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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她无所畏忌(假面的盛宴)


你说你没贪那么多,觉得自己很冤枉?
那谁说得清楚呢,反正超额了算你赚,没超额算你亏,总之这窟窿得补上,不然上下一锅端。
也因此,近日常平司那格外忙碌,都忙着卖田卖地卖金银首饰,也忙着买粮运粮,忙得不亦乐乎。
随着时间过去,元贞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
转眼间,时间来到九月。
半夜,元贞突然醒了。
她刚动了一下,身边的杨變就醒了。
“怎么了?要起夜?”
元贞声音还含在嗓子里,他已经坐起来了,穿上鞋转身过来抱她。
把人抱进恭房里,又把人放在恭桶上,全程元贞的脚根本没沾地,甚至亵裤都是他顺手帮她扒下的。
哪怕已经这样很多次了,元贞还是难掩羞窘。
“要不,你先出去吧?等会儿再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有红包。

杨變瞧她挺着个大肚子,可怜兮兮地坐在那儿。
她穿了件浅粉色的亵衣,里面没穿兜儿。怕她冷着,他抱她下来时,顺手给她披了件夹衣。
此时她双手拽着夹衣,虽是尽量护着了,却没甚作用,胸前若隐若现的,弧度惊人,比以往丰腴了太多。
她素来就与可怜沾不上什么关系,也极少与人示弱,哪怕上回孤身一人奔走百里去到汲县,甚至沦落到苦力中,她也是运筹帷幄在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这般模样的她着实少见,让杨變目光缓缓变深。
“又不是没有过,羞什么?我出去再进来多折腾。”
“你在这,我那啥…不出来。”
明知道他就是故意的,元贞还是忍不住臊红了脸。
“刚好我也要出恭,要不我们一起?”
说完,他也不等她答,人就去了另一座屏风后。
那里也有一只恭桶,是平时他用来小解的地方。
元贞背着身,也看不见后面情形,就听得一阵急促的水声,她本就忍着便意,被这么一刺激,顿时也忍不住了。
有他的声音压着,她的声音几不可闻,似乎也没那么窘了,就是这人未免时间太长,声音也太大了些。
一直到她都解决完了,他还持续了好一会儿。
隐隐的,有一股味道传来。
明明并不好闻,元贞也不知为何,就是忍不住发臊。
于是等他转回来抱她时,她硬是没敢抬眼去看他,自然没看见他那着火似的眼神。
直到他把她在床上放下,并帮她侧躺好,他也放下帐子躺了下来,从身后拥住她,并贴近她。
元贞这才知这厮在想什么。
“那什么……”
她润了润有些干的嘴唇,“大夫可是说了,最后一个月不能……”
“我知道,我不做什么,你快睡。”
说是这么说,被窝里的温度却急转直上。
元贞只觉得颈上一片炙热,他鼻息像火似的在她颈后肩膀上燎着,燎得她也忍不住跟着热了起来。
“真不行。”
她忍不住动了一下。
“我知道不行,就是难受。”
他脸埋在她肩上,声音小小闷闷的,分外可怜。
元贞想,他确实忍得太久了,自打她有孕后,前三个月处于养胎期,尤其她胎像本就不稳,他也就什么也没说,成天当和尚。
过了三个月,他又怕伤着她肚子,每次都是忍到实在忍不住,又或是让她用手帮他。
每次看他强忍的可怜样,元贞真是又怜爱又想笑。
“要不——”
不等她把话说完,他就把她的手拉了过去。.
康夫人来看元贞,又说起最近马夫人让人四处典当东西的事情。
这几天她没事就来了,全程给元贞转述马家的鸡飞狗跳。
也是襄城就这么大,有点什么动静大家都知道了,其他人还看得懵懵懂懂,康夫人却碍于康转运使的身份,早就知晓其中内情。
如今马府可谓是一朝转贫,能卖的都卖了,不能卖的也卖了不少,估计如今马府上下,除了那座官邸,也就剩下一群人了。
“她还逼着儿媳妇拿嫁妆给家里填窟窿,可她那大媳妇也不是好惹的,扭头就让下人套车要回娘家。她那二儿媳倒是挺好拿捏,被她拿捏了不少东西出来,可二儿媳转头一见大嫂什么都没往外拿,顿时不愿了,不敢跟婆婆闹,就跟丈夫闹,闹得家里是鸡飞狗跳……”
康夫人说得绘声绘色,让人如亲临现场。
元贞也听得有滋有味。
听完后,她笑着说:“人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之前捞得有多爽快,现在再拿出来即使肉疼,也不要抱怨了。”
“可不是,让我说就是该。”
康夫人附和道:“你说他们胆子多大啊,竟敢这么个贪法。若非让光化军抓了个现行,怕是谁都不知道,他还竟敢有脸来找我家老爷,让他帮忙说情,这事是我家老爷能掺和的?”
她心有余悸地按着胸口,一副不敢想象的模样。
“幸得杨将军手下留情,若是换做别人,想故意坑他,估计转头就捅给朝廷知道了,到时候抄了马家都是轻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元贞抚着肚子,“我如今快生了,就当给孩子积福。”
“您两位是善人。”
康夫人又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等她走后,希筠疑惑道:“这个康夫人真是怪,就算她跟那位马夫人再不对付,也不至于如此幸灾乐祸,隔两日就跑来跟公主说马府发生的事。”
元贞笑了笑:“那你猜猜她为何如此做?”
希筠想了想,实在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求助地看向绾鸢。
一旁的绾鸢见到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元贞也笑着点拨她:“康转运使和马提举也算同城为官多年,要说常平司的事一点都不知道,那肯定是骗人的。不过是装糊涂罢了,毕竟此事与他无关,又不想随便就得罪了整个常平司那么多人,于是便装聋作哑。”
所以呢?
“所以与其说她是来给我解闷,不如说她是想借着马府的事,来试探我和你家将军的态度。”
元贞摇了摇头道:“毕竟康转运使也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多年,又怎可能一尘不染。若我们只对人不对事,他们自然可以放松一些,若我们就是打着帮朝廷肃清蠹虫的态度,康家那边就要掂量着了。”
也所以,她借着话茬敲打了几句,又借着肚里的孩子说了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就是在告诉康夫人自己的态度。
若是康夫人聪明,自然知道以后该怎么做。
听完后,希筠皱起一脸俏脸。
“这些未免也太复杂了。”
绾鸢打趣道:“所以我说你以后当不了官家娘子,我看那贺虎总是借着机会讨好你,要不就选了他算了。”
一听这话,希筠顿时炸毛了。
“什么叫他总是借着机会讨好我?我才没有,我才不选他个大蛮牛。”
说着,她也意识到自己语无伦次,顿时羞得跑了。
元贞跟着笑了起来。
笑完,对绾鸢说:“你别总说希筠,你自己呢?这府里,这官衙里,你随意选,若有看中的跟我说。或者外面的男人也可以,只要对你好。”
一见公主把自己也打趣上了,绾鸢倒没跑,却也不禁红了脸,轻道一声‘我才不想嫁呢’。
“别看你现在说得好,等哪天碰上自己喜欢的人,”元贞打趣,“你瞧瞧希筠,以前不也小嘴叭叭说要跟着我一辈子,再瞧瞧现在。”
绾鸢捏着衣角,似乎有些纠结,也有些茫然。
“可喜欢,什么才是喜欢?”
元贞想了想,说:“喜欢就是两情相悦吧,就像贺虎和希筠那样。别看希筠总是恼,若不喜欢,也不会容那人总来找她。”
“那公主和将军呢?公主也喜欢将军吗?”
元贞被说得一愣。
想了想,她说:“我和将军也算是两情相悦。”.
等到九月底时,杨變几乎就不怎么出门了。
即使出去,也不会走远,而是就在前面官衙。
大夫把过脉,也找城里最好的稳婆看过,说元贞临产就在近期。尤其前日又请稳婆来看,稳婆帮元贞摸了下肚子,说孩子已经入盆了,大概就在近几天生。
因此,整个府里的人都紧张起来。
郑姑姑把生产一应要用的东西都准备齐了,并每天监督绾鸢等人演练一遍,知道需要什么东西该到什么地方拿,什么人烧水,什么人在屋里服侍,都提前安排好了。
产房也准备好了,就放在东厢。
严总管专门准备了一辆车,车马都专门空着,不准人调用,用以到时候发作后能及时把稳婆请来。
其实让严总管想,就该让稳婆搬到府里来住的,一直等着公主诞下孩子后再走。
可这位姓王的稳婆,在襄城挺出名的,有几十年帮人接生的经验,平时请她的人也多,总不能因为元贞要生孩子,就妨碍了其他要生产的人。
为此,严总管还是不放心,又准备了两个备用稳婆。她们住在那儿,如何去请,都一一跟下面人交代过。
就这么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直到十月初三这日,元贞才发作。
发作时很突然,元贞正用着饭,突然说要更衣。
去了恭房一看,才知是见红了。
那位王稳婆交代过,见红了不怕,该做什么做什么,最好提前沐浴并洗发,不然等生完,就得等一个月后才能沐浴。
但若是羊水破了,那就老老实实躺着吧,把脚垫高些,着人去请她来便是。
元贞心里有些慌,但还是让希筠给自己备水,打算提前沐个浴。
等洗完了,头发都在熏笼上烤干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她见了个假红。
直到下午,阵痛才来。
王稳婆交代过,感觉到阵痛不要慌,记着间隔的时间和疼的时长。另一边,去请王稳婆的人已经走了。
杨變很紧张,从元贞突然呀了一声,一屋子人围着她问她可是感到阵痛了,他就在旁边打圈。
绾鸢扶着元贞在罗汉床上坐下,他走过来认真看元贞的神态。
“要是疼,你就说就喊,不要在意什么体面。我听过女人生孩子,以前一个手下的媳妇,当时叫得那叫一个惨。”
她怎么不叫?
元贞讶然地看着他:“可我现在不疼了,稳婆不是说刚开始疼的间隔时间很长吗?”
“真不疼?”
“真不疼,你别慌,要是前面有事,你就先过去。”
杨變瞪她:“我不走。”
好吧,元贞也不劝他了,愿意待就待着吧。
第二次阵痛来自于一盏茶后,又是突得一抽,疼了大概几下,而后便是细细密密的不舒适感。
疼得时候是真疼,元贞觉得自己已经够能忍耐了,大抵是太过突然,也是这种疼跟身体外部受伤了不一样,属于自身体内而来,当时她没能忍住,叫出了声。
这一叫,杨變更紧张了,肉眼可见他额上冒了许多汗。
他不让元贞坐着了,非要让她去躺着。
“稳婆不是说了,这会儿不能躺,最好趁着阵痛时起来走两步。”
杨變皱眉道:“这是什么稳婆,她说得到底对不对?你也不能一味总听她的。”
“听老妇人的就对了。”
门外传来一个响亮的女声,却是王稳婆来了。
似乎去请她的人很急,她进来时走得也很急,却嗓音洪亮,一点都不见喘气。
“这会儿疼还能忍,就趁着能忍时多走走,这样宫口开得快,后面生得才快。”
王稳婆来到元贞面前,俯身在她肚子上摸了摸又摁了摁,又让她去床上躺下,掀起裙子看了看下身的情况。
“没事,胎位很正。不慌是对的,生孩子就怕产妇慌。”
这会儿阵痛已过,元贞抹了抹额上的汗,让侍女给稳婆上茶,自己也起来去坐了下,喝了半盏蜜水。
之后的过程就不再细述,总之元贞这个生孩子的人不慌,倒是杨變慌得不行。
看着元贞明明疼得汗都出来了,还要听那稳婆的去走,他恨不能把这老婆子赶出去。
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
直到王稳婆说,可以去产房躺下了,他亲自把人抱进去,放在床上,临到要走时还有些不愿走。
“你快出去吧,稳婆不是说了,我怀身子时控制得好,孩子不大,很容易就生下来了。”
“谁说生孩子容易了,让他来我面前说!”
王稳婆走过来推他:“好了好了,将军快出去吧,现在是真不能耽误了,您快快出去,公主才能安心生产。老妇人保证,子时之前,孩子一定能生出来。”
杨變这才一步三回头出去。.
期间生产过程不赘述,总之杨變就是个搅局的,一听见元贞在里面叫,他就想往里面闯。
张猛和贺虎都来了,就是为了能在关键时候抱住他。
元贞知晓他慌,她还是第一次见他慌成这样,慌得完全失去了理智,所以她明明疼得被子都快撕烂了,依旧忍着不叫出声。
“之前不让公主叫,是为了省力气,这会儿可不用忍,叫出来才能把劲儿都用上,正好也让他们男人都听听,女子为了孕育孩子,承担了多少痛苦。”
元贞挺喜欢这个王稳婆的,说话做事不卑不亢,性格敞亮,做事爽利,说起话来也逗趣有道理。
她也就放开了。
可没给她表现的机会,她也就敞开嗓子叫了一声,随着外间一阵桌椅板凳的响动,孩子出来了。
“生了生了,恭喜恭喜,是个小郎君。”.
元贞原以为是个女儿。
不是她未卜先知,而是自打她有孕后,杨變特别喜欢研究她的肚子。
也不知他从哪儿听来的,什么肚儿尖尖是男孩,肚儿圆圆是女儿,什么腰怀肚子怀的,她怀疑都是权简告诉他的。
反正所有迹象都表明,她这胎是个女儿,甚至她吩咐侍女给孩子做小衣裳小被子时,都选的是粉嫩的颜色。
杨變也一再念叨,生个女儿好,最好生个像她的女儿。
现在跟她说,是个小郎君?
元贞半抬起头,去看枕边的襁褓。
她如今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床上的被褥被子也都更换一新,因为有孩子不适合点香,所以临着角落的窗子开了一道缝。
正是初冬,外面风大,不一会儿屋里的血腥味就散没了,窗子也迅速被关了上。
元贞这会儿不累,虽是脱了力,但感觉浑身轻松。
看了看襁褓里红彤彤的孩子,她没忍住道:“怎么这么丑?”
希筠正在关窗,绾鸢则在收拾桌子。
闻言,笑道:“王稳婆说了,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
“什么都这样?”
正是方才闯进来,被人撵出去,如今又进来的杨變。他看了看襁褓里那红彤彤的小猴子,没忍住也皱起了眉。
不等他说话,元贞率先道:“一看就像你,我幼时不这样的。”
杨變看看那小猴子,再看看虽脸色苍白但难掩绝色的妻子,又想很多人都说他长相凶,所以可能也许应该就是像他吧?
“臭小子长丑点没关系,幸亏不是女儿。”
躺在襁褓里的娃娃,并不知晓他已经被爹盖章又臭又丑了。
而此时元贞和杨變也不知晓,就在邢州边线,战火早已点燃。
只是因为距离关系,消息还没送到上京,位于襄州的二人自然也不知道。.
这一次北戎真可谓是势如破竹,一路从邢州打到黄河北岸,只花了二十多天的时间。
同时他们还是两线作战,太原往南的辽州、隆德也纷纷陷落。
杨變已经拿到消息了,知道元贞在坐月子,不想她担忧,所以一直没告诉她。
而于元贞来说,坐月子简直是一种天大的折磨,与之相比,生产上的疼都可以忽略不计。
她不能看书,不能坐着,能不下榻尽量少下榻,也不让走动,最好要少坐少用眼多躺着睡。
吃的饭也寡淡至极。一开始她们竟然不放盐,还是在她一再坚持下,才放了稍许盐,即便如此,口味还是清淡得可以。
不能沐浴洗漱,哪儿脏了只能用热帕子擦一擦。
关键是她生产后,头些日子夜里爱盗汗,大夫来看过,说这是正常的,是虚汗,注意调养一阵子就会好转。
不动乱动她能忍,吃饭口味清淡也能忍,但头发脏了不能洗,身上脏了只能擦,她真得忍不了。
可忍不了也得忍!
还是虞夫人来探望她,元贞才知晓前线早已战起。.
看到虞夫人的样子,元贞一怔。
“师傅这是出宫荣养了?”
虞夫人在蕙娘的搀扶下,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脱去了那身官袍,此时的她与一般富贵人家的老夫人般无二致,倒是身上那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质一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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