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没有任何东西便只能住那里,那里也只能是她的家,一个人的确孤独,可少了很多麻烦,也落得清静,至少银杏和黑云在,还有会时不时来看她的燕恒。
“日后,我在,定然不会让你无处可去。”温凛笑道:“你当知晓,表哥从不食言。”
“只是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有些事不是我不愿告诉你,而是我觉得你不该掺合进来,也不想你忧心。”温凛抿了抿唇,这几日他想了很多次,还是决定与谢谭幽谈一谈这方面的,否则,他怕谢谭幽会记在心里,自己难过。
“我都知道的。”谢谭幽唇角微勾,她又怎么会想不明白呢。
“我与燕恒和萧然是在三年前相识的。”温凛顿了顿,又道:“想来,我不说,幽幽也该能猜到我能活着是因为燕恒。”
闻言,谢谭幽手心下意识收紧:“是燕恒救了表哥?”
温凛颔首:“那日府中起大火,我浑身动弹不了,眼看火势逼近,是燕恒忽然出现,他替我挡了坍塌下来的树枝,然后将我救出。”
谢谭幽睫毛轻颤,她没问过温凛为何会活着,只当是上天垂怜,不想,竟是燕恒吗,是他救了温凛,自己还受了伤。
她忽然又想起上一世。
上一世,温凛也是活着回京,那是不是也是被燕恒救下的?
温凛道:“之后,他把我带去了燕家军中休养了三月,我知道大火是人为,是以,从那个时候我就开始暗自查案了,去了很多地方,可时至今日,唯一的线索也只有谢靖。”
“如今我回来,或许有人在暗处盯着我,而我目的不只为了将军府,所以幽幽,有些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瞒你,而是我觉得,我可以解决,可以替你遮风挡雨,你便还可以如幼时那般。”
谢谭幽道:“我从未怪过表哥。”
就如她一样,也是无法告诉温凛她多出的记忆,既是如此,她又如何能去怪温凛呢,他们为的不过都是护住彼此。
“只是表哥,有一事你可否与我明说?”
“你说。”
“银杏与沈妤是何关系?”
“……”
夜风袭来,连同一句话入耳,谢谭幽心神久久不能平静。
后半夜,谢谭幽又与温凛一同回谢府,一路上,温凛都在与她说笑,像是故意逗她开心般。
寂静的长街只有两道笑声。
一道爽朗,一道低低又似在极力隐忍的温和。
才踏进府中,又被温凛催着回屋中睡觉,说是已经初八,待再过一夜就要做新娘子,得好好睡觉,才能是那个最耀眼漂亮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怕她不信,也不知去哪里学来的,东说西说一堆,说的谢谭幽脸颊泛红,瞪了他一眼才回了自己的院落。
回了屋中,谢谭幽没有立即躺下,而是绕到书桌后写了半个时辰的字,才将手中笔搁下,眼瞧着天要亮了,才躺到床榻上去,安宁入睡。
再醒来,已经是晌午。
谢谭幽没有出府,府中却不如以往般清冷,而是进进出出的人,都是宫里和燕王府来的。
宫里的是云崇身边的大太监高公公,手持圣旨,站于正中,还有太后身边的杨嬷嬷,燕王府来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管家,看见谢谭幽笑容和善又和蔼。
高公公最先上前一步,笑着开口:“老奴先恭喜谢小姐了,今日来,是带着陛下旨意来的。
“高公公。”谢谭幽点头回应,瞧着他要展开圣旨,弯身跪了下去。
高公公展开圣旨,尖声朗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护国大将军之妹谢谭幽,于明日与燕王大婚,如此大事,令朕心悦之,特许以公主之尊从护国大将军府出嫁,钦此。”
“臣女叩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谢谭幽伸手接过圣旨。
对此谢谭幽倒是不震惊,这是昨夜温凛与她说好的。
“谢小姐不必多礼。”高公公道:“陛下说了,与燕王是兄弟,大将军又是朝中勇猛之将,如今,大将军妹妹嫁与燕王,这世上,恐怕没人比陛下还要高兴了。”
谢谭幽淡笑不语,高公公又将云崇让他送来的东西礼单递给谢谭幽,又说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杨嬷嬷也是带来了不少的好东西,又传达了太后的话,不过都被她掐头去尾了,只留了暖心的,谢谭幽一一俯身道谢。
“太后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看着这样的谢谭幽,杨嬷嬷心中很是难受。
太后夹在云崇和谢谭幽中间,先前听闻云崇下了赐婚燕恒与谢谭幽的圣旨时就惊的一夜一夜睡不着,曾试图找过云崇,让他给谢谭幽指一个普通的人家都被拒绝了。
如今,谢谭幽真的要嫁给燕恒了,日后二人便是一体,云崇若要铁了心的除去燕恒,又怎么会留下谢谭幽。
太后也是怒,当初让谢谭幽远离燕恒些,不想她竟是什么都没听进去,怒气中说的话太难听,杨嬷嬷也不想在这种时候扰了谢谭幽的情绪,毕竟她算是看着谢谭幽长大的,也终是不忍。
杨嬷嬷皱眉道:“谢小姐似乎又瘦了些,可要好好吃饭啊。”
谢谭幽笑着颔首:“多谢嬷嬷挂心。”
杨嬷嬷走后,燕王府的老管家才又看向谢谭幽,“谢小姐,我是燕王府的管家,您唤我老秦就好了。”
“今日,是王爷命我前来,给您送聘礼的,赐婚圣旨下时,王府并未派人前来,谢小姐务要多心,并非不重视您。”
“而是王爷说,那时相府并非谢小姐当家,若提前下聘,恐会给谢小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虽说什么麻烦王爷都能解决,可王爷还是想谢小姐过的舒心些。”老秦在燕王府多年了,人精一个,府中又早就相传,他又如何不知燕恒的心思。
这不,逮到机会就先混一个脸熟,然后再帮燕恒说好话。
“我幼时也曾听人言,今日下聘,明日出嫁,这段情,定能铭记终生,长长久久。”
老秦笑道:“想必王爷最开始打的也是这个意思,王爷话少不会说,可跟了他多年之人,又是看着他长大的,自是懂的。”
说完,他又将手中的厚厚一叠聘礼单递给谢谭幽,还不忘补充一句:“王爷说了,这都是永远属于您个人的,并不是他,也不是燕王府,只是您的。”
谢谭幽伸手接过,展开来看,字迹清晰整洁,有些熟悉,她曾在燕王府书房看到过,这是燕恒的字。
城中府邸十座。
京郊院落十五。
菱芸轩。
瀚春斋。
只是看到前面几行字,谢谭幽捏着礼单的手便是一紧。
怎么都是送房子院落。
最让她震惊的还是菱芸轩和瀚春斋,那可是京城最有名的成衣铺和玉器铺子,居然都是燕恒的?
菱芸轩那间成衣铺专为贵妇贵女及公主皇子做衣,一日不说十万两,最起码三万两也是有的。
她大概扫了眼,还有不少的铺子,几乎垄断这个京城所有的人群。
怪不得,人人都说燕恒有钱,他亦是说燕家军都是靠他一人养着,这般的财力,又怎能养不起呢。
手心忽然一空,谢谭幽下意识看去,只见,温凛不知何时来的,展开礼单就一遍一遍的打量,满意点头:“好小子,诚意足。”
闻言,老秦眉毛一扬:“那当然,我们王爷可是最信守承诺之人。”
他既是要娶谢谭幽,就会给她最好的东西。
日落西山,天边出现火烧云。
整座城都被映成红色,好看又是喜庆,谢谭幽坐在石桌旁,不知在想什么,一坐就是两个时辰,直到银杏来催,她才起身。
谢谭幽才发现,天色已经黑了。
她深吸一口气,回眸看向暗处似有响动,她眸子动了动,紧接着便是不知从哪来的铃铛响动声,她心头一震,似乎那日去往庄子的路上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声音。
可当她仔细去听时,那道声音却没有了。
她皱了皱眉。
“大小姐,不早了快些睡吧。”银杏劝道:“明日还要早起,还要去大将军府邸,我们可要比平时要早三个时辰呢。”
“明日,咱们大小姐可要风风光光的,美美丽丽的出嫁才行,所以,今日必须早睡。”
银杏笑着给她拉了拉身上的披风,二人这几日也没有什么独处的机会,忽然的独处,倒是让银杏有些伤怀了。
“奴婢记得,初见大小姐时大小姐还那么小,一眨眼就要嫁人了,若是夫人在……”
说到此处,又猛然顿住,有些后悔,只怕戳了谢谭幽的痛处了。
“无事。”谢谭幽笑着挽起她手臂:“表哥在,你也在就好了,我们都是一家人嘛。”
“况且,现下还多了个黑云,我不难过,也不孤单,只要你们好好的在我身边就好啦。”
“奴婢一定会一直陪着大小姐的。”
谢谭幽道:“那今日一起睡吧,我们已经好久没在一起睡觉说话了。”
“好勒。”银杏开心应下。
二人进了屋,银杏将烛火剪暗了些。
谢谭幽躺在床榻之上,望着头顶的层层纱帐,沉思一会,又看向银杏,忽而问道:“银杏,这么多年,你一直在管我好不好,开不开心,那你呢,有什么难过的事吗?”
银杏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笑着摇头:“大小姐开心奴婢就很开心啊。”
“那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
“大小姐这说的什么话。”银杏脸颊迅速泛红:“这么多年了,奴婢都没怎么见过外人,如何喜欢,再者,奴婢只想一直陪着大小姐。”
“所以,大小姐还是莫要取笑奴婢了。”
似是怕谢谭幽再问什么,银杏偏头看向她,问道:“那大小姐呢,对燕王是何意?嫁给他,是否又开心呢?”
“银杏。”谢谭幽笑了:“我是想嫁给燕恒的。”
“但若你问我对他是什么感觉,我会说,我想对他好,想保护他,就如他护我那般。”
银杏懂了:“是感动吗?”
“好像不是。”谢谭幽皱了皱眉:“对燕恒,我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其实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
燕恒待她之心,她是懂的。
而她待燕恒之心,却有些模糊,道不明看不清的那种,唯一清楚的就是,她也是想对他好,想跟他成亲的。
不知道能在一起多久,反正暂时是想与他在一起的。
“大小姐做什么决定,奴婢都支持的。”银杏笑道:“不管大小姐去哪里奴婢都会跟着。”
“可若是你有你想做的事,也可以去做,若是怕,我帮你。”谢谭幽坐起身来,眸色认真。
银杏心头一跳,被谢谭幽这样的眼神看的有些虚,攥了攥拳头,她还是摇头道::奴婢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在大小姐身边。”
“傻子。”
二人又断断续续说了一会的话,谢谭幽眼皮已经开始打架,慢慢睡了过去。
夜风吹过,烛火被吹灭。
黑暗之中,银杏眸子明亮而深沉不见底,她望着谢谭幽很久很久,低叹一声,声音里是从未出现过的悲:“我若是做了,牵扯太多,事情又过去多年,证人皆死,我又如何能将事情翻盘,不仅不能,还会雪上加霜。”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不能。”
二月初九。
护国大将军嫁妹,燕王娶王妃,如此大事,天还没亮长街便热闹起来,谢谭幽与银杏也是早早到了护国大将军府邸,能从这里出嫁,是谢谭幽最开心的事。
府中热闹非凡,不少贵妇贵女都来了,谢谭幽没有什么好友,来她屋中坐的也不过是云裳,对于云裳,她真的是好奇,云裳为什么总待她奇奇怪怪的好。
有贵女听闻云裳在谢谭幽屋中,有想与她扯上关系的自然也都来了,没一会,谢谭幽屋中便都坐满了人,嬷嬷婢女进进出出,虽热闹却也不乱。
这都是温凛一早就安排下的。
瞧着这些场面,也是不枉他这些天那么累,又是布置这府邸和谢谭幽的院落,又是挑选嬷嬷婢女的,什么都亲力亲为,才能保证不出任何的差错。
“大将军。”有朝中大臣唤他,温凛忙应声,又朝前院跑去,招呼随之而来的人。
京中似乎许久不这样热闹过了,也无人有过这般的热闹。
整条长街铺满红色毯子,一眼望去都看不到头,街上无人出摊,长街显得空旷华丽,周边还有蓝色青丝随风漂浮,清新又淡雅。
空中梅花时时散落,像是下了一场梅花雨,满城的梅花清香。
让人只看一眼,便久久不能忘怀。
谢谭幽坐在铜镜前,任由婢女嬷嬷替她梳妆打扮,周围的贵女倒是不曾看她,只低低耳语又时不时与云裳说上几句话,云裳没怎么搭理她们,只看着谢谭幽,时不时又问:“若是饿了同我说,我给你拿糕点。”
她记得谢谭幽可是最喜欢吃了,很久之前,燕恒总是随身带着零食,都是给谢谭幽准备的。
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了。
谢谭幽不会知道。
只有她和燕恒知道。
云裳深吸一口气,偏眸看向窗外,努力压下自己心头的酸涩,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疯了,就总是想跟着谢谭幽,替燕恒护着她些,可到头来,燕恒从来就不需要,也不会感激她的,更不会因为她帮谢谭幽从而对她有什么感情。
她时常骂自己,可还是忍不住,她实在不想燕恒太辛苦了。
今日来,估计也就是想看看谢谭幽嫁给燕恒的样子吧。
上一次,没能得偿所愿,这一次,总算娶到喜欢的人了。
燕恒应当很开心。
那她也开心。
既是开心,怎么还哭了呢。
云裳垂眸,死死咬着唇,想将泪水逼回去,可还是无用,不想丢了脸面,站起身就往外走去。
周围的贵女不知什么情况面面相觑,有不少人本就厌恶谢谭幽,却因燕恒也不敢对她做什么说什么,眼看好大一会云裳也没有回来才相继着离去。
屋中一下子又冷清下来。
银杏和黑云站在一侧,银杏笑着摸了摸谢谭幽手背:“大小姐,不必紧张,奴婢就在你身旁。”
“你要是不说话我都不会紧张。”谢谭幽看她一眼。
“那是奴婢的错了。”银杏道:“就惩罚奴婢给大小姐做一叠桃花酥。”
今日起太早,二人都没来得及吃东西,想来,谢谭幽怕是饿了。
谢谭幽摇摇头:“吃太撑了,不好穿衣服。”
燕恒给她看过两套喜服,她从中选择了喜欢的,那套她试过,与她腰身正符,若是吃撑了就太紧了,要穿到晚上,估计会很难受。
“大小姐若现在不吃,就要等到夜里了。”银杏担忧道:“恐怕会饿坏的。”
“无事。”谢谭幽道:“你与黑云吃点就好了。”
凤冠被人放到头顶,忽然的沉重让谢谭幽下意识的蹙了蹙眉。
嬷嬷笑道:“小姐长得这般好看,就是可惜只有新郎官能看到,到了夜里,只一眼,怕是就要让新郎官看的移不开眼睛了。”
谢谭幽手心出了细汗,没有接话,耳垂却是慢慢染上红晕。
银杏瞧着,低低笑道:“本来今日也不是给外人看的。”
“银杏!”谢谭幽狠狠瞪了她一眼,却因脸颊绯红,瞧着似是有撒娇之意,银杏捂唇又低低笑出声。
“你再笑,我就将你留在这里了。”
“那可不行。”银杏赶忙止住笑意:“只是大小姐今日,真的很好看。”
谢谭幽看向铜镜中的自己,本就艳丽的五官着了妆容,将眼尾那颗红痣大大显露,一颦一笑间,更加的倾城妩媚。
此刻,她耳垂又泛着红晕,勾人的紧。
只一眼就能夺人心魄。
屋中婢女嬷嬷纷纷笑着夸赞,还是头一次见这般好看的新娘子,刚才还冷清的屋中,又热闹起来,都是夸赞笑声。
而此时,长街。
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燕王府排到街尾,井然有序,燕王府的暗卫换上红袍抬轿抬箱,一路直走,锣鼓,炮仗声一路不绝于耳。
花瓣已然铺了一路,这般的景惹得百姓群群观望,忍不住惊叹其豪华热闹。
燕恒骑马在最前,与往日他喜爱的红衣不同,腰间依旧挂着一枚黑玉,只是袍子上点缀与众不同,不是与他相识之人定然认不出。
可若是见过谢谭幽的人,定然能认出,燕恒红色长袍之上点缀着的并非什么图案,而是谢谭幽娇俏含笑的面容。
认不出的,只觉这图案又不像虎或是龙纹神秘侧漏霸气之感,下意识的撇了撇嘴,甚至有人隐隐猜测,燕恒就随便穿了这一身来是否没传闻说的那般重视谢谭幽。
燕恒丝毫不搭理旁人神情目光,直直上前,往护国大将军府去,身后的马车跟紧他,鞭炮声响彻长街,烟雾缭绕,有些迷了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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