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饽饽一进嘴她就没空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了,明明外皮是又酥又脆的,偏偏内里十分暄软,吃了一口,还能隐约看见里面的奶酪馅儿,果真是又香又甜,还透着十足的奶香味儿。
大殿里就这三个人,钮祜禄格格还在担忧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儿,却见耿清宁三两口吃完一个饽饽,眼神还在一刻不停的在盘子上打转,心中当真是有些不明白,这般贪吃的人,四阿哥到底喜欢她哪一点,天天只去兰院,旁的人都不看在眼里。
李侧福晋倒没想那么多,甚至见她用的香,也跟着用了一个,吃完之后又挥手招来身后的一个小宫女问这饽饽的做法,打算回府之后接着做来吃——她自是有这个底气的,凭着大格格小阿哥,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贝勒府世子的额娘。
那宫女也是知道眉眼高低的,虽不知这饽饽做法却仍点头应下,看来是打算去膳房打听一二,李侧福晋见她妥帖,从荷包里掏出块银子赏了,又得意的瞧了一眼旁边的二人。
耿清宁正专心致志的吃着第二块饽饽,刚才那个吃的太快了些,如同猪八戒吃人参一般,没吃出多少味儿来,是以这个饽饽她得细细品尝。
而一旁的钮祜禄格格则用那种既嫌弃,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正在吃饽饽的耿氏——二个人竟没一个注意到永和宫宫女对她的奉承。
抛媚眼给瞎子看了,李侧福晋气哼哼的拿起第二块饽饽。
耿清宁干咽了两块饽饽,又啜了一口茶算是润润嗓子,不过剩下的也不敢再喝,只握在手里全当暖手。
不多时,偏殿里又进一人,耿清宁并不认识,但见那人笑眯眯的同李侧福晋打招呼,二人坐在一起说起了家常,却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们,便知这位应该是十四阿哥府上育有大阿哥的那位侧福晋——舒舒觉罗氏。
不同人有不同的圈子,不属于自己的圈子还是不要硬挤为好。
两位侧福晋大谈育儿经,耿清宁只能干坐着,虽然有些无聊,但总体只要没有安全问题,倒也心满意足,她才刚松下一口气,便有宫女过来传禀,说是德妃娘娘召她与钮祜禄格格二人。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果然,还是来了。
耿清宁认命起身,可并未见着德妃娘娘的面儿,只有云嬷嬷引着二人去了永和宫的小佛堂。
宫里的娘娘也多是信佛的,似乎这佛香飘渺之间,人也无欲无求起来。
耿清宁看着空空如也,甚至连个蒲团都没有的小佛堂,悄悄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幸好她今日早有准备,命葡萄连夜赶制了这‘跪得容易’绑在膝盖处,宽大的旗袍一盖,半分也看不出来,有了这东西待会应该好过一些,否则这冬日的青石砖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云嬷嬷面上虽带着笑意,但那笑意不达眼底,衬得这笑都有些骇人,她清清嗓子,递过来两双乌木镶银的筷子给二人,“娘娘命你们为来年祈福,还请两位格格将这些佛豆细细捡起来罢”。
耿清宁低头一看,地上有两个簸箕,每个簸箕里面各有一升的豆子,一个是红豆,另一个是绿豆,个头都不大,又圆溜溜的,想用这沉手的筷子捡起来还真有些难度,不过,好在她有之前灌输的清宫规矩大全,想来夹起这簸箕里的豆子,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她正暗自庆幸,却见云嬷嬷弯腰拿起两个簸箕,顷刻间,无数的红豆绿豆倾泻而下,散落在这间佛堂里的所有肉眼可见的地方。
云嬷嬷勾起的笑容似乎真切了些,“两位格格,开始罢,恕老奴提醒二位,可别把这红绿豆弄混了,这可是关乎着德妃娘娘对佛祖的诚意,容不得一丝错处”。
耿清宁一瞬间想将脑子里所有已知的骂人话都用在德妃娘娘和这个老嬷嬷身上,要知道这捡佛豆本就不是易事,跪在地上不说,每捡一粒还要念一句佛。
这些暂且不谈,这么多豆子都倒在地上,岂不是还要跪着去捡稍远处的豆子,等捡完地上的豆子,她们的膝盖还能好好的吗?
如果用现代的说法,普通的捡佛豆是困难级别,那目前老嬷嬷做法直接让难度上升到地狱级别。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耿清宁憋屈的拿起筷子,这一刻她甚至还在想,若是此刻咸鱼系统来一个任务,给予她一些反抗的勇气,说不定她也能揭竿而起,将这些豆子扔在德妃娘娘和这个老嬷嬷脸上。
可是平日里活跃的咸鱼系统如今同死机了一般,默不做声的待在她的脑海里,无人支持,耿清宁也不敢去挑战这极度封建集权的社会制度。
毕竟小命重要。
过了两个时辰,或许是更久,地上的豆子终于少了许多,二人甚至没有偷懒的机会,云嬷嬷虽然走了,屋子里仍留了一个面色严肃的老嬷嬷,一刻不停的盯着她们,在她们动作稍缓的时候,还会出言提醒。
凭着对贝勒府上吃食的眷恋,耿清宁好歹是坚持了下来,地上的红绿豆也回到了它们应在呆的位置,怕那些人鸡蛋里挑骨头,她还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才呈给旁边的嬷嬷看。
不多时云嬷嬷便又进来了,她随意的看了一眼簸箕内的豆子,甚至可能连一眼都没看,便说她们将两色的豆子混淆在一起了。
于是,她们二人便以‘不中用’的罪名,被罚跪在大殿之外的廊下。
何为不中用,难道是真的是佛豆没捡好?耿清宁心中冷笑,她们两个乃是德妃娘娘选的,专门为四阿哥开枝散叶的侍妾,现下府上子嗣不利,自然是她们没能耐所致。
没能替四阿哥生下孩子,自然就是“不中用的”。
好了,这下四阿哥是干干净净的,福晋也是大度的,只有这两个不中用的格格跪在殿外的寒风中。
挡风的斗篷被放置在偏殿内,身上衣服再厚也挡不住这冬日冷冽的寒风,不过片刻功夫,耿清宁就觉得浑身上下都被冻透了一般,便是再有这‘跪得容易’,膝盖也如同刀割一般,疼的人心里发急,她悄悄用余光看身边的钮钴禄氏,也不知这个难兄难弟如何。
钮祜禄格格现下也很不好受,为了不在贵人面前出丑,她只在府里的时候干咽了一块奶饽饽,经了这大半天已经什么都没剩下,甚至有些后悔耿氏吃饽饽的时候,没跟着用上两个,现下也不至于胃跟饿穿了一般难熬。
除了饿,还有冷,衣裳是新的也是厚的,但不挡风,寒风刺溜溜的往袖口里钻,最难受的就是双腿,感觉就像跪在一片冰上一般,膝盖已然失去了知觉。
可这些都比不上心里的苦,四阿哥根本就不进她院子,如何才能诞下麟儿,若是只有她自己,只怕一辈子不能如娘娘所说的那般‘中用’。
钮祜禄格格想了一会,也拿余光去看身边人。
这耿氏倒是得四阿哥的宠爱,如今竟也是这般‘不中用’,说不定是身子有问题,这一时之间也不知无宠的她与这有爱宠但不孕的耿氏,到底谁更可怜一些。
两个人的眼光对上,破天荒的对彼此露出个苦笑来,倒是比之前显得和睦多了。
可二人关系再和缓,也改变不了外面这刺骨的寒意,也不知过了多久,全身上下似乎变成了了冰块一般,耿清宁眼角余光瞥见钮钴禄格格的身子甚至开始前后晃悠,似乎快要晕倒。
她苦笑一声,因为之前的任务她曾经体力+2,此刻倒还能坚持,但如今想来还不如晕倒,德妃娘娘总不能在大过年的时候让两个人晕在外面,只要能进屋,好歹身子不用受这般苦楚。
不知是不是身体听从了大脑的建议,她突然觉得自己开始意识模糊起来,恍惚间脑海里似乎传来了咸鱼系统那机械的声音,只是她已然辨别不了里面的含义。
【滴,恭喜您触发咸鱼任务:怀孕又与咸鱼有什么关系呢?】
第63章
耿清宁只觉得意识似乎被某种东西狹裹着抽离出身体, 斗转星移,她又回到了以前那个熟悉的时代,甚至还看见了熟悉的家, 有些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父母。
难道她又穿越回去了?
耿清宁几乎高兴的疯了, 她恨不得立刻扑到父母的怀里诉说这些时日的惊惶,如果可以自由平等的生活, 谁愿意生活在那个连性命都无法自己决定的时代。
只是在反复尝试多次仍从父母的身体中穿过后, 她绝望的发现这也许只是一个美梦,也或许是咸鱼系统大发善心, 让她与过去的生活道别。
她开始冷静下来,细细观察之下, 发现父母的头上多了不少白发,眉宇间不知什么时候刻上了一道深深地皱纹,不经意看见的日历,上面的日期距她穿越之前已过去了两年。
也就是说她在清朝呆的这两年, 现代社会也同步过去了两年的时光。
整整两年的时间, 只怕骨灰都结块了吧。
耿清宁默然, 也许真的回不去了。
她徒劳的跟在父母身后,看着年迈的父母偶尔露出的苦楚表情,幸好, 家中还有弟兄, 以前吵嚷得厉害, 只觉得他们令人心烦, 现在却在庆幸,还好还有人能代替她陪在父母的身边, 让他们不至于晚年太过孤独。
恰逢周末,餐桌旁明明只坐了4个人, 却摆放了五双碗筷,耿清宁坐在她常坐的位置上,吃了一顿迟来的团圆饭。
这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感觉才过了一瞬,她的意识便回笼,发觉她仍跪在殿外的廊下,刚才的那些景象也许只是被冻糊涂之后的南柯一梦,耿清宁勾勾嘴角,露出了一丝苦涩。
家人,一个多么温暖又让人怀念的词语。
【滴,恭喜您触发咸鱼任务:怀孕与咸鱼有什么关系?请尽快完成任务!】
或许半晌没有人搭理他,机械的声音发出了警告声,连脑海中的字体都变成了红色,耿清宁强迫自己忘记刚才梦中美好的一切,把注意力集中在任务上,只是这个任务到底是什么含义,难道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她以后都不能怀孕了?
自古以来怀孕生子对女性来说,都是鬼门关走一遭,在这医疗条件极为落后的清朝,不能怀孕也许是一件好事,即便是在医疗发达的现代,因生产出事的女性也屡见不鲜,而在这里但凡大出血都是死路一条,救都救不回来。
便是有幸保住一条性命,可多少人在产后因激素水平的大跳崖,患上那产后抑郁症,这甚至无关心态,就是简单的激素水平影响。
便是这几关都顺利闯了过来,还有孩子的问题,在现代的时候孕妇几乎每个月都有产检,而在这里什么保障性措施都没有,也不能确定孩子是否健康。
退一万步说,便是健康的生下来又如何,儿子的话还好一点,在朝里给乾隆卖命干活,在府里天天办丧事,也算是过得肆意。但若是生个女儿,要知道清朝有抚蒙的惯例,极有可能嫁去蒙古,在如今这个车马极慢的时代,岂不是一辈子都见不着几回。
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生儿孙她享福,耿清宁不停的安慰自己这是件好事,该高兴的事儿。
明明劝说了自己半晌,身体也冻得跟个冰块似的,可她的心思却只在这一件事上打转,尤其是在刚见到现代的家人之后,愈发显得她在这陌生的朝代里孤零零的一个人。
不是为了别的人或事,只是单纯的为了她自个儿,哪怕只能拥有一个,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哪怕要承担生育的风险,她也想拥有这一丝慰藉。
不知过了多久,耿清宁才轻轻询问咸鱼系统,“我真的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吗?”
【滴,恭喜您触发咸鱼任务:怀孕与咸鱼有什么关系?
任务要求:需要您指定一人代替您承受这怀孕之苦。
请注意,您还有五秒钟的时间完成该任务,任务成功,您腹中的胎儿心跳将会立刻开始,放弃任务,心跳便不会开始。】
什么?什么?耿清宁甚至没太搞明白这话里的含义,谁的心跳?到底是会开始还是从未开始?
【请注意,5、4、3…】
系统已经开始读秒,只有短短的五秒钟,耿清宁甚至来不及思考,只能想到刚才捡佛豆的怨念和此刻的寒意,“我选德妃,让德妃代我承受”。
【恭喜您完成咸鱼任务:怀孕与咸鱼有什么关系?
任务奖励:体质+1,白银十两】
听见任务完成的声音,耿清宁才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一会儿脑子已经成为一团浆糊,但又有谁能在决定腹中胎儿存活的五秒钟内认真思考。
等缓过来劲儿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咸鱼系统的话,腹中胎儿——她怀孕了?
耿清宁伸手摸上依旧平坦的小腹,因着大半天只吃了两个饽饽,甚至还饿得凹陷了下去的小腹,这里面竟有个孩子?
虽然仍有些不可置信,也有些恍惚,但她已经打算从这一刻起,好好的保护这个跟她血脉相连之人,耿清宁挪了挪已然没了知觉的双腿,别的都可以往后放一放,先得从外面进到屋子里再说。
正巧,一旁的钮祜禄格格眼见着已经坚持不住,下一刻便要晕倒似的,耿清宁便也眼睛一闭,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前殿,四阿哥默不作声的喝完了一整壶冷酒,旁边小太监一直盯着桌上的酒壶,见壶底落桌的声音发脆,想必已经见底了,忙一溜烟的去取新的过来,若是让主子断了酒水,少不得被总管太监拧上几把。
可等他回来了,案几边只剩一个滴溜溜在桌上打转的酒壶,四阿哥已然消失不见了。
苏培盛一路小跑才跟上前面步子极快的主子,心中暗暗叫苦,也不知这耿主子又闹出了什么事儿,大过年的竟晕倒在德妃娘娘宫中,偏偏他还不敢不跟主子报,说来也是,不就在廊下跪了一小会儿,怎么就晕了呢。
不是苏培盛站着说话不腰疼,对于他们这些在宫里伺候的人来说,罚跪实乃家常便饭,是以他知晓耿格格被罚在廊下跪的时候,都不曾跟四阿哥禀告,谁知就这一会儿功夫,她就倒下了。
等到了地方,晕倒的人竟成了两个,苏培盛才琢磨出一丝不对,若是耿主子娇气也就罢了,钮钴禄格格看上去稳重许多,怎也会因这一小会儿就晕倒。
想必内里还有旁人不明之事,这得将功补过才行,苏培盛见主子爷进了正殿,一溜烟找相熟的人去了。
四阿哥刚被冷风一吹已然去了酒意,稍一思索便知娘娘这般做法其实是为着他,只是耿氏娇憨,又待他至真至情,着实让人不忍心。
殿中只有德妃娘娘一人,知子莫若母,四阿哥还未开口,德妃娘娘便指了桌上的茶水让他用。
四阿哥不得不咽下已到嘴边的话,耐下性子去端身边的茶碗,只是茶碗一入手方知不同,那杯身滚烫,想要入口需得慢品,方不至于被烫伤。
德妃见他静下来后问道,“你是将万岁爷赠你的考语‘戒急用忍’四字抛之脑后了吗?”
此言已为训诫,四阿哥沉默半晌,才黯然道,“我乃无福之人,母妃何至于此”。
德妃娘娘的面上头一回挂上了几分怒意,“放肆,你乃这大清朝的皇阿哥,万岁爷的第四子,怎可妄自菲薄?”
她见四阿哥面上仍旧黯淡,似有不虞之事,又收起怒气温言劝解道,“里面两个对你有用处,那是她们的福气,你若是喜欢,多宠些也就罢了,绝不可放在心上”。
娘娘此言虽有道理,却一来不知耿氏对他心意,二来不晓得朝政之事,但娘娘在后宫已是如履薄冰,岂可让她再为此烦忧。
见四阿哥垂首应下,德妃心里也松了口气,老四不同于小十四,今日这般话语已是有些过了,能这般已是很好。
装晕的耿清宁和真晕的钮祜禄格格都被人挪进了屋子里,除了年下不能请太医前来,屋子里什么都不缺,甚至耿清宁还察觉到有人进进出出,她似乎闻到了一股子奶香味儿,随后她的被子里被悄悄的塞了一个汤婆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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