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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千金(董无渊)


陈三郎瞪大双眼,“我骗他什么?!财还是色呀!?我每天给他打水、洗衣服……他给我烤红薯、搬桌子……”
“那你以后的妻室,你可曾骗她?”
陈三郎一愣,想起在舅舅家时表姐撞见他与庄户的儿子同吃一个果子,只对他说“我不求情,只求安稳”,这么想来,想必也是知道的吧……?
显金看着陈三郎的反应,轻轻颔首,平和开口,“既然答案都是否定的,那么我可以很肯定地跟你说——”
“我所受的教养告诉我,一个人的喜好性向,不能成为被人攻讦的理由。”

陈三丫和邱地黄这事儿,就此打住。
当天夜里在作坊里的人本就不多,左邻右舍的后罩房听到了响动,有喜欢看热闹的,伸出头来看,正好撞见闻风丧胆钟主任拎着柳记的伙计邱地黄气势汹汹而过。
钟教头眼神尖,盯到墙壁后面有脑袋,顺手就把藏起来的脑袋揪了出来。
先给那颗脑袋一个微笑,再板着个脸,“半夜不待在房间,是不是也想和舍友在床上打架?”
脑袋:?
钟主任顺手就把陈三丫和邱地黄的基情定义成了打架——倒也没错,肉搏战嘛,又有肉体,又有搏斗,非常精准。
陈三丫经此事后,很是消沉了一阵,等待了七八天,见确实没有来自瞿老夫人的召唤,看显金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探究与感激。
显金从陈三丫身侧风风火火地路过。
陈三丫叫住显金,一张脸红彤彤的,“……我们今后好好相处,如果实在是……”
如果你实在是中了祖母的圈套,倒了八辈子大霉,当了我的妾室。
“……我也好好对你,你的所有行为我都不干涉,只要不把男人带回卧房就好。”陈三丫低声嗫嚅道,带回卧房也没关系,咱们可以共同探讨、一起进步。
显金在额头上缓缓打出一个“?”
李三顺一挥巴掌,准确无误地打在陈三丫的后脑勺上,“搓纸浆啊,扑街!你把显金拽住就能躲懒了吗!快做工啊!”
陈三丫哭着转头继续干苦力。
显金皱着眉摇摇头,诚然你是个柔弱的断袖,你在我手下,也得当八个肌肉男这么使——资本家才不会跟你共情你的取向呢!
进了七月中下旬,天气一天赛一天热,宣城的天气像刚走路娃娃的脸,一会哭一会笑,八丈宣榨水、焙墙两项工序极依赖天气,若是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从地面蒸腾起来的水汽会将宣纸氲得发润,不利于墨水的呈现。
故而,趁天气晴好,绩溪作坊便连日连夜赶工。
八丈宣失败几率太高,三天两夜一百二十张,算是正常的速度,照八月初一履行第二阶段的时间节点,他们能交上去五刀纸。
虽然只是平平无奇的五刀纸,但还算不错的成绩。
距离贡品要求的一百刀还有很大的距离,但应付第二环节要求的上交样品很是足够了。
李三顺带着大家伙在作坊拼命。
与此同时,显金也没闲着,与陈敷相约回了趟泾县,给亲娘贺艾娘上坟上香,顺路又去下溪镇张鹤村吃了一碗陈敷推荐了很久的素味扁食。
啥都干完,显金中途召集宣城商会开了个短会,中心思想是告知大家八丈宣的进度,以及将在十日后将五刀打样贡纸递交应天府,由应天府转呈北直隶,再由北直隶交呈礼部定夺。
一般来说,最后的贡纸,会在这个环节揭晓答案。
毕竟第三个环节需要上交内务大臣定夺,也就意味着这玩意儿要进内阁了——说实话,大魏自开朝以来,贡品的定夺手续从来没有进入过第三环节。
你算哪根不要脸的大黄葱啊?那是内阁首辅诶!
什么桃子李子荔枝杏仁都能进内阁首辅的办公室了?人家内务大臣一天到晚没事做,来评价你的荔枝不够甜,你的李子有点软,你的墨水不太粘……
那也别叫内阁了。
叫内阁严选好了。
也就是生死,就在十天以后了。
众人都有心理准备,以一种成败在此一举、前路潇潇兮兵将压阵的紧张心态,听显金的安排:
“恒溪,再抽五个伙计加岗,焙墙太烫,轮换的频率要加快,否则伙计容易中暑;”
“白叔,猕猴桃藤蔓汁液还搞得到吗?再上两桶;”
“柳叔,你的伙计表现不错,那谁邱……邱地黄?健壮能干,是个苗子;”
显金目光下移,看到不识字大王强记的掌柜,“强叔,你送的饭口味很好,但肉菜不够吃,劳烦会后去钟管事处支三十两银子,荤腥油水一定要保障到位。”
挨个说完,显金脊背挺直,神容严肃,“宣城,已经十余年未曾入选过贡纸了,今朝宣城上下二十二家纸业作坊,投入七十名当家匠人、两千七百三十八两银钱,历时三个月,众志成城,八丈宣重新出世。”
众位商户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脊背。
“谁也无法确定,八丈宣是否能够中选,但我贺显金把话放在这里,如果中选,这一碗肉汤,在座诸位都有份;如果没中,只要宣城商会能够进入第三比拼环节,我贺显金拼出一条老命,也带着大家必定拿下贡纸这块牌子!”
显金声音抬高,众人皆被鼓舞得双手拍红。
恒溪身侧是她父亲恒帘,在掌声快要落下帷幕时,恒帘这才想起来举手拍掌。
显金目光扫了他一眼,轻轻抿唇。
七月二十九,日头毒辣,乔师远行上京,仍旧将乔宝珠留了下来,“……此番上京,只因实在无力推脱。”
乔师递给显金一张名帖,“如今应天府尹空缺,文府丞和曹府丞,一个像羊,人畜无害,但高高挂起;一个像猪,贪婪无度,迟早被宰,都不是善类,唯一剩下一位王学政还算不错,若遇到连老熊都撑不住的事,去找他,他看到这个名帖,上山下海必定帮你。”
显金接下名帖,想起乔徽说京师局势还未大定的话,有点担心,“您此去,务必要好好照料自己。”
乔师摆摆手,“希望保得住老王给我养出来的这二两肉吧!”
显金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避世避了大半辈子的乔放之,在这个节骨眼远上京师,但乔师既然要去,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临过晌午,挥别乔师,显金陪宝珠吃了饭,便带领李三顺将五刀八丈宣打好包、套好骡车,预备送往熊知府处。
“三郎去就可以了。”
门廊处,传来瞿老夫人的声音。
瞿老夫人身后躲着陈三郎和孙氏,再之后有五六个虎背熊腰的婆子。
瞿老夫人手一挥,婆子分为两队迅速上前,一个捂住显金的嘴巴,两个困住显金的胳膊,再两个掐住显金的手腕,动作麻利且飞快地将显金一把拽进了内院。
估计是中招流感了,整个人昏昏沉沉,这几章又非常重要,让我先狗一晚吧,明天争取把今天的补足。

第282章 海星来了(补更)
显金被五双手上下摁住,生拉硬拽拖进二门,像一条砧板上的鱼,没啥挣扎的空间,也没有挣扎的欲望。
显金被几个老婆子拖着后退,眼看李三顺慌忙把旱烟杆别在身后,老头儿三步一摔跤地来追,却被瞿老夫人伸手拦在了二门外;
看到栓车的郑二哥把抽骡子的鞭子一扔,历时就要来救她,却被不知从何涌来的门房一左一右架空。
显金被拖了一路,好像一个局外人一样,耳朵像把所有的声音尽数屏蔽,只剩下映射在眼睛里的黑白画面。
她的目光,每个人的脸上一扫而过,看婆子的脸上褶皱连篇,看瞿老夫人冷漠的神色、三太太孙氏欲言又止,看翻身上了骡车的陈三丫一步三回头……
像一个旁观者,不带什么感情。
只有一种,终于走到此处的宿命感。
“砰!”
漪院东厢房的大门被死死阖上。
显金被婆子推进了大门,身形没站稳,一个趔趄,扶上边桌后才勉强站稳。
显金揉了揉手腕,俯身轻轻吹了吹窗棂前的小轩窗,吹出一鼻子灰,显金站直身环视一圈,这是贺艾娘的卧房,准确来说,是三太太孙氏抄了一遍家,空空荡荡的贺艾娘的卧房。
除了必须的床铺、两个板凳、一个四方桌、一个解决排泄的痰盂,再无他物。
整个房间布满灰尘,四处都黑黢黢的,只有两扇糊得死死的窗户透出迷蒙的光亮,还有些许光亮从门缝的四方隐蔽又吝啬地透出。
“砰砰”两声在大门外响起!
显金下意识转身看向门口,一口重重的铁锁落下狠狠砸在门板上。
显金抿了抿唇,伸手去推窗户,果不其然,根本推不开,可能是从窗外锁死了,更有可能是窗棂的缝隙都被人为用泥砖砌死。
“有人吗!”
显金大声叫。
并不意外,无人回应。
显金象征性地再敲了几下门,做出十分挣扎的姿态后,随意找了只板凳,双膝分开坐下,后背靠在木架子上,眯着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睁眼,天幕压阵,房间里黑得像一团浓稠的墨,廊间传来一阵轻盈的“哒哒哒”脚步声。
显金站起身蹲在门板后,眯了眯眼,努力让夜盲的眼睛适应黑暗,等待片刻后,门下方接地的隔板被掀了起来,一只小小的托盘被推了进来。
显金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递托盘的那只手腕:“你把老夫人给我叫来!”
那只手腕像被厉鬼抓住一样,“哎呀呀”几声,慌忙往里收,“我不知道!我不懂!我不明白!”
随即哒哒哒跑得老远。
显金:……
也是,哪个会来事儿的丫头会被分来干这活儿呀!
显金半蹲下身,借着门缝透出的光亮看清托盘里的东西。
非常好。
她一看这一盘绿色植物就知道,她的伙食究竟是谁在负责。
神特么的白菜萝卜啊!
白菜萝卜重出江湖啊!
三太太孙氏,是不是三十六计兵法只会一招啊?
——兵不厌诈啊!
一招鲜,吃遍天啊!
又企图通过吃饭来制裁她啊!
显金深吸一口气,凭借三年前侍疾时残存的记忆,在木柜子里摸索着翻找出几根长短不一的蜡烛和火折子,靠在窗棂边三短一停敲了两个来回。
随之而来的是窗棂外三短一停的回应。
显金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如今漪院旁边有人吗?”显金轻声开口,“还未曾问过壮士大名?”
窗棂外先摇摇头,示意外面没人。
紧跟着,隔着模模糊糊的窗棂,显金看到窗外的黑影夸张地举起窗板的大锁,给显金做了个开锁的手势,便等在原处。
“您开吧,注意动作轻点,陈宅很小,声音大了会引来别人。”显金道。
窗外之人手脚极为麻利地一捅一撬,只听“咔嘣”一声,锁大打开。
窗户被黑影一把抬起。
显金这才看清,原是位年纪很轻,顶多不到十四五岁的小伙子,小伙子眼睛很灵,滴溜溜乱转,将窗户打开了也并不进来,就站在廊外,打亮火折子,不知从哪儿掏出两盏油灯递给显金。
并不是上次在小巷看到那位手语狂魔大叔。
显金正想开口,却见这个小伙儿在身上摸出芦管笔和硬纸,蹲在墙角,一笔一画写得很认真,写完便递给了显金。
显金低头看——“我叫刘海星”。
嗯,一看就是在海上生的……
显金正欲开口,却见那小子又递了好几张纸片来——
“我爹叫刘珊瑚,上次您在小巷遇袭,他犯蠢,害您受伤,老大就把他撤了;”
“因为我写字写得贼好,我这次被光荣选上;”
“还有个同伴叫林海豹,他吃饭去了;”
“我们自己管饭管水,您不用操心;”
显金:……?
这如雪花一般飞来的小纸片,快要将她淹没了。
这孩子,虽然不能说话,但表达欲丝毫没有被耽误呢!
显金一张一张看完,看到最后一张——“这家人坏,我可以帮您杀了满门,连门口那只膘肥体壮的大黄狗也一起杀。”
显金猛地一抬头,看海星小伙儿眼睛亮晶晶,不像是在开玩笑。
“别……别……”显金摆摆手,“至少大黄狗是无辜的,更何况小黄肚子上二两肉,也算是我亲手喂肥的。”
小伙子听完,思索片刻后,低下头刷刷刷又写了一张纸片——
“那就只杀那个老太婆,先拔舌头,再吊到梁上割破喉咙,倒立放血。”
听上去,像在杀一条鱼。
显金揉了揉山根,再摆摆手,“海星——”
海星小伙眨巴眨巴眼,表示在听。
“这件事,不需要你们插手,我有自己的办法。”
显金神色平缓,从怀中摸出一张名帖递到海星手上,“拿着这张名帖去应天府找王学政,问一问贡纸选拔的第二个环节历时多久?以什么方式出结果?之后如有贡纸选拔的进展,可否告知于我?”
是乔师给的名帖。
王学政当然可以救她于困顿,但不是她想要的。
她之前说过,她要堂堂正正走出陈家!
被别人救,无论被谁救走,都不算堂堂正正。

黎明,东方升起一轮红日。
乔徽一身短打,一手拎了一个邦邦重的石锁,自小院往里走,只见一个黑影飞快蹿近身,双手递了封信给乔徽。
信上一个字,“急”。
字体清秀,一看就是出海盗窝淤泥而不染的小海星。
乔徽将石锁放在地上,单手撕开,一目十行看完,越往后看,一张脸越板正,看完将信放下,微微垂眸,不知在思索什么。
刘珊瑚偷觑乔徽神色,打手语,“要不要在宣城府多加派人手?”
乔徽抿唇,“加,把我身边的两个兄弟派到宣城。”
刘珊瑚抬抬手,半晌没打出话。
当初那条船上,一百三十个海盗,二十个海盗被乔徽砍了脖子,脑袋挂在船帆上立章法,二十个海盗打倭寇,死在了海上,十个一听要被收编,宁可饿死也不要失去自由,最后剩下的这八十个海盗,就成了哑卫。
八十个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他们家老大,如今自己都自身难保:前两天出趟公差,路上遇了一众山匪,二话不说就拔刀砍人!他奶奶的!哪里来的山匪还知道“尖刀型”队列!?这一看就是行伍出来的啊!
八十人,拆了七十个给微服远赴宣城的百安大长公主,拆了五个给动身上京的乔家山长,自己身边留了两个,那位贺姑娘身边留了两个,剩下一个——就是他,大名鼎鼎刘珊瑚,犯了错,如今在服文书役挨罚。
如今这前狼后虎的状况,若要再在贺掌柜身边加人,就只有动老大自己身边那两个哑卫了。
动了老大身边的人,老大身边就只有他一棵珊瑚了……
刘珊瑚挠挠后脑勺:不想劝,反正劝了也没啥用——
一年从福建快马加鞭往返宣城好几趟的人,跑得腿快废了,马快死了的人,是眼前的老大;
大局初定,抛下一切也要回泾县“看一看”的人,是老大;
被倭人一刀砍在脖子上,半梦半醒间,像鬼上身一样,闭着眼一把抓住枕头下面的那只木雕老鼠,也是老大……
劝不动,劝不动一点。
劝不动算了,刘珊瑚做好了跟乔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准备了。
刘珊瑚打了好多手势,用坚定的手语,表示自己与领导同生共死的决心。
领导埋着头,一点没看。
“兄弟驻守陈家,什么也不用干,守着就行了。”乔徽半侧面颊,将所有的担心都藏进平淡的眉宇之间,是外人并不熟悉的沉定的模样,“只有一条不必听从贺掌柜的命令:一旦有人伤害显金,神来杀神,佛来杀佛,一切因果由我承担。”
不只是陈家人,包括应天府的官员。
据他所知,应天府那位曹府丞,小肚鸡肠,且与显金积怨已久,如若趁势欺侮上头,那便不要怪他诛杀朝廷命官了。
况且,被他杀掉的朝廷命官,没有五个,也有三个了。
曹府丞一个从四品,很不值一提。
乔徽眸色平静淡定,将那封信最后一段看了看,眼睛眯了眯,这也是外人并不熟识的算计,“名帖送到王学政手中时,找机会,把显金的处境给陈二郎透一透。”
刘珊瑚:?
额头都快打结成一棵弯曲的珊瑚了。
这是什么操作?
刘珊瑚手语打得飞快,单从翘起的小拇指就能看出说的狗话不好听。
乔徽抿唇,“我没疯。”
隔了一会,“我也没想把显金推给二郎。”
又隔片刻,“兄弟妻必定不可欺,我并没有打西门庆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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