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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合(法采)


孙巡检也没料到先送走了秦王府的人,接着就迎来了滕将军,竟然还扯出了大长公主家的白六爷。
孙巡检脑门出了汗,他左右一想,忽然道。
“这铺子我正不想要,不用什么钱了,我送给夫人了!”
他同她是没什么可能了,但若是送她一个铺子,她会一直记得他吧?
孙巡检不由地多看了邓如蕴两眼,可这两眼看过去,只觉左右倏地来了两阵眼神疾风,一阵刚劲凛冽,另一阵柔中带刀。
滕将军和白六爷都向他径直瞪了过来。
孙巡检:“... ...”
冬日里本就光亮稀薄的日头,被一片沉甸甸的云挡住了半边,巷子里风冷了几分。
有人要贴钱,有人要借钱,有人直接不要钱了。
邓如蕴没想到一桩简单的事,竟然就弄到了这个地步。
她默了一默,开了口。
“慈辛堂我不要了。”
话音落地,整个窄巷里都安静了下来。

邓如蕴这话说完, 整个窄巷里都安静了下来。
她是很想很想要这间小药铺,不管从地段还是置药,又或者在四周坊内的口碑, 以及她能拿出的钱财来说,都是最合适的。
但现在闹成这个局面, 他们都给她递来好意, 她反而谁都不能接受了。
这铺子, 她只想是她自己一个人的铺子,是她往后负担家用的生计铺子,她不想牵扯太多进来。
既如此, 那她干脆不要了。
她跟孙巡检说了抱歉, “耽误您出手了。您要不再问一下,看研春堂愿不愿意要吧, 若是研春堂不愿意再出之前的价钱,我想办法赔给您。”
孙巡检哪差这些钱,连连跟她摆手,想急急上前跟她好生说两句,却被左右两阵眼风杀得, 脚步顿在原地。
但邓如蕴已跟他告辞要离开了。
她低着头转了身,事已至此,她实在没有气力再多说什么客气话了。
可她低落转身, 身侧却有人同时叫了过来。
“蕴娘... ...”
“蕴娘!”
这两声不约而同地响了起来,一左一右叫得邓如蕴不知先往哪边瞧去才好。
但滕越却诧然往白春甫看了过去。
白春甫这两个字喊出了声, 才觉自己有些心急了。
可他叫都叫了, 便是有人瞪着他看, 他难道还能收回去?
但滕越忍不住开了口。
“白六爷,请你放尊重些。”
这话直接说到了白春甫脸上来, 连竹黄在旁脸皮都抽了一下。
白春甫默然。
确实,蕴娘眼下还是他滕越的妻,他看在蕴娘的名声上,也不好再当着人面叫她。
白春甫抿唇不再言语,只听见她低声同他道了句。
“今日就这样吧。傅,不,白大夫,借钱的事情就不劳烦了。”
白春甫暗叹一气。
邓如蕴转脸看了看另一边的男人。
他也绷着唇,可绷得比旁人紧上许多,一双英眸此刻半垂着向她看过来,又是那气恼又委屈的模样。
邓如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只能跟他道。
“将军,先回家吧。”
“回家”这两个字总算是让滕越心下略略一定。
不管怎样,她还是想要跟他回家的。
他们往巷口而去,苍驹就停在那。
走到苍驹身边的时候,他伸手到了她腰间,准备把她抱上苍驹,骑马带着她回家。
可他手伸过去,她却侧开身避开了。
滕越讶然愣住。
她都不想让他抱了吗?是生气他搅了她盘铺子的事,还是因为她眼里有了旁的人?
铺子的事不是滕越今日的本意,他会再给她想办法的,但若是她眼里有了旁人呢?
邓如蕴却只想到他在西安府颇有些名气,骑马走在大街上总会有人前来围观。
今日他穿的并不显眼,可若是她与他同乘一骑,少不得会被西安府大街小巷里的人都看到,那就不好了。
她跟他道,“这里离家不远,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她说着,怕他又多想,还补充了一句,“我想自己在街上走走。”
可他立时跟了上来,“那我跟你走。”
邓如蕴摇了头,“不用了将军。”
她还叫他“将军”,言语疏远得好似他不是她夫君,她也不是他的妻一样。
滕越直接示意唐佐来牵马,只同她道。
“我就要跟你。”
邓如蕴不知他怎么就如此执意,可她也没办法了,只能道了一声好,与他离开小巷往大街上走去。
越往大街上走,人潮越是熙攘。
进了腊月里的街道上,路边摆满了年节要用的各式各样的喜庆物件。
路边有秀才手写春联,一旁也卖着年画和门神像。
有男孩子见了就扮成门神的模样叱咤着嬉闹着玩。小女娃们则偏爱文静富态的年画娃娃的模样,一手拿着年画一手拿着泥娃娃,比照着嬉笑。大人们则更多地聚在祭祀的摊子前,挑拣着香炉和供香,讨论着今年要不要请某位尊神到家中敬拜。
街上热闹得不行,但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人间,却有密不透风的静默始终粘黏着他们两人。
这时,有狗叫的声音在人群里响了起来。
路边有个穿着华贵的谁家小少爷,手上牵着两条站起来有人高的大狗在街上乱晃。
大人见了都要往一旁退一步避开,可这小少爷偏爱往小孩子身前凑。
那狗绳是牵在他手里,可那么大的狗龇牙咧嘴地往小孩子身前突然凑过来,不过几息的工夫,路边吓哭了好几个小孩。
有些大人在身旁的,还能护着把孩子抱走,但还有些爹娘不在身边的,吓得到处乱跑。
邓如蕴本与此事无关。
但这会儿,那小少爷见两个小女孩被吓哭了之后拉着手就跑,他没放过她们,反而叫着两条大狗追了上去,还不断驱使着。
“快快,去咬她们的裤脚!”
这两个小女孩正从邓如蕴身前哭着慌乱跑去,邓如蕴被她们撞得一踉跄倒也没什么,但小少爷的两条大狗也冲了过来。
这两条狗把邓如蕴一撞,她禁不住就握住了一旁的茶棚的木杆子上,饶是如此,还是被两条大狗险些撞倒,还是滕越一步上前,将她直接揽进了怀中。
可邓如蕴被这一闹,慌乱间竟然被茶棚木杆上的木刺划破了手指,血珠瞬间溢了出来。
滕越本就窝了一肚子无名火,眼下见着妻子因这两条大狗弄伤了手,一下就叫住了那到处吓唬人的小少爷。
“这是你的狗?就这么当街吓人,是谁教你的?!”
他两眼冷冷朝那小少爷瞪过去。
“再敢这样当街纵犬吓人,我直接把你这两条狗抓出城去,乱棍打死!”
他这两句呵斥一出,只把那小少爷吓得小脸瞬间煞白,却在滕越脸前,连哭都不敢哭出一声,耸着肩膀发抖。
他的小厮见状急急跑了过来,但见滕越通身气势压人,也不敢多辩解一句,连忙勒住了狗,又拉着吓僵了的小少爷,速速离了去。
这行人一走,街上立时安稳了不少。
但滕越却见妻子手上的伤势,远比方才看着严重,这会被划破的手指侧边,滴滴答答的有血珠顺着她的手指滴落了下来。
邓如蕴方才也被他的怒火惊了一惊,并没注意自己手上出了这么多血。
可滕越却拿出帕子立时将她的手包住,然后弯腰把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去医馆!”
邓如蕴睁大了眼睛。
她只是被木片划破了手,不是被割破了脚。
她说自己没事,“你快放我下来吧。”
这大街上还有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可她连说了两遍,他就跟听不见一样,非要抱着她去找医馆。
路边已经有人转头看过来了,邓如蕴急着攥了他的袖子,“你快放我下来,去医馆我也能自己走过去!”
可他还是只当听不见,她不由地急了起来。
“你不要这样!”
这一声,终于将他喊住了脚,邓如蕴顺势就从他怀中挣了下来,甚至还跟他拉开了一步的距离。
可滕越心中的憋闷却到达了顶点,他忍不住问她。
“我不要哪样?”
他上前一步盯着她。
“你都让他叫你的闺名了!”
这句话简直没头没尾,邓如蕴只被他说得脑袋更乱。
“我没有让他这样叫。”
但他还是追问,“那你也把闺名告诉了他。”
邓如蕴不明白他怎么就非要纠缠白大夫的事情,诚然白大夫的身份是她不曾料到的,但也只是跟人家正常往来而已。
邓如蕴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说,她先前已经跟他都解释过了,她眼下只能道。
“我跟人家真没什么,别闹了行吗?”
周围已经有人围过来了。
滕越也发现了她特别在意旁人围观,他舍不得再惹她不高兴了,只能闭了嘴先回家再说。
邓如蕴今日兴高采烈的出了门,却弄成一团乱麻回了家,这一日凌乱的让她都不想说话了。
她不说话,滕越也没开口。
他只是先替她把手指一圈一圈地,缠成了一根硕大的竹筒粽,他不知在想什么,还要继续拿布条给她再缠两圈,邓如蕴连忙叫了停。
“已经够厚了,将军不用缠了。”
她开了口,他这才闷闷放下了后面拿来的布,只是默然地半抬着眼睛看了她一眼。
外面的天空黑压压的,似是有雨要落但落不下来,迷茫地盘旋在半空,聚积在西安城顶上。
邓如蕴今日真是累了,准备早点睡觉,至少睡了觉还能把脑袋放空。
可她到了床帐间,他也跟了过来。
“将军也累了吗?那早点歇吧。”她道。
可他却褪下衣衫,将她径直抱了过来。
灯火噼啪响了一声,他开了口。
“蕴娘,我想要。”
这几个字像是刚从滚烫的炉火中取出来,烫得邓如蕴心头微停。而他圈着她的双手,连着整条血筋起伏的手臂,都热如夏铁。
而他道,“我们有好些日都没在一起了。”
从邓如蕴决定推拒他,与他尽力恢复原来的关系之后,就没再一起过了。
这会儿他就这样问了过来,整个帐中都随着他的话升了温。
邓如蕴想到他今日种种行径,此刻只能点了头,轻轻道了一声“好”。
房中灯火未熄,她点头的时候,映在帐子上的薄影亦跟着颤动。
颤动拨在滕越的心头,拨着他今日酸麻的心口,滋味又重现了一般。
他把她圈在怀中,低头替她解开衣带。
他动作莫名地慢,又或是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邓如蕴感受得无比清晰,如同放慢了一样。
烛光将两人影子俱都映在帐上,他将她上衫的衣带解开,指下擦着她的锁骨,将衣衫从她肩头褪落下来。
房内未熄的烛光与帐中残留的些微凉气,一道漫上她的肩头,而他如炭火一般的双手也在此时握了过来。
这一晚他同往日又不一样,既不似先前牛犊一般力气全开;也不似那次欺骗惹恼了他一样,摁着她罚她;自也不会那次极其的温柔,指尖如同细纱流淌划过她身上。
今次他彻底地沉默不言,可手下却从头到尾不曾松开她,似是要将不相干的空气都挤尽,一遍一遍地仿佛要同她溶在一起,彻底的将她攫取,彼此之间紧密到无形。
邓如蕴气力很快就被榨干殆尽,可他却丝毫都没有松懈一点,正身对着她,至密地抵着她不留丝毫空隙。
他就这样不断带着她纵马在混沌的荒原之上,直到奔驰没入水泽之间,汗水将她的长发湿漉贴在肩颈,又在发梢处同他的发缠在一起。
她已经无有任何气力了,只能由着他掌控信马由缰,远处西安府城里的钟楼敲响了几下,她听不清,近处更夫来回呼喊了几声,她也记不得了。
降落未落的雨终是没有落下,可片片飞雪却自暗淡的半空中漱漱飘落下来。
不知何时,已将西安城街边巷坊里高高矮矮的房顶屋檐,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锦缎,在偶然出现的一缕拨云见月的月光下,闪动着晶莹的雪色光芒。
西安府的雪夜里万籁俱寂。
只有滕府柳明轩里,滕越抱着疲累至熟睡的妻子,轻轻地叹了一气。
是真的怕他?是有了旁人?又或者她不能同他真正亲近的原因根本不止一个?
滕越不得而知,只在这静谧的雪夜里,至少得到她这一时的靠近。
翌日,邓如蕴酸累起身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她问了一句秀娘为何没叫她,得了秀娘的回应,“是将军不让叫的,说是让姑娘一觉睡到下晌才好。”
邓如蕴确实搞不清昨晚几时睡下的,但秀娘又道了一句。
“将军说昨夜雪大今日路滑,劝姑娘今日别出门了,若是还要出门,同他禀报一声,他回家来接姑娘出去。”
邓如蕴听这话,几乎能想到他说话时候的模样了。
他是不是,若不用去上衙,就干脆从早到晚地,将她放在眼皮底下才能安心?
她本是想与他恢复从前,如今却全然反了过来,他对她的反应只比先前还要夸张。
邓如蕴惆怅不已,可巧家里来了人,不是旁人,正就是林老夫人派回来送信的人。
这一路并不好走,送信的人直道,“小的也晚了两日的路程,恐怕老夫人这边,约莫三四日后就要回来了。”
滕箫一听她娘要回来了,原本明媚的小脸登时就沉落了下来,邓如蕴的心却提了几分。
以滕越同她如今的状态,让老夫人看到,她可要如何解释呢?
她与他之间,显然已经不能简单地回到之前了,邓如蕴不免掩耳盗铃地想,就算回不去,不让老夫人看出太多异常也行啊?
不然林老夫人认认真真谋划好的契约,就算是全都被她弄坏了。
邓如蕴皱眉深思。
这时又有人上了门来,门房过来通禀,竟然是孙巡检来了。
邓如蕴不晓得他这会为何过来,而且并非是来找滕越的,她连忙让人请了他去外院奉茶,自己换了一身衣裳,照着规矩隔了屏风同他说话。
“不知巡检今日冒雪上门,所为何事?”
孙巡检听见她声音,虽然隔着屏风,却依旧清悦如树上落下的雪。
他轻声道,“我此番前来,仍是想把慈辛堂卖给夫人,但夫人暂时凑不够的三百两先不必一道付上,不若延后半年,半年后夫人手头宽裕,按息再给不迟。”
他这话一出,屏风另一边就静了静,但没有立刻开口拒绝。
孙礼心下一安。
今日早间,他正想着昨日门前发生的事情,也正想着她是真的想要盘下他的铺子,可却弄得不能再要了,他可惜得不得了。
不想他早饭没吃饭,前后就有两拨人上了门来,这两拨自是没外人,前脚来的是滕将军,后脚则是白六爷。
两人到了他这里,都同他提出了这分期付钱的办法,让他无论如何要说服她应下来。
且两人还都道了一句,莫要同她提及是他们的意思。
孙巡检只觉这办法可太好了,其实他根本不需要什么利息,但左右思量了一下,还是得要,不然夫人不答应怎么办?
这会孙礼把话说了,目光从屏风下她的裙摆上,缓缓落到了她屏风上隐隐的身影。
她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这样成吗?会不会耽误了您的事?”
孙礼连道能成,她又问了一句,“是您的意思?”
孙礼心道那两人都不肯居功,这岂不是正好,他可就当仁不让了。
他笑道,“对,正是我想出来的办法,反正钱不急用,缓半年我还能从您这拿些利息,夫人觉得这样可好?”
门外吹进来的风里夹杂了清爽的雪意,邓如蕴心头也瞬间清亮了起来。
这个办法好,这样一来交易只在她和孙巡检之间进行,再不必牵扯任何旁的人了。
邓如蕴禁不住眼角眉梢添了笑,她说好。
“我这就让人取笔墨,同巡检签一份钱契,届时我若是忘了,巡检就拿这个上门催债吧。”
她连说话都玩笑了起来,孙礼第一次听到她这般说话,一时间愣了一愣。
邓如蕴还以为他又有异议,“您还有什么旁的要求只管提。”
孙礼哪有要求,若有的话,就是她能不能再多说两句话来,比雪落的声音还动听。
可这是在滕将军的府邸,他要是敢提出来,只怕明日就乱葬岗见了。
他只能连连道好,却见到了她写给他的这份钱契。
孙巡检学问平平,却也看出这份契约上的字清灵秀美,简直如人一样,他细细把这字收了起来,就收进了怀里,告辞离了去。
盘下药铺的事情几经折转,原本邓如蕴都想没可能了,却不料在今日峰回路转落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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