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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鹤归汀(野蓝树)


如果礼汀和任何人在一起,对方可能都会患得患失。
她能感受到礼汀身边坐着的男人的小心翼翼。
礼汀的人格魅力是任何人模仿不来的。
除非,那个人是江衍鹤,他们应该长世间呼吸相抵,心跳相贴,骨肉不分,灵魂相契。
翡姗不知道礼汀和江衍鹤在一起多久,身上才有一种江衍鹤独有的,让人迷恋的气质,仿佛能从灵魂深处诱惑到一个人。
她和江衍鹤,好像永远都处在同一频率。
“我总觉得,我和J的羁绊最深,毕竟他救下我,却没有救下你。”
翡姗稳了稳混乱的心神。
江衍鹤对她父亲的尊重,是目前她的最大筹码。
“可能在生死关头的时候,一个人才能真正抉择出他心里那个人究竟是谁。”
“礼小姐,陈浩京在外面等我们,你愿意和我玩一个游戏吗?”
翡姗挑了挑眉梢:“你就算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现任女朋友也是你。我想和你打个赌——看J到底会选谁,如果他最后选择的是你,我愿意单方面放弃他。”
“不过。”翡姗狡黠地笑起来:“如果是我的J舍不得我,回头选择我,我一定不会撇下他——”
“好。”礼汀垂着眼,淡淡问:“赌什么。”
她孑然一生,身边的几个亲人朋友都各有归属,没有什么抛不下,也没有什么可失去。
母亲的基金业兮月阿姨会打理,玟玟的事业也蒸蒸日上。
唯一的羁绊是江衍鹤,如果他也要被自己拱手输给别人。
那这个世界上已经彻底没有自己留念的事物了,一点点也没有。
穿过长长的走廊。
在穿着西服的陈浩京的带领下,两人顺着来到地下室的酒窖里。
翡姗走在礼汀的旁边。
她感觉身边的人身上,有一种清冷又朦胧的香气,就像孤清月色下的山峦薄雾。
翡姗打开了话匣子:
“我并不是无缘无故喜欢上他的,papa对我要求很严厉,在我十三岁的少女时代,有一次偷喝了一点江爷爷的藏酒。谁知道第二天放学的时候,在江家的家族晚宴上,父亲逼着我喝完一整瓶烈性的酒。”
“我迷恋的少年,穿着黑毛衣挡在我身前。他说,他替我喝。我爸爸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知道怎么培养我成为他的弱点。”
“喝完后,他当晚胃疼发作。我看到他被私人医生簇拥在床上,手腕是那种没有血色的病态白。我给他吃那种玻璃彩纸包好的糖,说谢谢他。他说不用,不需要我感激,只是不想看我被papa利用。”
“我就一直觉得,他心里有我。我也希望成为他的弱点。”
“陈浩京在我来的路上,和我说最坏的打算,就是J一直以来把我当他的妹妹。我不想做他的妹妹,只想和他睡觉。”
翡姗说完以后,礼汀很久都没有说话。
她我以为这个清冷近仙的人,在吃醋,心里有微微的得意。
“你怎么不说话。”
“我只是在想,他当时到底有多疼。”礼汀语气很淡,但是带着一点颤抖,充满了无尽的心疼意味。
翡姗一愣。
陈浩京在叫住她们的名字,随即说:“听小鹤说,他已经下飞机往这里赶过来了。现在你们各自选一种酒,如果你们之间谁选出的酒,和等一会小鹤随意挑选的酒,一模一样,就赢了。”
“酒吗?”礼汀问:“是用这个打赌吗?”
翡姗笑着说:“当然啦,因为伏特加,我才爱上J的。但是听完我的故事,伏特加这一系列的酒,都归我所有啦,你选就是犯规哦。”
礼汀:“嗯。”
她回答的气息很轻,很远又空灵,很短促地停下,像她的人一样,脆弱,极其容易消失。
翡姗:“你和他有什么深刻的记忆吗,关于酒的。反正我笃定,J一定会选择伏特加的——我说你呀,就别执着了。你和他只是露水情缘,在叶片上晃晃,看似激烈,天一亮就散掉了。”
礼汀听见这个比喻,睫羽微颤。
虽然美到不沾一点点烟火,但是想起这句话,还是会心疼。
“我当然没有和他有关的记忆。”
礼汀脸上有控温灯暖黄的柔光,把她浑身渡上光晕:“我随便选一瓶廉价的白葡萄酒就好。”
她看了一下酒柜,在地上不起眼的角落,抽出一瓶不过千的平价白葡萄酒,向两人走过来。
礼汀眼睛里有笑,易碎的,致幻的笑容:“这瓶吧。”
“现在你们两人都选好了。翡姗选的是罗索波罗伏特加,礼汀选的是日本甲洲白。”
“确定吗?”陈浩京问。
翡姗:“当然确定了!”
礼汀:“嗯,就这个。”
“等一会J到了以后,他会在平板电脑上点餐,在四万种藏酒里,选出一瓶他今天想喝的酒。为了防止你们作弊,等他选好,你们再出去吧。”
陈浩京接了一个电话,挂断后。
他抬头,对她们讲:“小鹤已经来了,我马上亲自去顶楼,陪他选酒。”
“两个里面选一个算什么,他一定会在四万种类的酒里面选中我的。哪怕没有选中,他也会和陈浩京一起喝伏特加酒,来思念我papa。”
翡姗目送陈浩京离开,转头看向礼汀:“你别挣扎了,你一定会输掉的!”
“那就输掉好了。”礼汀端详酒窖上的壁画。
她好想念两人在京域的家里,酒窖里挂的伊斯坦布尔风光图。
“输掉就必须离开他哦。”
翡姗颇为得意地笑起来。
片刻后她又看见礼汀脖颈上的吻痕,她立刻按捺不住刺激的心绪,带着醋劲儿的尖利和八卦。
“J真的会那么用力地索求你吗,他在床上很欲?”
“经常舔我算吗?”
礼汀轻描淡写地说,她随意找了一处酒架坐下来,朦胧又欲:“我身上各处,他都舔过。有的时候,被他舔烦了。我就把他锁起来,让他兀自发情,却怎么也碰不到我。”
她缱绻地撩起发丝,风情万种地斜倚着:“我喜欢看他为我疯狂的样子。得不到完整的我,却被卷入欲.望的漩涡。他在下一次能得到我的时候,就会放肆到极致。”
“你说是吗?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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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选一算什么,他一定会在四万个里面选中我。”
明天再来检查错字。
下章大概29号吧,字数也是8k

恋人还在等待他光临。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他锋利的侧脸线条在柔和无比,踏过建筑瓦砾的阴影面。
忽然,他听到身后有人用中文,很急促渴切地叫他的名字。
察觉到他没有回头的意思。
来人又换了叫法,带着哀求的意味:“主人。”
蒋蝶声音有些发颤,“别不理我,不要拉黑我。看在我之前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
她接着祈求到:“我跟着谢策清来了,我真的好想再见您一面。”
江衍鹤没回头。
他只是停下脚步,冷淡地说:“前晚那些质问我的短信。你越矩了,我不喜欢和刺探我私生活的人打交道。”
“我努力着尝试关心您,昨晚谢策清和礼汀联系上了,而且礼汀一直留着谢策清的电话,我觉得他们已经暗通曲款很久了,况且我觉得礼汀并不是什么好.....”
“我的人,需要你来评价吗?”
“对不起,事实上我已经尝试很多次和您联系,你都不会再理会我。我只能靠着和您单方面发消息,汇报谢策清的情况聊以慰藉。”
蒋蝶尝试着打感情牌:“求您,不要拉黑我,当时你教我拆散他们的时候,我很乖,一一照做了。因为您帮我解决孩子的事,我一直把您当恩人看待。礼汀做到的事,我一样可以做到。我也能报恩,永远陪在您的身边,不像她一样三心二意。”
江衍鹤不发一言。
他只是听着,把烟抵到唇间,低头点燃。
阳光寸寸倾斜。
听到蒋蝶说礼汀三心二意的时候,他的脊背骤然紧绷,就像猎物踏入领地,被巡逻的野兽看见。
“谁和你说,她三心二意的?”他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来。
或许是因为昨天才进行了一场生死谈判的缘故。
现在的他的神经还是绷紧的,没有丝毫松解,依然保持思辨和清醒。
“就算撇开她....我.....我真的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你还可以为我做什么?”
江衍鹤翕动睫毛,捏烟的手腕随意伸展了一下,骨骼颀长,兼具力量:“难道有人告诉你我最近很缺人手,怂恿你回来找我。”
“不是的。”蒋蝶的身体僵了一下。
她咬住下唇,捏紧手机。
“我不要钱,也不想待在谢策清身边了,我在德国学得是行政,当时就为了和您离得近一点。”
“是吗。”他哼笑了一声,扭头向蒋蝶走过来。
火星在他指间明灭。
具有压迫感的男人,距离拉近时,莫名有种嚣张到让她恐惧的心悸感。
“这么迫切地想要奉献自己?”
蒋蝶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
“您...您同意了吗。”她迫切又激动地颤抖着声音。
江衍鹤笑了,捏烟的手掌上青筋微透,白烟氤氲。掠眼过来的时候,唇角有点笑幅度。
“挺会装的。”他尾音戏谑地上挑,手指懒散摊开:“拿给我。”
“什...什么.....?”蒋蝶声音一窒,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装傻道:“我不知道.....您让我给你什么。”
“别演了。”
江衍鹤齿间咬着烟,不紧不慢朝她走近,阴影掠过,逐渐覆近:“手机拿出来。”
“录了半天了,当我不知道?”
“我...我....”蒋蝶还打算推脱。
“刺啦——”
她眼侧墙面,深色石灰质的老砖墙上,烟头的火星猝然熄灭。
差一寸,就是她的眼球。
蒋蝶眼皮一跳,浑身颤抖起来:“江....鹤....江少....”
她眼神里充满了敬畏,摇晃着脑袋,把藏手机的手背在身后。
“我的耐心仅限这一次。”江衍鹤淡淡道:“交出来。”
和崇拜和憧憬的人离得很近,这种氛围实在是令人浮想联翩。
但此刻并没有浮想联翩的氛围。
如果那时候,觉得江衍鹤孤高如鹤,似冰冷峻。
现在的江衍鹤,更有一种沉郁的,残酷的美感。
过去,他为了得到礼汀,做出了一些兄弟阋墙的事,来得到她。
现在他也不介意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行为,来守护她。
“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完全信任过任何人,除了她。你为了钱,帮我算计谢策清。”
江衍鹤漫不经心地查看了上面的录音同步发送页面。
接着,他狠狠碎了手机主板,拆掉烟盒厚纸片,冷白手指流利点火:“当然也可以为了钱,来背叛我。”
火星腾地升起来。
烟草纸片混着劣质塑料的烟味,撩得他浸于雾中的脸分外英隽。
录音的手机,很快就被烧成焦炭。
蒋蝶嘴唇颤抖着:“您真的彻底放弃我了吗?”
“嗯。”
他咬字颇具温柔,唇角的幅度却令她汗毛耸立。
“你帮过我,我不去追究今天发生的一切。从此恩断义绝。如果在某天某个角落,你做了或者说了任何对她不利的事情,就算你全家跪在地上求情,我也不会放过你。”
江衍鹤静默地看着手机燃烧殆尽,垂眼发信息。
他让助理祁弥给蒋蝶买一个新手机。
并且叮嘱他,需要未雨绸缪,即将送给蒋蝶的新款手机里,装好反监控的系统。
他从不会放任任何一条漏网之鱼,宁可错杀。
以牙还牙,以暴制暴。
这些狠招,他向来如鱼得水。
蒋蝶并不知道。
她忐忑地解释着:“是谢策清逼我反水的,让我录下这些话给礼汀,让她知道您的真面目。我也有些私心,这样就能撇开礼汀,接近您了。闹成这个局面,全是我的错。我太贪心了。”
蒋蝶曾经觉得礼汀是恶之花。
谁都知道她活在沼泽里,孤僻,没朋友,和亲人关系疏远,但却长得特别美。
这种美,就好像位于岌岌可危的险峰,没有任何的能力做支撑,实在太过易碎。
后来,蒋蝶发现所有和礼汀打过交道的人,没有一个说她半分不是。
包括谢策清的朋友,江衍鹤的掠夺。
她的名字署名在国内知名的字幕组,甚至今年谢策清还买了一本她翻译的社会学书籍。
书名很小众,但因为和民主和自由有关,书号下来得很快。
礼汀没炫耀过江衍鹤给她的钱,没在乎过母亲留下来的股权能否分红,没大肆营销过她翻译的文本。
礼汀什么都没有争,偏偏命运把水中捞起来的金斧头银斧头,全部给了她。
来者泛泛,和蒋蝶一样,面目狰狞地想要从水底打捞起功成名就的幻境,但都空余嗟叹。
蒋蝶从来没有想过。
命运施予的金银斧头,是信赖,也是责任,是鞭策着温柔诚实的善良人,帮助更多的人。
因为礼汀,这个得到最多厚爱的小女孩,一刻也没有停止地想要帮助别人。
蒋蝶神情恍惚。
江衍鹤也缺失了和她沟通的耐心。
“钱和前程,我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以后,你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江衍鹤残忍又流丽地迈开焦黑的灰烬,往走廊尽头的光里走去。
消失在蒋蝶的视网膜里。
礼汀并没有去求证,江衍鹤到底选了那瓶酒的心思。
她从来不愿意去验证,自己是否是一个输家。
“玟玟,我出去走走。”
“需要我陪你吗?”
“有谢策清。就在阿尔卑斯山脚下,很快回来。”
她给孟丝玟汇报完地址,并没有和翡姗一起上楼,和谢策清去了阿尔卑斯山脚下的一个小教堂。
谢策清孤身一人,去了告解室。
礼汀坐在耶稣像下面的座位里。
女生在彩绘玻璃的光芒下,凝望着耶稣低眉的模样。
爱江衍鹤的深度,早就超越了个人命运和能掌控的未来。
如果想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心脏的话。
她宁愿更爱自己,没有情敌,不会患得患失。
礼汀撑着脸,思维漫无边际。
以后呀,如果真的没和江衍鹤在一起。
她希望在一个入眼蔚蓝或者青绿的地方,养两三只小动物,切一些小水果,坐在盛开着不知名漂亮小花的院子里。
安安静静地看书或者电影,夕阳下山了,笑着看自己养的小狗小猫进食,把野玫瑰的花瓣摘下来做装饰干花。
可是直到此刻,她依然是离不开他的。
自己一直都知道,人总是独立的。
倘若一定要把江衍鹤让给别人的话,这样宁静闲适地生活着也不错。
太深刻地爱一个人,总是会失去自己的形状,就像妈妈方兰洲一样。
妈妈的去世,其实是一条警戒线。
如果爱江衍鹤爱到让自己灵魂疼痛的地步,自己也不可以把生命彻底灼烧给爱情。
一定要成为比妈妈更坚强的人。
而且,他也不会允许的。
那人说过,他和自由,从来不是对立面。
想到这里,礼汀的眼睛有点微微的潮湿,生命里出现的自己最爱,也最爱自己的人。
能永久地陪伴在身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秒。
仁慈的天父呀,希望您能应允。
女生满心满眼,都是那个选完了酒,正和陈浩京他们打交道的男人。
她自然不会知道。
同来的谢策清,告解完,已经许下了誓言。
“我做了很多错事,但如果江衍鹤对礼汀不好的话,我希望她彻底属于我。”
在德国的漫长岁月里,蒋蝶偷偷吃避孕药被他发现了。
原来蒋蝶是能怀上孩子的。
谢策清已经从蒋蝶口中,得知了全部的真相。
当年,江衍鹤利用私人医院帮她处理好了一切,让她假装跌下来,诬陷自己说,是谢策清害她流产的。
谢策清眼神凛冽可怖。
他不打算忍住。
今天就打算当着礼汀的面,把江衍鹤谋害他的事说清楚。
希望礼汀做出其他的,更有利于她的选择。
[我交代了我的全部计划,宛如赎罪。]
[只祈求礼汀最后选的人是我。]
江衍鹤选好酒出来。
他神情冷淡地站在vip室门前,并没有虚以委蛇的心思。
朱家已经解决了,权利在手,现在也不需要戴上面具。
“就你们?其他人在哪。”
里面的人声音逐渐沸腾起来,有女生叫起来:“有我们还不够吗,Sanve马上就来。”
这些很多都是学校联谊和酒吧认识的半路朋友。
很多人都没参加翡姗的生日宴。
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江衍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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