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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后又成宠妃(星辉映川)


她突然一惊,摸了摸脸,理智回笼,道:“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哎呀,你怎么进来了?”
姜榕无奈地笑了一笑,然后认真地看着郑湘道:“不丑。我想来看看你。”
郑湘听了抿嘴,然后抬头看着姜榕,哼了一声:“丑不丑,现在也看了,你若是嫌弃,我要你好看。”
“要我好看,就要我好看。”话到了姜榕嘴里,多了一分不正经的味道。
恰好宫女端着着托盘来了,里面放着各色粥羹和面食,姜榕顺着郑湘的口味,喂她吃饭。
郑湘吃完饭,虽然仍是虚弱,但恢复了不少精神。吃罢饭,她问:“你想好起什么名字了吗?”
姜榕回:“大名和她兄长一样周岁再起,小名你来起。”
郑湘看了眼姜榕,想了想:“就叫小鱼吧。我叫人抱过来给你看看。”说着就叫蕙香把小公主抱过来。
小小的皱皱的一团放在郑湘的身侧。郑湘叹了口气:“小鱼和小花小时一样……”
“阿娘,阿娘,我来了!”一个敦实的小孩从外面跑进来。
郑湘把“丑”字咽下,但姜榕却会意了,笑得意味深长,还叫小花快来看妹妹。
小花端详了半响,抬头看阿娘,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妹妹不像娘,没娘亮。”
郑湘噗嗤笑出声,牵动伤口,又忍不住哎哟了两声。姜榕伸手捏住小花的嘴,笑道:“你娘亮,我黑,你也黑。”
郑湘心里嘟囔了一句,爹黑黑一窝。
“看了你娘和妹妹,这下放心了,去玩吧。我与你娘还有事。”姜榕将小花打发走,又让奶娘把小鱼抱走。
姜榕环视一圈,问:“你要不要回正殿歇息?”
配殿里的血腥味很浓,又不如正殿用具齐全。郑湘一听,点头道:“回正殿。”
姜榕闻言,用被子将郑湘裹得严实,抱起来往正殿走,嘴里安慰道:“忍一忍,马上就到了。”
仿佛话音刚落,郑湘就回到了正殿西厢熟悉的榻上,锦被解开,光明重新降临。
姜榕俯身,她看见肌肉在单衣中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一股阳刚之气扑面而来,即便他做的是叠被铺床的活计,反而因此更添了魅力。
“其实……其实……小花不丑。”郑湘说完,若有所指地看了眼姜榕。
姜榕顿住,随即嘴角咧起,问:“你知道在我心中谁最美?”
“我。”郑湘下巴抬起,当仁不让地承认了。
“对。那谁是第二?”姜榕又问。
“小花?嗯,小鱼?”郑湘猜。
“都不对。是我。”姜榕郑重道。
郑湘:“……”她的良心还在,所以没有说话。

小公主出生后,郑湘进入漫长而难熬的产后恢复期。
在踏出蓬莱殿的那一刻,一股花叶清香洗涤了肺腑,郑湘仿佛重新活过来。
她身着一件青绿色绣金竹的广袖纱裙,沿着鹅卵石铺就的道路,随意漫步,穿过岩石叠嶂的假山,路过绕堤绿柳,经过谢了的芍药圃牡丹园,映入眼帘的如瀑布一样的紫藤萝花架,她坐在花架下一会儿,又起身往前,拾级而上,站在观月亭上,发现墙外一丛开得绚烂的粉蔷薇花。
天朗气清,春风和煦,郑湘足足在皇宫里逛了两个时辰才回来,往日只觉得寻常的景色,现在看着多了几分颜色。
郑湘没有回蓬莱殿,而是来到宣政殿和姜榕一起用膳。姜榕正坐在殿内批阅奏疏,看见郑湘款款而来,笑问:“你去御花园了。”语气肯定,仿佛是未卜先知。
“你怎么知道?”郑湘奇道。
姜榕招手,郑湘走过去,只见他起身从郑湘的发髻上拈了一片柳叶。郑湘接过来,笑道:“还是陛下眼尖。”
“哎呀,这些日子可把我闷坏了,我足足将皇宫逛了两遍。刚才不觉得,现在腿脚酸软。”她倒在椅子上捶腿。
姜榕道:“你做榻上,我给你揉揉。”郑湘听了,立刻收回腿,忙摇头拒绝:“不碍事,等晚上泡泡热水就好了。”
姜榕力气大揉得疼,而且这些日子郑湘对“揉”“按”“推”等字眼十分畏惧。
姜榕仔细瞧了她的面色,白里透红,与初生产的苍白虚弱截然不同,大为高兴:“你这是全好了?”
郑湘闻言却是脸一颓,腿也不捶了,起身走到姜榕身前,伸展手臂,娇声道:“你量量我的腰是不是比之前粗了?”
姜榕听了,双手一扣,一口否认道:“没有,还是和以前一样细。”确实比之前粗了那么一点点,不过湘湘之前是纤腰一束,现在肉肉的也可爱。
郑湘不相信,身子转了大半圈,从姜榕的手里挣脱,青色的裙摆如同波浪一般。她急了一声:“哎呀,就是粗了。”
姜榕若有所思地看着郑湘,一脸认真,但说出的话却轻佻:“许是隔着衣服不好测,等……”
郑湘横了姜榕一眼。姜榕住了嘴,又笑问:“午膳吃不吃?”
“吃!”郑湘咬牙道。人一顿不吃,就饿得慌。
两人在宣政殿用完膳,说了一会子话。郑湘想要回蓬莱殿午睡,只见姜榕拉住她的手,低头凑上来,炽热的气息在肌肤上回旋,“陪我睡午觉好不好?”
郑湘这一觉几乎睡到了傍晚,醒来时红通通的落日一点一点落入重重宫殿后面。
她重新洗漱后,来到书房坐在喝茶,埋怨道:“你怎么不叫醒我?晚上走了困,就一夜睡不好了。”
姜榕一脸畅快惬意,犹如春风拂面,听了笑道:“你晚上睡不着,就醒来帮我看奏疏。”
郑湘听了起身,手里端茶凑过去看,嘴上却道:“不行。谁让你下午……哼,这瞧着是孙伯昭的笔迹?他在骂谁?”
姜榕转头看向郑湘,四目相对,隐隐有一丝委屈,道:“骂咱俩。”
郑湘奇了,将茶放下,把奏表拿起,道:“骂你正常,哪个明君没有挨过骂?但是骂我做什么?”
姜榕:“……”
姜榕:“你自己看吧。”
郑湘看完却是笑起来:“随他骂吧。”郑湘恢复身体时,穷极无聊,批了几本奏疏,里面恰好有孙伯昭的。想必字迹不同,被他发现了。
“说起来还要感谢他等我出月子了才上奏表,这人还怪好哩。”郑湘开玩笑似的补充了一句。
姜榕无奈地摇头,将奏表接过来,在下面写了一段赞赏的话。孙伯昭说得好,但是姜榕并不打算改。
“我要走了,回去看他们兄妹。”郑湘道。
姜榕留她道:“小花去了仙居殿,估计贵妃要留饭,晚上才回来。刚才新柳过来通禀说,小鱼已经吃过奶睡下。”
郑湘听了,不知想到什么,瞪了一眼姜榕,然后悠悠坐下,继续吃茶。
姜榕指了指桌上的一摞奏疏,示意梁忠送到郑湘面前。只他说:“不是什么大事,你看着解闷。”
郑湘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虽然她看腻了话本子上的套路,但是奏疏怎么可以作为消遣之用。
不过,奏疏确实消磨时间。郑湘看了几本发现,全部是劝谏和请安的奏疏。
挑出劝谏之中写得好的,让梁忠转给姜榕“学习”,剩下的则在日期的末尾补全一个“日”字。
孙伯昭那篇奏表,郑湘本想自己添一笔,但一想这人是国之栋梁,而且姜榕年富力强,自己又无揽权的想法,何必撩拨他的神经?
郑湘看完奏疏,正要和姜榕说,一抬头看见他伏案执笔,全神贯注,细细思索后那墨迹才落到纸上。
郑湘见过认真练功的姜榕,但好像没怎么留意认真批阅奏疏的姜榕,今日一见,发现一动一静皆给人沉稳如山的感觉。
殿外从橘红色变成了深蓝色,姜榕放下笔,往椅子一靠,仰头叹了一声,道:“收工。用膳。”
郑湘走到姜榕的后头为按揉头部穴位,关切问:“陛下,累不累?”
她有一次看得久了,头晕脑胀,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也不知姜榕天天是如何忍受这些奏疏的。
姜榕抓住她的手,笑道:“累什么?不累。”两人用了膳,看过小花与小鱼才去休息。
小婴儿几乎是迎风渐长,郑湘发现小花与小鱼成长出现了不同。
就好像玉,璞玉时乍看几乎没有多大的区别,但随着时光的打磨,小鱼越来越可爱精致,而不是如兄长那样像父亲。
“这就是长开了吗?”郑湘抱着四个月的女儿,看着她圆嘟嘟的脸,忍不住感慨。
姜榕围着小鱼左看右看,不敢相信自家的姑娘竟然会这么好看,啧啧叹道:“要是白些,就更像你了。”
郑湘瞪了姜榕一眼,忙哄似乎要撇嘴哭的女儿,道:“你别乱说,我们小鱼很好看,大眼睛,小翘鼻,小嘴巴,再也没比小鱼更好看的女娘了。”
姜榕听了,连连向母女俩道歉,接过女儿抱在怀里,一手抚摸着她的后背,一手对郑湘感慨道:“小鱼长得像你,真好。”
郑湘拿着团扇为两人扇风,闻言道:“不管好与不好,她都是公主。你当初可应了,给咱们小鱼封最丰饶的汤沐邑,盖最华丽的公主府。”
“我怎么会忘记?”姜榕认真道。
天气炎热,姜榕率文武大臣并后妃皇子公主,来到丽阳苑避暑。
朝阳宫临山靠水,周围有古木交柯,夏风从水面吹来带有一丝凉意。
“后殿院里海棠玉兰长得低,松柏细了些,白日暑气重,不如前殿凉爽。”郑湘道。
因着小鱼,郑湘不敢十分用冰。“幸好有周姐姐时不时出手帮忙看着小花,不然我都不知道如何办是好。”郑湘感叹了一句。
姜榕坐在榻上,将小鱼抱在怀中,伸出手逗弄,小鱼的眼睛跟着咕噜噜转,时不时发出笑声。
“小鱼有奶娘、嬷嬷和宫女,你事多,不必时时盯着。”姜榕说了一声。
郑湘道:“谁说不是这样?但这小鱼格外惹人心疼,让人恨得常常抱在怀中。”
“这话,你可不要让小花听见了。他若听见了,必定要闹的。”姜榕笑着道。
郑湘叹了一声,发出感慨:“幸好小花是个皇子。”这要是公主,她都怀疑是不是要抢个俊俏的驸马了。
说起小花,郑湘问姜榕:“小花已经三岁,什么时候开始学武?我想着他要像你有一副健硕的身板。”
早两年,姜榕就想过皇子公主的教育问题,结合前朝皇子的教育,琢磨出一套自己的章程。
今日见郑湘提到小花的教育,便说出自己的想法:“小花现在骨骼柔弱,等他五六岁时再说。我想着皇子公主六岁,就从后宫中移出来,独居一院。”
说完,姜榕面带担忧地看向郑湘,怕她将来舍不得小花和小鱼。
谁知郑湘脸色如常,点头道:“世家男女七岁不同席,也是大约七岁时自己独居一个院子。六岁早了一点,但也有六岁移出去的。”
“是过了年移,还是过了生日移?”郑湘问。
姜榕想了想,坚持道:“过了年移院子。”虽然年首与年末出生会差几乎一年时间,但时人都算年龄,不算周岁。
这么一说,郑湘想起了三皇子明年就到要移院的年龄,便问起如何安排:“三皇子明年要住哪里?宫殿需不需要提前修缮?”
姜榕诧异地看向郑湘,然后笑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郑湘哼了一声,道:“算你识相。我又不是冷心冷肺,东哥他不仅是小花小鱼的兄长,还是你的孩子,不为其他,就为你们,我也不能对东哥差了。”
“你是皇帝,日理万机,后宫的事务你一概不放在心上。你若是有心就知道,这宫里但凡小花有的,东哥必然有。”
郑湘下意识自卖自夸,虽然宫中日常事务都是周贵妃处理的,但她是做决策的,但凡她不同意,周贵妃未必能坚持。
所以,郑湘理直气壮地将这事的功劳算在自己身上。
姜榕听了,果然高兴,又悄悄到:“小花的住处我也想好了。东哥住在宣明殿东边的院落,前后三进。小花在里面暂住一段时间,然后再挪出去。”
郑湘眉头一挑,心领神会,给姜榕倒了一盏茶,道:“那我这就吩咐人把那几处院落好好捯饬捯饬,花草树木,帘帐帷幔、珍奇古玩都要备好。”
姜榕笑道:“你来做就是。”

第77章 小花
小花越来越伶俐,性子却也越来越野,一来到丽阳苑就像没了笼头的马,开了锁的小猴子,四处乱跑,对苑中的花草树木鸟兽虫鱼充满好奇。
有次,郑湘看见小花盯着搬家的蚂蚁半响,她路过随口说了句:“蚂蚁搬家,要下雨了。”
小花不信,在闷得像蒸笼似的外面,硬呆到雨滴落下来才进殿,汗津津的小脸上又是惊叹又是佩服又是好奇。
不过,郑湘也不知道为什么蚂蚁搬家和下雨的具体关系,只知道这是一句老话。小花不仅没有得到答案,还被故意转移了注意力。
这日中午小花从外面回来用膳,他被抱到特制的椅子上,拿着勺子吃虾仁蛋羹,嘴角脸上都沾染了碎屑。
郑湘道:“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大热天,天天出去,小心中了暑气。”
小花抬起头,露出脏兮兮的小脸,道:“不热,上午我和兄长一起……”
小花的话刚起个头,就被姜榕瞅了一下,使了眼色。他立刻拿手捂住嘴,就像平日父子俩商量“坏事”瞒着母亲的模样,眼珠子咕噜噜地转。
郑湘见状,冷笑一声,姜榕见事不妙,无话找话:“今天,这菜挺新鲜的,皇后你多吃些。”
“食不言,寝不语。”郑湘回了一句。直到吃完饭,郑湘才与小花说话:“午后太热,让金珠带你在殿内玩一会儿睡觉,等醒来再出去玩。”
金珠把小花带下去,殿内只剩下姜榕和郑湘。当着小孩的面,郑湘不好发脾气,小花一走,她立刻冷哼一声发难:“你刚才给小花使眼色做什么?”
姜榕吞吞吐吐,嗯啊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狡辩。
“砰”一声,郑湘拍了桌子,语气冰冷,盯着姜榕,显然十分生气:“我在你眼中就是骄横善妒,是非不分之人?”
姜榕:“不是,这……这不是因为你很少见东哥吗?我……东哥和小花是兄弟,我怕你不让小花和东哥玩?”
听到这狗屁不通的话,郑湘气得想抄东西打人,她迫近姜榕,一字一顿道:“原来你心里是这样想我的啊!那我还为东哥修缮什么院落,你这个当爹的一手包办就好了。”
姜榕被郑湘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道:“你误会了,误会了,我知道你的心,只是你不想见东哥……”
郑湘冷笑一声,拂开姜榕的手臂,道:“谁说我不想见东哥?赵德妃将东哥牢牢护在手心,一月两次定省,赵德妃不是说东哥身子不适,就是说天热天冷的,一年能见上三四面就算不错了。”
“我但凡有个什么涉及东哥的举动,赵德妃就如惊弓之鸟,久而久之,我便随她去了。”
郑湘说着说着,忍不住委屈起来,眼角泛红。
姜榕一听缘由,恍然大悟:“原来是德妃阻挠,我竟是错怪你了。”
郑湘这才神色稍缓,但语气中依然带着嘲讽:“你是好父亲,小花是好弟弟,独我是恶毒后母,不通人情。”
姜榕拉着郑湘的手,劝慰许久,郑湘才消了气。
郑湘委屈道:“前日也和你说了,我操持宫中并无亏待过东哥,小花有的,东哥也有。但看你今日所言所行,分明是不信我。”
姜榕又道歉了一回:“是我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
郑湘伸手点姜榕的额头,嗔道:“我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我与赵德妃脾性不合,但不会牵扯到孩子身上。你膝下现在只有两子一女,小花与东哥两人是兄弟手足,他们相互扶持,也是我希望看到的。”
“是是是,湘湘,是我错了。”姜榕道。
郑湘又道:“我明白赵德妃想什么,即便我现在是淑妃,仍然不怕将来东哥的出息超过小花。”
“小花的容貌脾气都像你。陛下雄才大略,能马上得天下,也能马下治天下,是千百年难见的奇才。”郑湘的言语中带着一股自豪,眼睛闪闪发光。
姜榕顺着郑湘的话往下想,不由得对比起两个孩子。小花确实如郑湘所言容貌脾气都肖似他,然而东哥像赵德妃更多一些。
比完孩子,姜榕又对比起孩子的母亲来。这后宫中能让姜榕放心的只有两人,周贵妃和郑湘。
周贵妃沉着冷静,遇到突发急事能稳住阵脚,守好后方;而郑湘能临危不惧,急中生智,直面而上,想出破局之法。
郑湘说罢,凑近姜榕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我与陛下都从乱世中走来,虽经历不同,但罹受其苦。如果小花将来……私心与大义对立,我选择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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