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上门,哪里能有好事?
“我刘家这些年战战兢兢,如临深渊,从未敢行一丝一毫逾礼之事,殿下还容不下我们吗!”
“你们做了什么心里当有数,不是殿下容不下刘家,而是你们意图谋害太子妃,以下犯上类同弑储君。”陈子戍跨马而入,面沉如水,对失去所有体面,急赤白脸争辩的刘家人懒得再看,向身后禁军伸手一招,一声令下:“拿下。”
行宫内安国公府一共就四位主子,其他的姬妾之流,并不需要着重看管,却也得悉数带走。
“陈子戍!”刘婉宁再也维持不住平日里的娇美温柔,惊惧道:“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刘家忠心耿耿,怎么会弑储君!”
她的计谋明明万无一失,又是对那个贱人下手,怎么就是弑储君了?
弑储君?
夷三族都是轻的。
她怎么会为家里招惹这样的祸事?
同是国公门第,年纪也相仿,陈子戍幼年时期跟刘婉宁也是打过交道的,对于她这些年痴等太子一事,从未发表过任何意见。
但此时,他眼神狠厉,透着几分刻意露出的厌恶,淡淡道:“陈某奉命行事,你同我说破天,也不会有半分作用,还是省点口舌,留着在殿下面前辩白吧。”
第173章
安国公夫人原本还端着超品国公夫人的气势不肯就范,被一名士卒扯了个趔趄后,有些狼狈的冲着丈夫喊:“老爷,咱们家何时有谋害太子妃的心思,这是有人陷害,殿下定然是误会了,你快想想办法啊!”
一家四口真要被禁军拖出这个大门,叫旁人瞧见,那他们以后就不用出去见人了。
安国公年过不惑,已经蓄须,自老国公爷卧病在床后,他继承父亲的爵位,引领家族已经近十年,是刘家说一不二的顶梁柱。
可此刻,他猛地跪了下去,面上流下一行清泪,痛哭道:“苍天在上,我刘家冤枉啊!”
“……”刘婉宁痛苦的合上眼,她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就到了这一步?
蛊毒昨晚才中下,不过一天的功夫,竟然就事发了吗?
明明是天下奇蛊,兄长说知道这蛊的人,不会超过一掌之数,脉象上更是不会有丝毫展露。
可这究竟是为什么!
按照她的推测,现在蛊毒才中下,那贱人本应该对殿下的亲近有些不适,随着蛊毒入体时间越久,让她本就浅薄的喜爱逐渐变的虚情假意,直到厌恶之情再也忍耐不住,被殿下发现。
那时,才是卫含章自云端跌落的结局。
难道那贱人身边有高人,蛊毒根本没有成功?
她下意识望向兄长方向,却看见对方满脸煞白,惊恐万状的被禁军按住胳膊带走。
将刘家人悉数控制起来后,禁军开始地毯式搜查,院子不大,却也搜查了半个多时辰,最后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
出了刘府,陈子戍面上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无波无澜,骑在马上,身后跟着被禁军押着的刘家四口人。
他知道,无论有没有搜查出跟蛊毒有关的东西,禁军既然弑储君的罪名将人押走,那大概率从今天起,安国公府便成为历史了。
殿下若想留有余地,便不会如此不给体面,这个道理陈子戍知道,刘家人也知道。
不管这件事跟刘家有没有必然的关系,都不重要了,太子妃中了蛊毒,而苗疆是刘老爷子带兵去镇压的,这理由足够刘家倒大霉了。
禁军的动作毫不收敛,消息灵通些的人家,连夜就听到了消息,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自帝国建立的那天起,便被恩封世袭罔替的国公府,是真真切切的风光了百年之久,没想到说倒就倒了。
卫家离内城更近,又不用搜查,所以李越带着卫含苏来的回来复命的更快些。
人是李越审的,萧君湛始终在殿内不曾出来。
卫含苏那些矫揉造作的小娘做派,对李越虽然丝毫不起作用,但她毕竟是卫家姑娘,李越不敢跟对宫婢们一样,随意用刑。
几番问话下来,看着只会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李越头疼的去找宁海。
宁海自然也不敢做主,他叩响殿门后,推门而入,直到内室门口,方小声开口:“殿下…卫七姑娘似被吓着了,一直在哭,问不出什么来。”
第174章
宁海自然也不敢做主,他叩响殿门后,推门而入,直到内室门口,方小声开口:“殿下…卫七姑娘似被吓着了,一直在哭,问不出什么来。”
里头安静许久,传来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告诉李越,无论用什么法子,撬开她的嘴。”
这声音……
听的宁海微微一顿,小声应诺。
得了宁海的传话,李越心里有了底,看来殿下对这位太子妃庶姐,也没什么面子情。
既然如此,那他也就无需客气。
再次审问时,卫含苏发现这位亲卫统领没有了刚刚的拘谨,面色冷淡中透着些狠厉,心中一紧,欲落不落的眼泪都止住了。
再梨花带雨没有用,顾左右而言他也不再有效果。
李越好声好气的再问了几句,得不到想要配合后,面无表情道:“姑娘可知宫中刑法有多少?”
卫含苏被吓的一跳,道:“我乃卫国公府千金,你敢对我用刑?”
李越被她问的笑了,手一招,有宫婢送上刑具,他认认真真挑选许久,卫含苏始终不肯出声。
最后,李越目光停在一排针具上。
…………
一声凄厉的痛呼刺破行宫的天际,却极其短促,似被迅速捂住嘴,很快消失。
睡梦中的卫含章面露不安,眼看就要被惊醒,萧君湛眉心微蹙,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头,耐心安抚。
等小姑娘再度沉沉睡去,他才咽了咽喉结,停下动作,眼角眉梢都透着些不可细说的餍足,慢条斯理的给她系好衣带,从她身上起来整理好自己,走了出去。
卫含苏一直以为自己命苦,因为是庶出,打小在嫡母手下讨生活,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招了嫡母厌烦,自懂事起便无师自通学会了藏拙。
她觉得自己很委屈,因为不敢抢了嫡姐的风头,安分守己的做一个胆小懦弱的庶女,心里的怨愤随着时日,愈演愈甚。
去年嫡姐出事,她心中惶恐家中遭难之余,更多的竟是痛快。
瞧,多风光无限的嫡女,因为出身尊贵,便能奔着太子妃之位奋力一搏,不也沦落至此。
她恨自己出生妾室腹中,恨嫡母的冷漠无情,恨父亲不理后院之事,恨嫡姐美名传遍京城,而自己无人问津。
本以为自己十几年来所受的隐忍之苦已经是极致,直到细长的银针自指甲缝里扎进去,才惊觉人竟然能痛成这样。
痛到大汗淋漓,嘴却被堵住不让叫出声,险些晕厥之际,她回顾从前,忽然发现和她现在所受苦痛相比,庶女的日子简直称得上养尊处优。
吃穿用度上从未苛待半分,出行有奴仆随行,嫡母从不无故惩处自己,对比其他人家的庶女,她其实已经过得很好了。
是什么让她忽略了其他庶女所受的待遇,一根筋的认为嫡母苛待自己,从来不曾感恩,满心怨愤。
总认为以自己的才貌,若不是藏拙,名满京城的卫家女郎必定有自己一份。
……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想到那一碗被自己下了蛊引的青梅汤,卫含苏眼里落下无数清泪。
萧君湛一出殿门,正好遇上李越前来禀告:“动刑后,人已经招了,卫七姑娘昨日中午下的蛊引,投入青梅汤里,蛊引是安国公府长女给的。”
一切一如推断,完全在意料之中。
萧君湛听完,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目光扫向趴伏于地上的卫含苏,问道:“陈子戍还没回来?”
话音才落,启祥宫的宫门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陈子戍回来复命了。
萧君湛略微偏头,宁海会意,亲自前去开门,小声叮嘱道:“卫姑娘在殿内休息,各位都小声些。”
最前面的陈子戍闻言,面色微动,向身后吩咐道:“步子放轻些,把刘家人的嘴堵住。”
其实卫含苏认下了是自己投的蛊引是刘婉宁给的后,这案子已经没有审的必要了,萧君湛坚持等刘家人来,不过是让他们死的明白点。
算是他们为王朝立下赫赫战功的祖辈给子孙留下的最后余荫。
堵住嘴被禁军带进启祥宫的刘婉宁,在见到十指染上血迹的卫含苏时,浑身瘫软在地,最后的侥幸都没了。
刘世子比妹妹也好不到哪里去,欢情蛊是他在爷爷那里偷来的,之所以给妹妹,便是已经默许她对卫含章用。
甚至,刘婉宁所有的谋划,背后都有这个兄长的影子。
若没有这位兄长张目,她一个闺阁女子再心狠毒辣,也不会有这种以下犯上的胆子。
更不会有这种心机手段,欢情蛊可不是她一个女郎能碰触之物,只有刘世子这位未来爵位继承人,深受刘老爷子宠爱的嫡长孙才能轻易到手。
说起来,再场的四个刘家人,只有安国公夫妻俩还坚信自家是被冤枉的,他们是真的被蒙在鼓里。
见到萧君湛,安国公激动的浑身颤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被堵住的嘴里发出呜呜声,看着很是可怜,再无半点超品公爵的尊贵。
萧君湛神情不变,垂眸静静的望了会,微微抬手,淡声道:“宁海,给国公爷松绑。”
安国公夫妻眼神骤亮,犹如绝处逢生。
宁海心中暗叹,知道这是殿下给刘家的最后体面。
被缚身后的双手一松,安国公拿出堵在嘴里的布,哭嚎道:“殿下……请殿下明查,我刘家万万不敢谋害太子妃,此事定是有人陷害,我刘家冤枉啊。”
“安静些,”萧君湛坐于椅上,提醒道:“她睡的不安稳,你不要吵醒她。”
安国公闻言一愣,急忙点头:“是,是!老臣失礼了。”
他涕泪横流,正要继续喊冤,萧君湛打断道:“君臣多年,孤信你对此事不知情。”
若不是真觉得冤枉,不会在铁证如山面前,还在喊冤。
安国公夫妇急忙点头,却见萧君湛目光落在满脸煞白,面色绝望的刘婉宁身上,他淡声道:“不过你刘家并不冤枉,手都伸到孤眼皮底下了,孤肚量委实不大,容不下这个。”
面对父母惊怒到不可置信的目光,刘婉宁连连摇头,被堵住的嘴只能呜呜出声,说不出话。
宁海一个眼色,有宫婢上前松绑,刘婉宁方能出声,她泪流满面,哑声哭道:“与臣女无关,臣女不曾认识卫家七娘,臣女冤枉!”
这罪如何能认,刘家满门几百条性命背负在她身上,她不能认罪!
萧君湛对她这番辩驳也并不惊讶,他垂眸不语。
李越道:“当年的蛊师之患是老安国公掌帅印出征平乱,屠城苗疆城寨无数,整个京城除了刘家,谁能拿的出欢情蛊?”
听说欢情蛊,安国公涕泪横流的脸上顿时一僵,他是刘家掌舵人,怎么会不知道父亲手里有什么东西。
萧君湛道:“行宫没搜出与蛊毒有关之物不要紧,京城安国公府想必干净不到哪里去,你们是现在认罪,还是等回京再伏法都可以。”
好歹是超品公爵府,他愿意给个体面,等带回京再处置。
刘家人又何尝听不出来,在太子殿下心里已经确定是他们下的手,并且不会轻拿轻放。
安国公夫人受不了打击,呆愣许久后猛地扑到女儿身边,呜呜哭嚎,可惜手被反绑在身后,不然恐怕恨不得抓花长女那张脸。
这个自小被捧在手心的女儿,怎么就……就敢害了全家!
安国公明显看的比妻子通透,最初的惊慌过后,他的目光放在了长子身上,显然已经明白了许多。
只是他不知道,这后面究竟有没有父亲的意思。
若是父亲不同意,欢情蛊长子怎么能拿到手?
他闭了闭眼,只觉得自己这个国公爷当的窝囊,弥天大祸都到了眼前,他却毫不知情,良久,他深深磕头,额头触地,哭道:“不肖子孙愧对祖宗,犯下了弥天大错,不敢求殿下网开一面,万幸太子妃没有受伤,只求您看着我刘家曾立下赫赫战功的份上从轻处罚。”
“没有受伤……”萧君湛轻声重复,眼底汇聚了一层薄薄的阴霾,视线落到刘婉宁身上,问道:“母蛊在何处?”
闻言,满面绝望的刘婉宁一愣,她还以为自己的计谋功亏一篑,现在看来……
她心中一动,正要答话,斜边竟横插了一道声音:“我知道!母蛊就在刘婉宁体内,她说母蛊不死,子蛊便无解,未免万一,她自己服下了。”
是十个指甲盖都被掀了的卫含苏,支起瘫软的身子,抬头眼含希冀道:“我同冉冉姐妹关系向来亲密,只是被刘婉宁所蛊惑,一念之差才犯下大错,我愿意将功赎罪,请殿下饶我一次!”
刘婉宁没想到唯一的底牌被别人掀了,面色顿时扭曲起来,挣开母亲的拉扯,扑向卫含苏,她四肢灵活,也顾不上贵女脸面,跟卫含苏厮打成一团。
卫含苏十指受伤不敢使力,只能被摁着打,很快被宫婢拉开。
萧君湛静静的望着这出闹剧,知道了母蛊的下落,眼神才略微有了点温度。
他对着旁边待命的四名御医道:“有劳几位爱卿,去把母蛊取出来。”
王御医会意,在殿下眼里,刘家这位嫡长女就是母蛊的容器。
只要把母蛊取出来就行,至于用什么方法,她人是生是死,都不重要。
这样的话,那他们就好办了。
刘婉宁怕的浑身颤抖,又悔又恨,尖叫着求饶。
很快有宫婢上来钳制住她,堵住她的嘴,几名御医一同围了过来,就要现场取母蛊之际,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的刘世子激动起来。
萧君湛见状,眉头一拧,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陈子戍离的近,顺手给他解了绑。
才挣脱束缚,刘世子便大声道:“太子妃身上不止是欢情蛊,还有同命蛊!跟我妹妹同命相连。”
萧君湛倏然起身,疾步下了台阶,抬脚便踹上他的肩膀。将人踹了一个仰倒:“死到临头了还在作怪!把话说清楚了,不然孤一刀一刀活剐了你!”
刘世子口吐鲜血,却还在哭笑道:“殿下息怒,臣实在不敢低估您的睿智,既然决定以下犯上,那再小心也不为过。”
萧君湛望向几位御医,冷声道:“同命蛊你们可曾了解?”
……同命蛊。
顾名思义都能猜出其中作用,但他还是抱着最后希望向御医求证。
以王御医为首的四名御医面面相觑,韦御医拱手道:“同命蛊便是两人性命相连,若刘姑娘体内是母蛊,那刘姑娘性命攸关,太子妃殿下……也不能幸免。”
此言一出,四周皆静。
萧君湛垂眸望着跪于地上的刘家四人,周身散发出浓烈的杀意,良久,陡然笑了:“什么同命蛊,死到临头想出来的拖延之计吧?”
韦御医道:“同命蛊乃苗疆奇蛊,的确多年未曾出世,比欢情蛊更为珍贵。”
……所以,刘世子所谓的同命蛊还真有可能是临时编出来的谎话。
刘婉宁眼里才冒出的生机顿时一僵,对于同命蛊一事,她自己都不知道。
至于安国公夫妇更是对蛊毒一事毫不知情,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刘世子身上。
刘世子原本被萧君湛一脚踹翻,他抹了一把口鼻流出的血迹,又整了整衣冠,恭敬跪下,磕头道:“殿下息怒,臣已经知道错了,若知道您对卫家女郎如此一往情深,臣决计不会有任何不甘,做出这等以下犯上之事。”
他是真的悔了,现在刘家就踩在悬崖边上,随时可能万劫不复,这是他一手促成的。
萧君湛眼神冰冷,犹如望着一个死人。
被他这种看透人心的目光注视,刘世子额间冒出一层清晰可见的薄汗,他强自稳定心神,一字一句道:“臣的确下了同命蛊,就连妹妹她自己都不知道,虽说我们兄妹在此之前都不愿意相信冷漠无情的太子殿下,会真心喜爱上一个小姑娘,但此事牵连甚广,臣还是做了最后的准备,若一切按照预料发展自然好,可若是被识破了,只盼着这个同命蛊多少能让您投鼠忌器。”
他说的没错,萧君湛现在就是投鼠忌器。
同命蛊的存在只有刘世子在说,就连刘婉宁这个同命相连之人都不知情,说实话,以萧君湛的判断,刘世子极大可能是在胡编乱造。
但他不敢赌……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敢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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