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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为爽文女主的绿茶妹妹(谁家团子)


顾桑噗嗤一笑,嘴里的红烧狮子头都快喷将出来,打趣道:“未来夫婿会读书,难不成你就通文墨了?这样的话,你可得榜下捉婿,专捉那状元郎。”
“后年才开恩科,这两年是没有状元郎了。不过去年的状元郎是谁来着,家中未婚配的话,可以捉来瞧瞧。”
谢宝珠摆手道:“去年的状元郎不行,出了科举舞弊的丑闻,就算被陛下钦点为状元,带出去也丢面子。最重要的是……”
谢宝珠压下声音道,“长得不够好。”
顾桑笑眯眯道:“感情谢二找夫婿不止要会读书的,还要长得好看的。”
谢宝珠哼哼道:“难不成你会找个丑的?”
“自然不会。”
“那不就得了。”
谢宝珠眼珠子一转,落在顾桑身上,“桑桑,因着秦王府的关系,燕京城想要娶你的郎君怕是要排到城门口了,家中长辈可有替你相看?”
顾桑面色一顿,道:“母亲有提过,但我不急,还小呢。”
最近,确实有不少人家到顾家提亲。施氏也派人到秦王府问询顾桑的意见,但是,顾九卿直接给她回绝了。
说什么秦王领兵打仗,西境战事未平定,不适宜谈婚论嫁。议亲之事,再缓一缓。
还说什么他会给她找个好郎君,让施氏不必操心她的婚事。
呵呵哒,他给她找郎君?
找的莫不是自己吧。
去年离京前往雍州,顾九卿便在路上对她提过一回,她当时还误以为他贼心已死,没想到又是在暗示她。
见天色不早,顾桑与谢宝珠约了下回请客听曲的时间,便回了秦王府。
回到碧玉轩时,顾九卿又送来了几样精挑细选的发簪,每一样都流光溢彩,不输当初送与顾桑的那支鎏金如意簪。
只可惜,鎏金如意簪并非真的承载着吉祥如意之意,早已遗失在了湖底。
顾九卿坐在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支昂贵的金镶玉凤簪,桌边的匣子里全是各式各样的步摇簪子,看得人眼花缭乱。
见顾桑拨开珠帘入内,他抬眸睨向她。
小姑娘穿着鲜妍的衣裳,雪肤花貌,光彩照人。衣裳穿着他送的,却未穿戴他送的首饰等物。
他的目光落到顾桑头上,曾经被削断的头发早已长出来,虽未及腰,却也未短,足可绾发。然而,那一头乌黑秀发仅用一根五彩斑斓的发带束着,也未曾佩戴他送过的任何一支发簪。
目光顺势移至那抹纤细的皓腕,曾经不离身的琉璃手镯也失去了踪迹。
顾九卿轻问:“妹妹,可是不喜欢我选的簪子?”

静寂的室内, 男人清冽的声线又低又轻,几若不可闻,顾桑心头倏地一震。
自己虽不及顾九卿腹黑深沉, 但自小爹不疼娘不爱的经历教她学会了用谎言伪装真实的自己,逢人只说对自己有利的话。
她在顾九卿面前, 实在太过弱小,不论是以前的顾九卿,还是脱离了伪装变得宛若如翡君子的顾九卿,她从来都是弱势的一方,她的一切都被他所掌控。就算她曾经远离他, 他对她的行踪,对她的生活轨迹,依旧了如指掌,
她之于顾九卿,犹如蚍蜉对大树。
两人从未对等过。
但她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骨子里趋利避害,即使她不愿佩戴顾九卿赠送的首饰发簪,但也不会表现出厌恶与不喜。
顾桑下意识抿了抿唇角,睁着澄净无辜的杏眸,摇头道:“没有不喜欢。”
瞧,这就是她的回答。
她继续瞄补道:“我已经习惯使用发带, 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一旦适应了某种喜好,就很难改变。”
这话意有所指,暗指顾九卿或许只是习惯了她的存在, 习惯了她围着他打转,习惯了她事事追捧着他, 习惯了她在面前插科打诨,习惯了她在面前卖弄小心机,习惯了她时刻奉上的彩虹屁,也习惯了她的殷勤巴结。
当他将她推开,当她不在他身边,他就变得无所适从,不适应没有她存在的生活,误以为离不开她,就是舍不得,舍不得就是爱。
顾九卿握着发簪的手指微紧,薄唇紧抿。
习惯吗?
她以为他只是习惯有她而已?如果他连习惯和情爱都分不清楚,还真是白活一场。
顾桑看了他一眼,慢慢走了过去,莹白的指尖抚上精致无双的梨花木匣子,啪嗒一声,木匣子合上,遮住了精美发簪的熠熠金光。
谁不喜欢俗气的金银首饰,她略有不舍地将梨木匣子推还给顾九卿,低声道:“以后就不必送了,我用不上。”
他知道她喜欢俗物,就差直接拿银票砸她了。
日日如此攻势,她真怕自己哪天抵制不住诱惑,就真从了他。
毕竟,她也只是芸芸众生一俗人。
顾九卿黑眸深幽地凝视着她,骤然从椅上起身,顾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避如蛇蝎的动作,他眉峰倏忽凝起,胸腹间淤堵不畅,抬手就要将金镶玉凤簪强制插在她头上,然顾桑偏头一躲,他的手顺势落了空。
他看着发簪,啧了一声:“看来还是我没选到合乎妹妹心意的簪子。”
顾桑蹙眉:“我真的习惯了以发带束发,比发簪方便好用,不必担心勒疼头发,也不必担心发簪随时会掉落。”
对上顾九卿晦暗幽邃的狭长眸子,顾桑又强调了一遍:“我没有不喜欢簪子,真的。”
只因是他所送。
她会不受控地想起他送的那支鎏金如意发簪,他亲手为她簪发,贺她吉祥如意,送她璀璨灯海,她戴着他送的鎏金如意簪,看着他送的灯海,却被他推入了冰冷的湖水。
她要淡忘,不愿想起这段犹如噩梦般的经历。
但是——
难道他以为,他对她坦诚过往,告诉她,他是个男人,告诉她,他的血海深仇,他们就会回到从前吗?
如果他以强势相逼,她也可以让这一切回到从前,与以往一般无二地待他,但终归是不一样的。
顾九卿也知道,不管他是以利或权相诱相逼,她定会像从前那般虚与委蛇,巴结讨好,但终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能以侯天昊利诱她住在秦王府,也可以强势将跑路的她带回燕京,但他如何能强迫她的心,如何能强迫她爱他。
“既然,不喜欢买的簪子,我亲手做便是。”
良久沉默,顾九卿将那枚金镶玉凤簪放在桌边,扫了一眼闭合的木匣子,“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的道理,妹妹随意处置便是。”
看着那抹消失在眼帘的白衣身影,顾桑轻叹一声,将簪子收进木匣,又将木匣子塞进见不得光的橱柜最底层。
里面堆了一大摞首饰匣盒,全都是顾九卿送的。
他送了许多金银首饰,送得最多的却是发簪,素的艳的,金的银的玉的,样式各一,无不是价值不菲。
她意识到,他执着于让她戴上发簪。
这次不欢而散后,顾九卿一连几天都未出现在她面前,也未再送她发簪。
顾桑依旧该吃吃该喝喝,看似没心没肺,没事就出去跟谢宝珠胡吃海喝,有时也会回顾家探望施氏和顾兰两姐弟。顾桑虽未在家,该她的例银一分也未曾少过她的,施氏甚至将离京后短缺的分例,连同去年的及笄礼和今年的生辰礼一并补给了她。
不止如此,施氏还将她的名字记在自己名下,顾家的族谱也被改了,她的身份由庶女变为嫡女。去年离京时,施氏便有此想法,顾桑并不意外。
按照嫡女的规格给她补的分例,比庶女时期高出几倍有余。
目前也不可能远离燕京谋生,她便拿出一部分,买东西送给施氏和顾兰两姐弟,偶尔也给顾显宗这个便宜老爹买一样聊表孝心。
这日,顾桑陪施氏略坐了坐,便打算滚回秦王府。
顾九卿近日闭门不出,前儿个顾桑便回顾家住了一晚,哪知顾九卿派陌花给她传话。
三月之期少一日,便往后顺延十日。
从她搬入秦王府,迄今已有一月有余,本来住满三月便可离开秦王府,结果硬给她延长了期限。
顾桑气得想找他理论,又怕那厮趁机跟她谈条件,就忍了。
施氏看了一眼顾桑,说道:“桑桑,昨日南安公主去白云庵吃斋念佛,离京前派人给你送了一份厚礼,我让人给你归置在芳菲院。”
“南安公主应是谢我那日送侯天昊。”顾桑说,“不过,南安公主似乎病了许久,如今可是身子好利索了?”
南安公主毒死丈夫后,便一直缠绵病榻,早就定下的行程,直拖到昨日才动身。
相比施氏与顾显宗的夫妻情,施氏曾经无比羡慕南安公主和侯向翼的感情。
南安公主和镇国公一直都是燕京妇人眼里的模范夫妻,哪怕是成婚多年,侯向翼仍会亲自给南安公主买她最喜欢的小食,会陪公主买胭脂水粉,天冷也不怕被人笑话老夫老妻,也要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给公主披上。
南安公主也会留意侯向翼喜欢的吃食,堂堂金枝玉叶,会为他洗手作羹汤,添香侍墨,当真是夫妻情深。
任谁能想到,最恩爱的夫妻最后竟走到了这一步。
镇国公府覆灭以来,施氏与官眷们探讨最多的便是,这份夫妻情究竟是不是真的,还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演戏?
施氏叹气道:“我听来人说,南安公主身子虽好,但却落下了心绞痛的毛病。”
或许,南安公主对夫君的感情是真的,但狠心无奈也是真的。
顾桑并不愿评判南安公主的抉择,她要保下儿子不得不为之。
“母亲,我先回秦王府了。”顾桑福了福身,施施然地往外走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施氏忽然问道,“桑桑,九卿对你当真如传言那般要好?”
真如传言,那可是好的超乎于寻常姐妹情,远比顾九卿出阁前的姐妹情谊还要深厚。
然而,顾九卿却几次有意无意阻碍顾桑的婚事。
顾九卿自个儿的婚事不让施氏做主,如今连顾桑的婚事也不要她插手。
“母亲,妹妹未来的郎君由我替她挑选,我定当为她挑个全天下的郎君。”
这是顾九卿拖延顾桑议亲的原话。
顾桑眸光微动,点头道:“大姐姐是挺照顾我,但也没有传言那般夸张,不过是外人捕风捉影。”
听到这般回答本该放心的,但施氏总觉得哪里古怪,偏又想不出缘由。
施氏曾问过顾九卿推顾桑落水一事,顾九卿只说了一句,不过同妹妹开个玩笑罢了。顾桑也将此事定性为玩笑,某种程度,两人算的上心有灵犀。施氏却直觉二人有问题,像是两姐妹合力隐瞒了什么事。
顾九卿将顾桑接到秦王府的做法,也让施氏大为费解,哪有尚在新婚期的姐姐,就将娘家妹妹接到夫家暂住的,既不合规矩,又不合常理。此事处处透着诡异,顾显宗却说她想多了。
嫡长女已是秦王妃,身为长姐,说不定只是为提携家中姐妹,意图让顾桑以后找个家世门第更高的婆家。
见顾显宗三句离不开政治考量,施氏也懒得同顾显宗说。
不过,眼见顾桑对秦王属实无意,施氏倒也放心不少。
施氏迟疑一瞬,又道:“可是,因为……心中有愧?”
顾桑莞尔一笑:“母亲多心了,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施氏并不希望顾桑和顾九卿生分离心,叹了口气道:“但愿是真过去了。”
金乌西斜。
顾桑看了一眼紧闭的揽月居,略微犹豫,便回了碧玉轩。
顾九卿已经多日未曾踏出过房门。
这些天,当她早上出门时,揽月居的门户紧闭,待她下午归府,依旧闭着门。
她知道顾九卿将自己关在屋里做什么,他在做发簪,准备亲手雕刻一支发簪。顾桑以为他只是临时起意,制作不出像样的簪子,便会放弃了。
然而,也不知雕废了多少玉料,可他仍然没有放弃。
顾桑洗漱过后,站在窗边望了一眼,发现被婢女送进去的饭菜,被原封不动地送了出来。
她眉心微蹙,抬手关窗,睡觉。
呵,绝食。
难不成还想上演苦情戏码?
谁知顾桑睡下没多会儿,陌花就一脸焦急地过来找她,求她规劝顾九卿。
“三姑娘,你去劝劝主子吧,至少让他休息一日。主子为了制出最好的簪子,废寝忘食,已经三五日未曾合过眼,也不怎么吃喝,就算奴婢求你了。”
旁边的陌上也急道:“三姑娘,主子纵有千般不是,但他也不是全无是处。主子为了制簪,整个人都快魔怔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陌花陌上也是别无他法,才来求助顾桑。
刚开始制作簪子时,顾九卿尚算平静正常,他擅长筹谋心计,可哪里会雕刻玉石制作簪子,查阅书籍资料,又请了个巧匠请教,然后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夜以继日的凿玉制簪。饶是准备工作充足,用最上等的玉料,依旧做不好,玉料被他凿废,连个簪杆粗细都磨不均匀。
几次之后,心态便有些崩了,原来他连一支小小的簪子都做不出来。
顾九卿力求完美,想尽快做出完美无瑕的玉簪,可怎么也无法让自己满意,平时擅长丹青墨画的手,也雕琢不出完美的簪头。
做不出漂亮好看的玉簪,做不出她喜欢的簪子,她就不会簪发。
顾九卿固执地认为,只有当她重新簪发,重新戴上他送的发簪,她才会真正放下芥蒂,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隔阂才会彻底消弭。
制出她喜欢的簪子,让她簪发,制簪,簪发……如魔音萦绕,他不敢懈怠,不敢停下,只能不停地纂刻雕琢。
然而,制簪的挫败感,一遍遍激发了骨子里的偏执,让他执念深重犹似成魔。
一双眼睛熬得血红,通宵达旦,不知疲倦,仍是没有做出令他满意的簪子。
纂刀划破手指,鲜血滴落,染红了桌上的玉料。
顾九卿像是感觉不到疼,未有停下的迹象,一点点地磨着簪杆,太粗了,不够细,也不够细润……
顾桑进去前,以为是陌花陌上夸大其词,当她进去后,看见那双伤痕累累的手以及红得骇人的血眸,她才知道他们没有夸张。
顾九卿是在自虐,近乎自虐地制作簪子。
“顾九卿。”
她走过去,轻声唤他。
私下里,她再也没唤过他大姐姐,也不能唤他的真名,唯有顾九卿这个假名相称。
顾九卿仿若未闻,伏首桌案,唯有手中隐约可见雏形的簪子。
一只莹白细腻的手轻轻地覆盖在他手上,锋利的纂刀在即将划上她手背的瞬间定住。
感受到手背上那一抹温软细腻,顾九卿抬起血红的眸子,怔怔地望向身边的少女。他以为是幻觉,眨了眨眼睛,她还在。
顾桑取下他手里的纂刀和簪杆,放在桌上,她垂眸看了一眼顾九卿满是划痕血迹斑斑的手,转身从博古架取下一瓶膏药,帮他上药包扎。
顾九卿眼里的血丝未散,只静静地看着她,心里那股濒临崩溃的躁狂郁结竟奇迹般地慢慢抚平了,他一动不动,乖乖地任她包扎伤口。
她说:“顾九卿,你该睡一觉。”
他喑哑道:“可是,我没有制出让你喜欢的簪子。”
顾桑看着他,温声细语道:“慢工出细活,好的簪子需要精雕细琢。如果只是急于求成,定也是粗制滥造,不够精细,也不够好看。”
少女轻软的嗓音,温柔的不可思议,带着一丝哄人的意味。
“我想……”
“你想睡觉,也该睡觉。”
顾桑弯唇轻笑,伸手握住他的手,顾九卿低垂的目光落在那只柔软小手,这是她回京后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他出奇的安静,任由她将他牵引到床榻边,又顺从她的心意老实躺下。
见他配合,顾桑体贴地为他盖上锦被:“休息一晚,明日再制。”
说罢,转身就要离去,衣角却被一只手扯住。
顾桑蹙眉,回头看向顾九卿。
他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可怜巴巴:“如果我制出簪子,你会戴上吗?”

毕竟, 哪个姑娘面对漂亮男人的脆弱无助而能无动于衷呢。
然而顾九卿的问题,让顾桑难以做答,答案无非就是会与不会。
她说会, 属实违心。
她说不会,又怕刺激到顾九卿, 制簪已让他有走火入魔之趋势,万一把他刺激黑化了,自己可招架不住。
此人哪怕表面伪装的好,本质却是个黑心肝。
顾九卿早已因仇恨黑化,再来个因情爱黑化, 双重黑化,指不定如何疯魔呢。
顾桑看过太多黑化的男主,比较有忧患意识。
见她抿唇不语, 顾九卿眸底升腾起的微弱希冀一点点暗沉下去,可他还是执着地问道:“你会戴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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