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开口道:“去柳林巷!”
她要去找到诓骗自己的孙如意,看她有什么胆子骗人。
柳林巷?
车夫迟迟不动:“姝娘子,那是唐大人租的院子,不方便登门!”
“放肆,我的事休要你这个奴才来管,还不赶紧给我走!”
脱口说出柳林巷,宋含姝也暗暗吃惊,自己才去过那里一次,就念念难忘了。
可听到一个奴才揭破自己的心事,她顿时勃然大怒,头上已经梳成妇人发髻上的金步摇乱甩。
车夫无奈,姝娘子闹起脾气来,只有那几个老嬷嬷才能管束。
可现在嬷嬷们还被丢在裴家,姝娘子是偷跑出来的……
管不住就不管,车夫掉转马头,挥鞭向着柳林巷而去。
宋含姝的计划周密,可惜没有推测好地位。
她没有想到,在其他地方,街上摆着一只死老鼠都要被围观。
可在官帽胡同没有人想看热闹。
以前是没胆子看。
这里是凶名在外的金府,路过时都得快走几步,生怕沾上血气。
现在是没空看热闹。
这里一大半的家里有人在服装作坊上工,早出晚归都不在家。
在家的也在忙着做盘扣,打结子这些小手工,这些东西都是女工们从服装作坊带出来,家里人利用闲暇时间做完再交货。
活计就摆在那里,自己不挣钱就被别人挣了。
官帽胡同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都忙得飞起,谁会看热闹?
况且,他们也不愿意得罪里面的指挥使夫人。
现在才是腊月,家家户户已经在商量着初一时给夫人送鸡还是送鸭!
另外就是金大人是兵马司指挥使,只管巡查缉捕,总有人把他错当成能判案的大理寺官员。
每次都是胡乱跑来哭嚎一阵再被送走,官帽胡同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自然就连看都不想看。
就在宋含姝离开时,金府出来一架马车,也径直往西城顺安坊唐家去。
就在这时,几匹马从旁边的巷道急奔过来,很快就跟福伯的马车相遇。
金牧野气势汹汹一勒缰绳,对赶车的人道:“车上是谁?你们是去哪里?”
新买的下人恭敬回话:“回小郎君,是去西城顺安坊!”
马车里,福伯撩开帘子:“牧哥儿,是夫人要老奴去问话!”
金牧野的话突然噎住,他的目光死死盯在福伯怀里,那是一个正在熟睡的小男孩。
是唐远!
虽然才一岁,金牧野已经看到自己曾经厌恶嫉妒的样子。
十岁考上童生,被夸赞为“少年才俊”的唐远,此时还只是个一岁的小娃娃。
哭闹过的睡眠很是不安,这时候还一抽一抽的。
金牧野眉头紧皱,努力控制自己想将那孩子推下马车的冲动。
福伯没有看出他心中涌动的恶魔,只把孩子往旁边垫子上放:“牧哥儿,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吗?夫人已经将孙氏关进柴房。”
金牧野稳住心,努力告诉自己那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娘和父亲不会允许自己做坏事。
他把目光从唐远身上挪开:“父亲正在去徐家的路上,他脱不开身,让我回来处置!”
在孙如意登门闹事时,黑豆就第一时间往陈宅递了消息。
不过金湛带着金牧野当时正好要出门迎亲。
听到消息,金湛身为最主要的伴郎无法脱身,只能让金牧野回来。
福伯眼睛眯了眯,这样也好。
事关唐家,自己跟湛哥儿都不方便说话。
金牧野就不同了。
他虽然年纪小,可老成持重,做事从不会乱来,又有夫人协助,由他出面处置最合适。
“好,夫人在家恐怕受惊,牧哥儿就快去吧!老奴将孩子送回唐家。”福伯笑呵呵道。
金牧野看着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一直在旁边沉默等待的金豆子靠过来低声道:“牧哥儿,孙如意被绑起来了!”
“嗯!”
金牧野没动只嗯了一声,眼中却渐渐冒起绿光。
娘一直说不能沉迷在仇恨中,要自己过得好,就是对那些想欺辱你的人最大打击。
孙毒妇可是自己送上门的,父亲虽然没有回来,但说了一句让自己随便处置。
随便处置,那就是生死不论了!
有一个爹在后面撑腰,那就是做孩子最大的底气!
金豆子“嘿嘿”两声:“这下该怎么收拾她?”
小少年咧嘴似笑非笑,一夹马腹:“回去就知道了!”
金府柴房外,安春风被采青扶着站在门口,这一次没有了蜀锦的薄被遮挡,她凸显的肚子就落在孙如意眼中。
孙如意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安氏果然是在欺瞒太后,肚子这样大,难道是双胎?
安娘子有孕的事知道的人不少,可无人知道是双胎。
孙如意瞪着眼睛喉中呜呜叫着,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安春风只过来看她一眼,什么都没有问就悠然离开。
为什么不骂人?
为什么不问自己的来意?
是不是要下手了?
一想到自己就要这样死,孙氏越想越怕,急得拼命挣扎着。
她后悔了,后悔为讨好宋含姝来找安氏麻烦。
还以为侯府嫡女能护得自己安全,结果被宋含姝骗了。
她不想死!
孙如意手脚被绑得发麻,咽喉已经塞得呼吸困难,一阵阵的眩晕让她两眼翻白,就快看见自己太爷爷了。
第336章 报仇
主院里,安春风目瞪口呆看着从墙头翻过来的金湛:“你怎么不走正门,翻墙回家?”
金湛此时还穿着伴郎的喜服,他来不及说话,先将安春风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见她神态自若才道:“安安,你没事就好。我是从半道溜出去的,陈槐还等我去徐家迎亲。”
“嗯,我没事!你快走吧,别误了陈大人的吉时。”
安春风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又不是泥捏的,府里还有下人,怎么会被孙如意几句话给气着。
金湛抱住安春风:“安安,今天这事你就别管了,让牧哥儿来处理,那孩子不同常人,心中有数,你觉得怎样?”
安春风点点头,她明白金湛的意思,涉及到唐家,自己跟金湛无论怎么处理都有一种粘上屎的恶心感,稍有不慎还要被人谈论。
而且,有些事情也需要牧哥儿亲自动手才能化解。
孙如意已经被绑在柴房里,自己有孕在身不方便跟人吵架,还是金牧野这种小孩子来收拾最好……
小孩子嘛!做事不知轻重,若是让人不开心也请对方多担待。
金湛见安春风真的无事,他也不好多留,马上跳上墙头,急匆匆跟几条街外的迎亲队伍汇合走了。
另一边,金牧野并不知道不能回家的父亲,已经翻墙跟娘说过话。
他在街上见过唐远,心情凝重,回府就小跑着进主院先见自家娘。
此时,安春风正坐在主院吃着金湛早上走之前剥的核桃和瓜子,满桌的零嘴儿。
“娘!你还好吗?弟弟妹妹调皮不?”
金牧野一看见娘好端端的没事,提着的心顿时就放下,他生怕回来看见一个被气得哭哭啼啼卧床不起的娘。
“牧哥儿,你终于回来了,怎么不见你父亲,有人欺负我,他是不关心我们吗?”安春风往门边看,一脸的失望。
金牧野赶紧道:“不是,父亲是现在脱不开身。娘,有我在,我知道怎么处理!你不用担心!”
安春风垂眸叹息一声,立即丢下瓜子,撑着腰很是疲累的样子道:“好吧!还是自家儿子靠得住,柴房里的脏东西你就去处置了。问出实话,记住,别出人命!”
“哎!我还是去躺一会!”
见金牧野接手此事,下套成功的安春风赶紧抽身。
于是金牧野话都还没说完,就看见自家娘端着肚子走了。
“娘,我我……娘就歇着吧!”
金牧野嘴角抽搐,父亲不回来,现在娘是要依赖自己了。
他心中感觉莫名的温热,一股豪气直冲脑门,浑然不觉那两人是在躲懒。
脏东西!可不就是脏东西,孙毒妇你也有今天!
柴房里,孙如意还在去探望她太爷爷的路上挣扎着。
就在她感觉生不如死,命悬一线之时,听得柴房门一响,寒风扑面,口中塞布一松,终于有了新鲜空气。
孙如意顿时拼命呛咳起来,只呕得泪流满面,隐隐约约感觉眼前有模糊不清的人影晃动。
她嘶哑着嗓子喊道:“你们要是敢杀我,武安侯嫡女裴夫人就会去京兆府告状,就连你这乡君也保不住。”
“哦!我想试试!”金牧野蹲在她面前。
孙如意斜躺在地上,好半天才终于看清楚眼前的人。
是个眉眼如画的小少年,时隔一年多,以前就长相秀气的孩子越发俊朗。
可在孙如意眼中,就好像看见了一条呲着白牙,眼冒绿光的狼崽子。
孙如意嘴巴张合着干巴巴道:“你是小畜……牧哥儿!”
金牧野掀起嘴皮:“对,就是你最爱说的小畜生!”
前世的唐牧在孙如意口中是没有名字的,只是“小畜生”。
没想到重活一世还能再次听到这“亲切而又熟悉”的称呼,金牧野压抑已久的心中怨恨终于是喷涌而出。
他一把捏住孙如意的脖子,咬牙切齿道:“毒妇,你是在自寻死路,还想要被人报官府,信不信连你的骨头渣子都找不到。”
金牧野虽然年纪小,可脖子被他掐住,孙如意还是吓得挣扎起来:“放……放手,小畜生……小畜生,饶、饶命!”
“饶命,你想得美,我马上掐死你!”
金牧野手上带着狠劲,孙如意顿时眼睛翻白,感觉自己就快死过去时,脖子上的力道又消失不见。
“说,你跑过来又想干什么坏事?”
金牧野想起娘说过不能伤人,先要问出实话,又将手松开。
孙如意蜷缩着大口喘气,又回过神来,安氏果然不敢杀自己,只敢用孩子来吓唬人。
她心里一下就有了希望:“我是听说乡君有孕,好心好意来看望,是你娘不识好歹私自用刑。
裴夫人已经带人来救我了,你们赶快放我走,要不然就是杀人。”
宋含姝一定已经去报案了,只要再等一会,就会有衙役过来救自己的。
宋含姝还说,其他贵女也会帮着传话的!
要是自己有伤,那就更是霓裳乡君目无法度的证据。
对孙如意的话,金牧野半个字都不相信。
黑豆说了,孙如意在金府门口说的是有案要报,要见金大人。
在娘跟前又说是害孩子,现在跟自己又提是来探望。
一转头就是三个说法,没有一句可信,这就是一个故意想生事的搅屎棍。
说了这么多大概有一句话可以听,那就是不能再拖时间。
万一真有那个什么裴夫人就麻烦了,还是直接上刑吧!
金牧野眯起眼:“毒妇,你还不说实话,小爷可就要不客气了!”
孙如意谎话连篇,不用点酷刑是不招供了。
他站起身,对旁边的金豆子道:“豆子,扒了她的鞋袜!”
金豆子手中拿着一把从厨房里找来的鸡毛,应一声就上前来。
两人按住孙如意的腿,扒了她的绣花鞋,扯下白绫袜,露出一双常年不见光的脚。
孙如意再怎么也是不到二十的小妇人,被小孩子扒光鞋子,无疑是被当众扒光衣服,甚至比扒她衣服还要羞耻。
哪怕最大的金豆子才十岁,她也受不了,顿时尖叫着乱踢乱蹬。
金牧野呵呵冷笑:“还没有把你卖进半掩门子里去,你这就受不了。”
前世,娘就是被孙毒妇卖去那腌臜地,还死在那里。
这世,孙毒妇也该受这样的罪。
孙如意尖叫着:“小畜生,再怎么我都是你继母,你敢忤逆不孝,要遭天谴……”
下一秒,她就骂不出来了,哈哈哈哈的笑个不停。
金豆子握着一把鸡毛在孙如意脚心挠着,那钻心的痒让她笑得直抽抽。
金牧野在旁边添油:“看你这脚丑死了,唐玉书肯定嫌弃。”
孙如意笑得眼泪鼻涕长流:“小畜生,羞辱继母……你、你不得好死。”
“嗤,唐玉书都不认我这个儿子,你还想当继母,呸!
你不是最爱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扮笑脸吗?今天就让你笑个够。”
金牧野心情大好。
前世孙如意在父亲唐玉书面前装好人,挑拨离间,害得父子关系紧张,以至于自己最后被逐出家门,浪荡街头。
这一世,孙如意若不来给娘添堵,自己也不会这样早的就报仇。
被鸡毛挠脚心奇痒无比,孙如意笑着骂着渐渐声嘶力竭,脸色惨白,她颤颤巍巍道:“我说……哈哈哈,我说……”
没有伤,不见血,孙如意被两个孩子折磨得死去活来。
她眼泪鼻涕长流,笑得声音嘶哑终于受不了,连连告饶要说实话。
等到跪在安春风跟前,孙如意就老实了。
撇开下人,孙如意有问有答,把自己跟宋含姝的目的一五一十说了个干净。
听完来由,安春风沉默了,她实在猜不出这些女人脑回路清奇,一天天的在想什么。
说实话,安春风跟宋含姝没有丝毫交集。
唯一见面的机会也就是去年王府秋凉宴和今年初在庙会上的简单几句话,早就把宋含姝这个人忘到脑后了。
没想到这些贵女真是闲得紧,时时刻刻都找些事情来作。
从唐玉书夏日中暑被宋含姝街边发现,并送回家去。
孙如意就跟宋含姝认识了。
这两人一个是娇宠出来的贵女,一个毕生所长就是讨好贵女。
供需关系明确,立即就到了相见恨晚的地步。
随着孙如意百般讨好宋含姝,两人关系越来越亲近,她就渐渐看出宋含姝对自己夫君有些不寻常的意思。
一个侯府女娘暗恋已婚男人,这可是一件大事,女子身败名裂,那男人也要丢官,甚至会被侯府灭口。
若是正常的女人,定防备自己的夫君沾染上这种糊涂事。
孙如意却不是正常的。
或许说,她就没有存在正常家庭和婚姻想法。
孙如意能嫁给唐玉书原本是喜悦的。
可随着宫中丽嫔几番起落,换来冲喜成亲,她想有一门美好姻缘的幻想就破灭了。
拜堂之前唐玉书就存着退亲的心思,冲喜更是嫌弃她为一个奴婢,不愿意跟她同房,成亲五日靠着一碗药才怀孕。
尤其是发现她早就失身给广安伯府里的主子,并非完璧,就更是明晃晃收用身边的婢女,言语辱骂她当婢女就是伺候男人的贱货。
哪怕现在生下儿子,唐玉书虽然不提休妻,对她也是不冷不热。
孙如意心里苦闷,也只能默默承受,没想到还能认识到宋含姝。
在知道这个出身侯府,嫁着富裕的裴家,被人娇宠着的贵女还想自己的男人,孙如意就动起心思。
高门深如海,里面多的是污秽之事。
若是自己牵线搭桥,让宋含姝跟唐玉书有了首尾,再被自己拿捏住。
到时候那两人不敢声张,还要自己这个唐夫人兼闺蜜帮忙遮掩,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在她的故意安排下,宋含姝跟唐玉书频频相遇。
不过宋含姝到底是侯府嫡女,从小被侯夫人教育要攀附高门,又有身边有嬷嬷规劝。
她有贼心没贼胆,对唐玉书只是心中爱慕喜欢,不敢有其他失礼的地方。
而且孙如意知道自己婢女出身,宋含姝对自己并不交心,只有高高在上的瞧不起。
她再是低贱,也不能忍受一个对自己瞧不起的女人,还在天天觊觎自己夫君。
孙如意咬牙切齿道:“只需要再加一点料,两人定能成好事。
宋含姝要我来你这里,只因为你曾经跟唐玉书有过婚约,她不服气,要嚷出来毁你名节。”
“只要你在府外跟我吵架,宋含姝就会把事情传扬出去!”
她们的计划周全,就连宋含姝要在贵妇圈里去坏安春风和金湛名声都准备好了。
两人联手毁了安春风,感情就更进一步了,到那时孙如意就可以真正得到宋含姝的信任和友谊。
只是事与愿违,她们第一步在府外嚷得人尽皆知就没成功。
听到两人对自己的算计,安春风也并非无动于衷。
满京城想撵走自己的不止这两个人,不得不说,宋含姝跟孙氏的主意是真的好。
孙氏是唐玉书明媒正娶的妻子,她闹起来,自己能对付太后单方面的压力,肯定无法捂住京城贵族圈子的嘴。
金湛迎娶自己已经顶着嘲笑,要是再把前事翻出来,那就真的只能出京外任。
接下来在听到宋含姝居然对唐玉书有企图,安春风才真正是大开眼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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