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现在可不怕林娇娇。
反正撕破了脸皮,这个小贱人心肠冷硬如铁,心思歹毒。
今日他们若不以林家人的身份赖在大将军府。
往后真的只能过回穷酸日子。
由穷入富易,由奢入俭难呢。
经过他们今天这一闹,小贱蹄子绝对不会再像以往那般接济他们。
她可不想再过回穷困潦倒的生活。
沈昭看着针锋相对的林娇娇和林氏。
顿时有了主意。
对着楚慕低声说道:“派两人前去城东冒儿胡同第三家,去将林飞虎接过来。”
楚慕身子一震。
林飞虎他还活着!
“林飞虎没死?!”
沈昭点了点头,不仅没死,而且当初救楚慕的也不是林飞虎。
沈昭附在楚慕耳边说道:“让你手下的人假扮成林娇娇的人,告知林飞虎林娇娇已经把你拿下。
并且原谅了他当年的所作所为,再次欢迎他回军营。”
沈昭看着林氏等人的做派,林飞虎这两年怕是过得并不怎么好吧。
一个在战场上驰骋的狼,怎么会甘心被人奚落当个废物。
依着林氏的脾气,怕是没少折磨羞辱林飞虎。
二人定是不对付的。
她迟迟没将林飞虎揪出来,一是时机不对,二是怕林飞虎会倒打一耙,彻底赖上楚慕。
若是能被林家人指出,他不仅冒领了楚慕救命恩人之名,还是一个战场逃兵。
这又比让那些不明所以的副将的亲眼看到来的震撼。
“好,我这就派人去办。”
楚慕心中有些许激动,如果林飞虎没有死,那他就不欠林飞虎的命。
激动过后,楚慕冷静下来。
如果林飞虎没有死,那当年为他阻挡敌军围困,助他取回敌军将领首级,被人砍得血肉模糊,血与泥混成一团的又是谁?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会派人去差,细查当年的一切。
最要紧的是,将林飞虎带到众人面前。
楚慕轻咳了几声,沈昭立马上前关心道:“夫人可是往昔的旧疾发作了,可要回院子好好休息休息。”
她的身子本就孱弱,楚慕这一咳更让人瞧得心惊。
生怕楚夫人把自个儿给咳没了。
“楚夫人,我们都相信你是无辜的,你并没有苛待过任何人,反倒是某些人是狼心狗肺。你快去好生歇着吧,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与楚将军恩爱有加永不分离。
让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只能干着急。”
楚慕感激地看了那人一眼,又接连咳了几声,“今日诸位入我将军府,我却身子不奈招呼不周,还望诸位莫要见怪。”
那白发老者开了口:“夫人可信老朽,可否让老朽为你诊上一脉?”
楚慕是着急离开,去派人前去抓林飞虎。
可他也不能驳了老者的面子,看了阿昭一眼,在阿昭的示意下,对着老者说道:“老先生能为我看诊,是我的荣幸,劳烦老先生了。”
楚慕说得真切实意,这老者也是出于一番好意。
他也不怕老者把出什么,阿昭本就身有寒疾,这时不时的咳嗽两声并没有装病的嫌疑。
老者探上楚慕的脉搏,不消片刻松开手道:“夫人身患寒疾,该是常年居住在寒冷潮湿的环境之中造成的,夫人这咳喘之症与这寒疾有关。
不仅如此老朽还发现夫人身子亏空的厉害,敢问一句夫人,是将军府不给你吃饭吗?”
楚慕的脸色变得微红。
可不就是大将军府不给阿昭饭吃吗。
众人看向楚慕的眼神带有怜惜。
楚将军因着一个借住在将军府的孤女,冷落打压楚夫人,这些他们还是有所耳闻。
今日瞧了果然如传闻中一样。
能不一样吗?有眼人都能看得出楚夫人和林姑娘在大将军府中的待遇。
一个快被宠上了天,一个身为当家主母卑微到尘埃,连一身合体的衣服都没有。
“老大夫,这还用问吗?你是刚入京都城的吧,没听闻过一些关于宠妾灭妻……呸呸那人还不是妾呢。
楚夫人当真是可怜见的。”
那人也不敢明说,毕竟对方是位位高权重的将军,更何况现在还是在人家府上。
老者瞬间明了,对着楚慕交代道:
“你这身子可要好好将养着,别把自个儿搭进去了不值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听老朽一句劝,过不了就合离,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慕虎躯一震,他刚才还觉得这老头儿好似一个好人。
原来他出现了错觉。
心里有些生气,却又觉得老头儿话好像也不错。
生气归生气,但人家说得没错。
若不是他委屈了阿昭,阿昭也不会落得这般。
忽然想到了什么,楚慕真切地看着老者询问道:“老先生除了这些,我这身子还有其他隐疾吗?”
老者欣慰地看着楚慕,这后辈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开始关心自个儿的身体了。
“除了这些,夫人一切安好。”
楚慕猛地看向沈昭,同样沈昭也在此时看向了楚慕。
一切安好!
怎么可能一切安好,她也被下了有几年的绝子药了。
沈昭似乎想到了什么。
在她昏迷之后为她把脉的太医,可都没提一句楚慕身上中了绝子药,身子已彻底被毁。
她可不信太医院的太医,连她身上有大量的绝子药都诊不出来。
楚慕也想到了他昏迷期间,庞府的大夫为她看诊,也没有提出她被人下了绝子药。
二人心底都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喜色和激动。
谁不想自个儿身体健康呢。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楚慕对着老者感激道:“多谢老先生。”随吩咐一旁的下人道:“待会给老先生带些吃食回去。”
众人心里都清楚明白,这官家的吃食绝对不会是简单的吃食。
内里定有乾坤。
比如一张大额的银票,或者一大把的银花生金瓜子。
“诸位,我就先回去歇息。”
说罢捂着嘴角又咳了几声,在众人同情的眼神中从西苑走了出去。
林娇娇差点失声怒吼。
他们是不是瞎,沈氏她有什么好被可怜的。
一个个都被她那狐媚子的样貌给勾住了吗。
真是下贱。
但她也只敢在心中怒骂,不敢骂出声。
刚出西苑,楚慕加快脚步,将暗中守着的暗卫招来,立刻吩咐下去。
楚慕的离去,并未引起众人太多的关注。
他们现在最是想要知道的,是揭开这位林姑娘的真面目。
众人都期待地等着将军派出去请大夫的将士。
沈昭此时也不闲着,对着众人道:
“本将自认为对林姑娘不差,可张副将和林姑娘却说她在大将军府受了苛待和委屈,本将多说无益,反倒是会招人揣测。
不如请大家伙为本将做个评判,看看是不是大将军府苛待了林姑娘。”
说着率领众人朝着林娇娇的房间走去。
林娇娇心里委屈极了,慕哥哥一定是生她的气了。
她真的好冤枉,她真的没有说慕哥哥对她不好。
慕哥哥为何非要将过错揽在自个儿身上,就不能怪罪在沈氏那个贱人身上吗。
众人也想要看看这位林姑娘在大将军府是如何被娇养的。
在场的除了张副将有一个算一个,都不信林娇娇说她被苛待。
林氏挤在人群前头,她也要好好瞧瞧这小贱蹄子过的什么富贵日子。
“这……这是啥?老爷您快来瞧瞧这火红的枯树是啥品种。
咋滴能长得这般鲜艳。”
林氏一进门就看到了那半人高的红珊瑚。
不仅不识货的林氏发出一声惊叹。
就连识货的人,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半人高的红珊瑚,可遇不可求,这可是有价无市的宝贝。
大将军府还真是舍得,将这般贵重的东西给一个借住在大将军府的孤女当摆设。
可见大将军府何等的泼天富贵。
沈昭看着那半人高红珊瑚,这红珊瑚一开始是放在她和楚慕的房间。
这红珊瑚是当年楚慕立功,老皇帝龙颜大悦赏赐给楚慕的。
也是唯一一件她开口留下没有让二房的人搬走的物件。
只可惜,还没等她将东西捂热,就被林娇娇从她手中夺走了。
林父也没见过红珊瑚,更别说还是半人高的红珊瑚。
他虽然不认识但知道这东西一定很贵重。
一些人都看直了眼,能不贵重吗。
“你这蠢货可别碰死了,生得这般耀眼,哪能是枯树,一定是极品花木。”
林娇娇真的很怀疑,她是不是林父的女儿。
他怎么可以蠢得如此理所当然。
不认识干嘛还要装作认识这物件,还在那儿理所当然地训斥贱妇。
庆幸没人知道她和他的关系。
“噗嗤……我还是第一次听闻红珊瑚是花木是枯树。
这可是东海龙王的镇殿之宝,深海中的红珊瑚,这半人高的红珊瑚我也是第一次见。
可遇不可求价值连城啊,大将军府对林姑娘当真是好,连这般贵重的物件都舍得给林姑娘当摆件。”
林氏和林父脸色难看至极,被人这般羞辱。
他们出身卑贱,哪能知道这流传在勋贵之间的宝贝。
这时又有人发出一声惊呼道:“诸位快来看这是什么?”
第159章 被当成祖宗供起来的林娇娇
“大将军府对林姑娘当真是宠溺,你们快来瞧林姑娘平时所用的茶具。”
众人纷纷朝着此人所指的方向看去。
不少识货的人再次感到惊叹。
不识货的只觉得这东西定是个宝贝。
窗前射进来的微光照在桌子上一整套的茶具上,那茶具居然折射出五彩的光。
林铁柱比旁人大胆,林娇娇是他林家人,林娇娇的东西就是他林家的东西。
他上前拿起其中一个杯子,惊奇道:“我的老天爷,这是什么瓷器做成的,咋还能杯身透明呢,尤其是这拿在手上,冰凉滑手,这东西得是官窑出来的吧,值不少银钱呢吧。”
还有一句话他压低在心底没说,这若是典当了应该能值不少银钱,够他去赌几把了。
在林铁柱将杯子拿起来的那一刻,林娇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生怕他一个手抖将杯子给摔碎了,这可是一整套的茶具。
“确实值不少银钱,这是琉璃,从海外来的东西,南楚极少见。我家主子就有一整套的琉璃茶具,和这位林姑娘的这一套不相上下,当时是我家侯爷花了千金购买的。”
林铁柱的手一抖,差点将琉璃杯摔落,连忙将琉璃杯放好。
一双眼睛透着精光,他以为这东西最多能值个百两,没成想居然要千金。
金子换成银子,那得是多少白银啊。
林娇娇这个赔钱货,明明那么有钱,这房中的摆件随便拿出去一件给他们。
他们这一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不行,三千两太少了,他要娘给她要三万两。
其他人除了羡慕还有眼热。
先是那价值连城的红珊瑚,就够让他们这些普通人惊叹和开眼界的了。
现在这价值千金的琉璃拿来喝茶,更是他们感慨世家贵族与他们之间的差距。
不过更让他们确信一点,这林姑娘在大将军府并没有受到慢待。
刚才指出琉璃杯的人可是侯府之人,侯门千金用的东西林姑娘她也在用。
沈昭看着众人从进入林娇娇的房间,就没有一刻不惊叹的。
这厢还没惊讶完,那厢又有人发现好东西。
什么翡翠的四面屏风、金丝楠木的桌子椅子、黄花梨木的贵妃榻、千金木的梳妆镜、尤其是镶嵌在上面的镜子居然不是铜镜。
而是与那琉璃一样的镜子,只不过这镜子要比刚才的茶杯要清晰光亮得多。
诸如此物,多不胜数,险些看瞎众人的双眼。
沈昭见众人看得差不多了,开口道:“诸位可是亲眼瞧见了,我大将军府就是这般款待林姑娘的,到了她和张副将口中,居然成了慢待,诸位这算是慢待吗?”
“不算,这房中的摆设还有院子中的奇花异草加起来少说也有十几万甚至几十万银两,怎么能说是慢待呢。”
“我们府上的嫡出姑娘院子中的规则都比不上这位林姑娘呢,我们家老爷可是朝堂正二品的官员,主家更是传承百年的世家,也没见那位姑娘能比得上林姑娘。”
“升米恩斗米仇啊,这是有些人不知足啊,如此待遇还说苛待,难不成要将她当祖宗供起来才算对她好。”
林娇娇捂着胸口,对着众人落泪道:
“我兄长为救慕哥哥战死沙场,慕哥哥对我好点不行吗?
你们说我忘恩负义说我不知足,我何曾说过是慕哥哥亏待我了。
亏待我的另有她人。”
众人并不买账,虽然林娇娇哭得确实让人心疼,但没有一人升起同情心。
唯独张副将。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将军今天这是怎么了,非要在众人面前让林姑娘如此难看。
他站出来说道:“诸位不要被表面之物给迷了眼,你们看到的,并非是你们想象中的,林姑娘她真的很可怜。”
“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是我们不知道,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所用之物都是我们这些人一辈子没见过的价值连城的,她比许多人要幸运。
还有无数下人伺候,她怎么就可怜了。”
林氏嫉妒坏了,她以为她过的日子就顶顶好了。
今日看了林娇娇在大将军府过的日子,简直没法比。
附和着说道:“她以前在林家粗布麻衣也穿得欢喜,粗茶淡饭也抢着吃,每日里干农活也不见她喊一句可怜。
这住好穿好就可怜了?矫情个什么劲。”
“大家伙儿,咱们是不是还忘了一件要事,这几位可是自称是林姑娘的家人呢。
当初楚将军接林姑娘入府照顾,是因为林姑娘是位孤苦无依的孤女。
她若不是孤女,怎好还厚着脸皮赖在大将军府。”
众人纷纷议论,他们刚才可是被这几人在大将军府门前又哭又闹给吸引来的。
看热闹不能失了本质。
林父和林氏凑着众人的话道:“我们几人千真万确是林娇娇的家人,绝不作假。
只是这死丫头富贵日子过足了,不认我们来。”
沈昭开口道:“孰是孰非待会我们直接去衙门,现在本将只希望还大将军府一个公道,我大将军府可没有亏待过任何一个人。”
林娇娇慌了,慕哥哥怎么能将这件事闹上衙门。
这对她名声可有影响啊。
“慕哥哥你别生娇娇的气,娇娇词不达意,慕哥哥和大将军府众人待娇娇都很好。”
立马有人出声嘲讽道:“这会子怎么改了口,刚才还口口声声说大将军府亏待她,说她自个儿可怜。
现在将军说要移交衙门,这是心虚害怕了。”
“能不怕吗?说不定这几人还真是她爹娘和手足,若真是这样,也不用大将军府对她好不好了,她可以直接跟着林家人滚了。”
林氏一听不乐意了,什么叫跟着林家人滚。
他们可不想滚,他们还要像林娇娇一样在大将军府过富贵日子呢。
“瞧你们说的,我确实是她娘也是林飞虎的娘,我们可是来投靠将军的。
我们家飞虎为了救将军英年早逝,留下我们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无法过活。
将军断然不会看着救命恩人的爹娘受苦受累,我们往后准备住在府上。
只求将军能给我们一个住处。
将军放心我们保证不会像某些人一样狼心狗肺,在外说将军的不是。”
林氏的话直戳林娇娇肺管子,险些将她给气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又是对林娇娇的诸多指责。
林娇娇身子一晃,摇摇欲坠。
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沈昭像一个置身事外的外人一般静静地看着。
张副将看了看将军又看了看承受不住打击的林姑娘。
对着还在羞辱林娇娇的众人吼道:
“你们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都给我闭嘴。
杀人的不仅是刀,还有你们的口诛,林姑娘做错了什么,她不过一介弱女子,你们何必对她这般大的敌意。
府中之事又岂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身外之物能展现出来的,你们可知林姑娘在府中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将军他能对林姑娘的遭遇视若无睹,他不能。
看着林姑娘被这些人欺负,他对死去的林兄有愧,对被人百般欺凌泼污水的林姑娘有愧。
“别说了张大哥,什么都别说了,这些委屈娇娇都能忍受。
娇娇只希望慕哥哥和大将军府一切安好,都是娇娇的错,是娇娇矫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