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我可曾在你面前说过沈姐姐一句不是?
我可曾让你出手教训沈姐姐了?我可曾让你假传慕哥哥命令来为我做事了。
你安的什么心思,要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
连沈姐姐的陪嫁丫鬟你都敢说打杀就打杀,敢问你当真是为我出气而不是仗着我的名声来为你自个儿出口恶气!”
张成瞪大了双眼,他定定地看着林娇娇。
林姑娘她怎么可以颠倒是非怎么可以将他的一片苦心当成驴肝肺。
是她收买下人在他面前告夫人的状。
是她几次三番派人去寻他,在他面前暗自神伤,是她借下人之口来述说她在大将军府所受的委屈。
他才会不忍她处境艰难,冒着违抗将军的罪过为她假传命令,让她衣食无忧过上富足日子。
是她犯了心疾迟迟不好,细问之下她身边的下人才支支吾吾说是夫人的陪嫁丫鬟险些将她推入结冰的莲池。
给惊吓的。
不对,刚才那叫楚七的少年说了,那个被他下令打杀的丫鬟,根本就没有顶撞她更没有将她推入莲池。
反而是她拦着那丫鬟不给沈氏送药,还将沈氏要喝的药打翻在地。
那丫鬟只不过与她争执两句,便被她身边的下人按在雪地里殴打罚跪。
而他听信她身边人谗言,将那可怜的丫鬟吩咐府中侍卫活活打死。
他该死啊!
想到这两年因为林娇娇他处处针对夫人处处与夫人为难,他都做了些什么。
仗着将军对他的厚爱,他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之事。
“将军属下知罪,属下不该眼盲心瞎做下不可原谅之事,还请将军责罚,属下绝无怨言。
但请将军对林姑娘既往不咎,毕竟她因着林兄离世得了心疾属实可怜。”
虽然林娇娇真的很让他失望,但是她是林兄唯一留在世上的亲人。
仅此一点,他也要护她周全。
“速速让开。”这时人群之外传来声音,沈昭眼眸微亮,待会她倒要看看张成还会不会保林娇娇。
这时前去请大夫的将士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数名背着药箱的大夫。
他们个个满头大汗累得气喘吁吁。
这些当兵的不将他们当做人看,从下了马,一路上急催他们快走。
这两条腿都快赶上了车轮子,可累死他们了。
“将军,大夫请来了。”
众人纷纷从张成身上移开视线,看向那五名大夫。
“都是京都城医馆有名的大夫。”
“你们看见那两名衣着考究的老者没,那两位来头可不小,是从太医院退下来的,医术精湛许多勋贵世家就爱请他们。”
被众人赞扬的两名老大夫当看见人群之中穿着草鞋背着竹笼,须发皆白的老者,双眼齐亮。
激动地上前走到老者面前,恭敬行礼道:
“徒儿拜见师傅。”
“师傅终于舍得下山了,可有落脚处,徒儿立马吩咐人为师傅收拾住处。”
众人皆是一惊,这三名老者年岁相当。
这个看上去就一穷二白的老头儿,居然会是京都城赫赫有名两位老太医的师傅。
白发老头儿摆了摆手,不耐道:
“你们快为这位姑娘看诊吧,还老朽一个清白。”
两名老太医一愣,师傅清白?
师母知道师傅乱来吗?
可是这位姑娘与师傅相差也太多了吧!
不过师傅吩咐的,他们一定要执行。
两人朝着林娇娇走去。
林娇娇一怔,咬牙道:
“我不要他们为我看诊,他们是那庸医的徒弟,肯定会向着那老头儿说话。”
两名老太医顿时脸色一寒,感情他们刚才会错了意。
那是他们师傅,到了这小姑娘口中成了庸医。
若他们师傅是庸医,这南楚国就没有名医了。
其中一个开口说道:“姑娘老朽乃太医院退下来的,现在身上还有官职在身,老朽的医术在南楚那也是排得上号的,就算姑娘现在马上就要死了,老朽也有几分本事能让你多活两天。”
另一个接着说道:“姑娘是在怕什么吗?为何不让我们二人为你看诊,若是姑娘不信我们,可让其他的几位大夫先为你看诊,我们最后诊断,你看可否?”
林娇娇怒视着这两名老太医,她谁都不让看,谁都不让。
“我信不过你们任何一个人,我要后街的李大夫为我看诊。”
沈昭对着将士吩咐道:“应林姑娘要求,去后街请李大夫过府。”
李大夫就是为林娇娇时常看诊的大夫。
不一会李大夫被请了过来,第一次见那么大阵仗的他,险些腿软。
尤其是还有数名同行在的情况下更让他退让。
加上林姑娘一副惨兮兮的模样,是那件事暴露了吗?“草民拜见将军。”
李大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偷偷瞥了一眼林姑娘。
林娇娇警告地回了李大夫一眼,李大夫心底咯噔一下。
沈昭看着做贼心虚的李大夫,直接命令道:“你现在为林姑娘看诊。”
“啊?”李大夫诧异出口,自觉失礼连忙回道:“是,草民立马为林姑娘把脉。”
他放下身上的药箱,在众人的注视下对着林娇娇说道:“还请林姑娘伸出手。”
林娇娇一边捂着胸口,一边虚弱地说道:“李大夫别害怕,像往常一样为我诊断就是,我这心窝子又疼得厉害,该是又犯病了。”
李大夫提着的心往下放了放,依着林姑娘话中意思,林姑娘装病并没有被发现。
那他就放心了。
如以往一般走了过程,转身对着沈昭说道:“回禀将军,姑娘她这是犯了心疾,需要好生卧床休息。以后万不可再刺激姑娘,她身子孱弱经不起折腾。”
这是以往他常说的话语。
静等着和以往一般,将军赏赐给他银两,拿钱走人。
可是银子没有等到,一个上了年岁的老者,对着他破口大骂道:“你这庸医师承何处,怎敢招摇撞骗,凡是医者都能诊出这位姑娘身子健硕没有半点毛病,你是如何诊出她身有心疾的。”
李大夫并不认识这白发老头儿,看着老者穷酸的穿着,不客气怼道:“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我家世代行医乃祖传医者。”
“好一个祖传医者,你说说她有什么病症,如何就让你诊出她有心疾了。”
其中一名老太医看着自家师傅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立马站了出来。
他们师傅年岁大了,最是忌讳情绪波动过大。
李大夫不认识老头儿,但认识老太医啊。
刚才林姑娘那般说道,他还以为林姑娘连两名老太医都收买了。
他还打算等下次林姑娘再寻他时,让林姑娘为他引荐一下两位前辈。
可是事情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
这是怎么回事,李大夫下意识地看向林娇娇。
恰巧林娇娇此时开口道:“我也想知道李大夫是如何诊断出我有心疾的。”
李大夫一愣,林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大夫不懂,沈昭却是懂林娇娇话中含义。
这是想要将她装病的过错,赖在这名李大夫身上。
“林姑娘,草民不懂姑娘意思。”
林娇娇一副受害者的神情看着李大夫,怪罪道:“李大夫我信你至深,为何你连如何诊断出我有心疾都说不出,还是说你为了骗取诊金故意说我得了不可痊愈的心疾,以此来谋利。”
说着林娇娇看向两名老太医和其他几位被请来的大夫,说道:“还请几位为我看诊,看我是否是真的得了心疾,还是受人蒙骗。”
李大夫再不明白其中缘由,也知道他是被林娇娇给卖了。
而且还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了他身上。
明明是林娇娇收买了他,让他在将军府众人面前说她有心疾。
这个毒妇,想要让他当替死鬼没门。
几人依着为林娇娇看诊,得出同样的结论,那就是林娇娇身子无恙。
林娇娇立马调转矛头,对着李大夫发难道:“枉我如此信任与你,每次都请你为我看诊,没想到你为了赚取银钱,居然骗我说我得了心疾,害我如今成了众人眼中笑柄。”
她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一口咬死是这李大夫为了在她身上赚取银钱,故意蒙骗她。
沈昭看向李大夫,寒声道:“你可知罪?”
林娇娇眼中升起亮光,她就知道慕哥哥会选择相信她而不是一名大夫。
李大夫扑通一声对着沈昭跪了下去。
“将军小人冤枉啊。”
沈昭冷着脸道:“冤枉?刚才可是你口口声声说林姑娘犯了心疾,在场的数位大夫可都没诊断出林姑娘身子有恙,你怎敢喊冤。”
林娇娇刚才故意引诱李大夫说出她身患心疾,就是为了让众人看清李大夫从一开始就在撒谎。
这样即便她将过错都推在李大夫身上,众人也会信上七八分。
“小人有罪,小人有罪,但小人确实也冤枉。
是林姑娘收买小人,让小人说她身患心疾的,小人不该见钱眼开,不该蒙骗将军。
可是林姑娘她想要诬陷小人,撇清她装病的关系,置小人于死地,小人不服小人就算死也要死个清白,而不是背上骂名累及子孙后代。”
林娇娇抽泣道:“你休要反咬我一口,当初我初入大将军府,只不过一介农门孤女,怎敢在大将军府作妖,收买你。
你又怎敢赌上名声,替我在慕哥哥他们面前撒谎,就不怕谎言被戳破毁你医者名声吗?”
说着林娇娇看向沈昭,哭诉道:“慕哥哥你要相信娇娇,娇娇从未收买过任何一人,更不可能收买一个京都城有名望的大夫,明明就是他起了贪心,见我没有见识,不懂医理,依着我的名声坑骗将军府的钱财。”
李大夫差点背过气去,这个贱人早就想好退路了。
一旦事情败露就将所有过错推在他的身上。
“将军冤枉小人冤枉啊,小人所言每句属实,是她这个贱人收买了小人。”
“李大夫你可有证据,证明你的清白,若是不能,本将只能将你扭送衙门,依法问罪。”
沈昭此话一出,林娇娇瞬间停止了哭声,慕哥哥向来信她。
李大夫背脊出了一身冷汗,他哪里有什么证据,每次这个贱人都会私下给他许多银两。
除了银两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李大夫眼神骤然变亮,他怎么忘了这么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儿。
“小人有证据,小人有证据可以证明是林姑娘收买了小人。”
林娇娇眼眸微变,她和李大夫交易都是银钱交易,可从未送过他象征身份的东西。
他哪里来的证据,该死的老东西这两年可是要了她不少的银子。
还几次三番威胁她,增加银钱。
这一次彻底将他解决。
“既然有证据还不拿出。”沈昭声音依旧淡漠。
这是在她预料之外的。
她想要给林娇娇致命一击的可不是装病,而是还活着的林飞虎。
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
李大夫颤抖着起身道:“证据在我家中,还请将军准许小人去取。
将军放心小人不会逃,将军可派几人盯着小人。”
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喜好,那就是收集官银。
官家用的银子和市面上流通的银子可有天大的区别。
官家用的银子上面都有印字。
他家中有两个孙儿在读书,这些官银他是为两个小孙儿准备的。
等他们步入官场,可以用来走动。
没想到现在成了他自证清白的证据。
林娇娇还有楚府给他的官银他是一动没动。
而且他还做了标记,那个官家府上的银钱都是单独放着的,还有一本小册子,上面记载了他何时何途径获得这些银子。
都被他记得一清二楚。
李大夫走了不消半柱香的时间,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箱子满头大汗地走了过来。
起初这两位将士想要为他抬着,他怎肯将自个儿的家当交到旁人手中。
无论再累再苦,这箱子他也不让旁人碰。
“将军,证据都在这儿。”
说着李大夫从靠近心窝子的地方掏出一把钥匙,小心地将箱子打开。
箱子打开的瞬间,众人发出一声惊呼。
白花花的银子码了半箱子。
有人“咦”了一声。
“这是什么癖好,怎的银子摆放得这般不规矩,中间还用东西隔断,还有那一本一本的小册子是干嘛使的。”
林娇娇看着那半箱子的银子,恨不能将手中的帕子绞烂,其中又有多少是她给的。
待会说什么她也要将这些银子留下。
理由她都想好了,是这老东西坑骗的将军府的银钱。
沈昭看着那半箱的银子,和那上面一个又一个的小册子。
联想到韩文宰给他的那个手札,这李大夫不会是同韩文宰一样。
将收受的贿赂都记载了下来。
“将军这是贱……林姑娘收买小人的银子,还请将军过目……”
还不等李大夫将话说完,一旁的林家人炸了。
林氏猛地冲了出来,她本就肥硕的身子,因着跑动,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地,双眼冒着精光,说不出的诡异。
一把推开瘦弱的李大夫,看着那半箱子白花花的银两。
一把揪起被他撞翻在地的李大夫和拎小鸡仔似的,将李大夫提了起来。
“你这个挨千刀的,你这是坑了我们林家多少银两,这可都是我们林家的。”
在林氏眼中林娇娇的钱就是他们林家的。
这被坑去的当然也是林家的。
林父更是直接,伸手就要去抓箱子里的银两。
银子啊,都是银子能买多少酒喝。
林铁柱和他未过门的媳妇,两双眼眸也是死死地盯着那半箱子的银子。
他们同林氏一样的心理。
李大夫连忙大喊道:“你们别碰我的钱,这些是我的家当我的家当。”
林氏对着李大夫吐了一口痰。
“我呸,什么你的家当,都是你收的那个小贱胚子的贿赂,这些可都是我们。
怪不得我让铁柱来将军府找她要钱,她死活不给,原来都是用来收买人做害人的买卖了。”
李大夫急道:“将军救我,这些银子可不光有林姑娘给我的,还有其他府上的大人给小人的。
将军……将军……”
林氏手上提着李大夫的手劲加重,她才不管是不是都是林娇娇给的,反正都是她的。
谁让他收林娇娇的银钱了,这些算作利息。
沈昭闻言眼眸微亮,对着林氏道:“还不住手,大将军府岂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沈昭一发话,立马有将士上前,将林氏和李大夫分开。
李大夫得以喘息,连忙上前扑在箱子上。
生怕林家这群强盗过来抢他的家当。
从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沈昭道:
“将军这是小人每次收林姑娘钱财的记录,小人都仔仔细细写在了什么,还请将军过目。”
第165章 彻底击垮林娇娇的小册子
“将军小人有个喜好,爱搜集官银,凡是官家给的银子小人一分不曾动过,这册子上记载了小人每次出诊的费用和私下收受的贿赂,银子都在这儿还请将军明察。”
众人恍然大悟,他们道那些小册子是干嘛的,原来是这黑心肠的大夫记录他收受贿赂的证据。
也不知该说他一句蠢还是聪明,正常人哪有将自己的犯罪过程记录下来的。
纯粹没事找事,不过这倒也为他自个儿自证清白了。
沈昭接过小册子仔细地翻阅起来,不过心却在李大夫身下的那个箱子里面。
刚才她可是看到了箱子中有不下十本小册子。
这代表着李大夫收了不少于十个人的贿赂,不知都有哪个同僚府上的。
这李大夫还真是个妙人,这小册子记录得比韩文宰还要清晰。
甚至连当日的对话,在场人数甚至哪些人说了什么重要的话,都被他记录得清清楚楚。
沈昭一页一页地翻阅,脸色越来越沉,上面尽是林娇娇陷害她的手段,有林娇娇让人去请张副将和楚慕的话。
有林娇娇吩咐下人等张副将或者楚慕来时,她们要如何在他们面前给她上眼药。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啪”沈昭将小册子合上。
林娇娇不知那上面都写了什么,但是看慕哥哥的脸色,其中记载的定是对她不利。
她试探地喊道:“慕哥哥……”
林氏一家也着急得不行,这老东西的小本本上都写了什么啊。
让楚将军的脸色这般难看。
这半箱子银子还会给他们吗?
真想夺过来瞧瞧。
不仅是他们就连张副将整个人也急切地想要夺过将军手中的小册子。
看上一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