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手里的账册,疑惑地往门边走,“我怎么好像听到杳杳的声音了”
掌柜的仔细听了听,“听着确实像是杳杳小姐。”
除了杳杳小姐外,没人敢在苏府这样大喊大叫,而且除了杳杳小姐外,也没有人会这么欢快,仿佛从里到外都透着快活一般。
掌柜话音未落,沈昔月已经拔脚狂奔了出去。
掌柜的看着往日稳重的夫人,不由一阵错愕。
母女俩在长廊下碰头,激动的停住脚步。
苏灿瑶看到娘亲,泪花在眼中打转,冲过去扑进娘亲怀里。
沈昔月惊喜的将她抱紧,摸了摸她的头顶。
苏明迁闻声从书房里跑出来,见她们母女俩紧紧抱着不放,他几次伸出手都没找到间隙,只能张开手臂将母女俩都抱进了怀里,假装自己也属于这个家!
裴元卿落后几步走过来。
苏明迁被沈昔月无情的推到一边,沈昔月越过他走到裴元卿面前。
沈昔月上上下下的将裴元卿打量了一遍,确定他身上无碍后,才放下心来。
她自从听说裴元卿受伤的消息,就一直提心吊胆的,如今见他安然无恙,忍不住笑了笑,满目欣慰道:“几个月不见,又长高了。”
苏明迁拍了拍裴元卿的肩膀,笑道:“臭小子比我都高了。”
裴元卿弯唇,眉宇间透着股难得的乖巧。
沈昔月唇边笑容愈发灿烂,揽着苏灿瑶和裴元卿的肩膀往里走,听他们说沿路的见闻,又兴致勃勃的去看他们带回来的礼物,笑得合不拢嘴,尤其是看到苏灿瑶给她挑的那个粉釉花瓶时,更是爱不释手。
苏灿瑶见娘亲喜欢,也跟着欢喜,不枉他们一路把这个花瓶小心翼翼的带回来。
苏明迁眼巴巴的跟在他们后面,几次想开口都没找到机会。
沈昔月想起什么,回头道:“明迁,你去让膳房备饭,记得让他们做杳杳和卿哥儿喜欢的菜式,杳杳和卿哥儿离家几个月,肯定想念家中的味道,对了,你再派人去把父亲请回来。”
她不等苏明迁回答,又转过头笑眯眯的跟裴元卿和苏灿瑶解释,“你们祖父钓鱼去了,他最近一直念叨你们,如果知道你们回来了,肯定高兴!”
苏灿瑶挽住沈昔月的胳膊,又开开心心的说了起来。
苏明迁:“……”插不上话,根本插不上话。
半晌,窦嫣和沈路云得知消息,扶着许氏、带着沈小峰来了苏府。
苏灿瑶抱着许氏不舍得撒手,把给许氏买的檀木珠戴到了她手上。
窦嫣已经生了,沈小峰多了个弟弟,取名安安,只是孩子太小,还不能见凉风,所以没有带过来,留在府里让奶娘照顾着。
苏灿瑶见窦嫣面色红润,身体无碍,不由露出笑容,跟她约定好明日去沈府看望安安,她早就在心里计算过日子,知道窦嫣这个时候应该连月子都做完了,所以提前买好了长命锁。
苏昶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他今日收获颇丰,钓到了一条肥硕的草鱼,还钓到了几条鲫鱼,他让膳房把草鱼做成苏灿瑶喜欢的糖醋鱼片,又让膳房用鲫鱼熬汤,要把裴元卿受伤伤的元气补回来。
苏昶许久没见到苏灿瑶和裴元卿,将他们两个看了又看,说了许久话,拉着他们的手不舍得放开。
他望着眼前的一大家子,忍不住思念起远在京城的苏景毓,他现在年纪大了,恨不得每个小辈都在身畔才好。
苏灿瑶告诉苏昶,他们在京城遇到苏景耀的事,苏昶闻言叹息一声,对于这个不走正路的孙子,他也无可奈何。
菜肴端上桌,大家围桌而坐,都率先尝了尝苏昶钓到的草鱼,全都赞不绝口。
沈路云盛了一碗鲫鱼汤放到窦嫣面前,小声对窦嫣说:“喝点鲫鱼汤,对你身子好。”
苏灿瑶机灵的望过去,故意敲了敲碗。
沈路云无奈站起身,拿起她的碗盛汤,又恭恭敬敬的递给她,“来,大小姐,几个月没为您盛汤了,甚是想念。”
苏灿瑶掐着兰花指接过汤碗,“小云子,表现的不错。”
沈路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揶揄道:“不愧是进过宫的人,就是不一样。”
苏灿瑶弯起唇角笑了出来,低头抿了一口汤,看着他微微圆润的下颌,“大表哥,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是胖了点。”沈路云坐下,得意道:“你表嫂坐月子,大夫让她平时多餐少食,一天得吃五顿饭,你表嫂心疼我,总是剩一半给我。”
苏灿瑶没忍住笑了出来:“恐怕是嫣姐姐吃的少,根本吃不完吧。”
“……”沈路云看着一不小心就把实话说出来的小表妹,故作高深道:“你对我在家中的地位一无所知。”
窦嫣忍笑,在他腰上掐了一下。
沈路云一边躲一边对苏灿瑶道:“我陪娘子坐月子,胖点还情有可原,你这一路风餐露宿的赶路,怎么半点也没瘦”
苏灿瑶小口喝着鱼汤,一脸无辜的朝他眨了眨眼睛。
窦嫣掩唇笑道:“有卿哥儿在,哪里会让杳杳受半点苦。”
一桌子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苏灿瑶脸颊红的像抹了几层胭脂,懊恼的瞪了他们一眼。
裴元卿微微垂下了眼眸,耳尖泛红。
大家看到他们这样,眼中笑意愈深。
有些东西眼神是藏不住的,他们这次回来,大家都发现他们之间气氛的微妙变化,其实他们离开前就有些迹象,只是还没像现在这般明显。
他们的婚约已经定下十几年,现在看来才有些未婚夫妻的模样。
至少知道害羞了。
苏灿瑶喝了几口汤,羞涩褪去,又喋喋不休的说起路上的见闻,连外公允许她尝了椒花酒的事都要拿出来说一说。
沈小峰听她把椒花酒形容的那般美味,在旁边听的直流口水。
沈路云在儿子头顶敲了一下,“你至少还得过二十年才能喝,现在就别痴心妄想了。”
沈小峰掰着手指数了数,脸上的兴奋劲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许氏在沈路云额头上戳了一下,“你自己十三岁就跑去偷你爷爷的酒喝,结果在酒窖喝的酩酊大醉,被你爷爷打了手心,你是忘了”
大家闻言又是一阵轰然大笑。
次日,苏灿瑶在府里休息了一日,全天陪着沈昔月,一直跟在娘亲后面转,像沈昔月甩不掉的小尾巴似的,恨不能把这几个月的相处时间都补回来。
第二天苏灿瑶和裴元卿一起去了沈府看望安安,安安皮肤微微有些黑,小家伙被养的很好,两条小腿蹬来蹬去,长大后应该是个活泼性子。
苏灿瑶把回来路上买的长命锁送给安安,在沈府用完了午膳,才跟裴元卿一起离去。
他们没急着回家,路上买了些糕点,去了苏明迁的府衙里转了转,苏明迁的同僚们吃了糕点,对着苏明迁夸个不停,直说他有个好女儿,还有个好未来女婿。
苏明迁终于心花怒放,快把牙龈都笑出来了。
第三天苏灿瑶待在府里陪祖父下棋,用的就是她当初在京城买的白玉棋盘,苏昶对这副棋盘喜爱至极,一边下棋一边夸。
不过好景不长,下了几局棋后,苏昶就嫌弃苏灿瑶是臭棋篓子,无情的让她把裴元卿唤来陪他下棋。
苏灿瑶乐得清闲,毫无异议的把裴元卿叫过来,自己悠闲的坐到一旁吃吃喝喝。
苏昶很快被裴元卿在棋盘上杀得片甲不留,冷汗都快流下来了。
苏灿瑶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
裴元卿记性好,下棋几乎算无遗漏,在他十五岁之后,苏昶就很难再赢他了,偏偏苏昶不长记性,就喜欢跟裴元卿下棋,觉得过瘾,裴元卿如果偷偷让他,他还要生气发火,非要让裴元卿用真本事跟他下棋。
不过今天有苏灿瑶在旁边干扰,一会儿跑去给苏昶捶背捏肩,一会儿给苏昶端茶递水,裴元卿到底还是分心了,傍晚时分,苏昶终于赢了一局。
苏昶开怀大笑,晚上用膳的时候高兴的多饮了几杯庆祝。
众人哑然失笑。
苏灿瑶高高兴兴的在家里蹦哒了几天,这日跟着大家一起出了门,去参加苏景智的喜宴,
苏景智婚事终于定了下来,他亲自送来请柬,邀请大家参加他的喜宴,盛情难却,何况当年的事也不必跟小一辈计较,苏景智小时候虽然顽劣不堪,但长大后没有再做过坏事,还一直待他们态度亲厚,苏家人便都去了。
苏景智娶的是一位家里开药铺的姑娘,长得眉目清秀,一看脾气就很好,是个踏实本分的人。
窦如华对儿媳妇的家世很不满意,还做着娶官家女做儿媳妇的春秋大梦,但耐不住苏景智根本不理会她的阻止,照常下聘,照常举行婚礼,她只能端起笑脸,强颜欢笑。
新媳妇看起来是个性情温婉的,却一点也不软弱,面对她时态度不卑不亢,她说的合理,新媳妇就听,她说的不合理,新媳妇就把她的话当做耳旁风,根本不是一个能让她随意拿捏的。
就像现在,她让新媳妇少跟三房走动,对他们态度冷些即可,新媳妇却待苏家三房态度热情至极,笑的那叫一个灿烂,她儿子就更别提了,态度那叫一个亲近。
……好气!
苏灿瑶久违的看到了苏采婷和苏雨姗两姐妹,她们跟着相公住在隔壁镇子,都已经为人母了,平时很少回丹阳城,幸好她们姐妹俩住的近,凡事有个照应,苏昶当年又给了她们一笔丰厚的嫁妆,让她们在婆家不至于受气。
苏明德跟在她们身后,自从孔宜改嫁后,他整个人就颓丧起来,如今来参加婚宴也只穿了一件灰色褂子,胡子拉碴,再也不见了以前的嚣张模样,他风光半生,如今原配妻女都跟他离心,苏景耀不争气,苏景祖与他们关系生疏。
他如今后悔也已经迟了,以前父亲训斥他,他不服气,现在他倒希望有人能真心的训斥他一番,让他有一个可以悔过的机会,可惜发妻已经再嫁,两位嫡女都被他伤透了心,远嫁后很少回来见他,一切都回不了头了。
跟苏明德相比,苏明善这些年老实了很多,他至少知情识趣,意识到自己能力比不上儿子后,就把家中仅剩的生意都全权交给了苏景智,不再踏足赌坊,在家中养了些花草鸟鱼,日子过得还算悠闲,对苏昶也孝顺了许多。
老太太没有来参加婚宴,她已经起不来床了,恐怕时日无多,无法来赴宴,苏景智匆匆定下婚事,也是想给她冲冲喜。
窦家大房作为苏景智的舅舅一家,也来参加喜宴了,不过程文荣没有陪窦露前来赴宴。
窦露和程文荣成婚时,窦家和程家就开始合伙做生意,没想生意失败,两家发生分歧,闹得不可开交,如今已经彻底断了往来。
窦家和程家都元气大伤,大不如前。
窦露看到恩爱如初的沈路云和窦嫣,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她后悔了,她当年根本就不该抢窦嫣的姻缘,程文荣根本就不是良配。
她有时候甚至觉得窦家和程家是彼此的劫难,两家联手后只能拉着彼此下坠,而她杵在漩涡里,被他们两方拉扯、埋怨。
最令她感到痛苦的是,她所承受的一切,本来都该是窦嫣承受的,是她亲手把这一切抢过来的。
可夜深人静时,她又忍不住觉得这一切也许都是他们的报应,不然凭什么窦嫣越过越好,他们却越过越差呢。
她不愿意承认,这一切都是他们自作自受。
大家从新娘子口中还意外得知了李决明和李曦霞的近况。
当年李家搬走之后,李决明足足昏迷了三年才醒,这三年李曦霞一直没有嫁人,细心照顾着他。
李决明醒来后,两人历经生死,终于放下一切,不再顾及他人的眼光,也不再顾及李家父母的反对。
他们从家里搬了出去,毅然决然的成婚了,还开了一家小小的药铺,李决明是坐诊大夫,这些年来即使李家父母还反对,不时上门去闹,他们也依然平静的过自己的日子。
窦嫣听到他们的近况,心情没有太大起伏。
这些事已经事过境迁,她现在过得很幸福,当年那些恩恩怨怨也懒得去回忆和计较了。
这几年李决明和李曦霞往沈府送了许多东西,表达对当年之事的歉意,都被她拒绝了,她与他们本就是毫不相干的人,当年的是非对错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不会大方的去原谅谁,也不会浪费时间去怨恨谁,她只会花时间去努力回报那些真正对她好的人,珍惜现在每一天的幸福。
窦嫣看着远处嬉闹的苏灿瑶和沈小峰,还有在一旁插科打诨的沈路云,唇边忍不住扬起微笑。
她现在已经拥有了很好的家人。
余生别无所愿了。
二月初,转眼就到了科举的日子。
科举考试的前一天,苏府全家一起去道观上香,为苏景毓祈福,希望他参加科举时一切顺利。
大家乘着马车一路来到山脚下,然后步行上山,在道观里添了丰厚的香油钱。
大家依次上香后,苏昶让苏灿瑶去帮苏景毓抽支签。
苏灿瑶跪在蒲团上,摇晃签筒,闭眼诚心祷告,结果抽到了一支上上签。
大家都觉得是个好兆头,高兴的合不拢嘴。
大殿幽静,长辈们到耳房里听主持讲经,苏灿瑶走出去,发现裴元卿站在院子里树下,大树枝繁叶茂,裴元卿正仰头看着树上祈愿的红绳。
那些红绳随风飘扬,像是一道绝美的风景,每一根红绳上都带着殷切的期盼。
苏灿瑶含笑走过去,转头看向裴元卿,“我们也许个愿吧。”
裴元卿眼中染上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许愿树下的桌子旁,桌上摆着笔墨纸砚和红布,两人撕下两根布条,抬笔依次写上愿望。
苏灿瑶写的是‘现世安稳’,裴元卿写的是‘人月两圆’,两人放下笔后相视一笑。
裴元卿把苏灿瑶扛起来,苏灿瑶抬起手臂,亲手把红布条绑到许愿树上。
清风吹拂,红布飞舞,树叶沙沙作响。
苏灿瑶弯起眼眸,觉得他们的愿望一定都可以实现。
现世安稳,人月两圆。
苏灿瑶从山上回来,夜里就起了烧,她自己却没发现,以为是屋子里暖和,身上才有些热。
夜色阑珊,窗外传来虫鸣声。
苏灿瑶坐在书案前,手里捧着一卷棋谱。
这间书房一直是她、裴元卿和苏景毓从小到大共用的,屋子里摆着三张桌案,平时看书的时候他们都待在这里,只有需要专心写文章或者作画的时候,他们才会去各自的小书房,如今三张桌案里空了一张。
苏灿瑶望着空着的那张桌案,微微出神,有些担心兄长明天的科考。
她安静的看了一会儿,再低头去看手上的棋谱时,发现棋谱上的字迹都变得模糊不清晰。
苏灿瑶揉了揉眼睛,感觉眼前像蒙着一层水雾,迟疑道:“我是有多不喜欢下棋,连看棋谱都觉得眼花”
裴元卿感觉有些不对劲,抬头看了看她,放下手里的书,抬脚走了过去。
苏灿瑶看着他一步步走进,朦胧的眨了下眼睛,“裴元卿,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她捂住滚烫的脸颊,“我好像一看到你就想脸红。”
裴元卿沉默的走到她近前,看着她泛红的眼睛,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弯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你是在发烧。”
苏灿瑶:“……”
裴元卿把苏灿瑶送回房间,放到软榻上,然后走出屋子让田嬷嬷赶紧派小厮去请大夫。
因为夜色深了,就没惊动几位长辈。
苏灿瑶躺在软榻上,脑袋有些发懵。
她发烧了
苏灿瑶抬手摸了摸额头,小声嘀咕:“不烫啊”
裴元卿绞了两条湿帕子,把其中一条放到她的额头上,无奈道:“你手是热的,能觉得额头热吗”
“……”好像是这个道理。
苏灿瑶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怀疑自己烧糊涂了。
裴元卿拿另一条湿帕给她擦了擦掌心,柔声道:“应该是上山时吹风着凉了。”
苏灿瑶性子活泼,上山时一路蹦蹦跳跳的,身上冒了汗,山顶风大,上去一吹,可不就着凉了么。
裴元卿把她掌心擦了一遍,又去给她换头上的凉帕子。
大夫赶来这一会儿的功夫,苏灿瑶烧的愈发厉害了,脸颊通红,神思渐渐迷糊起来。
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感觉大夫好像来了,给她把了脉、扎了针。
屋子里有陌生人,她微微有些不安。
裴元卿握着她的手,安抚的揉了揉她的手背,还往她身上加了层锦被,苏灿瑶渐渐安下心来,又陷入了昏沉。
半梦半醒中,苏灿瑶感觉屋子里多了一股苦涩的药味,弥漫在空气里,每一次呼吸都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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