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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都春(柳暗花溟)


普通百姓或许不行,但王府内的人,特别是经常见到的高闯的,立即认出。
现在怎么办?
肖绛脑海里急速转圈圈,但马上又想:什么怎么办?她又没违抗王命。
自从高闯把她从落雪院放出来,特别是上次被人强行掳走之后,他并没有禁她的足呀,更没明令过不许她出王府。
否则,阿离和阿泠就会死命拦着了。
再说她已经是讲艺堂的教习,连束修银子都拿了,确切的说都已经差不多花光了,谁还能限制她的自由不成。
身为下属的,在某公共场合见到领导,上前打招呼就是。
然而她心里想得明白,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在发呆。
直到高闯向她的方向迈了一步,她才像被雷击似的动了动。
她似乎都能听到因为自已僵得太久,骨头已经生锈,这时候每一块都发现咯吱咯吱的声响,让人牙酸。
她这是被电到了。
她可不是凭着千牵才确定的眼前人,看到他的一瞬间,他的眼神就好像钉子一样,直接把她钉在原地。
娘的,居然还放电来着。
不然,她怎么会发傻?
“王……王上……”见高闯一步走走近了,肖绛有些慌。
高闯却并不说话。
这样才要命好吧?
他不管是发火,还是谴责都还好,就这样不出声才吓人。
“这柄小竹刀献给您吧,还挺精巧的。”
“要不您尝尝这个?”
献宝的行为,基于心虚。
可她心虚个屁啊,明明没做错什么呀。
迷迷瞪瞪之中,她没注意递过去的居然是一颗豆糖。
此时的糖,提纯不好,豆糖更是粗糙。长条形,颜色是浅褐色,边缘也不甚整齐,看起来像是断掉的筷子。
关键是,在外面冻得硬绑绑。
当她意识到送礼行贿都没选对东西的时候,高闯却接过豆糖,把毛围领向下略拉了拉,咔吧一下咬了下去。
全都惊呆了。
千牵,阿离和阿泠,还有肖绛。
好家伙,这牙口!不愧是在战场上卧雪咬冰过的。
肖绛盯着高闯的嘴,后者却在咬了一口糖之外,把围领又拉上了。
大约是真的想“与民同乐”,不想被认出来吧。
“您这么好兴致,也来看灯啊。”这就属于没话找话了。
“本来是看灯。”高闯哼了声,“结果看到了你。”
不知是不是毛领子挡着半边脸的缘故,他的声音没有平常那么冷,“你就这么不拘小节,不拘一格的吗?”
“您看到了?”肖绛讪讪。
说反话,讽刺人就没意思了吧?
高闯却没回话。
他何止看到,他从头看到尾。打从这女人一进玉门大街,他就注意到了。
本来是带着孩子们出来逛逛的,没吃成元宵家宴,好歹是个补偿。
尽管他本身不喜欢这些,也不喜欢热闹吵嚷,但他是燕北的王,更是一家之主。平时忙于军务国务就算了,年节时也该有点样子。
可是孩子们跟他出来虽然兴奋,却也拘束,规规矩矩的都不像他们了。
所以他说决定站在街口等着,放孩子们自由去玩,过一个时辰再会合。反正有府卫暗卫跟着,胜京的治安又一向好,他也没什么担心的。
哪想到小的才走,就来了一个大的。
而且这个大的比那几个小的加起来还要闹腾!
她才烫伤,都不避讳一下,像小孩子那么贪玩的吗?
他不知道自已是怎么跟上的,但她那半点不端庄的样子让他皱眉,却莫名其妙的吸引着他的心神,跟着走了很久。
而听高闯这样说,肖绛就有点惭愧,尴尬得脚趾能把地面抠出个洞来。
“确实太放飞自我了哈……”
转念一想又不对:她又不是他的真王妃,为什么要端着架子?再说这街上的人根本也不认识她。
再转念一想:她毕竟还占着名份的,做人要有职业道德。就像演戏,演什么也得像什么呀。关于自我,下了戏再说。
再说身为敌国公主,用来侮辱燕北王的工具人,高闯待她实在仁致义尽。
不但没杀她,没虐待她,还很不错哒。
所以能配合的,她也应该尽力配合才是呀,哪怕是表面上的。
“我这就回去,以后绝不做给王府丢脸的事。”
认错要快,坚决不改。
小孩子才会委屈,成年人都执行以上方针。
然而她才转过身,想从高闯身边绕过,打算快闪,高闯却长臂一伸,“那个糖呢?”
“您喜欢?”肖绛愣了半天才意识到什么,倒有点惊讶。
“不喜欢。”高闯向来面无表情,现在连脸都只剩下半张,更没有表情。
但他说的话就带着股命令劲儿,还是让人不敢反抗那种。
“征用了。”他又补充了句。

那样的高闯,那样的燕北王,居然也有这样幼稚的一面啊。
她不敢耽误,怕真的笑出来,只连忙把那一小包豆糖奉上。
之前她一直戴着手套,现在既然高闯开了口,她连忙用牙齿把手套咬掉,光着手捧着那包糖,恭敬奉上。
高闯却根本没戴手套,一送一接,两人肌肤相遇。
刹那之间,似有看不见的火花闪动。
不过肖绛毕竟是现代人,对这种程度的触碰,并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高闯心头却是一悸,而后皱眉,“快回去,不许耽搁。”
肖绛只觉得他又莫名其妙的发脾气了,暗道一声:男人心,海底针。尤其帝王将相这一系列的,更是令人难以捉摸。
岂不知高闯想的却是:她手指这样冷,不能再滞留在外了。
“那王上好好玩,我先告退了。”肖绛微屈了屈膝。
和往常一样,态度极其敷衍。
而且就这样我啊我的,顶着王妃的名,连自称的臣妾也没有一句。
说完,还转身四望,流连忘返之情溢于言表。
高闯唔了声,看了看阿离和阿泠。
这两个丫头立即得到指令:必须立即把十三小姐带回去,不得有误。
于是几乎抱着满怀的东西,还架起肖绛就走。
终于目送着这个不省心女人的背景渐行渐远,正是燕北王府的方向。高闯看了看手中那包豆糖,犹豫片刻,还是揣在了怀里。
他却不知,就在不远处,另一个方向,高瑜手里也抓着一包糖果,目光恨恨的瞪着这里。
她的身后,依然站着高钰,还围绕着侍候他们的人。
只不过除了高钰,其他人都不敢抬头。
“姐……”高钰扯了扯高瑜的袖子。
高瑜使劲把那包糖丢在地上,还狠狠踩了好几脚。
他们既然出王府,就算有人随行保护,也是换了装的。因而过往的行人并不认得他们,只觉得这两个半大孩子锦衣华服,仆从如云,必定是豪门贵胄。
自古民不与官斗,贫不与富斗,就算燕北民风彪悍,升斗小民也习惯性离富贵之人远远的。又见到高瑜发脾气,于是自动闪开。
人来人往的街上,就像莫名中空了一块似的。
“我就说,父王怎么愿意来带我们看灯,原来是要带那个丑八怪出来!”高瑜胸口起伏,眼圈都红了。
她不知道这是高闯对元宵家宴的补偿,也没看到高闯和肖绛相遇的过程,只看到二人对站说话,貌似亲昵,高闯还吃了肖绛的糖,就气不打一处来。
心中,怀着深深的失望和被背叛的感觉。
亏她这么高兴,都没敢去太远太热闹的地方玩,巴巴的买了好吃的孝敬父王。
“自从她来了,父王就变了。”高钰也愤愤的。
一边说,一边把地上碎成渣子的糖悄悄踢散。
不然,若被父王看到他们浪费东西,必然会不高兴的。
想想,除夕之夜的团圆,就因为那个丑八怪,父王匆匆吃了晚饭就走了。
元宵家宴,又因为那个丑八怪烧了落雪院,父亲都没有吃饭就离开。
好不容易能一起出门看灯,哪想到那个丑八怪也跟上来。
“真是太讨厌了!”孪生姐弟心意想通,高钰想着,高瑜却已经骂了出来。
恰巧此时,高闯似乎感觉到什么,一回头,正看到自已的一双儿女仿佛一对漂亮的小鹿似的,站在那边俏生生,怯生生地望过来,心就软了软。
他招招手,让他们过来,态度很温和。
高瑜却一时倔着没动。
高钰就又轻轻扯了扯姐姐的衣袖,低声道,“又不是父王的错,冤有头,债有主,姐你别傻了。惹恼父王,难道你就高兴?只怕丑八怪才高兴。”
“你说的对。”高瑜登时明白过来,忽然一笑,“来日方长。那丑八怪又不会一时就死,我们急什么呢?”
说着加大了笑容,露出一口雪白的小牙。同时甩开小步子,向高闯奔来。
漂亮的小脸上满是孺慕之情,哪有半点方才的怨恨?
如果肖绛此时在,定然会说:千万别小看小孩子!
你以为他们不会伪装吗?一个个都是高手。
科学研究显示,人类的幼崽在婴儿时期就能做出一些夸张的动作和哭声,以吸引父母的关注呢。
那几近于本能。
可她不知道的是,就算没有看到她和高闯在玉门大街相遇的人,就在这个燕北王府的内朝之中,她仍然被不断提及。
其中,就在主院的东侧,名为桑扈居的院落里,小魏氏坐在窗边短塌上,身上已经换了家居常服,一头乌发松松的挽着,正一边和自已的两个大丫头茜草和白芷挑花样子,一边听自已的心腹刑妈妈回话。
房间里摆了两个炭炉子,整个屋子都被烘得暖暖的。
“您只管放心,今天晚上不太冷,也没风,世子世女身边带的人都稳妥,断冻不着他们,也不能让平头百姓近了身。何况,王上亲自带着出门的,自然有暗卫中旁边盯着。”
小魏氏头也不抬,就轻轻“嗯”了声,挑了花样出来,自已伏在塌上的短桌上描,似乎真的很放心,也不甚在意似的。
白芷就会意似的指了指身后,“烧没了院子的人,又折腾什么呢?”
刑妈妈想了想,忽然叹了口气,“以前真是小看那一位了。”
“怎么呢?”茜草凑趣的问了声。
“二夫人,两位姐姐想啊,她是武国女,什么明慧公主,不过是武国皇帝为了哄着她嫁过来,随便给个封号。若真重视、在意,哪能嫁得这么寒酸来着?她娘家肖郡王府,听说只是个破落户,卖女求荣的。”刑妈妈露出鄙夷的神情,“按说成礼后,武国那边应该有给她的赏赐,可也没有呀。”
“人家的嫁妆是那几十万担粮食,正解了我们燕北的危机呢。”小魏氏幽幽地道,却仍然没有抬头。
“那有什么用?”刑妈妈摊开手,“不过是国与国之间的来往,借个名头罢了,与她有什么相干的。她自已又长成那幅不起眼的模样,王上一直没有招宠于她,更没有到奉先堂告祭祖宗,显然是看不上的。”
顿了顿又说,“也正是因为这个,都觉得她翻不出大风浪。不过虚占着位子而已,等王上正式颁布王命,顶多就是到庄子上过活,多个人吃饭罢了。可谁又能想到的,她闹出这一出一出,就愣把她自个儿一步步推上来了。听说……”

“听说……大婚那晚上,洞房里死了人,所以王上才连夜带兵出城……”
“你听谁说的?”小魏氏,魏疏云猛然抬头。
她手中还拈着描花样子的笔,侧过脸问,灯水下,她的脸渐渐清晰。
素面朝天,容貌虽然算不得美,但一幅温柔和气的样子,让人看了很舒服。
她丫鬟出身,但却是婚前就去世的魏家大小姐的贴身大丫鬟。在魏大小姐过身后,主动表示要侍奉魏大小姐的灵位一辈子。
魏家感念她的情义,就认了她为义女。更在高闯的允许下,抱着大魏氏的排位进了燕北王府,成为了二夫人。
高闯对大魏氏情深义重,所以尽管大魏氏没有过门,但牌位却在家祠中。
也因此,肖绛再怎么是个便宜公主,还是和亲而来的,却也是继妃。
魏家在燕北地位崇高,小魏氏的地位当然也水涨船高,没人能看轻了去。
而且她为人斯文安静,风仪颇佳。加之燕北之地,民风开放,对大家闺秀的要求也没有那么苛刻,她这样的人倒比真正的高门贵女还要更风雅些。
“是那天晚上,侍候咱们院的一个酒虫子迷了眼,居然跑到主院那边,无意中看到有尸首被抬出来。是个女的,芦席没包住,长发散了出来,还拖出一只胳膊。那身上的衣服,好像是大红嫁衣。”刑妈妈又凑近了些。
茜草和白芷都惊得定住身子,瞪大眼睛望向刑妈妈。
“这可是真的?”小魏氏倒还镇定,却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醉话没有假的。”刑妈妈的声音压得更低,“当时她还以为,死的就是那个和亲过来的肖氏。哪成想第二天,那女人被采芑居的张婆子背着去了落雪院。当时差不多横穿了整个王府,看到的人可多了。”
“那就奇怪了,大婚的洞房里怎么还有别的女人?还穿着嫁衣?”茜草惊得捂住了嘴,“那不成那一位是冒充的?!”
情不自禁的,声音有点上扬。
旁边行事沉稳的白芷连忙轻踢了她一脚。
小魏氏也瞄了自已的心腹丫头一眼,皱了皱眉,“不可妄语!”
茜草连忙低头。
“即便是冒充的,在那种情势下也必是王上的意思,不然谁能手指通天到这种程度?既然如此,怎么可以胡乱说出口?”沉默片刻,小魏氏又慢声道。
“是奴婢造次了。”茜草连忙跪下。
白芷陪跪。
“不仅不能说出口,最好把这事给忘记了!”小魏氏又道,声音和语速虽然没有大变化,但语意却冷了下来,“王上的心意岂是你我能揣度的?多看着,免得有心人做手脚就是。”
这就是叫大家装作不知,但要盯紧肖绛的意思。
其余三人连忙应是。
小魏氏却并没有直接叫自已的丫头起来,而是又问刑妈妈,“还有谁知道这件事?还是底下有人议论吗?”
刑妈妈连忙摇头,“那酒虫子再糊涂,府里的规矩也是懂的。二夫人掌着这王府的内廷,把这起子下贱坯子也教训得有几分见识。因此她知道事关重大,断不敢乱说。不过却存了其他愚蠢的心思,打算以此事去落雪院,看能不能敲诈出什么东西。可是那边始终受冷落,她就没逮到机会。这不元宵节,二夫人赏下酒去,那婆子三两黄汤入肚,那些鸡零狗碎的哪还留得住?说来也是巧了,恰被我撞到。换做别人,那可会闹出大事。”
“然后呢?”小魏氏抬起眼。
刑妈妈连忙谄媚道,“奴婢没来得及禀报二夫人,只有自行先处理了。当时奴婢身边还跟着一个婆子,也只好让她们一起。”
就是说,这件事,除了现在房间里的四个人,再无第五人知晓。
小魏氏惋惜地摇了摇头,双后合十,念了声佛号。
随后,又再度拿起花样子描,状似无意地问,“你说小看了肖氏是什么意思?”
刑妈妈“哦”了声,仿佛才记起正题,“您想想,她在那种死过人的洞房出来,却只是被贬到落雪院而已。采芑居的张婆子第二天去找茬,让她唬得差点受了毒伤,还挨了罚,王上却许了她得到日常供给,又把那个黑丫头送还给她。年前她被人捋走,回来后,王上就把阿泠和阿离给她了,并得了教习之职。这大元宵节的,她把自个儿的院子都烧了,王上不但没罚,还赐她住了嘉鱼居!那可是主院呀,紧挨着王上的书房。她这一出一出的,看似是作死,可却一步步翻过了身。那主院,可从来没有女人住进去过!种种作为,难道那个肖氏还是个简单的吗?只怕这野心也不小啊,咱们不得不防。倘若真让她得了势,二夫人您,还有咱们的魏王妃,大概都得被她骑到头上来,没有好日子过了。”
茜草和白芷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里看到凝重。
但小魏氏却轻笑了笑,“若没有你之前说的那番话,肖氏之举,确实是不简单,也确实得提防。可是,倘若她的存在都是王上的意思,她这一步步的,也就是王上的意思,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不过就是个做事的而已。”
“人心隔肚皮啊二夫人。”刑妈妈拍了拍胸口,“即便是做事的,难保时间久了不起别的心思。咱们王上是当世英雄,那相貌气度,全天下找不出第二个……”
小魏氏又笑,却是嗤笑,“王上即是当世英雄,又岂会看中这些个庸脂俗粉呢?若王上这么容易被迷惑,菀柳居那边也不会急成那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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