像个虫子一样在自己丈夫身上啃窟窿眼。
大树啃死了,自己不也就没依靠了。
更不会将自家人的声誉在地上践踏,官场有官场规矩,道上有道上规矩,败坏路人缘,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好了,现在金湛的约法三章自己已经知道了,还是得提提自己的约法三章。
“金大人,之前我已经说过,成婚后,我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经营生意买卖。”
安春风觉得,两人想长相厮守,整天都黏黏糊糊不行,自己都腻,既要彼此信任,也要有各自空间才是长久之计。
只是自己前世没有体会过家庭温暖,也还不懂怎么才是温柔体贴。
金湛更是直男,需要调教,以后像今天这样的磨合肯定不少,有话还是得提前说清。
金湛点头:“是,你的生意都归你,养家糊口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安春风想到他那二十两俸禄,忍住没笑,继续道:“我出身草民,又有不堪前事,以后若需要去交际其他官眷,可能有难度。”
原身二嫁是不争的事实,金湛说不在乎,但其他人眼中可不这样宽容。
安春风不愿意去那些官眷圈里看人白眼,她怕自己会打人。
金湛坐到她身边,沉声道:“很多人需要夫人交往来去,但我不需要,你不用为我跟人周旋。若是你的闺中好友,那就是你的私事。”
安春风脸上露出笑容,金湛不强迫自己去交际应酬,这就太好了。
虽然是约法三章,安春风只提了这两点。
对她来说,生活中的困扰都不是无解的,只要有自由就足够了。
以后一辈子的事都说完了,只有今天她来找金湛的正事还没有说。
安春风就把唐景瑞和月娥的恩怨说了。
金湛对月娥的做法嗤之以鼻:“十年都没有想明白,真是死了都活该,她以为唐景瑞留着小印是还念前情?”
安春风不解:“不念前情怎么会还留着小印?”
那小印是跟月娥的私印为一对,这么多年过去,他依然还留着,肯定是还惦记着那段感情。
金湛淡淡道:“对男人来说,还有一种收藏物叫战利品!”
安春风呆滞不动,脸色大变,在她脑中感动一整天的情情爱爱轰然崩塌了!
她想锤死这个破坏浪漫气氛的直男,可是又不得不相信他的话,男人最了解男人!
金湛才不同情安春风的伤心难过,只冷哼一声道:“他们见面的事让我来做,你不许去见唐景瑞。”
安春风:“……!”
才几句话,这个男人又霸道起来了!
第246章 双管齐下
此时街鼓已经敲响,距离闭坊还有一个时辰,安春风不便在金府多留,就要告辞回去。
金湛抿唇:“我送你!”
两人的灯笼才出现在二门上,前院所有人都齐齐看过来。
苗嫂子守在灶间外,宁老二蹲在她脚边,两口子显然是在说悄悄话。
被撵出去打酱油的叶青正跟黑豆交手切磋,此时一个挥拳欲砸,一个抬腿闪躲就停在空中,就好像画面定格了一样。
最诡异的还是福伯,见金湛跟安娘子出来,立即颠着小碎步过来,低声道:“湛哥儿!要热水不?”
他眼睛扫过两人的衣衫和头发,见虽然衣服有些皱皱巴巴,却未见凌乱,发髻也是簪环完整,顿时一呆。
金湛奇怪的看着福伯道:“福伯,安娘子这就要回梨花巷,我送去就回。”
“好!”福伯难掩失望。
回到梨花巷,玉嬷嬷她们已经睡觉,安春风在采青采蓝的伺候下,沐浴洗漱也上床休息。
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想月娥跟唐大郎的见面会怎么说,不过有金湛在,月娥不会吃亏。
只是唐大郎再见她会是什么反应?
月娥还是一辈子都蒙在鼓里好,至少有一丝念想。
万一发现不是她所想的那般……
唉!不知道月娥是否还会再死一次。
一会又琢磨金湛的心思,他现在这个位置风险很大,搜刮民脂民膏招人恨。
手脚太干净,也跟同僚难容,一样不是好事。
想到金湛说自己不用担心他,现在皇上对他有重用。
而且每月一次的大朝会金湛要上朝面圣,也不是随便被人拿捏的。
相比之下,自己这边的确容易成为他的软肋,若是有人想扳倒金湛,只会对自己动手。
安春风暗暗收起心,挣钱的路子捏紧些,至少不给其他人机会。
世人都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这些官员风光无限的背后都是暗影重重,一不小心就要着道。
就这样东想西想,到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金湛揽下带月娥见唐大郎的事,安春风也没有闲着,她去了一趟东城果盘铺子,要跟严氏面谈。
只要萍姨娘离开唐家,自己就跟唐家再无牵连,双管齐下,这一次说什么都要搞定。
严氏这段时间也一直都在铺子上,她要打理生意。
没有安氏的客户名单,她只能看见银子像流水从自己面前划过来,又划过去,就是不能落进自己腰包。
心里这一个急啊!
家里,萍姨娘现在不吵不闹,也不会到正房管婆母刘氏。
这对严氏来说都没什么,反正每天一碗药喝下去,婆母刘氏就要睡半日,烦人的时间也不多。
有雇来的粗使婆子换衣洗漱,不需要萍姨娘搭手。
只是现在萍姨娘对公爹依然冷冷淡淡,连面都不见。
而公爹已经好像没事人一样,还说什么女人家就这样,不能惯着,闹着闹着,只要不搭理就过来了。
严氏可是看出来了,萍姨娘是死了心要走,公爹还没放在心上。
或许说,他很是自信,觉得萍姨娘没娘家没子嗣,想走也走不了,只能呆在唐家,成全他不离不弃的痴情心。
家里事搁不平,不能真正掌握生意,严氏就只能自寻出路。
她开始跟其他官家女眷来往,拿到几次茶会果盘单子,跟一家酒楼定下合同,又催促唐大郎也跟同僚推销自家生意。
还让铺子里的伙计站到门口揽客,反正是竭尽全力的打开新商路。
她的努力作用不大。
要是安氏将客户抽走,自己忙碌半月拉来的生意,够房租和伙计月俸,虽然不亏老本,那也是空忙一场。
安娘子到时,严氏正看着一桌子鸡零狗碎的货单子发愁。
“安大娘子,萍姨娘的事不是我不帮忙,总不能让我这个作儿媳的硬将公爹小妾拆散。”银子力量大,严氏如今是放软身段,话里还是想讨客户名单。
安春风给她透了点风:“你当家的很快就会跟你商量萍姨娘的事,他是儿子开口,你敲敲边鼓,把家里多嘴多舌的管住,这事就能成!”
严氏一脸不相信:“夫君不会过问公爹的事,他要帮忙,这事早就能成。”
“早就能成?为何?”
安春风相信唐大郎在唐家是有地位的,没想到他还能对父亲妾室有发言权,要早知道何必这样麻烦。
严氏敲敲桌上的账本:“他是长子,如今又是家中独子,他的话公爹不得不听!可现在好好的,他又为啥去惹恼公爹?”
这转着弯的还是在提醒想要客户名单。
事关月娥,严氏还不知道自己夫君有前女友,安春风也不提前戳破,只微微一笑:“你只管照做就是。”
严氏没了语言。
对眼前这个被唐家撵出去的弃妇,她之前还有轻视,可为生意被搓扁捏圆几个来回,她也服了气,还有些投脾气。
安大娘子的性子不急不躁,心也宽,换成旁人,自己说不定要结交成朋友。
可隔着刘氏和唐二郎这一死一伤在中间,两人能平平和和坐在一起已经是极限,以后还是不能来往的。
户部衙门,勤恳上班的唐大郎正忙得晕头转向,突然有杂役过来附耳低声道:“唐主事,外面有人找!”
“谁呀?没空!”
唐大郎是走广安伯府门路来的户部,现在广安伯府算是中落了,他自然也要跟着倒霉。
虽然没有马上调任,那也没了以前的捧场地位。
官场如战场,屁股一抬、位置重排,不是你上就是我上,被他挤下来的同僚肯定心里不满。
现在广安伯府不中用,人家就要开始磋磨。
说他是新官上任,需要熟悉各项规章,每天的杂事就全部拿过来了。
唐大郎也不敢推脱,只能一人将下面的事全揽下,忙得脚打后脑勺,屁股不粘凳。
这时候听到有人找,自然是当成又有麻烦事,心中火气呼呼的冒。
杂役看一眼周围,见其他人都竖着耳朵在偷听,还是给主事大人面子,小声道:“是兵马司的人,说要见你!”
唐大郎一楞,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孙家被兵马司的人带走后,还找他问过话。
现在再听到兵马司,他的心顿时就提到嗓子眼,不会是收留唐玉书和孙如意,招惹上事了吧?
户部简易的茶水间里,金湛大马金刀坐着。
一个被陈年旧账盘得灰头土脸的八品检校躬身倒茶:“金大人难得来户部,可是要领禄米?”
京城官员大小上万,都是需要户部发饷发粮,当然不会是每个官员亲自来取,自有各衙门的主事过来领,像金湛就从来没有在户部出现过。
金湛瞥他一眼:“本官是有事找唐主事!”
“哦!唐主事正在忙,已经有杂役去叫他过来了!”检校丝毫不被金湛的冷漠冒犯,依然笑容满面。
金湛没有喝茶,只淡淡道:“多谢!”
那检校还想再说几句讨巧的话,见金湛没有半分热情,只能悻悻然离开。
他们这样整日埋头案牍的普通官吏,真是难得遇上高品阶的官员,尤其是金湛这样能上朝的。
唐景瑞迈步进门时,看见居然是金湛,他顿时一惊。
在万年县衙门口,因为“逃婢”一案他跟安春风对簿公堂,败诉后又出言恐吓,还被金湛当场撞上,被杵了个没脸。
那时候唐景瑞就知道,安氏跟这个兵马司指挥使肯定有私情。
后来唐玉书被兵马司的人抓进牢里关了一夜,虽然没打没骂,但第二日参加殿试时,考得一塌糊涂。
他感觉这些的事跟这个姓金的很难撇清关系,说不定故意刁难了,但又无证据。
此时两人再见,目光交汇,顿时空气都紧张起来。
金湛虽然坐着,眸色冰凉,寒气逼人,威势不输。
唐景瑞站着,黑着脸双目喷火,却有些虚张声势。
两人没有说话,就这样冷冷对视,唐景瑞渐渐撑不住,出声道:“你来干什么?这里是户部,休要撒野。”
金湛冷哼一声,将手中扣着的一对小印丢在桌上,淡淡道:“是出去说,还是在这里说?”
唐景瑞一眼看到小印,顿时脸色一变:“你!”
此时,有户部胥吏来往张望,都对兵马司指挥使来户部找唐主事有些好奇。
唐景瑞捏紧拳头,深吸一口气道:“还有两刻钟下衙,金大人可以在洪福茶楼等我!”
“好,不见不散!”
金湛也不逼他,丢下那对小印就出了茶水间,一边跟沿途的户部官员行礼问安,径直出了户部衙门。
茶水间里,唐景瑞抓住那对小印在手中打量,脸色红白交加,听到有人进来才赶紧塞进袖中。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收拾好桌上卷宗,又将小印拿出来端详片刻,呆坐之后,这才走出户部衙门。
洪福茶楼就在户部衙门不远,唐景瑞缓步进入茶楼,自有得信的伙计过来:“唐大人,雅间兰房客人有请。”
唐景瑞点点头,木然去了茶楼后院。
雅室里,月娥一个人静静坐着,若不是看见人在,都以为这里是空室。
唐景瑞高昂着头推门而入,他以为会看见金湛和安氏,做好唇枪舌战一番,没想到会是一个陌生灰衣妇人。
赶紧退步看看门口的小牌:兰房,没错!
“你是谁?金湛和安氏呢?”唐景瑞缓了声音,他刚才以为是自己走错了房。
他话才出口,月娥的身子就是一抖。
九年过去,这声音从少年的清朗变得成熟稳重,可还是她心中的记忆,只是此时两人已经不认识了。
月娥抬起头,对唐景瑞淡淡道:“小景,你不认识我了!”
唐景瑞僵住,开始仔细打量面前这个如同一片黄叶般枯瘦的女人:“你是谁,怎么叫我小景?”
月娥也看着唐景瑞。
曾经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可此时唐景瑞头发蓬松、体态发福,两腮发青胡茬,布满血丝的眼中满是防备猜忌,还有疲倦的面容。
再也不见那个十七岁,眉眼羞涩腼腆、少年风流的半分影子。
她苦笑一下,轻声吟唱:“素衣轻挽相思豆,一把骨扇半步摇!”
唐景瑞脸色顿时苍白,连退数步,身子一下撞在不知何时已经紧闭的房门上:“你,你是月娥姐姐!”
月娥看向他:“小景,你一走就是九年,每天过得可是安心?”
唐景瑞蹲在地上,捂脸哽咽起来:“月娥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对不起你!我、我是畜生!”
他抬手就给自己两个耳光:“我是畜生不如的东西!”
他在那里啪啪扇着自己巴掌,月娥却是垂眸不语。
好半晌,唐景瑞的脸都打肿了,才终于停手。
月娥依然淡淡道:“你进赌坊输了银子,我不怪你!这是我的命!
可你明明是官宦子弟,不该冒充寒门学子来骗我,两年来,跟我甜言蜜语,还让我教你丹青!”
唐景瑞哑口无言。
他当时只感觉好玩,等到月娥要他帮忙赎身,一定要嫁他为妻时,他才感觉玩笑开大了。
迷迷瞪瞪拿着月娥全部身家的三百两银子,他就去了赌坊。
没想到一夜输得精光,就此躲进书院专心读书,考中立即外放任官,几年不曾回来。
几年前教坊司另建,他只以为月娥早已经嫁人,这段事就这样消弭无形,没想到还在。
二郎死在赌坊就让他隐隐不安,现在……
唐景瑞扑通一声跪在月娥跟前,抓住月娥枯槁如同鸡爪的手:“月娥姐姐,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
这手早不是当年那握着狼毫细管的千千素指,月娥也不是那个十九岁的妙龄佳人。
月娥本以为自己会有愤恨,会有心神荡漾,可是看见此时的唐景瑞,才发现自己也不是那么爱他,简直兴不起半点波澜。
她抽出自己的手,冷然道:“你既然是欠我的,那就还我吧!”
唐景瑞带着哭音道:“好,我赔你三百两银子,只是……现在我才回京半年,这三百两银子、还得欠着,等我有钱一定还上!”
月娥瞥他一眼,目光从唐景瑞满是鼻涕眼泪,又红又肿的脸上掠过,摇头道:“我不需要你还钱,你只需要还我一个人!当年你夺走我的生路,现在就还一条生路!”
一听不需要还钱,唐景瑞抬袖抹一把脸道:“还……还什么生路?”
“让你爹写下萍姨娘的放妾书!”
唐景瑞猛的站起来,吃惊道:“你怎么会要放妾书?再说那是我父亲的妾室,为人子,不好……”
月娥死寂的目光看得他一阵心寒。
“好,我试试,只是我父亲对萍姨娘情深似海,不一定会写下放妾书!”
唐景瑞自然知道家里的事,再想到严氏心心念念的果盘铺子,他有些明白金湛为何将月娥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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