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怕身上衣裙吓到人,从曾经的院落拿了件放至很久的的红色劲装,买了匹马,一夹马肚便出城。
黑云才到时,只能看见那骑于马背上的身影,她也忙买了匹马然后追了上去,看沈妤那样子,谢谭幽应当是出了大事的,她得跟紧了。
南燕,琉城。
踏过此城,便可直入南燕都城,燕家军已经一路打到这里,却也只是在这里便停止了一切。
身后不知何时有大军包围,万箭齐发,幸而燕恒及时赶来,否则,此一战怕是危险,几军也以汇合在城外驻扎。
而今,燕家军各个心头慌乱又不安,几位将军齐齐安抚,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前几日,燕恒与吴将军前去探路,却遇上南燕兵,最终,吴将军满身的伤痕回来,而燕恒却被困于琉城之上的火岩山之中。
听吴将军说,事发突然,燕恒是在前方挡着他才能存活下来,燕家军众将军本想前去救燕恒,吴将军却说,燕恒让他转达,无他令,不可上山更不可攻城,等他回来就可。
燕恒能力他们知,闻此,心头也是渐渐安下,只想着,燕恒心头怕是有什么此战之计谋,可过了五日,也没见燕恒回来或是有消息传来,心下难免不安,那火岩山虽有个火字,却异常冰冷。
燕恒在那如此之久,怕是会有危险,燕家军坐不住了,几个将军虽在安抚,心头却也是开始急的不行。
将军营帐中。
刘将军皱眉道:“等下去不是办法,不论王爷心中是否有计谋,我们也得前去看看,若王爷当真出事,我们得去营救才是。”
一个将军附和点头:“开了饭后便点兵,然后趁夜杀上火岩山,我就不信,区区一个南燕我们还拿不下了。”
陈将军咬牙:“若王爷受了伤,我定宰了那群畜生!”
刘将军道:“好,那我先下去与将士们说一声,也好让他们切莫太过担忧。”
“不可。”一道幽冷又带着些许虚弱的声音唤住将要起身离开的刘将军,几个将军抬头看,只见,帘子被人掀开,一人抬脚走了进来,是受了重伤的吴将军。
吴将军道:“王爷说了,等他归来便可,若我们贸然前去才是中了敌军圈套。”
“又是等。”陈将军脸色沉沉,一时没忍住脾气,骂骂咧咧道:“从王爷出事以来,我们每每想去营救,你总让我们等,我们等了五日了,还要等多久?若王爷真出了事,如何是好?”
“王爷武功高强,不会有事。”吴将军冷冷扫了陈将军一眼:“倒是我们,该听王爷之令才是,若王爷若是想做什么,我们前去岂不是破坏了他之部署?若山上有南燕兵,正等着我们前去呢?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倘若有万一呢?”刘将军问:“不知王爷是否安全,那火岩山气候又是……这让我们如何不急?”
燕恒不在,吴将军算燕家军半个副将,又比几位将军还要大,众人也是信服的,对他说话,即便心头有怒不解,还是会多几分尊敬。
“我们一路跟着王爷走来,都应知道王爷是什么性子,从不打无准备的杖。”吴将军道:“当日,王爷可以让我归来,他一人断后,如此行为,便足以证明,王爷或许是想做什么,只是未来的及告诉我等。”
“而那区区火岩山,又如何能困得住可一箭穿喉,又武功高强的王爷呢?”
闻言,几位将军心头的不安渐渐降下,陈将军还是皱着眉,又想开口。
却在此时,军营之外响起嘈杂声,几位将军面色微变,打算起身去看,帘子就被人掀开,一小兵速速进来,禀报道:“将军,外面有人前来,自称燕王妃。”
几位将军面面相觑,他们知道燕恒有王妃,却从未见过,如今有人前来自称燕王妃,莫不是南燕使的计谋?想潜入他们军营?
“出去看看。”吴将军率先出营帐。
军营外,的确有人。
一人骑马在前,红艳的劲装将她苍白的面色显得越加白,眉眼冷清,凝着他们一众人,没有惧,反而像是俯视,未下马,她直直问:“燕恒呢?”
几位将军眉头皱的更紧,第一句话便是问燕恒,莫非真是燕恒的王妃?可这般时刻,他们又不敢全信,就怕是敌国使诈。
“你是何人?”吴将军沉声道:“军营重地也是你能来的地方?”
“吴将军说话可要注意分寸!”吴将军话落一瞬,便又马蹄声而来,紧接着便是一道清冷嗓音传来。
几位将军看见那人,心头一震。
是黑云?
莫非……
“王妃来此寻王爷,将军们不速速告知,却将人拦在在,是想做什么?”黑云曾跟在燕恒身边多年,只要是燕恒身边的人都见过她,而她身上也是有种冷冽气质,话出口,便惹得一众人心头大惊又忙垂眸。
确定谢谭幽身份,刘将军最先上前,抱拳道:“末将从未见过王妃,一时糊涂还请王妃恕罪。”
他开口,身后几个将军也忙抱拳,唯有吴将军还站在原地不动,直到谢谭幽视线扫到他身上,他才淡淡抱拳行礼。
“燕恒呢?”谢谭幽又问。
陈将军忙道:“王爷被困于火岩山中,但王妃不必担忧……”
“你说什么?”谢谭幽打断陈将军的话,清冷嗓音一下子变得锐利,被困两个字死死锤在她心口,上一世的听闻又浮现脑海中。
燕恒被困火岩山,手腕筋骨断裂,永生无法射箭,形同废人,此后上战场,便只充当一个军师。
而燕家军被南燕与晋国大军屠戮……
距离那年的时间已经过了,而燕恒既是重生而来,定然能提前避开,可燕恒还是被困住了,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谢谭幽攥紧了缰绳,不论是什么,她也要前去看看,不看见燕恒,她始终不安心,而她也是有话想要说,一路快马赶来,她时常感觉身体虚弱的受不了,一直强撑着,就怕什么时候撑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道:“劳烦一位将军,随我入山,去救燕恒。”
“王爷早下令,命我等在此等候,若我等贸然前去定当会破坏了王爷计划。”吴将军上前道:“再者,王爷武功高强,当日能护我与燕家军出火岩山,如今,定然也不会出事的,我们燕家军都是相信王爷的。”
“他送你出山?”谢谭幽总算是捋明白了些,大许就是燕恒与这个吴将军一起入的山,却在危险之时燕恒将人护送出来,而他留在那里。
“是。”
谢谭幽又问:“只有他一个人吗?”
“是。”
“他一人在那里,定当危险。”谢谭幽声音淡下,还是坚持道:“劳烦一位将军,点兵随我入山。”
他们说他武功高强,不会有事,可谢谭幽只是担心燕恒一个人在那里的身死危险,她信燕恒之强大,可是这般被困,即便燕恒手中有兵,她都要去看一看,更何况,现在他只是一个人。
闻言,几个将军面面相觑,却是不动,燕恒既然有令他们便只听燕恒的,是会担忧急躁,可也不到就会听了谢谭幽话语的地步,即便是燕恒的王妃,也只是一个女子,还是京中养尊处优的,在将军们眼中她是胡乱担忧过头了。
谢谭幽见状,眸色忽而一沉:“燕恒被困,你们竟一点不担忧?”
“王爷有令,末将等自然听王爷的。”陈将军忙道。
“可若燕恒无令呢?”谢谭幽声音沉沉。
燕恒无令?这是什么意思。
吴将军心头一跳,看向谢谭幽,却是刚好对上谢谭幽的视线,只听她道:“若是有人假言呢?燕恒不在,你们如何知那便是燕恒令?”
几位将军心头大震,又面面相觑。
“王妃此话何意?”吴将军面色微变,似是被气急了,一双眸子死死瞪着谢谭幽。
谢谭幽冷笑,不答他,只看向刘将军陈将军等人道:“你们跟随燕恒多年,他护你们多次,而今他一人被困那山中不知身死,你们便守着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的令好好的在这,当真忠心。”
几位将军面色变了又变,看看吴将军又看向谢谭幽,仍旧不开口。
“诸位将军是要反吗?”黑云扯了扯缰绳,伸手指向谢谭幽腰间:“执黑玉者,乃燕家掌权人,诸位将军见到黑玉还如此行径,若王爷知,可知后果?”
她声音冷肃,一字一句吐出,震了几个将军也震了谢谭幽,她下意识抚上黑玉上那个燕字,一开始,她只以为这是燕恒随身佩戴,很是喜欢的,竟不想,这黑玉竟是燕家掌权人才可佩戴的。
难怪,孟南溪见到时会震惊,暗卫听她之命行事时,又总是有意无意扫过那腰间黑玉,如今,方才明了。
原来,燕恒竟是将自己所有身家给了她,是一点都没有给自己留。
谢谭幽眼睫微颤,浑身发冷又生寒,语气也急转直下,冷中带了怒气:“今日本王妃且再问一句,诸位将军到底跟不跟随我入山救燕恒?
几位将军面色泛白,上前抱拳准备开口,却被吴将军抢先一步:“我与王妃同去,王爷是为护我才被困,我自当要前去相救。”
“还是我去。”陈将军皱眉道:“你身上还有伤。”
吴将军摇头:“我去了方才安心。”
如此,几位将军便也不再说,而那山中,太多人去了也上不去,他们便在山下,护在左右,等燕恒回来。
谢谭幽深深看了吴将军一眼,又看向黑云,眼眸微动,黑云轻轻颔首,待吴将军点完自己手下的兵出来,谢谭幽从军中拿了一把看着较为顺手的红缨枪,战场之上软剑并不适用。
她不知道火岩山具体之路,便只跟在吴将军身侧。
而黑云则是跟在后面,回想谢谭幽刚才神情,和来的路上谢谭幽所说,她身侧拳头攥紧,在军队去了一段路,自己又悄悄骑马回了军营,半个时辰后才出来,又快马追上谢谭幽。
火岩山陡峭又静谧。
谢谭幽环视四周,浓重的杀意席卷,她道:“我去周围探路,你们先走。”
吴将军道:“王妃,此山不比寻常山,待到了深处些,便会异常冷,而南燕兵兴许就在何处埋伏着,王妃还是与末将在一处安全些。”
谢谭幽唇角扯起,唇角冷笑意味不明:“将军既是知道危险,为何还能好好在那军营中,也不让其他将军前来营救?”
“……”
吴将军眼眸微沉,“我是王爷手下将,自当听从王爷。”
谢谭幽冷笑出声,淡淡道:“将军不必担忧我,我只是对这有些许好奇,最多一炷香时间,我便会跟上你们。”
“……”
而此时,火岩山最深之处,两壁高山潜伏,往上看像是一个山之洞,鸟儿进去了怕是也难再出去。
燕恒靠着山壁而坐,面色微微泛白。
“燕王如今已经落入我晋国人手中,若燕王应了我们女帝要求,我自当放燕王安全离开,甚至还会助燕家军拿下南燕。”远处,是晋国如今的大将罗微。
他瞧着被困五日的燕恒,眼底一片戏谑。
燕恒不答,只是用内力将体内药物一点一点逼出。
“已经五日,燕王还是别白费力气了。”罗微笑道:“此药物猛烈,逼不出来多少的,再过一日,燕王若还是不应,我便只能亲自砍下燕王头颅送给我们女帝陛下了。”
燕恒未睁眼,嗤笑出声:“若你能杀本王,为何还要在这浪费多日时间。”
燕恒的嘲讽,罗微也不恼,只淡淡道:“我们晋国最厉害的暗卫已经入了漓国,皆时,若是伤了王爷的什么人,王爷可也要像现在一样有骨气!”
闻言,燕恒终是睁眼,眸底涌上杀意。
见燕恒情绪终于有了波动,罗微挑眉,故意激他:“我曾见过燕王妃一面,容貌姣好,清冷纤细身姿令人沉醉,若是……”
他话未完,便感受到一阵掌风袭来,罗微心头大惊,快速拔出手中剑,朝燕恒刺去,燕恒虽种了药物,还是能与罗微过几招,只是还未等他出手拦住罗微前来的利剑,远处,便有一支箭羽而来,箭羽竟是硬生生穿透了那兵刃利剑。
罗微瞪大眼,回眸。
有士兵从外匆匆跑来,“将军,燕家军上山了!”
“……”
谢谭幽是绕路而行到这山中壁间,身下马儿来回踢踏,她扯住缰绳,抬眼便是那近日时时出现在脑海中又让她心疼不止的人,隔得太远,她看不清他面容,只感觉他是瘦了,周围都是兵,将他团团围住,如困兽般,而有一人执剑朝他刺去。
谢谭幽一颗心提起,忙从马背之上取下弓箭,一箭射出,那剑也应声而落,收了弓箭,持着一杆红缨枪便踏马而去。
耳畔是震震马蹄声。
燕恒眸子微微眯起,又抬眸看过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人,是女子,一身红衣劲装干净又利落。
她眉眼冷又坚毅,攥紧手中红缨枪,挑起一个敌军又狠狠摔落,一枪毙命,越杀越涌,好似谁也拦不住她,直至她逼近罗微,在他面前闪过。
动作行云流水又太过熟悉。
燕恒目光跟随,终是失了神,脑中忽而乱槽槽的,很多事闪过,他却什么也看不清,只静静凝着那身影。
谢谭幽红缨枪穿透罗微喉咙,才回眸看向燕恒,现在离的近了,她也总算能看清他,他比以往都不一样,面色那般苍白,苍白的让人心疼,真的瘦了好多,一瞬间,热泪涌上,她脚踩尸身,朝燕恒扑去,紧紧抱着他。
感受到熟悉之味,她声泪俱下,语音哽咽,唤道:“阿恒。”
“阿恒。”
“阿恒。”
“……”
“我在。”燕恒终于回过神,同样也抱紧了她。
“你疼不疼?”谢谭幽越发抱紧了,双手不行在他后背摩挲,断断续续又颤抖问他一遍又一遍:“你疼不疼?你疼不疼?”
她突然这么哭,让燕恒一颗心疼的揪起,燕恒摇头,笑了声,想以此表达自己的没事。
“不疼。”燕恒道:“我没有受伤。”
“阿谭怎么来了,还这般厉害,竟是救我于水火,以后我看,我都需要阿谭保护才行。”
他这样说是想安抚谢谭幽又是想逗她,让她不要哭,可今日的谢谭幽却越哭越汹,燕恒发觉什么,眸子微紧:“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谢谭幽摇头,头脑发胀又疼。
“不是的…”
不是的,不是的……
她问的不是这个……
她要问的是万箭穿心疼不疼……
第155章
谢谭幽张嘴,想要开口,喉咙却痛的难受又泛酸,一个字都无法吐出,她只能又抱紧了燕恒,感受他的体温。
燕恒任她抱,眉却已经拧起,心头的担忧心疼越发浓重。
山中,喊杀震天,似是有很多人朝这里而来,谢谭幽心头一震,忙从燕恒怀中退出来,牵起他的手道:“这里暂时危险,我们先去后面躲一躲,等燕家军来了再出来。”
闻言,燕恒看向在外面厮杀的吴将军与他手下的人,眉眼微沉,问道:“阿谭既是看出来了,为何还要带他过来。”
谢谭幽一边拉着他往里走,一边道:“不带他来,怎么让他死。”
“他敢背叛你,我就杀了他。”
刚刚她故意撤出军队,已经大概看了这周围,前方有个隐蔽山洞可以避一避,黑云应当与燕家军说清楚了,事关燕恒,他们若是忠心,自然会来。
燕恒偏眸看她:“此处,处处都是陷阱,埋伏之兵,阿谭知道吗?”
“知道。”谢谭幽道:“从上山我便察觉了。”
“那阿谭为何还要前来?”
“因为你在这里。”
燕恒心头忽而一下子软的一塌糊涂,这般处境,他竟是开心的,手心紧了紧,然后弯腰将谢谭幽抱起。
谢谭幽瞪大眼:“你做什么。”
燕恒道:“阿谭前来南燕,定当是连夜赶路,我很心疼,所以不舍阿谭在辛苦。”
谢谭幽看着他面容:“可你面色很是苍白。”
“无事。”燕恒道:“我不拿男子与女子说事,但阿谭要记住,我在一日,阿谭就不需要辛苦。”
“……”
可入了山洞,燕恒面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紫,谢谭幽忙将燕恒扶到一旁坐下,惊的心头颤颤,只敢轻轻碰他:“阿恒。”
“我在。”燕恒回:“这里有些黑,有些冷,阿谭不要怕,你只要唤我,我就会应你。”
山洞中的确是冷,像身处冰窖般,可此时他们还不能出去,外面不是晋国人便是叛军,又或是赶来的南燕兵。
谢谭幽眸中酸涩:“你老实告诉我,你怎么了,你会不会死?”
“不会。”燕恒道:“若我猜的不错,我只是中了会令人身体发软无力的药物,只是这山洞内有些冷,才会让我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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