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没有任何商量的,大雨倾盆落下。
陆双不为所动,一步步靠近她,自始至终盯着她的眼睛,他停在她面前,半跪着蹲下,与她平视,“你真的这么想听?”
“想听我唤你一声……阿姐。”两个字力道咬的很重,里面仿佛蕴含了千重万重的情绪。
顾环毓忽然心中一沉。
她脸色发白,扭过脸去,急急道,“不,我不想听了。”
然而陆双一瞬间又像是换了一张脸,甜甜蜜蜜地凑了过去,凑到她面前,拂了拂她的额发,声音温柔,“既然阿姐想听,那我以后就这样叫你,好不好?”
顾环毓闭上眼,“不,我不想听了,你不要再叫了。”
“阿姐不是想听吗?”陆双贴到她的耳朵,低磁的声音里是惊人的温柔,“为何又不愿意了?”
顾环毓被他忽上忽下的态度弄的心惊胆战,她推开她,作势就要走开。
然而下一刻,一只手死死拽住了她!
顾环毓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便被陆双tຊ拽到了怀里,他双手捧住她的脸,低头便直直吻了下去。
他不允许她挣脱,用上了很大的力道,这一次的吻凶狠而又狂野,隐隐间带着血腥的味道,是他狠狠咬破了她的唇。
他在用疼痛来惩罚她。
像是猎物致命的绞杀,她越用力挣扎,他的力气就越大,胸口喘不上气,窒息一般的难受,她觉得自己此刻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野兽嘴里的肉。
顾环毓拼命挣扎,脖颈无力地后仰,然而所有一切都是徒劳,只能气喘吁吁地任他攫取,两人吻了很久,她终于脱力一般仰倒在草地上。
大雨下的大了些,她不顾全身的酥软,撑着身子爬了起来,一把推开了他,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襟,而她什么也顾不得了,慌乱地逃开,似乎是在逃避着什么可怕的怪物。
她还没逃出几步,却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陆双紧紧抱住了她,力道大到仿佛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力道坚硬如铁,“你记起来了是不是!你全都想起来了是不是!”
这一刻,两人之间那一层岌岌可危的窗户纸,彻底捅破。
“你放开我!”顾环毓哭着,雨水早已糊了她一脸,胡乱地踢蹬着他,“放开我陆双!”
陆双任她踢着打着,反而将她抱的更紧,他施力轻松制住了她,声音在雨声中颤抖,“你答应过我的!你要嫁给我的!”
“你答应过我的!”他嘶吼的质问饱含着无尽的痛苦,顺着劈天盖地的雨声浇灌了过来,“人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怎么能!”
顾环毓再也忍受不住, 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陆双!你先放开我!我们冷静下来好好说!好好说行不行!”
放开她?他怎么可能放的开她?陆双双眼猩红,不为所动,铜墙铁壁一般从背后紧紧抱住她, 仿佛只有这样, 她才不会从他身边离开。
她的话说的难道还不明白吗?
她全部都想起来了。她要与他撇清关系。她要走。
她要离开。
求而不得的痛苦如同尖刀一样捅进了他的心脏, 血淋淋的刺痛。他好不容易得到了她,怎么可能还能放得开她?
不。他不能。
陆双在这一刻已经失去了思考, 双手剧烈颤抖着, 身体抖的跟筛子一样, 但仍是抱着她半点不撒手, 紧紧地仿佛要嵌进自己的血脉,他低下头, 所有的一切都遵循最本能的反应, 狠狠吻上了她修长的脖子, 像是野狼一口咬住最纤细脆弱的命脉。
顾环毓娥眉蹙起, 痛苦地唔了一声。
“不要这样……”她摇头喃喃, “不要这样……”
他狠狠叼着她,将她一个翻身再次压在草地上,看着女郎湿漉漉被亲的红肿的唇,再次倾身下去。
一个阴暗的想法从他的心里滋生, 不然就这样半真半假地要了她吧。
要了她的身子,她会不会就愿意跟着他了。
若是还不行,就多弄几次, 让她怀上他的孩子,这样她就一辈子都离不开他了。
陆双双臂撑在她的两侧, 俯身死死盯着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他嘶笑一声, 自暴自弃地想,或许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要不然怎么会天天做那种不知羞耻的梦呢?
他的眼睛早已经红透,发了狂,口不择言道,“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的梦里都是你,每次醒来之后裤子都是脏的。”
“在梦里,就像这样一样,我一次次把你压在身下,爱你疼你。”
顾环毓面色充血,痛苦地闭上眼,简直要听不下去。
陆双却不管不顾,继续污言秽语,“你每次都会哭,眼睛红红的,求我轻点慢点,好哥哥好哥哥的叫着我。”
谁愿意当她的弟弟!
弟弟能这样亲着她、抱着她、疼着她,和她做尽天下风流快活之事吗?
陆双在这一刻彻底刨除了一切,只想狠狠地占有她,然后把她锁起来,再不让任何人看。
她是他的。她是他的。
顾环毓忍无可忍,再也听不下去,拼命挣扎出一只手,抬手狠狠打了陆双一巴掌。
响亮的一声,雨声也遮挡不住的刺耳。
陆双所有的动作都停住了。
顾环毓趁着他僵住的片刻,狠狠推开了他,急急拢好自己的衣襟,起身就要逃开他。
她再也顾不上其他,也绝了跟陆双好好谈下去的心思,没命地跑开了溪边。
大雨越下越大,早已将她的衣裳全部淋湿透。可是浑身的冰冷也比不上从内而外内心彻骨的冷意。顾环毓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只是一味往前跑。
她突然停住,喘着气,仰头看着天幕的瓢泼大雨。
她转过身,看着仍是待在原地的陆双。
陆双跪在原地,脊背佝偻,低垂下头,长发散乱,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淅淅沥沥地淌了下来,汇在了地上。一片泥泞。
顾环毓停在原地,久久地看着,目光逐渐不忍。
心里的不忍终究战胜了恐惧,她硬着头皮,再次提起裙矩,折返着跑了回去。
她跑到陆双身前,他仍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雨水淋漓了他一身,仿佛周围一切都与他没有了关系,顾环毓跪下身来,伸手想要把他扶起来,“陆双!快起来!你这样会生病的!”
陆双的睫毛动了动,一滴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滴了下来,他慢慢抬头,看着眼前的顾环毓,目光一片恍惚,似是第一次看到她一般认真。
他动了动肩膀,突然一把将她抱住。
顾环毓吓得一惊,以为他又要对她做那种事,马上想要再次挣开,可是陆双却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紧紧抱着她,她能感受到他的身子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环环,刚才是我不对,是我鬼迷了心窍,你不要生我的气,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他的声音在雨幕中破碎又跌跌撞撞,紧紧抱着她不撒手,“对不起,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不要走。”
顾环毓心中哀恸,她觉得现在的陆双很不正常,她不知所措,可是又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让他能够平息下来。
“不要离开……”他紧紧抱着她,声音哀求到了极致,“不要离开我……”
顾环毓目光悲凉,心中一片茫然。面前的陆双,浑身上下从未有过的脆弱和易碎,像是被人遗弃的湿淋淋的流浪狗,究竟哪一个才是她认识的那一个陆双?
她眼睛发红,声音沙哑,“陆双……你这又是何苦?”
“让我走吧!你会娶妻生子,你会遇到一个比我更好的人,你一定会过得比我好,我们本就是天涯过客,不如就各自安好,我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你就让我走吧……好不好?”
她越说越酸涩,艰难道,“我可以向你保证,就算我走了,但是我的心会永远属于你,我会日日为你祈福,我永远都会记得你,你一定要过得比我好,一定要幸福下去,好不好?”
她的人生一片混沌,但是陆双还有光明的未来。
她愿意用自己的余生去换他的幸福,只要他过得比她好,她愿意。
陆双松开了她,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心中一片慌乱不安。他觉得顾环毓一定是还在生他的气,他刚才的确说了胡话、做了错事。
“你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你这是气话对不对?”但是她不该说这样的话,他听不得这样的诛心之言。
“环环,刚才是我不好、是我混蛋,你若还生气,你打我,你骂我,”陆双举目四望,看到了扔在地上的剑,一把拿了起来,将它递到了她的手里,“你若还生气,你就捅我一剑,捅到你解气为止!”
顾环毓整个人都愣住了,吓得说不出话来。
陆双见她不说话也不动作,当下更是焦急,还没有等顾环毓反应过来,便看到他握住她的手,将手中的剑想也不想地捅入了自己的身体里。
顾环毓大惊失色,惊叫道,“不要——”
鲜血顺着陆双的腹部流了下来,汇成了淅淅沥沥的一道红色溪流,陆双却像是感受不到痛似的,手里还握着剑柄,直直看着她,嘴唇翕动,“这样可以吗……这样可不可以让你解气……”
顾环毓大惊失色,“你疯了!快停下!”
她逼着陆双住了手,陆双停下,接下来又猛地将身体的剑拔了出来,沾着血迹的剑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溅起一阵血花。
“你受伤了!流了好多血!tຊ”顾环毓脸色煞白,此刻哪里还有别的心思,她慌忙掀起裙矩给他压住血,可是血却像是流不完似的,越来越多,很快她的手掌就殷红了一片。
她脑袋嗡嗡作响,简直就要崩溃,眼睁睁地看着伤口的血顺着手掌流了出来,一双眼睛仿佛也跟着蒙上了一层血红。
陆双表情麻木,任由伤口流着血,挥开了她想要给他包扎的动作,抿着唇直直看着她,唇色逐渐发白。
“环环,我再也不那样对你了,是我不该,是我混账,你就原谅我一次好不好?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他越说越多,越说越语无伦次,“你想要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想要我的命我也愿意给你,是你主动回来的,是你答应了我要嫁给我的不是吗……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你不能留下我一个人……”
“阿姐,”他突然这样叫她,急急道,“你不是喜欢我这样叫你吗?那我以后天天叫给你听好不好?只要你不走,只要你不离开,你让我怎么做我都愿意……”
他遒健的身躯堵住她,死死扣住她挣扎的手腕,发红的眼中满是沉痛与乞求,“阿姐,不要回去,就陪我在这山里过一辈子!不好吗?”
顾环毓急着想要给他包扎伤口,却被他次次强硬地阻止,他就算受了伤,力气依旧很大,抗拒着来自她的一切。她再也绷不住,崩溃哭出了声,“……你这又是何苦?”
“我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我怎么忍心看着你这样!你不要伤害你自己了好不好?陆双,你不要这样伤害你自己……”
陆双咧开了嘴,雨声中痴痴一笑,“反正我烂命一条,死就死了。”
从小孤独,寂寞数年,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走近他心里去的神仙女郎,却还是可以洒洒手毫不犹豫就能离去。
可是这也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士族门阀,犹如天堑。如果不是一场意外,她这样的人,他一辈子都不得见。怪只怪他自己,生了不该有的龌龊心思,身处淤泥之中,还卑劣地妄想让明月蒙尘。
是她给他黯淡的人生留下了色彩,扎根到了他的心上。是他贪恋了明月,可是明月终究不会入他的怀中。
她早晚会想起来的,他终究留不住她。
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他凭什么能够留住她?
他配吗?
陆双突然开始有些恨顾环毓。
她不该编织这场美梦,然后再亲手将它打碎。
给了他不该有的奢望,再毫不留情地全部收走。
她才是这世上最残忍的人。
他一动不动,脸色白纸死灰一般,闭着眼睛,慢慢躺在草地上,仿佛真的成了一块无知无觉的朽木。
这一刻,他真的觉得,倒不如就这么死了算了。
第35章
顾环毓看着眼前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陆双, 恐惧和害怕让她整个人都不知所措了起来,“陆双……陆双,你流了好多血, 跟我回去……”
见他不为所动, 全然听不见看不见, 仿佛真的打定了主意躺在这里等死,顾环毓真的吓坏了, 整个身子都发抖来, 声音不可抑制染上了哭腔, “求求你了, 跟我回去吧,跟我回去好不好, 你这样会死的……”
顾环毓被他的疯魔举动彻底吓哭, 大哭道, “我不走了!我不走了!”
陆双缓缓睁开了眼, 便看见顾环毓俯在一旁, 扶着他的肩膀,潸然泪下道,“我不走了陆双!我不走了!你起来!跟我回去!”
他眸光动了动,翕动了一下嘴角, 但是终究没有说出一句话。
他想扯一扯嘴角,缓慢地笑一下,可是不知是身体太痛的原因, 还是别的原因,怎么也笑不出来, 一时竟不知道是喜是悲。
顾环毓艰难搀扶着陆双,两人一路无话, 一瘸一拐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回到了家,陆父陆母看到淋成落汤鸡的两人,均是吓了一跳,因为不仅看到了两人湿漉漉的衣发,还有那洇湿了的红色的血,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地上还蜿蜒了一地。
“这是怎么回事啊!”聂氏大惊失色,陆父没说什么,只是脸色很难看,忙不迭把陆双搀扶进了屋。
聂氏则把顾环毓扶进了屋里,安顿好她之后,忙去准备伤药纱布和干净的衣裳,又去烧了热水。
陆双躺在床上,腹部一直在流血,整个衣裳都被染成了血色,陆父一言不发地给他止血包扎,一边去关注陆双的脸色,目光碰上之后,陆双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以作安抚。
“……爹,我没事。”他的声音很平静。
“你这叫没事?”陆父恶狠狠蹬他,难得说了一句重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我不小心……受了伤。”
“这是剑伤,你怎么会被剑所伤?”
陆双抿了唇,沉默不再开口。陆父看他的神色,长叹了一口气,也不再继续问下去了,埋头给他包扎。
包扎到一半的时候,陆双突然目光一动,直直盯着门口。
是顾环毓站在了门口。
她还是湿漉漉的那一身衣裳,长发凌乱,面色煞白,静静立在门口看着他,绮丽又破碎,又莫名多了一分宁折不弯的坚韧。
她游魂一般静静走了进来,“我来吧。”
聂氏烧好了水,端着热水走进来,看到顾环毓时脸色一变,焦急道,“哎呀环环,你怎么就这么出来了?怎么不换干衣裳?快先去换衣裳!”
顾环毓却像是没听到一般,蹲在了陆双面前,从陆父手里端走了纱布,“我来吧。”
陆父聂氏面面相觑,彼此对了一个眼色,聂氏脸色也不太好,但还是对陆父缓缓摇了摇头。两人退了下去,把一方空间留给了他们。
陆双没有说话,看着顾环毓在给他慢慢用纱布缠着伤口,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腹部的血早已经止住,只是洇湿成纱布一片红色,看着触目惊心。
顾环毓一边给他慢慢缠着纱布,一边忍不住无声掉下了眼泪。
“别哭。”陆双给她擦掉眼泪,声音温和地仿佛又恢复成了那一个温柔内敛的样子,“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顾环毓闭上了眼,没有说话。
她心里明白,他再也不是那个从前的他了。
虽然顾环毓换了干衣裳,喝了驱寒的汤药,但还是当夜发起了烧。
她发起了高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迷迷糊糊中有一道焦急的声音回响在身边,聂氏用湿毛巾不住给她擦拭着额头,忧心道,“这孩子怎么还不醒?”
“环环、环环,醒一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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