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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娘子重生儿,春风十里伴崽行(橘香袭人)


三爷是什么人,是举人老爷,马上就是新科进士,也不看自己的那几根轻贱骨头配不配,就连当洗衣婆子都嫌你手粗。”
她一边插腰狂骂,一边拿眼睛恶狠狠瞪着周围看热闹的婆子丫鬟。
仿佛谁要帮忙说好话,她就要扑上去咬人。
安春风蹭的站起来,正想怼回去,就见刘氏沉着脸从院里出来。
周围喧哗的人声顿时一静。
她们都是街坊,自然认得这是唐家的主母,唐属官的太太刘氏。
唐属官虽然只是在钦天监里任职的闲官,可也是六品,而且还能宫中走动,比周围一群只是知事、文书的官员清贵多了。
几个婆子上前讪笑着行礼,刘氏都懒得回应,只抬手把两个碎银丢在安春风面前,拖长腔调道:“贱婢,你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二太太心善念你孤苦,这些年一直把你留在身边,虽然说是婢女,可都是当亲生女儿疼爱。
现在做出糊涂事都不跟你计较,还是回家找个踏实人家过日子去。”
听她这样说,再结合刚才鸳鸯的责骂,看热闹的婆子婢女顿时明白事情“真相”。
原来是这婢女想爬床被主子赶走,就心生魔障胡言乱语。

在后宅,婢女勾引爷们不算稀罕事。
家里有出色些的少爷,难免就有那么一两个婢女会起歪心思,忘记自己出身低贱,妄想攀上高枝一步登天。
几个婆子深有体会,一脸嘲讽的指着安春风圆润脸蛋和丰满腰肢骂道:“瞧浪蹄子长的这身骚肉,一看就是勾引男人的贱货。”
“唐家可真是和善大度,婢女做出这下作事没有罚卖,还能给银子嫁人。”
“是啊!这婢子可是遇到好人家了!”
她们对具体情况不感兴趣,只想看热闹,现在有了结果,家里内宅还等着消息,众人嬉笑着陆续散开。
见周围人都走了,刘氏这才冷冷摔下一句话:“安氏,看在孩子的份上再警告你一句话,拿着银子滚出京城,要是你敢在外管不住嘴,就去城外乱坟岗替他收尸。”
那孩子留下也好,有这个把柄在手,安氏不敢再闹,又能安稳住秦氏。
现在又有“婢女爬床,胡言乱语”这一说法,外面再有什么传言都是妄想。
安春风眯起眼,强忍住一巴掌抽过去的冲动,她知道这婆娘是说的真话。
成人的世界里,小孩子从来都是武器,是把柄,是工具,就不是个有想法的人。
自己走当然是要走,还不能多耽搁。
狗叫得最凶的时候,退一步不是怕,只为低头捡石头。
自己此时在这门口闹一场,除了嘴巴痛快,只会让母子再陷危险中。
安春风捡起地上碎银,对着刘氏啐了一口,冷声道:“人在做天在看,等着看吧!你会遭报应的!”说完抬腿就往巷外走。
自己先保住命,站住脚,就是想照顾孩子也是以后的事。
刘氏被那一句“报应”说得心中突突,看着安氏消失在巷后,才平稳下来,转身回院对守门的小厮冷冷道:“看紧门户,若是那贱人回头来闹,当街打死!”
小厮被她语气中的杀气激得低头:“是太太!”
安春风走出唐家院墙,往哪里去她并不知道,只感觉走出那扇门心情愉悦,身心舒畅。
自己在那唐宅里不过几个时辰,就憋闷难受,要是天天如此,还得如同原身一般再出人命。
安春风没能走进街巷正道,而是被门房撵进一条由各家后墙形成的窄巷中。
刚才还堵在门口看热闹的婢女婆子已经不见影子,想必已经回去各家后院。
就在安春风低头正想出路时,突然从旁边墙头丢下一块碎瓦落在脚边,差点砸到她的脚。
安春风心中恼怒,真是人倒霉连狗都欺,恨恨抬眼寻人,却是一愣。
此时远远墙头上趴着一个小人,眉眼如画,圆脸带着奶膘,手中还拿着一块石头想丢自己。
见安春风抬头看过来,那孩子搁下石头,小手将嘴一按示意别出声。
安春风皱眉,唐牧嫌弃自己这个“亲娘”什么都没有,也不愿意跟着离开。
这时候鬼鬼祟祟想干什么,难道小孩子不喜亲娘,还要再羞辱一番?
唐牧见她果然没有出声,心里一松,忙伸出小手招了招,示意安春风靠近过来。
“你快走,不许再来,出巷就往东,再南转走北边,那里有客栈。”
他声音比在唐家时还沙哑,此时怕人听到压得极低,说得又快又急,见亲娘只直愣愣看着自己像是没听明白,不由心中着急。
正想多解释,身后已经有人在喊牧哥儿,显然是家里在找自己。
唐牧歪嘴咬咬牙,对着下面使着眼色,又忙从自己脖子上取了东西丢下墙,板着脸道:“你不许跟人乱跑,也别出顺安坊,拿这个换银子,省着用,在客栈住下等我来寻你!”说完也不看安春风是否听明白就跳下墙。
院墙外,安春风把地上的一副小小长命金锁捏在手心,看着空荡荡的墙头有些发懵。
她从到这具身体就头脑昏沉疼痛,伤口也如同针扎,一直需要强打精神。
隔着距离,那孩子的声音又哑又急,她只听到“你快走,不许再来……东南、北,客栈……”
后面的几句话根本就没有听清,但能看到孩子绷着脸,很是不耐烦。
想想在唐家时这孩子说的那几句狠话,安春风暗自揣测:这孩子要自己赶快离开。
还有这个金锁……是给自己留下做念想?
安春风抬头看着高高院墙,附近又有门扇声响。
想到刚才偷偷攀墙,还要自己别再来了的孩子,安春风收紧肩上的包裹,狠了狠心,低头一溜急步出巷。
走吧!走吧!
自己已经被撵出府,孩子还要在这里跟着后娘生活下去,还有刘氏的威胁……自己若是不走,只会给孩子添麻烦。
唐家跨院里,秦氏还坐在榻上抹泪:“我唐家哪里对不起那贱人,她一个孤女带着牌位跑来唐家,是我家替她去寺里做了法事超度,见她孤苦收留住下,还这样狠心对牧哥儿下手。”
唐玉书绷着脸,当年安氏是住下了,还跟自己上床生下孩子。
现在人走了,原本搁在心里的那点忧患也没了,可莫名有点空落。
再听到秦氏的念叨,他顿感烦躁起来:“娘,那人已经走了,以前的事就别提,牧哥儿既然留下,还是不能让外人知晓身份!”
秦氏叹息一声:“娘知道说出去要坏你的亲事,就说是唐家的侄子吧,记在你名下,这样也是唐家人。”
刘氏前面打发了安氏,转身就又来小跨院处理最要紧的事。
人还没有进屋就听到秦氏的话,她一撩帘子责备道:“弟妹!这可行不得,远房侄子也是有父母亲人的,怎么会好端端记到一个未婚男子名下,万一说漏嘴,你让三郎以后怎么面对新妇!”
“那伯母觉得该怎么合适?”唐玉书皱眉道。
他对牧哥儿的感情复杂,又恨又厌,可又是不得不承认的亲儿。
“牧哥儿是三郎的儿子,这是我们自家人都知道的。反正有血脉亲情在,名份上就不要在意那么多。不如说是秦家族人没落,来投靠你这个老姑奶,改名秦牧!”
就这几步路的时间刘氏已经想好出处,说是秦氏娘家投靠过来的落魄远亲,领养远亲的孩子,不过添一张吃饭的嘴,孙家也不好计较。
秦氏和唐玉书一琢磨,也觉得这样很好,只要孩子养在自己身边,说是谁家人也不重要。
秦氏娘家不是本地人,几十年里鲜少来往,哪怕有人怀疑也无处查证。
就这样,唐玉书的亲儿子唐牧,一句话就成了远亲秦牧,连姓都改了。

第10章 幕后黑手
解决了唐牧的身份,刘氏一鼓作气又让唐玉书赶紧去孙家提亲:“孙小娘子名声被损拖延不得,明儿还是早些登门去向孙员外赔礼提亲。”
唐玉书也想早些定下此事,立即答应下来,但说秦氏身体虚弱,不善打理这种事,就将这事托付给刘氏操办。
去孙家提亲一事确定下来,刘氏立即兴冲冲回转自己的主院。
而偷溜到后院墙根下的唐牧才回到跨院,就被秦氏搂着“肝啊!肉啊!可怜的娃,你以后就忘了那黑心娘”的一阵哭嚎。
唐牧陪着也哼叽两声,又耐着性子听一阵安氏坏话后,他才知道自己被改名秦牧,顿时皱起眉头。
前世,自己没有改名,依然是唐牧,不过是收养的乞儿。
现在的情况跟前世不一样了,母亲离开唐家,自己成了秦牧,这是好是坏?
唐家主院里,穿着宽松纱衣的年轻妇人正扑打着手中扇子,坐立不安的走动着。
在她身边,一个穿着轻薄长衫,长着倒八眉的年轻男人端坐喝茶,时不时抬眼看看外面,又侧耳倾听,最终不耐烦道:“娘子,你还是坐着吧!转得我眼晕!”
年轻妇人捧着还不显怀的肚子坐下,担心道:“二郎,你说娘能将事说妥不?”
唐二郎嗤笑一声:“是安氏要勒死自己的孩子,大家都看见的,婶子和三郎肯定不能容忍这样的毒妇存在。
啧啧啧!只是那孩子命大,都这样还能活下来了!”
他一棒敲晕安氏,再勒死唐牧,没想到两人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让唐二郎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力气。
听到“勒死”二字,年轻妇人不自禁瑟缩了一下,自己有孕在身,可家里偏偏干下这种拆人骨肉的事,她总感觉不舒服。
心情舒畅的唐二郎并没有发现妇人的不安,喝一口茶继续道:“娘子,只要三郎答应跟孙家结亲,孙家就把东顺街那个绸布庄交给我打理,一年至少可以抽成两百两银子,这可是我的私产,到时候你想穿金戴银,都不需要再走公中让娘不悦。”
有那么多银子!
年轻妇人顿时眉开眼笑,刚才那点不安也没了:“相公真好!”
唐二郎瞟了一眼她的肚子,欺身过来低语:“知道相公好,那今天晚上你可得放开些,别捉手捉脚让我不痛快!”
妇人红着脸:“相公,妾肚子里有孩子,恐怕不行,嬷嬷说过,得等三个月以后!”
唐二郎一搁茶盅,不满道:“那就让鸳鸯来伺候我,你不许拈酸吃醋!”
听到要鸳鸯伺候,妇人脸上潮红褪去,眼中泛起泪光:“相公!”
“哼!赶明儿我就让娘将鸳鸯过了明路收房,也省得还跟你说道……”
夫妻俩正打嘴皮官司,刘氏抹着汗水进来了,两人赶紧收了声。
唐二郎迎过去:“娘,那边怎么说?”
刘氏一屁股坐在凳上,接过儿媳送过来的茶喝了一口才道:“能怎么说,自然是趁着你爹这几日在行宫候值,我们明天就去孙家提亲,等他回来才无话可说。”
唐老爷唐品山六品官,科举出身,自诩清高,对这亲事多少有些不满意,只有趁他不在,赶紧敲定此事。
唐二郎大喜:“娘,那孩儿现在就去给孙管家通个信,明天他们也好准备准备!”
刘氏嗔他一眼:“慌什么,反正已经定下,这事就变不了。倒是你得先说清楚,安氏可真的把这事闹到大街上了,孙家会不会觉得丢脸?”
唐二郎嘻嘻一笑:“安氏才到京城几天,连门都没有出过,哪里知道孙家在何处,不过是在前坊的街巷走了一段,连坊门都没有出。
娘,实话告诉你,门口那几个婢女婆子还是儿子我让人专门去找来的!
她就是说出什么都没有人信,还要被打骂一顿。”
刘氏大大松一口气,自己正不知道忧心要怎么去孙家说和,没想到那些流言都是假象。
她想到秦氏母子那担心焦虑样,忍不住笑骂道:“就你鬼主意多,不过这样倒是唬人了。”
在唐玉书母子心中,只以为安氏这一闹已经传遍京城,得罪孙家和广安伯府,殊不知只有同坊的几户人家知道,而且还只是笑话而已。
撇开唐家几人的心满意足不提,只说安春风在穿过几条巷口后,就面带痛苦停住脚。
走这么久,她已经被高墙之间的巷子绕晕了。
唐牧说过“什么东……北……”她就尽量按这方向走。
可是这些院墙几乎一模一样,都是一色的青灰砖石,一色的朱漆大门,更何况连巷子宽度都差不多,没有商铺闲人,更没有看见什么客栈。
安春风本是路痴,原身也不识路,若要在这些巷子里找到东、南、北,简直是难上加难。
好在凭借太阳找方向这种最基本的常识她还是懂的。
虽然现在太阳早就不见踪影。
安春风还是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充满信心抬手比划几下,口中念叨:“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嗯,东在那边。”
找到“东方”,她转身向左边的街巷走去。
安春风这怪异举动引来不远处几人注意,一个穿着公人服饰的官差对同伴指了指这边,又说了什么,引得其余几人摇头,转身去了旁边的巷子。
穿过高大的坊门,安春风走上一条大街,此时大风卷尘土飞扬,布幡乱飞。
天空有雷声隐隐,街上来往的行人脚步匆匆。
夏季的暴雨将至,安春风无暇再看沿街商铺,只脚步不停,一心先找到客栈落脚。
可是满街看起来都是高档的酒楼茶肆,就没有寻常客栈存在。
在穿过几条街,连续询问数个路人后,终于发现街巷里名叫“仙客来”的招牌。
这店不大,门脸收拾得还算干净,安春风再不挑剔,前脚方踏入客栈,身后就大雨滂沱。
见有客人登门,柜台里正拨着算筹的掌柜头也没抬随口道:“客人几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安春风来到柜前放下包袱:“掌柜的,住店多少钱一晚?”
掌柜抬头,等看清来人头戴白绸顿时一楞:“哎哟喂,这位大娘子怎么戴着孝就来住店,我们不方便接待啊!走走走!你快走!”
安春风:“……!”
什么戴孝?是说我死了丈夫?
不过当寡妇也不错!

安春风欣然接受“寡妇”这个称呼,只是不能住店有些麻烦,得好好解释。
“掌柜,民妇丧夫,投亲不遇,现在大雨无法赶路,还望掌柜行行好,留住一晚!”说得难受处,安春风掩面而“泣”。
掌柜见她可怜,不好往外赶,为难道:“你这种人要是住在店里,其他客人看见会说晦气。”
安春风可不想再冒雨去找客栈,自己头上带着伤,被雨淋湿定要感染。
她还想再求几句,就见一个胖胖的妇人从店铺里走过来,听到掌柜在赶人,将手中的正拎着的水桶一丢,叉腰骂道:“徐昌珍,这店可是老娘的,什么时候赶客由得你作主了?”
那掌柜脸皮一下垮下来:“你自己看,这可是戴孝的寡妇,你让她住进来,其他生意还怎么做?”
那胖妇人回头,这才看清安春风额头缠着的白绸,也微微吃了一惊:“大妹子,你这还是热孝里吧,怎的就出来走动了?”
安春风无奈将之前投亲的话又说了一遍,末了才道:“还望两位宽容,能收留一晚,银钱上不会短!”
她摸出碎银搁在柜台上。
掌柜看一眼银子,感叹一声:“现在雨大,赶你这个苦命人出去也丧良心。
不如这样,你在房间里别出来,免得惹人说叨,饭菜我给你送进去吃,明天你早早离去,不惊扰别人。”
能住就好,安春风哪有不肯的,于是在仙客来客栈的一个小房间住下。
入夜,大雨没停,客栈生意清淡,并没有多少客人入住。
胖胖的老板娘亲自送来饭食热水,拉着安春风嘘寒问暖,好一通询问。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安春风还是个带着热孝的俏丽小寡妇单独出门。
从老板娘口中,安春风总算明白一些原身都不了解的京城习俗。
怪不得掌柜不愿意自己住客栈,原来,头缠白绫是亲人刚死,尚未入土的直系亲眷所戴,这可是真真的热孝。
安春风心里好笑,原身的“亡夫”唐玉书现在还活蹦乱跳,的确没有掩埋。
自己能替他戴孝,算是给脸了。
知道安春风是因为没有长辈不懂规矩才出错,老板娘又感叹一番,还陪着流了几滴泪。
戴孝的事好解决,老板娘善意提醒,寡妇是要素衣戴白。
也不用一直披麻戴孝,在鬓边簪一朵青花即可。
若要改嫁,三年后去官媒那里报备,将青花换红花。
安春风决定自己以后就是一个寡妇。
虽然寡妇门前是非多,会被人另眼相看,也比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行动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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