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口悠悠,经他们这一闹,林姑娘和大将军府的名声不知毁成了什么样儿。
林父一听被这人提着害怕的双腿发颤,但闻张副将说他早年丧命。
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反驳道“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活的还好好的,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是死了。”
张副将铁青着脸,手中勒着林父的手猛然加重。
林父立马感到一阵窒息,撇头看见林娇娇。
大喜过望,双手颤抖着指着林娇娇,发出断断续续的喊声。
“娇……娇……我是……爹爹……爹爹啊”
他女儿来了依着楚将军对娇娇的喜爱,他看谁敢对他不敬。
林父殊不知林娇娇早来了,在张副将来之前她就站在了那儿。
林娇娇恨不得上前换下张副将,亲手勒死这个混不吝老不死。
他为何不随娘当年一起去了。
他还赖活在这个世上作甚。
每日喝的酩酊大醉,不理凡务。
若是他死了,就不会出现今日这个贱妇来毁她名声这场闹剧。
林娇娇冷眼看着林父朝她求救,她现在恨不得张副将勒死他,怎么会救他。
林父见林娇娇站在那儿和个木头桩子似的一动不动,瞬间明白了什么。
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小娼妇贱骨头,你还愣着作甚,还不让这个不长眼的东西放开老子。
别以为你在大将军府呆了几年就不是老子的种了……”
林父越骂越重,让张副将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直到林父说不出话来。
“张副将住手,你是想要勒死他不成,众人可都瞧着呢。”
楚慕一声冷喝,让张副将瞬间回过神来,攥着林父的手微微松了松。
好险他差点就将这个老畜生给杀了。
楚慕看向林娇娇质问道:“林姑娘你当真不认得这些人是谁?”
林娇娇泫然欲泣,用帕子掩着口鼻,伤心道:
“姐姐这是不信我?娇娇失去唯一的兄长已经够苦的了。
现在还被人诬陷上门认亲,姐姐宁愿相信一群泼皮无赖也不愿相信娇娇,姐姐就这般容不下娇娇吗?
还是谁姐姐与这些人认得,断定这些人说得都是真话。”
说着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若有亲人在世,娇娇说什么也不会寄人篱下,即便粗茶淡饭娇娇也宁愿待在至亲身边。
而不是在他人府上,被人处处为难。”
现在这群蛆虫她抵死不认。
只要她咬死了是沈氏故意寻人害她,这些脏水就不会泼到她身上。
楚慕一怔,脸色变得难看。
他没想到林娇娇会把这一切怪罪到阿昭头上。
好一个林娇娇,当真当他没有办法收拾她嘛!
正在这时,人群之中传来一道声音。
“闲杂人等速速让开,大将军回府。”
楚慕和林娇娇纷纷朝着街口看去。
是阿昭、慕哥哥回来了。
随沈昭一同回来的,还有张良和刘忠。
将军身子刚刚恢复了几分,便要从营中回府。
他们怎么能放心将军独自回府,安排好营中之事,一路护送将军到府门前。
沈昭半卧在马车上,手中拿着韩文宰给他的手账正仔细的看着。
忽闻外面动静,撩开车帘。
好家伙,这是谁搭台子在府门前唱戏不成。
大将军府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又发生了何事?
沈昭刚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圆滚滚的妇人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张嘴就是嚎:“将军……农妇总算见着您了,农妇是林氏妇,林飞虎的娘。
就是那个为了救你惨死在沙场上的林飞虎。
现下我们一家过活不下去,来投靠您了。”
沈昭眼中透着诡异的亮光,这妇人不正是那日她跟踪林娇娇见到的林娇娇二娘吗。
得,这才几日,这林氏就找上门来了。
看来这几日林娇娇也没得清闲啊。
今日还真是巧了,不用她费心去凑齐楚慕手下的副将了。
张良和刘忠可是楚慕众副将之中的老大哥。
今日有他们两个在,能看清林娇娇的真面目。
明日楚慕手下的兵就会统统知道。
林氏的话明显让张良和刘忠变了脸色。
不过二人并未越过将军去着急询问。
沈昭冷着脸道:“这位夫人,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你可知道假冒烈士亲人是触犯南楚国法的。”
林氏一哽,她哪里知道那些,不过她可没有假扮,她可是林飞虎他爹亲自娶进门的。
说破了天去,林飞虎都要喊她一声娘。
“农妇怎敢欺骗将军,农妇当真是林飞虎的娘。”
说着指向林父道:“那是林飞虎的爹。”
又扯过林铁柱和小儿子,介绍道:“他是林飞虎的二弟这个是他小弟。
我们千真万确是林家人,是林飞虎遗留在世的亲人。
将军若不信可以问娇娇,她可是我们林家的女儿。”
沈昭怎会不信,那日她可是都亲眼瞧见亲耳听见了。
她神情严肃地看向林娇娇,询问道:“林姑娘,她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他们当真是林家人?”
林娇娇极力压制住心底的紧张。
不过还未等林娇娇开口,提着林父衣领的张副将率先为林娇娇解围。
“将军您不信林姑娘也不信属下吗?当初是属下前去的林家村接的林家人。
属下寻的村中里正,是里正带着属下找到的林家。
林家确实只剩林姑娘一人啊。
这些人肯定不知是谁雇来毁林姑娘名声,逼她离开大将军府的。”
张副将说着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向站在府门前的楚慕。
那意思在明显不过,就差明着说是夫人她雇人在府前演戏,来害林姑娘的。
张良和刘忠随着张副将的视线也看到了站在府门前的夫人。
他们很少见到将军夫人,但对夫人都略有耳闻。
尤其是夫人小肚鸡肠、不知感恩、欺压逼迫林姑娘的名声,在他们军中就没有一个人不知道。
全靠张副将的大肆宣传,甚至张副将还鼓动过军中其他兄弟,想要他们联名上书,逼将军休妻另娶。
但是他们没有听从张副将的意见,虽然林姑娘是林飞虎的妹妹。
但是将军的终身大事,不是他们作为属下能参与能左右的。
夫人即便再不好,只要将军不提休妻,他们也不会逼将军休了夫人。
不过此时他们动摇了,夫人她在混不吝也不该雇人来大将军府门前大闹。
这不仅毁林姑娘的名声,也毁将军的名声。
这等行径让人不耻,更让他们这些人心寒。
林飞虎是为救将军惨死沙场,连尸首都未曾找到,可想而知死状有多惨烈。
夫人她再不待见林姑娘,也不该拿着这件事作妖。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这救命之情了,夫人这是在陷将军于不义。
“张成本将可询问你了,你可是忘了前两日府上发生的事儿了。
你当真能确定这些人是被人雇来演戏,而并非林家人!
张成你是本将的左膀右臂,是本将信任之人,本将不希望本将手下的人不明是非意气用事。
本将可曾对你说过,再有下次便莫怪本将不念及旧情将你赶出府去。”
沈昭的这一番话引人深思,尤其是张良和刘忠。
前两日府上发生了何事?张成与他们一样都是将军深信不疑的人。
他做了什么才会让将军质疑他的话。
张成还真的拿不出实质证据来证明眼前的这些人是夫人雇来陷害林姑娘的。
可他坚信林姑娘不会骗他,他梗着脖子道:
“将军前两日是属下没有弄清事情缘由冤枉了夫人,这错属下认。
若不是夫人时常欺辱苛待林姑娘,属下怎会想到是她又欺负了林姑娘,而不是府上其他人。
今日之事明显就是有人存心与林姑娘过不去,林姑娘只不过是一个孤女,那人怎就如此心胸狭隘容不下她。”
张成口中的那人当然指的是沈昭了。
沈昭冷笑一声,“在你眼中林姑娘在府上过得并不好?是夫人苛待了她?可是这样?!”
“是!林姑娘在府上过得并不如意,夫人处处排挤打压林姑娘。”
今日他张成豁出去了,一定要在众面前揭开夫人的真面目。
为林姑娘讨回一个公道。
“好、好、好,原来在张副将眼中是我大将军府苛待林姑娘了。”
张成一愣,他说的是夫人苛待林姑娘,可没说过是将军苛待林姑娘啊。
将军为何会这般说,他一心扑在军营,哪能知晓府上之事。
“将军,属下说的是夫人,并非您啊。”
沈昭朝着楚慕走了过去,又对着林娇娇招手道:“林姑娘可否与我夫人同站一处。”
林娇娇心里微微失落,慕哥哥他怎么能在众人面前喊沈氏这个贱人夫人。
还有慕哥哥他不应该向以往一般对张副将的话深信不疑,在众人面前打沈氏的脸,惩罚沈氏吗?
林娇娇不情不愿地依着沈昭的话与沈氏站到了一块。
众人皆是糊涂,这楚将军不处理眼前的这场闹剧,他让他夫人和那林姑娘同站在一处作甚。
沈昭在众人都疑问中开了口道:“本将相信大家伙都是眼明心亮之人,今日就委屈了我夫人,大家同看她们二人可有不同之处?”
南楚国民风开发,对女子束缚甚少。
街上来往的妇人和姑娘们不必男子少,沈昭让众人看林娇娇和楚慕二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今日楚慕穿着的是她两年前的衣裙,打扮穿戴都是她这两年在府上的穿戴。
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们二人的不同之处。
果然有人开口道:“诸位,我怎瞧着这将军夫人除了通身的气派可一点瞧不出她是夫人啊。
反倒是一旁的林姑娘更像是夫人。”
林娇娇闻言心底一喜,算他有眼光。
群众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谁更适合当慕哥哥的夫人,一眼便知。
“我瞧着也是,夫人她衣着朴素浑身上下的首饰加起来不如旁边这位林姑娘的一件首饰贵重。”
“你们这些臭男人懂什么,不仅夫人身上的首饰不及那位林姑娘,就连衣裙都是两年前的款式。
你们细瞧夫人她的裙摆都浆洗的发白起了毛边,袖口那的毛边更为严重。
反观林姑娘这一身裙衫,可是京都城当下最流行的款式,布料花色更是这个月新出的新品。
可想而知这裙衫是将将做成就穿在身上了。”
另一位妇人说道:“不说旁的,你们再去瞧两位的身形和面色。
夫人纤细修长,虽她比寻常女子高挑,可也太过于消瘦了。
手腕纤细的吓人皮包着骨,面色更是泛着病态的苍白。
反观那位林姑娘身形饱满圆润,气色红润一看就是吃的好住的好养的精细。
这打眼一看,就能看出到底谁是那个受苛待的人。”
林娇娇由一开始的欣喜,到现在快要绷不住了。
这些该死的长舌妇,凭什么来对她品头论足。
就她们长嘴长眼睛了。
随着众人的议论纷纷,张良和刘忠也在仔细的观察着夫人和林姑娘二人的不同之处。
夫人当真苛待了林姑娘吗?
当真如张成所言夫人时常打压欺辱林姑娘吗?
他们反倒觉得被打压欺辱苛待的是夫人。
哪有官家夫人一件裙衫穿两年之久,都浆洗的看不出原本样貌的。
沈昭看着众人的讨论涨到了一个高处,这人群之中不仅有过往的脚夫商贩,还有不少学子与世家下人。
她吩咐随行而来的将士道:“本将现下邀请在座的各位进府观赏,你们可将诸位都保护好了,不能让任何一个人在大将军府出了差错。”
她不仅要让众人观看楚慕和林娇娇身上的不同,还要他们观看她们住所的不同。
众人闻言都雀跃不已,他们有些人这辈子也没资格踏入官家府邸。
将士们都清楚将军的言外之意,那就是让他们看好了每一个人。
“属下等遵命。”
沈昭又看向众人道:“愿随本将入府者,可随同本将一同前往。”
说罢对着楚慕道:“让你受委屈背负了两年的骂名。今日本将便还给你一个公道。”
她是对着自个儿的身体说的,楚慕眼中闪过一丝羞愧和感动。
羞愧的是阿昭这两年所受的委屈有他一半的功劳。
若不是他偏听偏信,若不是他对阿昭不管不顾,阿昭怎会被人误会了两年,怎会受了两年的磋磨。
“谢过将军。”
沈昭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你谢个屁谢,她说得是她自个儿委屈,关他什么事。
众人随着沈昭一同入了大将军府,由将士们紧盯着。
众人心里清楚,也不敢越矩。
规规矩矩的跟随在沈昭等人身后。
搞笑,这里可是大将军府,容不得他们放肆。
一同进来的还有林氏一家人。
他们一双眼睛在大将军府乱瞟,就没停歇过。
他们何时见过这般大气奢华的府邸,简直迷了他们的眼。
林铁柱悄悄捅了捅他娘,小声嘀咕道:“娘,何苦在费那个银子买宅院,林娇娇他这个小贱蹄子都能搬进来大将军府居住。
咱们也是林飞虎的亲人,更何况你是他娘呢,凭什么咱们一家人不能搬进来住。
儿瞧这大将军府可大的没边,你看那还有一人工湖,再看那边亭台楼阁小桥水榭那是应有尽有,就连咱们脚底下踩的砖块那都是大理石的。
这走在上面都不染尘埃。”
林氏早在一进入大将军府的那一刻,就打定了赖在大将军府的主意。
林铁柱的话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她就是一个乡野村妇,没嫁给林父前,连温饱都是问题。
嫁给林父后靠着林飞虎她过上了吃得饱穿的暖住得好的生活。
等林飞虎出事之后,他们一家更是靠着林娇娇的接济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当然那是在她眼中的锦衣玉食。
今日她来到大将军府,她才知道她过活的屁都不是。
沈昭领着众人直奔林娇娇所居住的西苑。
一路上府上的下人瞧见将军纷纷行礼问安。
心中都惊讶不已,将军他为何领着一群路人前来府邸,还是直奔林姑娘的西苑。
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林家人更坚决了要留在大将军府的心,尤其当林父看到那些身姿窈窕细皮嫩肉的丫鬟时。
心底一阵涟漪,若是能和娇娇一样,依着飞虎爹的身份住进来。
他是不是也能被这些美人儿伺候。
林娇娇的脸色说不出的难堪。
她走在张成身边,用帕子掩着面,低泣道:
“张哥哥,将军他这是不信我,张哥哥娇娇该怎么办?若是我兄长还活着,娇娇哪能沦落到,被众人观看住所的下场。
娇娇还未出阁,这以后还让娇娇怎么有脸面见人。”
她已经猜到慕哥哥他要做什么。
无非就是向世人展示大将军府并未苛待过她。
这怎么能行,若是证实了,她还怎么诬赖沈氏,还怎么陷害沈氏。
还怎么靠着沈氏欺压她的名声,引得众人怜惜。
张成瞧着哭的梨花带雨委屈不已的林姑娘。
心下一软,更多的是愤怒。
“林姑娘别怕,我与你兄长是一同征战沙场的兄弟,飞虎兄不在了,我就是你兄长。
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受辱。”
说罢张成越过人群,直接挡身在沈昭面前,面容坚毅道:
“还请将军留步,将军您不能一错再错,寒我等的心了。”
“哦~张成你说本将错在了何处?又怎么寒的你们的心!”沈昭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成。
她早已料到林娇娇不会坐以待毙,张成可是她手中最好用的一把刀。
张成跳出来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更在她的算计之中。
今日她要揭开的不仅仅是林娇娇的真面目,还要让张良和刘忠等人知晓张成在大将军府的所作所为。
她现在正是笼络军心的时候,她不能因为一个张成,坏了她在将士们心中的形象。
她要他自己将他的所作所为抖出来。
刘忠和张良明显眉头轻皱,看向突然拦在将军身边的张成,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众目睽睽之下,张成不该当众驳将军脸面。
将军若真错,也不该在众人面前指出,更何况将军他现在何错之有。
第155章 揭开林娇娇的真面目2
“将军林姑娘还未出阁,现在将军领着这么多人前去参观她的闺房。
往后将军您要她如何自处,如何再面对世人,寻一门好亲事。”
沈昭笑了笑道:“我南楚民风开放,对女子并没有那么多规矩,怎么到了张副将这儿就要给林姑娘安上这条条框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