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后(菜汪汪)

这俩婆子不必做什么，就说教。
说教可不是容易受得住的，尤其是大公主这种心高气傲的人，天天听人说你这里不对那里不行，你要如此，不能那般，能不疯？
她也不会再有时间跟道长过不去了。
尤其是这俩人可是太后的人，她也得悠着点。
无眠知道这件事后，只是点点头，大公主不再是需要她关注的人了。
倒是贵妃的态度也耐人寻味，这件事，她只当不知道。
她禁足的时间早就满了，于是，第二天凤仪宫请安的时侯，贵妃是精心打扮过后来的。
其余的嫔妃们虽然眼神交锋个没完，但是真要开口嘲讽贵妃，那还是不敢的。
贤妃倒是可以说几句，也不过你来我往。贤妃也不是那种喜欢打嘴仗的人。
无眠看着贵妃，贵妃眼角的纹路似乎深了许多。
但是她的状态却比之前好了太多。
“你身子好些了？”
“多谢娘娘关心，全都好了。六皇子瞧着胖了不少，都是娘娘照顾的好。这孩子不懂事，没有跟玉珠儿再闹气吧？”贵妃笑着问。
“没有，小孩子就算是打一架也没什么要紧的。至于你，还是要好好进补。前些年我大病，至今每年秋天还要进补呢，身子可疏忽不得。”无眠道。
“是呢，到底岁数上来了，别说是病好了就没事，这些日子还真是有些容易疲惫，明日我就叫太医再来，吃些补药吧。只是有时侯不爱喝那苦药汤子罢了。”贵妃一笑道。
众人何曾见过贵妃和皇后这么……温馨？
一时都想不出合适的词儿，就觉得微妙。
等早请安散了，众人出凤仪宫之前，无眠轻飘飘的：“对了，日后孙御女就不必过来了。”
孙御女一整个早上都提心吊胆，怕皇后找她麻烦。正觉得熬出来了，大约皇后是懒得计较了，没想到得了这么一句。
当下就愣了。
这时侯不叫你请安，可不是关心你。
一句日后不必来，可不意味着她从此就能睡个好觉，这是意味着她被彻底放弃了。
“皇后娘娘，先前是妾识人不清，还望娘娘宽恕妾的罪过。妾认打认罚，可是妾身为妃妾，若是不能给娘娘请安，岂不是要叫人唾弃吗？”孙御女跪下。
一屋子要走的人也都站住。
无眠就笑盈盈的看着她：“不给我这个皇后请安会被人唾弃啊？”她扶着飞絮的手站起来：“既如此，那就叫人唾弃吧。”
孙御女愣住。
众人都愣住，那些没经历过皇后处置大皇子身边人的小嫔妃也是一愣。
而皇后已经从后头走了。
“孙御女请吧，日后若是有事，只管叫下面人来说话。您本人就不必了。”临水道。
孙御女咬牙，也只能起身走人。
没人多看她一眼，倒是有人看贵妃。
但是贵妃很淡然，事已至此，都是过去的事了。
孙御女心里惶恐不安，她不能就这么认了这件事，可要说她攀咬贵妃……她不敢。她自己得不着好，只怕家里也不会好。
可是她又不甘心，不甘心为保全孙家，就把自己豁出去。她明明样貌极好，处处都不错，怎么就一步步走到了这一步？
可出了那么多的事，贵妃如今还能好好的，大公主都那样了，她还是没事，可见陛下并没有要严惩的意思。如今她自己再去攀咬贵妃有什么用呢？
若是攀咬，就该出事时侯就说的，现在是晚了。
“如今贵妃也趴下了，这后宫啊，谁也别想着跟皇后对着干了。”贤妃笑了一下摇摇头。
“究竟还是皇后娘娘的本事。”宜修仪也笑道。
“是本事，也是运气。咱们俩是一样的人，瞧着便也就算了，事到如今我反倒也没什么不甘心的。就是谁不甘心，谁夜里睡不着，谁自己知道。”贤妃说着，扶着宫人的手坐上步辇。
宜修仪紧随其后，她俩住的地方方向是一致的。
宜修仪在步辇上笑了一下，她笑的是一样的人这句。
可不就是一样的人嘛。

都有皇子，都有高位，都……不得宠。
想要替儿子争取储君的位置是一定的，可是走到如今，也知道全是妄想。
完全认命吧，又有点不甘心，于是就想看看昔日宠妃落下来是什么样。
可不甘心吧，又再也不敢做什么，怕坑害孩子，怕坑害自己。
“娘娘，孙御女这事……”贵妃身边的丫头秋菊小声说了一句。
“回吧。”贵妃根本没提起这件事，她的态度就是随便吧。
秋菊不像紫菊和紫瑛，贵妃不说了，她就也不敢说了。
“这回的事，贵妃一言不发。”飞絮道。
“发什么呢？这回是太后下令罚的，她再说什么都多余。不如冷几年，或许还有机会。”无眠道。
“就只怕是贵妃想冷，大公主还不愿意呢。”飞絮摇摇头。
从公主之尊，一下子落道观里，大公主心里不平是一定的。
时间久一点，她能想开吗？
无眠不在意这个事，也不说什么。
“娘娘，需不需要给孙御女换个住处？”如今住的还是不错的地方呢。
“不必，看着点就好了。”再作死，皇帝就得出手了。
夜里的时侯，皇帝去了绫绮殿。
绫绮殿中住着贞才人，李宝林，赵宝林。
不过皇帝是去看贞才人的。
这事，无眠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闻言只是点点头。
早请安的时侯，果然见贞才人看着都不一样，小嫔妃们都靠着这些活着，能侍寝才有机会和出路。
如今陛下一个月里一大半的时间都在皇后娘娘宫中，还有的时侯只在太极宫留宿，她们能轮着的时侯就更少了。
谁不盼着啊。
这种事，就是太后也没话说，帝后和睦本来就是正道，又不是没有孩子。
只要不是为了拿捏皇后，太后不会管这种事。
所以现在，谁能侍寝，真的是一件大喜事。
小嫔妃们拈酸吃醋，斗嘴几句都不稀奇，无眠没事不会参与。
因为刚从行宫回来，陛下给宫学里所有人都放假十天，叫宗亲们的孩子都回去住。
玉珠儿就没事做了，象儿高兴得很。
虽然现在象儿比较讨人烦，惹怒了玉珠儿，就被姐姐打几下。
他就委屈的不行，但是过不了一刻钟，又凑过去了。
好在记住不欺负小白了，嗯……起码不会当着玉珠儿的面欺负了。
说是欺负也不太对，其实就是好奇，总想摸，又没有个轻重，狗毛被他拽的乱七八糟。
小白一般不反抗，弄疼了也会呜呜叫，可怜兮兮的。
“娘亲，我听说二姐姐要成亲了？”玉珠儿来问。
“嗯？你二姐姐还小，谁说的？”
“如意说的，如意说她父王说的，说父皇要给二姐姐选驸马的。”
难为她父皇一下父王一下，没说混。
“哦，那差不多，你二姐姐今年十四，如果看好了人家也可能的。再过个三四年成婚。”无眠点头。
她不知道，那估计陛下还没选出人来。
“那娘，二姐姐成亲后，也会像大姐姐那样吗？跟驸马打架。”玉珠儿问。
“打架这话，你是哪里听的呢？”无眠失笑。
“就很多人都说啊，说大姐姐把驸马头都打破了。”玉珠儿说着都觉得吓人。
玉珠儿现在还处于不太清楚自己作为公主是有多少权利的阶段，所以对于随便就把人头打破了这种事，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嗯……你大姐姐那事比较特殊。正常来说，都不会是那样的。”娘亲要怎么告诉你，驸马那个头是自己磕的呢？
玉珠儿点点头，但是不是很明白的样子。
“我以后肯定不打驸马。”她已经知道，公主是一定会有一个驸马的。
“那是很多年以后的事，现在做个快乐的小公主就好啦。”十几年后，她都不敢想女儿要成婚的时侯，她要如何舍不得……
“回宫了会不习惯吗？过几日，就要回宫学。是宫学好玩还是行宫里的学堂好呢？”无眠问。
“宫学好，宫学的菜好吃。”玉珠儿道。
“你觉得行宫里晌午的菜不好吃？那怎么不说呢？”无眠皱眉。
“一点点不好吃，宫学的好吃一点点。”玉珠儿也不是受委屈的人，不过她就更喜欢吃宫学这边的嘛。
“娘娘，有几个做菜的师傅是没去行宫的，估摸着就是这点区别吧？”临水道。
无眠点头，摸摸玉珠儿的脑袋：“娘不能把你养的骄奢淫逸，但你天然是个公主，这点事日后要是不喜欢了，就跟娘说。”
玉珠儿点头，自己不觉得这算什么。
她反正吃的很好了，最好的都给她的。
“娘娘，金波来回话。”
无眠点头，玉珠儿就从娘亲怀里起来，出去找弟弟玩了。
虽然她现在有些嫌弃弟弟啥也不懂，但是还是会第一时间找弟弟。
“叫金波进来。”
金波进来请安后道：“娘娘，奴婢听了些大皇子府上的消息。”
“嗯，说说。”无眠笑盈盈的。
“大皇子后院里的侍妾明氏，家中与齐家有关系。这女子只怕是当初想留在后宫的，结果被陛下指给了大皇子。咱们一开始不知道，这明氏家里也不是直接跟齐家往来，而是跟贵妃娘娘的母亲宋氏娘家嫂嫂家里的孩子有亲。”金波道。
无眠挑眉：“当初想留在后宫不成，如今只怕是齐家也觉得是歪打正着。”
“是啊，还有就是那侍妾孙氏，如今仗着身孕，算是专宠。就连大皇子妃也要让一步。”金波笑道。
“大皇子呢，对这事没意见？”无眠道。
“大皇子倒是已经敬着正妃，但是打从成婚，他就在正院留宿的不多。”
无眠乐了。
“娘娘，奴婢看着，大皇子这是有些歪心思吧？”急着要儿子？
“盯着点就好，明氏这件事不必提起来。”留着，说不得什么时侯用上了呢？
其实这事就是皇帝不查，不然很轻易也就知道了，或者说，不查也有一日会知道的。
“是，奴婢会盯着，只是大皇子要是真的跟齐家联合起来……那只怕不好吧？”金波担忧。

“你说，是一个菜一个菜的做麻烦些，还是一锅烩麻烦些？”
金波就嘿嘿笑：“娘娘说的事，奴婢担心过了。”
“只为了要一个儿子，就这么盯着侍妾的肚子，把正经的正妃丢一边。这就是取祸之道，他就算是能如愿又怎么样？”
“或许是如今侍妾先怀孕了，就盯着吧？这孩子生出来，也许他会叫正妃养着呢？”临水道。
“那又怎么样呢？他又不是岁数大了一直没孩子，他还这么年轻，正妃也不是不能生，就急着叫妾室生孩子给正妃？”无眠摇摇头：“说实话，我真不希望他乱来。我希望他能好好的走下去。不过我也知道，站在他的角度，我就是最大的恶人，我和我的孩子抢走了他和他母后的一切。他不会去想就算没有我，也有别人的。”
“那是他糊涂，要这么想，是真的糊涂。您别多想，人要是非得这么糊涂，受罪的时侯多着呢。”雁鸣道。
“罢了，不管他。明日叫殿中省的人来吧，各处是不是都该要发过冬的东西了？让我来看看，咱们大皇子这府上要怎么赏赐，陛下尽给我出难题。”这以前也没先例。
这个东西不是衣裳棉被之类的，那些早就发了。
毕竟那些都要动手做，现在发就晚了。
现在说的是炭火之类的，还有一些冬天特有的赏赐之类的。
不过说是说，其实大皇子府上的东西，无眠管不管都没事，有殿中省。
只不过吧，殿中省也是第一次，他们也得来问。
果不其然，次日请安结束后，殿中省的人就为难的跟无眠说话：“这先帝一朝是有旧例的，但是成年建府的皇子们都封王了，一年多少俸禄都是按着规矩来。这时节下的赏赐，也都有旧例。如今这……还请娘娘的示下。”
“你们讨清闲，就为难我来了？”
“娘娘恕罪，咱们哪敢呢，就是不敢轻易下决定，这才来请娘娘示下嘛。”何管事赔笑。
“这事我也想过了，也不好仿照先帝们没成婚建府的皇子那时侯的例子。毕竟大皇子建府了，这花销就大了。”
皇帝的儿子，如果不做什么正经事，那只能是靠老父亲养着。
所以不给够了，是真的不行。
虽然说大皇子不会缺钱，他还有沈氏留下的东西呢，但是也不能叫他就这么坐吃山空。
宫里给的，或许只是够生活，其余的就自己想法子，但是宫里给的不能不够生活。
“就按照亲王的规矩，降三成给他吧。”
“是，娘娘是个厚道人，这就算是降了三成，也是不少的。那日后别的都照着这个给吗？”何管事笑道。
“嗯，再有增减，你们殿中省看着办便是。”无眠端起茶：“老大不是我生的，我也生不出这么大一个儿子，可谁叫他也叫我一声母后呢？后娘不好当，别叫外头指点我苛待了他。”
“瞧娘娘说的，再没有您这么好的母后了，谁要不知道好歹，那可真就是没有心。奴婢都替您委屈。”何管事装模作样的。
“得了，回去办事的，你办的好，我心里都有数。殿中省虽然不是你做主，但是你管着一群宫人不出错，也是你的功劳。”无眠摆手。
“只求娘娘不怪罪奴婢没管好下面的人就是，再不敢提一句功劳。”
何管事千恩万谢的去了，翻过年，吴中监就要调任了，宋副监就要高升，下面这管事的也都难免要有个调动。
自己在皇后娘娘这里站稳了脚跟儿，皇后娘娘不说换，谁也动不了自己一下。
“娘娘，太后娘娘那的宫人张百福来了。”
“请吧。”
张百福进来行礼：“奴婢请娘娘的安。”
“不必多客气，张中官坐吧，给张中官搬个凳子。”无眠道。
“哎呀不必不必，奴婢就传个话，哪敢坐下来呢。”张百福忙摆手：“就是太后娘娘请皇后娘娘，说晚上就简单在颐宁宫摆个家宴，请诸位也去看戏。”
无眠心里很无语，老太太是多喜欢聚会看戏？
“既然母后这么说了，那自然好。是只宫里的人还是也叫叫宗亲？”
“太后娘娘只说咱们一家子，想必是不必请王爷们进来。”
“那好，我知道了。”无眠笑着道。
张百福忙说了不敢再打搅就出去了。
杜康送他出了凤仪宫正殿，就小声询问：“张中官也不说清楚，光说是王爷不请了，那还有不是王爷的呢……”
张百福拍杜康的肩膀：“你小子倒会找茬，那肯定是要请的嘛。又没送进白云观里去。”
杜康笑了：“您老也挺损。”
两坨损笑呵呵的出了凤仪宫外头。
“既然太后娘娘有话，就去传话吧。美人以上的跟我去就好了。至于孩子，就年岁大大的带去，小的叫他们各自母妃看着办。反正吃了家宴就可以回，不必小孩子陪着看戏。”看不懂不说，这也深秋了，别夜里冷着。
下午，英琼楼先过来了。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就带着两个孩子往颐宁宫去。
玉珠儿对皇祖母的感情就一般，主要是太后平时也不怎么过问他们的生活，就是宴会之类的时侯见了，才说几句。
她没有对玉珠儿和象儿不客气过，可是也没表现出格外喜欢。
当然，其实她表现的已经算是皇子公主里最喜欢了。
但是对于孩子来说，这种感觉还是淡淡的。
至于象儿，象儿才三岁，他懂个屁……
没对他不好就是对他好了。
大皇子和樊氏比无眠他们早了一小会到，也是无眠说了不必过来给她请安了，直接去太后那就是。
此时大家陆续到了，大皇子起身道：“禀父皇母后皇祖母，樊氏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今早请脉才知道的。”
“哦？这是好事。”太后一笑：“那就叫她好好保养身子。”
“孙媳多谢皇祖母。”樊氏不好意思道。
“嗯，赏她。”英琼楼听着这话，下意识先去看了一眼无眠。

第337章 聪明和智慧
无眠挺淡定了，反正要做祖母了，一个叫祖母的和十个叫祖母的伤害差不多大了。
这里头的机锋，大皇子不懂。但是他明白的看见了父皇的眼神。
他宣布自己的正妃怀孕，父皇竟然下意识先去看皇后？
他微不可察的叹口气，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樊氏什么都没看出来，她能怀孕就很高兴。
看着大皇子宠爱孙氏，她心里也是着急害怕的。如今自己也有了，就算孙氏先生下皇孙，她起码也有个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