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荣目光贪婪的流连在窦嫣脸上,心中止不住有些后悔。
窦露如坐针毡地动了动,脸色发沉,暗暗气恼。
现在她不但没了丰厚的嫁妆,还让程家人听到窦嫣有这么多嫁妆,如果她以后的嫁妆比窦嫣少,程家人少不了要把她们放在一起比较,给她甩脸子。
窦嫣拿着长长的礼单,足足念了一刻钟才停下。
等她念完,屋子里已经悄然无声。
“二叔,东西就这么多,你一样不少的派人给我送来即可。”
窦二爷脸色铁青地瞪了她一眼,“你说这份礼单是真的难道就是真的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提前准备好了这东西来骗我。”
窦嫣微微一笑,“这份礼单乃是我父亲亲手所写,上面的字迹很好辨认,还盖有父亲的印章,我父亲的旧识应该都能认得出来,二叔如果不愿意相信可以找人来认,只是那样一来会闹到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就未可知了。”
窦二爷面色变了几变,豁然起身,带着众人拂袖而去。
“且慢!”窦嫣走到程文荣面前,伸手道:“把鸳鸯佩还给我!”
程文荣恋恋不舍地摘下腰间戴了十几年的玉佩,“这玉佩我带了这么多年,早就有感情了,你何必这么小气我们权当给彼此留个念想……”
“讨回自己的东西到了你的口中倒成了小气,可真是倒打一耙,厚颜无耻啊。”
程文荣面红耳赤起来。
窦嫣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玉佩,“从今往后,你我以后再无半点关系,见面也只做不识罢。”
“你的东西我们才不稀罕要!”窦露重重哼了一声,扯着程文荣走了。
窦嫣迈出门槛,站在台阶上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抬手指天,扬声开口:“今日我窦嫣指天立誓,从此以后跟窦家二房再无半分关系。”
窦家众人回头,脸色难看至极,程家人赶紧快步走了,他们还得回去想办法把那些玉石买回来呢!
窦二爷指着窦嫣唾骂道:“你以后没有娘家可依,等着受欺负吧!”
窦嫣脸色漠然,“从今日起,苏氏三房便是我的娘家。”
沈昔月走过去,站到窦嫣身侧,淡漠的望着他们,“你们记住,嫣姐儿不是孤女,她有家人,往后谁都别想欺负她。”
窦家人面色沉郁,骂骂咧咧的离去。
杳杳忍不住举起小手,雀跃地欢呼了一声。
窦嫣转头看到她,破涕为笑。
沈昔月无奈看向他们三个,刚才她就看到杳杳在窗边探着脑袋,没想到窗户底下原来还藏着两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裴元卿和苏景毓越来越惯着杳杳胡闹了。
杳杳眼见暴露了,捂住嘴巴,眼睛心虚的转了转。
沈昔月走过去,无奈地戳了下她的额头,“你让卿哥儿抱了你这么久,他多累啊”
杳杳歪头想了想,从绣着两条小金鱼的荷包里掏出一块莲子糖,塞进裴元卿的口中,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裴元卿莫名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几分‘做的不错,下次继续努力’的意思。
以前他父皇鼓励大臣,都是这样赏赐金银财帛的,偶尔对待宠信的臣子,还会鼓励的拍拍肩膀。
简直如出一辙。
而他只得了一颗糖莲子的奖励。
杳杳看了一场好戏,整个人神清气爽,去沈家时一路蹦蹦跳跳的,像只欢快的小兔子。
走到院门前,她这只小兔子就被大表哥沈路云拦截了。
沈路云是杳杳大舅沈清的独子,沈清在外为官,把独子送回来给沈懿教导。
沈路云性格闲散不羁,是最让沈懿头疼的一位孙子。
沈路云见杳杳这副欢喜的模样,将她抱起来捏了捏脸,“什么事这么高兴”
杳杳正愁没有听众,立马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虽然口齿不算清晰,但她表情十分丰富,沈路云仔细听了片刻,倒也听懂了。
杳杳说完,抱着小手跃跃欲试的看着他。
沈路云只得含笑评了一句,“你们苏府的这位表姑娘倒是个趣人。”
杳杳使劲点点头,她的嫣姐姐就是最好的!
沈路云笑着将她放下。
杳杳余光扫过长廊拐角,看见一道青色身影,连忙附到沈路云耳边小声说:“外公来了。”
沈路云身体明明僵了一下,没敢回头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小声说:“帮表哥打掩护,表哥请你看戏。”
杳杳心底一喜,眉眼弯弯地举起小手,“成交!”
她这位大表哥其实也是个趣人,沈家书香门第,世代以诗书礼仪传家,对待子嗣管教十分严苛,偏偏沈路云不喜欢读书,就喜欢听戏,还私下开了间戏楼。
沈懿每每看到这个长孙都要吹胡子瞪眼睛,恨不能把其掰回‘正途’,若是被沈懿看到了,沈路云就别想出去了。
沈路云在杳杳小手掌上轻轻拍了一下,朝她眨眨眼睛,然后脚下如风的从后门溜了。
沈懿走过来,抻着脖子往后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杳杳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外公!”
沈懿停下脚步,把人拎到臂腕上,“刚才那个人是不是你阿云表哥”
杳杳眼睛转了转,在看戏和欺骗外公之间,选择在外公脸上吧唧一口。
“外公,杳杳今天好开心哦!”
沈懿瞬间心花怒放,把沈路云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抱着杳杳往书堂的方向走,“杳杳有什么事这么开心”
杳杳抱着他的脖子,又嘚嘚嘚的说了起来,因为已经说过一遍,这次复述的更为顺畅了一些。
沈懿听过之后忍不住在心中感叹,沈家家宅清净,他只有发妻一人,不曾纳过妾室,沈昔月出嫁前从不曾沾染过这些是是非非,如今他听到女儿不但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还能够庇护他人,是既心疼又骄傲,一时间五味陈杂。
沈懿把杳杳抱进屋,放到桌案前,“这里以后就是你听课的位置。”
杳杳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沈思晚和坐在身后的裴元卿,还有坐在斜后方的苏景毓,双手托着腮,乖乖在书案旁坐下。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认真听课,对一切充满了好奇。
屋子里一片安静,裴元卿、苏景毓和沈思晚全都坐的规规矩矩,只有杳杳双手托腮,不时晃晃小脚丫。
因为小外孙女实在太过可爱,沈懿选择假装没看到,他拿着书册悠悠讲了起来,大家全都听得很认真。
杳杳努力听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挠了挠脸。
唉!生活不易,杳杳叹气。
小娃娃的任务当然是吃喝玩乐,怎么能是学习呢
她之前虽然急于认字,可到底还未脱小孩子心性,根本就坐不住。
杳杳挪了挪屁股,趁着沈懿不注意,拿起桌上的纸和屁股底下的垫子偷偷溜了出去。
沈懿瞥了她一眼,对她鬼鬼祟祟的动作不是很满意,不过没有开口阻止,毕竟孩子太小,能来感受一下学堂气氛就不错了。
谁让小外孙女做什么都那么可爱呢
杳杳把垫子放到庑廊上,盘着腿席地而坐,微风拂面,她轻轻伸了伸懒腰。
沈懿确定她没有走远后,把目光收了回来。
“川流不息,渊澄取映,容止若思,言辞安定……”
杳杳听着屋子里的读书声,跟着小声轻念,手里拿着张纸,一边记一边低头折蝴蝶玩。
这是窦嫣前几天教她的,她做的还不是很熟练。
沈懿教了一个时辰,让三人认真背诵,自己从屋子里走出来,坐到杳杳旁边。
他低下头,看向杳杳手里叠好的蝴蝶。
“外公,送给你。”杳杳拿着蝴蝶晃了晃,放到他手里,冲他很甜的笑了笑。
沈懿手指在蝴蝶翅膀上轻轻摩挲了一下,认真看了一会儿,然后将蝴蝶小心的拆开,恢复成白纸的模样。
杳杳顿时急了起来,“外公!”
这是她好不容易才叠好的!
沈懿抬手摸了下摸她的头,“杳杳,你知道一张纸有多珍贵吗”
杳杳委屈地扁着嘴巴,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花,一点也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只觉得委屈极了。
沈懿拭掉她脸上的泪,轻声道:“这样一张纸,够贫苦人家一顿饭钱。”
杳杳睫毛颤了一下,一时忘了哭泣。
沈懿徐徐道:“很多穷人家的学子刚学写字的时候,都是用树枝在沙地上写字,或者用笔蘸水在砖石上练字,待学有所成,才能在纸上写。”
杳杳揉了揉眼睛,依然觉得委屈,“可这是杳杳送给外公的第一件礼物。”
沈懿把纸折叠起来递给杳杳,“外公幼时贫苦,又是读书人,最见不得随便浪费纸墨,不如等杳杳学会写字,就用这张纸写一页大字送给外公,可好”
杳杳懵懵懂懂的把纸塞进荷包里,奶声奶气说:“外公,你放心,等杳杳长大了,一定努力造好多好多纸!便宜卖给那些贫苦的读书人!”
沈懿愣了愣……还能这样
他本来是想教小外孙女珍惜笔墨,怎么小外孙女的想法总是这么独树一帜
屋子里的读书声不断持续着,尤其是苏景毓,读的最大声。
“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荷笠带斜阳,青山独归远……”
杳杳听到‘杳杳钟声晚’,眼睛倏地一亮,“杳杳的名字!”
沈懿浅笑,“不止诗里有杳杳的名字,书里还有很多杳杳不知道的事,所以杳杳以后一定要好好读书。”
杳杳使劲点头,她很喜欢外公每次都认真回答她的问题,没有因为她是小孩子就随意糊弄。
“我哥哥和我未婚夫读书怎么样”
“……”沈懿纠正,“是元卿哥哥。”
“嗯嗯嗯。”杳杳胡乱应了两声,好奇问:“他们表现的好吗”
“你哥哥学习态度很认真,虽然启蒙晚了一些,但进步的很快,颇有些天赋,是个读书的好苗子。”沈懿摸了摸胡须,“至于元卿……”
“他怎么了”
“我每次教考他,他都答不上来,如果他是学不会便罢了,可他分明是态度问题,读书很不认真。”沈懿望向屋内,“你看,我刚才布置让他们背两首诗,他只看一遍便把书放下了。”
杳杳吃惊的眨了眨眼,怎么可能裴元卿可是满朝状元都认同的小神童!
虽然大家会奉承皇帝宠溺的皇子,但裴元卿确实比其他人要聪明很多,连皇帝都曾感慨是‘天赐麟儿’。
杳杳转头看了裴元卿一会儿,“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看一遍就已经会背了”
沈懿愣住,“那我教考他的时候,他为什么不答”
杳杳想了想:“……也许他是懒得答”
沈懿想起裴元卿平时连笑都懒得笑一下的样子,“……”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我们试试就知道了。”杳杳低声问:“外公,刚才那首有我名字的诗就是你让他们背的诗吗”
沈懿点头。
杳杳把放进荷包里的那张纸拿了出来,颠颠跑进堂屋里,奶声奶气地喊:“元卿哥哥,刚刚我听你们在读有我名字的诗,你帮我把那首诗写下来,我要拿回去让绿丹姐姐帮我绣到荷包上。”
沈懿觉得小外孙女的想法实在太过离奇,简直怀疑她是为了提前把那张纸用掉,将来好不兑现承诺。
裴元卿不疑有他,见杳杳眼巴巴的看着他,就随手提笔在纸上写了下来。
沈懿注视着他的背影,见他一眼都没看书就开始写,不由微微诧异,难道他是看杳杳不识字,所以随意糊弄
杳杳很快捧着墨迹未干的纸走了回来。
沈懿目光惊疑不定地接过来,低头一看,上面的诗竟然写的一字不差,那字还写得极好,一看就是下苦功夫练过的。
“小小年纪竟然能写得这样好,恐怕启蒙极早,有良师教导,”沈懿双手颤了颤,眼中带着浓浓的惊艳,“他能这么快就把这首诗背下来……”
沈懿低头沉思起来。
这个孩子恐怕聪慧非常,非一般人能比,而且从他写的字可以推测出来,他原本的家世应该很好,不然他这样半大的孩子恐怕没机会练就这样一手好字,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令他流落到此地。
这样一个好苗子实在不该埋没。
沈懿想到自己差点没留意到这孩子的才能,就忍不住一阵后怕,幸好还来得及挽救,绝不能让他浪费了这样好的天赋。
杳杳坐在地上,拿着纸再次叠了起来,这张纸已经用过了,不算浪费!
三个孩子离开前,沈懿将一本诗词册递给裴元卿。
“三日内背下来,我会在三日后亲自抽查。”
裴元卿面色如常的把书接了过去,显然不会认真看。
沈懿皱眉,思索片刻,看了眼杳杳,清了清嗓子说:“如果错一个字……就罚杳杳一天不许吃糖。”
杳杳:“”苦谁不能苦孩子啊!
她还是不是外公最疼爱的崽了!
沈懿默默无视掉杳杳眼神里的指指点点,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负着手慢悠悠地离开了。
裴元卿瞥了眼如遭雷劈的杳杳,故意拍了拍手里的书。
杳杳:“……”更气了!
杳杳气咻咻地离开了沈府,回去的路上小脸发苦,低眉耷眼,像个有苦说不出的苦瓜,看得裴元卿和苏景毓直想笑。
回到苏府,裴元卿走在前面,杳杳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回了屋。
裴元卿回眸看她,明知故问道:“跟着我做什么”
杳杳杏眸弯起,露出一个甜滋滋的笑来,“哥哥一个人看书多闷,杳杳来陪哥哥看书。”
“哦……”裴元卿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可我现在没打算看书。”
“……那你想什么时候看”杳杳笑容绷不住,在心里骂骂咧咧。
裴元卿抿了口茶,摸了摸肚子,“好像有点饿了。”
杳杳颤巍巍的把装着糕点的盘子端过去,用娘亲平时哄她的语气道:“吃饱喝足就看书好不好”
裴元卿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既然都吃饱喝足了,那当然是该洗洗就寝了。”
杳杳:“……”汝闻,人言否。
裴元卿顶着她控诉的目光,悠闲地吃完手里的糕点,
杳杳苦哈哈的垂着眉毛,把书拿出来,推到他手边,充满怨念道:“你帮我数数,这本书一共有多少个字。”
“嗯”裴元卿不明所以的看下那本书。
杳杳睨着他,语气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一个字一天,我就是想问问,我几年能吃上糖!”
裴元卿:“……”
杳杳呲了呲小奶牙,“你当真不看书”
裴元卿忍着笑,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不看。”
杳杳气得原地跳脚,“杳杳生气啦!”
裴元卿觉得有趣,看了她一会儿,抬手戳了戳她鼓鼓的脸颊,“生气的小孩没有糖吃。”
杳杳顿时忘了生气,眼睛亮亮的抬起头来,“什么糖”
裴元卿唇边溢出笑意,掏出一颗松子糖扔给她。
杳杳把松子糖塞进嘴里,开心地蹦了一下。
裴元卿去桌边坐下,伸出一只手来晃了晃。
吃到松子糖的杳杳就差把‘乖巧’两个字写在脸上了,颠颠跑过去,连声音都比平时甜,“哥哥要什么”
裴元卿挑眉看了她一眼。
杳杳立马明白过来,眼睛刷的一亮,殷勤的把书递给他。
裴元卿拿下灯台罩,挑了挑灯芯,眼眸映着烛火,里面像洒满了细碎的星星。
杳杳乖乖坐到他身旁,不时端茶递水,简直是殷勤备至。
裴元卿翻开一页,“看书很枯燥的,你确定要陪我”
杳杳乖顺点头,“哥哥看到多晚,我就陪到多晚。”
“哦……”裴元卿未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懒散地倚在桌边看了起来。
杳杳双手托腮望着他精致的眉眼,如果身后有条尾巴,已经开心的晃动起来了。
她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她的吃糖大业!
裴元卿伸手叩了叩桌子。
杳杳一个机灵清醒过来,睡眼惺忪的挪过去给裴元卿捶背,声音掺杂着浓浓的困意道:“哥哥,累吗杳杳给你捶背。”
裴元卿轻轻勾唇,由着她柔软无力的小拳头在背上锤来锤去。
杳杳捶了两下,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片刻后,她脑袋咚的一下砸到裴元卿背上,身子软着滑倒,倚着裴元卿沉沉的睡了过去。
裴元卿身子微僵,杳杳软乎乎的身子倚在他背上,呼吸带着温热的气息。
片刻后,他抬手关上了轩窗。
杳杳就这样倚着裴元卿睡了一个半时辰,等她揉着眼睛醒过来,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裴元卿的衣襟上沾了一片口水,赶紧抬起袖子心虚的擦了擦。
“……醒了”裴元卿转过身,卷起手里的书,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再敢把口水流到我身上,我就把你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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