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武生都这么厉害吗宫里养的戏班子往往都是最厉害的,没想到民间竟然还卧虎藏龙。
裴元卿坐正身子,逐渐看得认真起来。
台上的武生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他越看越觉得奇怪,这样的身手即使放到御前护卫里也是数得上的人物,怎么会在一个戏楼里唱戏
裴元卿疑惑的转过头,问沈路云,“此人是何人”
沈路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端茶的动作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笑道:“他是戏楼里的长靠武生,名叫李忠,就是个普通唱戏的。”
裴元卿没再多问。
一出戏看完,大家都十分尽兴,沈路云又带着他们去了隔壁酒楼,等全都吃饱喝足,才把他们送回去。
杳杳拍了拍饱饱的小肚子,十分的满足。
谁说阿云表哥不靠谱的明明很靠谱!
跟着阿云表哥出来玩尤其靠谱!
苏景毓忍了一路,回到锦澜苑,再也忍不住兴奋劲,在地上捡了一根树枝,学着武生耍长枪的样子,在院子里哼哼哈嘿的比划起来。
沈昔月站在游廊下,哑然失笑。
她很少看到苏景毓这么活泼的样子,不由欣慰,觉得小孩子还是多动一动好,便由着他在院子里跳来跳去。
杳杳开心得脸颊红红的,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扑到娘亲怀中,跟娘亲说今天玩的有多开心。
沈昔月摸了摸她鼓起来的小肚子,无奈地带着她和裴元卿在游廊里散步消食。
裴元卿:“……”他没吃撑啊!
沈昔月瞟了一眼他鼓起来的包子脸,心里拼命忍笑。
逗小孩真的很有趣啊!
哎——每个小包子脸都很想戳一下。
雪花纷纷扬扬,锦澜苑里一切岁月静好。
这一年的除夕,窦嫣给大家都准备了礼物,以前她手里没银子,只能尽量亲自做些绣品和糕点送给大家,现在她拿回了嫁妆,便给大家都准备了一份礼物。
沈昔月是一套红宝石头面,杳杳是一对百福小金镯,苏景毓和裴元卿是墨玉各一块。
大家知道是窦嫣的一片心意,便没有拒绝,只有沈昔月没有收下头面,只留了一对红宝石耳坠,剩下的都让她拿回去了。
这一年来,沈昔月管理的铺子生意都做的风风火火,连苏昶都夸了她几次,新年新气象,年后她拿出来一间绸缎铺给窦嫣练手。
她本来就觉得窦嫣刚及笄就成婚太早了些,如此一来,便想让窦嫣再留两年,慢慢挑一门好婚事,这期间不如让窦嫣多学些本事。
窦嫣自然是一百个乐意,自从取消婚约后,她心情越来越好,以前她觉得自己是无处可依的浮萍,如今沈昔月让她明白,夫家不一定是依靠,只要自己足够强大,自己就能成为自己的依靠。
杳杳这个年过得很兴奋,因为她虽然还没过三岁生辰,但她过完年就四虚岁了!
她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可以帮忙做事了,于是让田嬷嬷抱着她四处贴福字,忙得不亦乐乎。
……可惜她有个煞风景的未婚夫。
“大人是不会让别人抱着贴福字的。”
杳杳听到这可恶的声音就知道是谁,暗暗磨了磨牙,转头望过去。
裴元卿倚在大门边,穿着沈昔月亲手做的锦衣,剑眉下是一双熠熠星眸,鼻梁高挺,嘴唇上薄下厚,唇边勾着一抹坏笑。
他身后不远处,苏景毓尝试着点响了人生中第一个炮竹,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起来。
裴元卿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
苏景毓捂着耳朵往这边跑,两人撞到一起,摔了个狗吃屎。
杳杳咯咯笑出了声,裴八岁和苏九岁也没比她大多少嘛!
又一年春,梨花开满枝头,苏明迁已经失踪满三年,依然杳无音讯。
杳杳个子长高了一些,面颊依旧白嫩圆润,性子活泼,锦澜苑里每天都荡漾着她的欢笑声。
这日,苏昶把大家召去,面色沉重,沉默了许久才声音嘶哑的开口:“给三郎立个衣冠冢吧。”
沈昔月捂住嘴,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苏景毓也慢慢红了眼眶。
老太太换了个坐姿,眼中漫过一丝快意。
她望着偌大的府邸,心中止不住的快活,等她儿子接手整个苏家,这里的一切都将是她的,她会名正言顺的上苏家的族谱,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最后还是她赢。
苏昶叹息道:“我不会放弃寻找三郎的,但他如果已经不在了,我也希望他不要做个孤魂野鬼,所以……还是给他立个牌位吧。”
沈昔月低眸,拿着帕子擦了擦泪,“全凭父亲做主。”
其他人纷纷点头。
气氛沉重,事情定下来后,大家就各自散了。
沈昔月心情低落,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回到锦澜苑后就进屋休息了。
苏景毓在台阶上坐下,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神色有些黯然。
明月皎皎,繁星闪烁,清辉洒落一地。
杳杳挨着他坐下。
苏景毓红着眼眶,哀声问:“妹妹,你说父亲是不是已经变成天上的星星了”
杳杳仰头认真看了看闪烁的繁星,“天上没有爹爹。”
苏景毓激动的转过头来,“你也觉得父亲还活着”
杳杳笃定地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就是知道父亲早晚会回来的,可能跟剧情有关,只是她一时想不起来。
苏景毓想起那些奇怪的梦,莫名相信妹妹的话,一颗心安定下来,再看天上的月亮都比刚才要圆。
杳杳微微扭过头,看向坐在她旁边的裴元卿。
裴元卿也在仰头看着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侧脸看起来有些孤冷寂寥。
杳杳一手牵住苏景毓,一手牵住裴元卿,轻轻晃了晃他们的手,想要把自己身上的温暖传递给他们。
她总觉得自己知道很多事,却都记不清了,不过这样也挺好,未知的明天也很有趣的。
裴元卿低头看她。
杳杳小小的掌心像个小火炉,在黑沉沉的夜里给人带来一丝温度。
三人坐在台阶上看了许久月亮,夜色深了才回屋睡觉,睡得都有些迟,第二天整齐划一的懒了床。
杳杳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她匆匆洗漱完,听绿丹说苏景毓还没睡醒,嘴角一翘,踮着脚尖去了隔壁。
苏景毓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的头发好像变成了海草,还被什么缠住了,发丝有些痒。
他抬手拽了拽却没拽动,便顺藤摸瓜的把手往上抬,抓住缠住他头发的根源,用力掀倒。
杳杳坐在床边给哥哥编辫子,正编得起劲,身子便一歪,不受控制的倒在床上。
哥哥翻了一个身,手臂横着压到她身上,继续呼呼大睡。
杳杳用力去推,无奈力气太小,根本推不动,只好伸手去扯苏景毓的脸,“哥哥,醒醒!”
苏景毓困得睁不开眼睛,索性掀开被子将她罩在里面,咕哝道:“让哥哥再睡一会儿……”
杳杳手臂被困在被子里,脱不开身,于是在被子里转了一圈,用小脚丫蹬他,试图从被子里钻出去。
苏景毓手臂收紧,半个身子都压在杳杳身上,打起了小小的鼾声,眼看着又要睡过去了。
杳杳小脸累的通红,余光看到裴元卿从门前走过,连忙扯着嗓子喊:“元卿哥哥,快救杳杳!”
细细软软的声音,像是一只小奶猫在叫。
裴元卿扭头看了一眼,推门走了进来。
杳杳赶紧朝他伸手,双眸晶亮,像看到了救星。
裴元卿瞥了一眼苏景毓被编成无数条小辫子的头发,目光同情又无奈,走上前去将杳杳从被子里解救了出来。
杳杳张开小手臂,裴元卿就习以为常的将她抱了起来。
杳杳眼睛一转,顺势一脚踢在苏景毓的脸上,开心的给自己报了仇。
苏景毓终于被她吵醒了,抬手就抓住她的脚腕,在她白白胖胖的脚底心挠了起来。
“哈!咯咯咯……元卿哥……哥……快救我!”
裴元卿见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抬手握住她的脚腕,从苏景毓手里往外拽。
苏景毓不肯撒手,还趁机手脚并用的去拉裴元卿的胳膊,裴元卿没有防备,被他拽了过去,抱着杳杳双双扑到床上。
苏景毓趁机翻身,将他们二人压在身下,伸出‘魔掌’就去捏他们的脸。
杳杳和裴元卿惨遭兄长揉脸,都有些懵,待反应过来,立即反扑过去,裴元卿抓苏景毓的腿,杳杳挠苏景毓的脚,轮到苏景毓笑的停不下来。
三人闹成一团,欢笑声一直传到屋子外面去。
沈昔月倚在门边,含笑看着他们,本来因为苏明迁而沉闷的心情稍微缓解了一些。
她与苏明迁夫妻一场,她心中不难过是不可能的,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这三个孩子养大,如此她也算不辜负苏明迁了。
等他们三个闹得差不多了,她才抬手叩了叩门扉,“好啦,快出来用早膳,给你们煮了鲜虾小云吞。”
杳杳一听有自己喜欢的鲜虾小云吞,脑袋立马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发髻歪斜,头发乱糟糟的,随后另外两个小脑袋也钻了出来,其中一个头发上还编满了辫子。
沈昔月把三人拎过去洗手,在旁边啧啧了两声,故意揶揄道:“我怎么闻着你们手上都是脚丫子味”
三人:“……”
杳杳难以置信的抬起小手闻了闻,瞪向苏景毓的脚。
裴元卿也嫌弃的使劲搓了搓手。
苏景毓气个倒仰:“我才不脚臭!”
“我的脚更不臭,娘亲说过,我的脚香香的!”杳杳很有自信,腆着脸反驳。
三人一边吵嘴一边抢澡豆搓手,盆里的水溅的到处都是。
沈昔月将杳杳头发简单重新绑好,看到苏景毓满头的辫子却有些发愁,辫子太多,等拆完云吞恐怕都凉了,只能先带着他们去用饭,等吃过早膳再着手拆掉。
春末时节,草木葳蕤,院子里百花开得正好,花蕊娇艳。
沈昔月唤来窦嫣,几人便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用早膳,吃着热腾腾的小云吞,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
微风送来阵阵春意,夹杂着淡淡的花香
一碗小云吞下肚,厨房又端来了甜汤,一人一碗慢悠悠的喝着。
三个孩子余怒未消,瞪着眼睛,在桌子底下互相踢腿,你踹我一下,我蹬你一脚,忙得不亦乐乎。
沈昔月无奈,拿出昨日街上买的竹蜻蜓分给他们,他们这才消停下来。
杳杳新奇地看着手里的竹蜻蜓,小手拨个不停,忙得顾不上两个讨人厌的哥哥。
曲廊外传来脚步声,田嬷嬷满头大汗的跑进院子里,挥着帕子,边跑边喊:“夫人!沈家大爷来了!”
沈昔月拿帕子拭了拭嘴角,莞尔道:“大哥竟然回来了,那你还不够快些把他迎进来,怎么反倒自己先跑回来了。”
田嬷嬷粗喘着气,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还有三爷……大爷把三爷带回来了!”
沈昔月一怔,“三爷”
“沈家大爷把苏家三爷带回来了!”田嬷嬷激动的语无伦次,“您夫君他回来了!”
众人身体一震,全都难以置信地望向她。
沈昔月一下子站了起来,“谁你说谁”
田嬷嬷老泪纵横,“三爷!咱们三爷还活着!您的夫君活着回来了!”
沈昔月双唇抖动,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明迁”
“是!三爷……”
沈昔月眼泪喷涌而出,提着裙摆就朝门口奔去。
她跑得太快,没看到田嬷嬷欲言又止的神色。
“爹爹……”苏景毓神色恍惚了一下,激动地抓住杳杳的手,跟着往外面跑,“爹爹回来了!”
裴元卿和窦嫣慢一步跟了上去。
消息很快传开,顿时像炸开了锅,一时间府里万分喧嚣,大家全都朝着门口涌去,有人不敢相信、有人惊喜,也有人脸色难看,每个人都想去门口看一看那人究竟是不是已经失踪三年的苏明迁。
杳杳手里拿着竹蜻蜓,随着人流,气喘吁吁的跑到门口。
门口挤满了人,就连老太太都急匆匆的赶了出来,面色犹如五雷轰顶,大房和二房的人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众人不自觉屏息望去。
一名清瘦的男子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身量极高,虽然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却不掩风华,眉清目秀,风姿俊逸。
苏昶陡然睁大眼睛,一声呼唤好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样,沙哑中带着哽咽:“明迁……”
杳杳抬头望去,娘亲和兄长眼睛里都泛起了激动的泪光。
看来这人当真是她的亲爹。
杳杳站在人群里,目光灼灼地盯着苏明迁看,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原来她爹爹这样好看!
裴元卿也抬头望去,恍然发现,杳杳那双杏眼竟是随了她父亲。
女孩子长着这样一双眼睛,显得娇甜清润,男人长着这样一双眼睛,就显得少了几分凌厉,气势不够摄人,但多了几分温润绵长,看起来平易近人,更容易亲近。
苏明迁从马车上下来,仰头看向苏府的牌匾,脸上神色有些不安和茫然。
“相公……”
一道娇媚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众人不自觉愣了一下,陡然回神。
杳杳踮着脚看去,只见苏明迁转过身,从马车里抱出一个跟她年纪相当的女娃娃,随后一名纤弱的女子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一身素衣,面容姣好。
一阵风吹来,杳杳手里的竹蜻蜓呼啦呼啦的转。
她注意到娘亲的身子轻轻晃了一下,不由担忧地望了过去。
沈昔月脸上欢喜的神色僵住,神色怔愣,眼中似乎有些茫然。
杳杳疑惑的转过头,发现哥哥身子也僵硬住了。
“怎么了”她小小声问。
苏景毓忽然紧紧握住她的手。
杳杳发现哥哥的指尖有些凉,娘亲的面色也渐渐发白,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杳杳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
周遭一片死寂。
沈清带着苏明迁走过来,神色十分复杂。
苏明迁面对乌泱泱的一家子人,拘谨的挠了下头,表情无措,目光里带着浓浓的陌生感。
众人目露疑惑,一时间没敢贸然上前。
苏昶察觉到不寻常之处,声音颤抖问:“杳杳她大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杳杳疑惑地看了看大家,又瞅了瞅苏明迁带回来的女子和女娃娃,女娃娃脸上长着颗小小的泪痣。
沈清轻叹一声,抬头看了一眼勉强维持着镇定的妹妹,五味陈杂。
“妹夫……失忆了。”
平地一声雷,众人猝不及防的呆愣住。
苏明迁失忆了
半个时辰后。
大家坐在堂屋里,终于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沈清在外做官,十天前外出巡查,路上乘坐的马车木轮坏了,车夫只好就近停靠,需要两个时辰才能修好。
沈清闲着无事,便去附近的村镇逛了逛,没想到竟然在集市上遇到了失踪的苏明迁。
当时苏明迁正在卖鸡蛋,穿着粗布短打,沈清差点没认出来。
原来三年前苏明迁遇到船难后,被江水冲到了岸边,撞伤头部,失去了记忆。
苏明迁带回来的女子名唤虞宝琳,当初就是虞宝琳救了他。
两人已经结为夫妻,还生了一个女儿,因为苏明迁不记得自己姓什么,女儿便随了母亲姓,取名虞念灵。
沈清惊诧过后,顾不得其他,赶紧把人带了回来。
听到事情的经过,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窦如华安静了一会儿,没忍住噗嗤一声掩唇笑出了声。
众人抬眼望过去,她赶紧拿帕子遮了遮嘴角,幸灾乐祸道:“我这是替弟妹开心呢,如今不但三弟回来了,还多了个女儿,弟妹这是双喜临门呢。”
沈昔月淡淡看了她一眼,红唇微抿。
“……弟妹”苏明迁惊讶的抬起头。
“是啊。”窦如华眼中浮起讥讽的神色,“三弟不记得了吧你家中是有妻有子有女的,这位就是你夫人。”
苏明迁吃惊地抬起眼眸,看向对面这个对他而言极为陌生的女子。
她穿着淡色褙子,配着杏色百迭裙,青丝用一根玉簪固定,身子清瘦,面容素雅清丽,腰肢纤纤不及一握,手指紧紧抓着手中团扇,手背上淡色青筋微微浮起。
苏明迁低头看去,她身旁站着三个孩子。
其中一个小女孩正好奇的望着他,一双乌黑圆润的杏眸像极了他,圆圆的小脸蛋白里透粉,浑身透着讨喜的机灵,手里举着竹蜻蜓,露出的小手臂似藕节般白嫩,穿着藕色小襦裙,发髻上绑着小珍珠串成的五瓣珠花,像莲花仙子化成的仙童。
苏明迁心口发热,一看她便觉得喜欢,心底有一种冲动,很想将她揽入怀中抱一抱。
他声音激动问:“这就是我女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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