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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娘子重生儿,春风十里伴崽行(橘香袭人)


刘氏心中一跳,呵斥道:“你在胡说什么,睡不着就让你奶娘陪着睡觉去。”
时间慢慢过去,终于天色微亮,坊门开了,刘氏让下人赶紧去寻老爷唐品山和唐大郎回来。
唐家父子还没有回来,孙如意那边已经从大门上一路大哭着过来:“伯母,伯母不好了,出大事了!”
刘氏正在吃早饭,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只感觉浑身发软。
严氏也坐在旁边吃饭,见孙如意这样一路哭喊过来,忙叫她小声点别惊着人。
况且她自己也是个孕妇不能哭。
孙如意不管不顾,扑通一声跪在刘氏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道:“伯母,二叔他……他昨天晚上死在十里巷了!”
刘氏身边碗碟落地,人也软软瘫坐在凳子上,只竖着眼睛嘶喊:“不可能,我儿才二十多岁,怎么会死,你胡说!”
门边,一夜没睡的二郎媳妇正好听到这句话,只感觉眼前一黑,人就重重摔倒。

唐二郎的尸体是天未亮时被人发现的,当然也包括那十几个唐孙两家的下人。
十几个人挤在棚屋角落里取暖,除了唐二郎,最初被打伤那个孙家下人无人管丢在空地被冻死之外,其他人都还有气。
扒了衣服冻一夜,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只是被老鼠咬得到处是伤。
当兵马司林副使看见唐二郎的死因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唐二郎是死在一泡尿里。
不知道是被老鼠咬疼慌了,还是冻晕了,唐二郎的头垂在浅坑里,口鼻被尿泥糊住,窒息而死。
尸体送回唐家时,唐品山和唐大郎也已经被下人找回来了。
看见儿子被老鼠咬得皮肉翻转,面目残缺不全,还有手脚被绑得扭断的身体,刘氏嚎啕大哭,直接晕厥不醒。
二郎媳妇早上被孙如意上门大喊大哭惊吓,一跤动了胎气要早产。
唐家急忙忙找来稳婆,可羊水破了已经两个时辰还没有任何生产反应。
听稳婆说,这种情况不太好!
刘氏晕了,唐月熙是没用的。
萍姨娘说自己一个妾室做不了主,只帮忙布置灵堂,再找郎中给几个死里逃生回来的下人看病。
严氏身为大嫂不得不当起家,带着几个小妾通房守在产房外,指挥下人婆子烧水煮针线剪子,再派人去通知弟媳娘家过来。
唐品山去找京兆府查报案,也找那几个关系好的知事打听情况。
儿子惨死,这事必须抓住凶手,哪怕赌铺的庄头跑了,也要追查到底。
唐二郎尸身装进孙家送来的棺材,暂时停在唐家,要等两天后送去城外寺庙。
他这样的凶死,得受七七四十九天香火消除怨煞气,而且现在凶手未抓捕,也不能入土。
唐大郎安排人准备灵堂,通知亲眷,忙乱之后,他在亲弟弟棺材前焚香烧纸,默默回想整个事件。
身为曾经的一方县令,唐大郎冷静镇定,他将自己置身事外,开始以查案的方式处理事情。
要想抓住罪犯,就要找到这场祸事的根源所在。
起因很简单,就是从唐家离开的安氏、逃奴还有孩子。
安氏是自愿离开唐家的,虽然在唐家发生了些不愉快的口角矛盾,走了也就走了,并没有回来闹过。
重要的是那个大闹唐玉书婚礼,又被当成乞儿要抓起来的秦牧。
唐大郎一直被家里人瞒着,还是严氏从下人口中无意听到真实情况,才说给自己听。
当时将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难怪正月初一时安氏要让自己在同年们前面颜面扫地。
只因为安氏怨恨唐家赶她出门,而且还撵走孩子!
自己也是唐家人,让自己丢脸,就是让唐家丢脸。
唐大郎觉得自己是受到无妄之灾,对孙家这种鼠目寸光的做法嗤之以鼻,也对唐玉书的愚笨开始不满。
那孩子不过是个庶子。
孙如意一个后宅妇人不能容纳妾室庶子,挑唆自己母亲和二郎干下蠢事,唐玉书自己也不懂其中关键。
作为生父,自己孩子只需要一口饭吃就可以养大,留在身边使唤总比买来的小厮好用。
说起来抓安氏只是一个起因。
听回来的下人说,他们傍晚去梨花巷抓安氏和逃奴。
谁知那里有北城兵马司的治安所,不仅不许进巷带人,还放走逃奴贱婢。
是二郎他们追人时无意中闯进赌铺,无法脱身,写下欠条,又死在赌铺外。
还有老庄头那一句:问你兄长唐大郎!
一连串的事情说下来,唐大郎心中越想越是不安!
几番揣测,他都想不起十里巷的赌坊跟自己有什么关联。
考中进士后他就外放任官,并没有在京中停留过多长时间,就是赌场也只去过两次。
至于科举之前……那些事已经过去快十年,他早已经忘了。
赌铺是怎么找上二郎的,这里面有什么源由?
思虑再三,唐大郎心里忐忑惶恐,他有些怀疑那赌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老鼠害得二郎丧命。
他不相信是安氏害死二郎。
在唐大郎眼中,安氏就是个没心机的愚蠢妇人。
若是安氏脑子稍微聪明点,肯定是想办法偷偷暗中对唐家使坏。
而不是一开始就将自己摆在明面上的挑衅。
虽然唐孙两家一直没有放弃查找秦牧和两个逃奴的下落,但偌大的京城要藏人还是容易。
现在有蠢货安氏正月初一出手暴露行踪,自家才轻易得到线索。
当众给自己一巴掌,除了羞辱,实际上对自己的名誉地位无痛无痒。
这边唐大郎还没有想到结果,唐品山已经从京兆府回来了。
他气冲冲进门,没有去看望昏迷的刘氏,也没有问正生孩子的儿媳,而是到前院正堂,一脚踢飞棺材前的香火盆,摔了香蜡祭品,指着唐二郎的黑漆棺木大骂:“你这个败家子,好端端的你怎么就去梨花巷劫人!”
唐品山这一番动作,可把在旁边哭丧的下人婆子给吓到了,谁也不知道老爷出去一趟,怎么回来砸灵堂?
唐大郎和严氏匆忙过来,见唐品山脸色苍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严氏劝慰:“父亲,二弟人已经去了,再有天大的怨气也不能再怪他。”
唐品山压住心中惧怕,指着棺木骂道:“死有余辜!早知要惹来今日之祸,当初就不该生下他!”
唐大郎心中越发不安,难道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
他让严氏重新收拾灵堂,又扶着明显颓废下去的唐品山到旁边房里坐下才道:“父亲,报案了吗?京兆府那边怎么说?”
唐品山一声长叹,顿时老泪纵横:“大郎啊!我们家恐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他在京兆府找那几个关系不错的知事打听过,唐二郎在梨花巷不仅冒用伯府名头,还当着兵马司的面去抓安氏。
梨花巷是什么地方?
这次唐品山才搞明白,年前重阳节时十里巷一把大火烧出琅琊台,就是从梨花巷掳人开始。
十里巷死伤数十人,还带累了广安伯府,让宫中丽嫔降为贵人。
现在好不容易丽嫔复位还不满一个月,又出现梨花巷劫人,这次用的还是伯府名头。
要是丽嫔再被牵连,广安伯府又会怎么处置自己……
尽管是天大地大,死人为大,而且那里面躺的还是自己的儿子,唐品山都恨不得将人揪起来再打一顿。
如今自家才靠上高门,还没有飞黄腾达,就要面临家破人亡的境地。

第187章 二换二
唐大郎压住怦怦乱跳的心,听到此事牵扯到广安伯府和丽嫔娘娘的前途,他只感觉自己眼前发黑。
不会吧!不会吧!自己才刚刚攀上高枝难道就要跌落尘埃?
他脑中飞快想着办法,要赶紧将广安伯府摘出来,保住自己的仕途要紧。
怎么摘?
应该怎么摘?
首先二郎不能是去梨花巷掳人,只是找逃婢逃奴。
安氏和黑豆必须是逃奴,至于最后是不是都不重要。
只需要让人知道,这就是一场误会就行。
第二,喊出广安伯府名字的那个下人是临时雇来的,临时工胡说八道,而且已经死了!
唐家愿意公开道歉,替广安伯府洗去冤屈。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道问题,那就是撇清自己。
他想了想,对垂头丧气的唐品山道:“父亲,二郎之死是一个意外,我们只能督促官府追查赌铺庄头,不能再将事情闹大,还是早些将二郎安葬了。”
赌铺的事,不能深查,死者入土为安!
唐品山此时脑中混乱,无心再操持家事,摆摆手:“你是家里长子,也早就是一任主官,这些事,你就担待着吧!”
唐大郎恭恭敬敬道:“儿子自当承担,还望父亲保重身体,如今母亲尚未清醒,家里离不得你主持大局。”
事关唐家生死存亡,唐大郎第一时间就到广安伯府负荆请罪。
广安伯没有见他,只让人递了话,像唐家这样的小官他随便就能捏死两个,若是不能尽快处理干净,就滚出京城去。
见广安伯府给了自己机会,唐大郎心中稍稳,接下来就是要把事情摆上公堂。
唐家这一次死两人,伤十一人,不可谓不损失惨重。
因为唐二郎和伤亡的孙家下人都是平民,案件是由万年县接下。
另外,唐大郎也在第一时间将安氏黑豆小豆子是逃奴,需要追回处罚递了状子。
万年县衙一并收下,只等嫌犯到案再诉开堂。
唐大郎办事雷厉风行,这一系列做完,才是二郎死亡的第二日,也是二郎媳妇生产的第二日。
一天一夜过去,孩子依然没有生下来,现在却是腹痛难忍。
刘氏已经清醒,知道儿子尸骨未寒,儿媳难产是生死未定,只哭得肝肠寸断:“老天你就开开眼吧!要报应也报应到我身上,跟孩子无关!”
她想到儿媳说几天来都听到孩子哭泣,只悔自己没有早早想到。
一定是安氏那个贱人对自己的下咒,是那个贱人害了二郎。
第二日傍晚,二儿媳的娘家来人了,见到自己母亲,气息奄奄的可怜女人振作精神,说了一句:“这就是报应!”
她现在才想起几个月前唐二郎勒了牧哥儿,只是孩子命大没有死,她就将这事给忘了。
现在自己难产,几经生死才想起,不由心生恐惧。
自己要是在知道丈夫和婆母要做此事,就对二郎劝说几句放过那对母子,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就能生下来?
后悔已经晚了!
有娘家人在旁,又有稳婆帮忙,她到底还是聚起一些力气。
又过一个时辰终于生下一个早已经浑身青紫、气息全无的孩子。
那是一个死胎儿子!
刘氏看着家里放置的一大一小两口棺木,又是一通捶地大哭。
才一天一夜过去,她满头青丝已经半白。
唐家哀嚎阵阵,同为一坊的孙家却是平静如斯。
春闱在即,唐玉书整日待在后院闭门不出,就连秦氏都不能踏入院门,对所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孙家死的那人是家生奴,孙如意给他老子娘五十两银子,再还了一家人卖身契,夫妻俩再无怨言,悄悄带着棺木返乡埋葬去了。
梨花巷很快又得到萍姨娘的消息,安春风知道唐大郎去了广安伯府,还要告官追究自己逃婢身份。
还有就是唐二郎孩子夭折,才生产过的媳妇不再留在唐家,带上嫁妆陪嫁婆子回娘家休养,大概率会重新嫁人。
唐家如今摆放着两口棺材等着下葬。
看到这,安春风只是闭目片刻,就将信纸烧掉。
原身的命也是命。
若自己没有来,其中一个棺材几个月前就躺进人。
现在不过是推迟时间,换了棺材瓤子,再换一批哭丧的人。
就在这时,秦牧咚咚咚跑进来:“娘,金大人又来了,现在前厅跟玉嬷嬷说话!”
又来了!
安春风扶额,不由有些心跳加快。
前夜金大人先是冲动抱住自己,后又抱着自己走了一路,当时感觉除了窘迫尴尬,还是有点小意动。
虽然颠得难受,那也是货真价实的公主抱啊!
两人回梨花巷吃过饭食就已经天亮,他自去官帽胡同的金家休息,昨天就没再来过。
现在听到金湛又来,顿时感觉尴尬得手足无措!
安春风这里心猿意马,浑然不觉秦牧正睁着黑白分明的丹凤眼盯着她。
自己只说一句金大人又来了,娘的脸就红了!
秦牧的脸沉下来,他有一种危险来临的感觉!
自己的娘要被人抢走!
秦牧都不多想,上前抱住安春风的腰,将脸在她背上蹭着:“娘,我给你说书院的事,夫子又夸赞我学得好!”
“嗯,娘知道牧哥儿好学上进!”
安春风敷衍着想起身,秦牧抱着不放:“娘,你坐下听我说,我的字也写得好,夫子让我拿回来给长辈看!”
安春风笑着点头:“好,一会就给娘看!”
“这时候就看,你坐在这不许走!”秦牧还是不松手。
安春风皱眉:“金大人在前院,娘要过去。”
秦牧将香香软软的娘抱得更紧:“娘,你不要去见金大人!我不想你去见他!”
安春风奇怪道:“为什么这样说,金大人是来帮娘的。
你也知道,若是前天晚上没有金大人来找娘,娘肯定要天亮才能回家!”
秦牧扭得跟牛皮糖一样,黏着不松手:“娘不去,有玉嬷嬷在,有什么事玉嬷嬷会告诉我们的!”
安春风皱眉,一把拎住秦牧的耳朵:“你又在想什么?是娘对你不好了?”
秦牧回来后,刚开始天天跟小豆子争宠。
安春风只能给他挟菜添衣,不能当面关心小豆子,有吃的用的也要多占一头。
安春风知道这孩子是缺爱,时时顺着他的意哄着,慢慢过去两月才有所好转。
现在又不许自己跟金大人见面,是犯什么毛病了。
小豆子是小孩多说少说无所谓,可金湛来是有正事要谈,怎么能再耍孩子脾气。
秦牧被揪着耳朵也不挣扎:“娘,儿子不想你跟人走!”
安春风哭笑不得,捏捏他的脸:“傻瓜,娘怎么会跟人走,娘又不是你这样大的小娃娃!你别调皮,小心娘揍你!”
秦牧捂着脸,歪嘴露出豁牙,眼泪花花:“娘,你是不是要给金大人当妾?”

安春风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妾不妾的,只管好好念书!”
秦牧突然跪地,眼泪长流:“娘,金大人再好,你都不能给人当妾。
为妾就是奴,良妾都要任由主母打骂,若是贱妾还可以被罚卖!
娘!儿子长大以后会好好孝敬你,给你养老。
要是现在我们在京城待不下去,你就带我走,我不念书,吃苦受累儿子都不怕。”
安春风呆住,她没有想到小小孩子会想这么多。
说给自己养老送终这事也太远了。
还有当妾,当什么妾,自己为什么要给金湛当妾,为什么牧哥儿会这样说?
秦牧见她不说话,跪地膝行到跟前,抱住安春风的双腿:“娘,若是你要再嫁,就挑一个忠实可靠能善待你的,不用管儿子!
儿子是你的拖累,有我在,恐怕难有人能接受!”
秦牧哭得凄凄惨惨!
安春风跟秦牧相处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月,对这孩子的性格也有了解。
从见秦牧第一面时撵走自己,又留言等待的花样,再到身处唐家,对唐玉书的曲意讨好,都表示出他并非普通孩子,而是有心机盘算的。
早慧,敏感,多疑,聪明,懂得为迎合别人刻意做出表象。
时而幼稚可笑,时而处事老练,更不是普通孩子能做得出来的。
很多时候,安春风都下意识没有将他当小朋友,那个比他大一岁的小豆子才更像小朋友。
此时安春风更看得出来,秦牧是在演戏。
他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故意示弱,是想要激起自己的怜悯之心,让自己不要嫁人,一直将他留在身边。
这又是在争宠!
安春风又好气又好笑,心中也大疼起来,经历磨难让人早早成熟很正常。
秦牧虽然看似有些夸张,安春风还是能感觉到三分是假相,七分是真情。
前天晚上自己去了十里巷,玉嬷嬷担心出事,赶紧让小林子把秦牧从书院接出来。
秦牧就等了一晚上,在看见自己时,整个人抖如筛糠,哭着哀求自己不能再去十里巷,直到自己答应再不去才收声。
这两日也不去书院,非要守在自己身边。
现在又说不能当妾、不能嫁人……
他再早熟也还是个孩子,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这样惧怕失去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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