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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眠春潮(小涵仙)


谢温宁深深地喘口气,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易欣龄拉出来,现在人都是虚脱的。
“有什么你快说。”易欣龄知道她有话藏着。
“嫂子胸口的痕迹,你别说。”谢温宁拢了拢眉心,“你想啊,若是昨晚嫂子和大哥是分房睡,但嫂子胸口又有那道…唉,总之你说了,大哥就惨了。”
谢温宁都能猜到,是大哥趁嫂子睡熟的时候做的,至于有多劲爆,她不敢想。
但从那潋滟的红痕可以看出,是轻吮出来的。不会太深,几个小时就能消散,但也不会太浅,像是一种标记。
太丢人了!大哥怎么能偷偷摸摸做这些事!
谢温宁三观震碎,但又不得不帮着遮掩。
易欣龄秒懂,“哦哦哦,我懂了…姐夫他真的…看不出来啊!姐夫看着挺正经的!”
她啧了声,“原来姐夫还挺色的…老四说得没错,男人嘛…都色啦!”
“………”
谢温宁耳朵都臊红了,生平第一次因为大哥而丢脸!平时都是因为小哥丢脸!
“反正你别说,我把我新买的限量公仔送你。”
“好好我不说!反正他们迟早要为爱鼓掌生baby,偷偷亲一下胸部嘛,不算什么。”
“………”
“易小姐,可以再靠近先生一点哦!互动的感觉要出来,头最好稍稍往先生怀里倒。”
“nice!易小姐这个感觉非常好!先生的手要搂一搂太太,自然一点就可以。”
“……先生的手指不要太用力,嗯,轻轻放上去就行!”
“先生,稍微笑一笑,给一点点笑容!”
谢浔之穿着礼服款式的西装三件套,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只简单的修剪了鬓发和眉毛,涂了一层很薄的有光滑作用的修饰霜,但仍旧整个人不自然极了,像一只提线木偶。
他想洗脸。
易思龄拿手肘怼他一下,小声说,“谢浔之,你到底想不想好好拍啊?”
这个男人一点都不配合。
谢浔之叹气,“…我已经尽力配合了,昭昭,别对我这么凶,好吗?”
易思龄气得无语,她哪里凶了!?
她今天画了颇为浓艳,华丽的妆容,眼尾下方点了无数璀璨如碎钻一样的小亮片,眼睛本来就大,又妩媚,这样一瞪,就显得格外懵懂,比睡熟时任由他为所欲为的样子更懵懂。
她不会知道。
因为她早上要睡懒觉。
谢浔之勾起一抹很微妙的笑,抬手,轻轻刮了下她的下颌。
易思龄不懂他为何要笑得如此…让她瘆得慌。就冲这个笑,她决定今晚仍旧把他赶到沙发上睡。
摄影师不知道瘆人,只是迅速抓住这个自然又甜蜜的互动瞬间,他想仰天长啸,历经了一个小时之后,这对夫妻终于进入状态了!
“先生!保持!这个状态非常nice!”
在谢园拍了两个小时,又迅速换装,改造型,趁着落日的黄金时间,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定好的景点。
杨姝桦跟自己舅舅打了招呼,到地方后有警卫带他们从工作人员的通道进入,这时候,景区内已经开始清场了。
不比谢园带着江南园林的味道,恢宏的宫殿拍起来更大气,磅礴,也更加适配她头上那顶价值连城的凤冠。
这顶凤冠百年前就属于这里。
易思龄看着身上的凤冠霞帔,有时光穿梭的错觉,又抬眼看着同是大红喜袍的谢浔之,她眨眨眼。
谢浔之看过去,眼神询问她。
“我穿这个好看吗。”易思龄开小差,和他说悄悄话。
嫁衣是杨姝桦为她准备的,非遗技艺的老师傅按照传统明制皇后礼服,一比一还原,所用的珍珠宝石和刺绣皆是上乘,穿在身上很重。易思龄第一次穿这种衣服。
“好看。”谢浔之说完又说,“有一种春风十里独步的感觉。”
易思龄蹙蹙眉,头上凤冠垂下来的珍珠链微微晃荡,只听懂一个大概,“什么意思?”
她语文不是很好,从小在国际学校读书,大学就去了伦敦。
谢浔之沉吟片刻,换更通俗易懂的夸奖,“就是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意思。”
易思龄:“…………”
他一本正经地说浮夸的话,她被他弄得脸红透,抬手要打他,却又怕头动作太大,凤冠会掉下来,又赶紧去扶,谢浔之无奈地笑,上前一步,离她更近,两只手扶在她的凤冠两侧,峻拔的身型如一堵墙,将她完全笼罩。
“不会掉,昭昭。”
他很低地说了一句。
易思龄的手轻轻放在他胸前,脸微微侧偏,有些羞涩。
摄影师疯狂按快门。
两人牵手走过朱红宫墙,雕栏玉砌,落日余晖照耀在这座巨大的寂静无声的宫殿,成为定格在他们身后的一帧华美的背景。
赶在暮色合璧的最后一束夕阳收拢之前,今天的拍摄全部结束。摄影师展示几张得意之作,抢先让易思龄过目。
易思龄第一次照这种风格的写真,这张也喜欢,那张也喜欢,尤其是她的个人照。她愉快地指着一张她靠着雕栏,手拿扇子,仰头看天空的照片,说:“这张太漂亮了!我要做成大框挂在卧室里!”
摄影师笑:“还有欧洲的三天拍摄呢,到时候您要挑花眼,家里要放不下了。”
“我都要。”易思龄仰头看向谢浔之。
谢浔之颌首,“都挂。把整个谢园挂满。”
易思龄:“………”
她哼了声,不想搭理他,继续低头看照片,边看边走,步伐就很慢,何况宫殿太大了,走到出口都要走十来分钟。
冬日的天光暗得很快,灿烂的夕阳在顷刻间就化为暗淡。几分钟而已,天空就变成了低沉的黑蓝色,这座巨大灿烂的宫殿也变得沉寂萧索起来,静默伫立。
一行人原路返回,不知是谁在那小声嘀咕了一句:“这里天黑了好恐怖啊…我怎么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立刻有人回:“你别说了…不然为什么四点半就要清场…”
“听说这里晚上闹鬼呃…”
易思龄把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紧抓着单反,猛地把脸拔起来,对上这阴森森的恐怖的宫殿,黯淡肃穆的朱墙,以及那一眼望去没有尽头的长长宫道。
“啊!鬼!”
她尖叫一声,差点把相机给摔了,还是谢浔之眼疾手快接住,顺利地还给摄影师。
摄影师差点原地去世。几十万的机子,摔了他心疼啊。
凤冠已经卸下,放在保险箱里,但两人的喜服还穿着,易思龄抓着谢浔之的喜袍,这大红色的绣金喜袍在煞黑的天光下,泛出诡异的光。
“谢浔之…你昨晚是不是说这里闹鬼???”易思龄说话有颤音。
她刚刚才想起来,这里闹鬼!
谢浔之很难不笑出声,但此时笑,未免太缺德,只能忍住,冷峻的面部线条因为克制而越发严肃,“没有,我昨晚是骗你的。不用怕,这里不可能闹鬼。”
易思龄咬牙切齿,“我怀疑你现在是骗我的!”
她整个人扑进谢浔之的怀里,两只手牢牢箍住他的手臂,全程闭着眼睛。谢浔之顺势用手臂环住她的腰,用更坚实的力道还回去,想让她在他身上得到安全感。
上车后,易思龄也不敢睁眼,胡乱喝了一口谢浔之喂到嘴边的水。等保姆车开出这片地带,驶入繁华的街道,她这才长舒一口气。
“吓死…无语了…”
谢浔之余光瞥见到她那惊魂未定的神情,眸色很暗。看这情况,今晚是不可能一个人睡了。
虽然她害怕,他是既得利益者,但他倒是宁愿她不怕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怕这怕那,时间长了,对她精神方面无益。
等从欧洲回来,他还是得让人将卧房重新布置一番,换成花里胡哨的风格,灯也要更亮,当然,床也要换。
至于现在这张床……以后留给孩子睡吧。
谢浔之正色,不愿她再恹恹地,干脆转意她的注意力,“昭昭,有件事需要与你商量。”
易思龄没好气,闷闷不乐:“乜事…”
“明天晚上有个局,都是我的朋友,他们邀请你参加,你想去吗?”
易思龄一听有局,来了点精神,“什么局?”
谢浔之看她一眼,“就是吃个饭,也许会打打麻将,喝喝酒,不太好玩。”
不太好玩?怎么会!吃饭喝酒打麻将怎么可能不好玩!她这几天在京城快要憋死了。
易思龄精神抖擞,身体转向谢浔之那边,头靠着座椅,“都是你在京城的朋友?人多吗?有女生没?”
谢浔之看着她眼底隐含期待的亮光,有些不自然地滚了滚喉结。
她就这样高兴吗?
他轻描淡写地说:“都是从小玩在一起的朋友,全是男的,但不排除他们会带女伴过来。人有些多,会无聊,你若是不想去就不去,我打个招呼就回来陪你。”
他强调:不太好玩且会无聊。
“骗人吧,怎么可能不好玩哦。”易思龄笑得很娇,眨了眨眼睛,耳朵上金镶珍珠坠子在昏暗的车厢中,如此闪烁。
偶有霓虹划过车窗,照亮她本就明亮的眼睛。
易思龄正愁在这边没有活动,华服高珠无用武之地。在港岛,她可是大忙人,每天穿梭在各种社交场合,邀请函成堆地送往易公馆,商业活动、晚宴、晚会、party,酒局饭局…可谓是络绎不绝。
易坤山想通了易思龄是不可能继承家业后,也转变了思维,自己洗脑自己,女儿在名利场上炙手可热也是好事,知名度越高,身价也水涨船高,能为易家旗下的酒店和珠宝品牌做免费宣传。不花钱的宣传,他乐得不要。
“我去!毕竟是你的朋友,我怎么能不给面子。”易思龄表态。
谢浔之滚了滚喉结,“可能会大失所望。我的那群朋友……”
“不怎么拿的出手。”
他冷静地说。
“什么是拿不出手?很丑吗?”易思龄纳罕。
谢浔之睁眼说瞎话:“也不是丑,总之不是很好看,没有我好看,也很土,怕碍着你的眼。还是我陪你吧,我们明天晚上去看电影?或者逛街,你觉得呢?”
谢浔之后悔了,压根就不该提这事。
“没关系,反正和你当朋友的肯定都土。我有心理准备。”
谢浔之:“……”
易思龄拨弄着胸口的珍珠璎珞,“看电影和逛街才无聊。不要,我要去玩!梅叔,开快点,我回去选衣服!”
谢浔之:“……”
梅叔强忍住笑,“好嘞,少奶奶。”
梅叔一脚油门下去,引擎发出低低的轰鸣,易思龄被强烈地推背感弄得心跳一突。
外表优雅稳重的迈巴赫,载着V12的发动机,平日开得四平八稳,看不出特别之处,当油门踩到底,也是一头凶悍而暴戾的野兽,和那些炫酷的张扬的跑车没有区别。
谢浔之把手伸过去,握住易思龄的手,捏了下。
车在此时左转,没有减速,反而更快地加速,易思龄拗不过身体的惯性,整个人往谢浔之那边倒去,手也随之攀上谢浔之的胳膊,抓紧。
“梅叔,开慢点——啊!”
易思龄尖叫,她居然整个人被谢浔之拦腰抱了起来,越过碍事的中央扶手,天旋地转中,坐到了他的怀里。
她那满身的珠翠,璎珞,黄金,一时间伶仃作响。
如此严肃板正的商务车,在此时响起一曲R&B风格的音乐,慵懒的,暧昧的曲调,让易思龄的骨头缝里都钻出微醺感,四周的氛围灯调节成幽幽的深紫色,氛围陡然转成暧昧。
不知不觉,挡板升上去,完全不用谢浔之吩咐。梅叔对于制造氛围,得心应手。
寂静的空间,暧昧的音乐和暧昧的灯光交织,缓慢流淌。
谢浔之这样突然地作弄她,她居然安静又依赖地坐在他腿上,咬着唇,怔怔看他,乖得不像话。
谢浔之深邃的目光在昏暗中越发像一口深渊。
他感受到了她开始有一丝转变,比如,不再抗拒和他的亲密,甚至是依赖他的怀抱,遇到危险或害怕的时候会下意识贴住他,即使只把他当工具人。
他知道她很骄傲,很娇贵,从小到大被所有人宠得无法无天,要她爱上一个男人,其实是很难的。
因为她不需要从一个男人身上得到什么,钱她有,名她有,众星捧月的感觉她也有,多得是追捧她爱她的人,她什么都不缺。他只能无孔不入地进入她的生活,让她习惯他,依赖他,让她有一天睁眼时发现他不在身边,会想,谢浔之去哪了。
这就是陷落的开端。
他向来是优秀的,敏锐的,极富耐心的选手。
谢浔之笑了笑,绅士地开口:“晚上我陪你睡吧,老婆。”

在离蓝曜集团规定的下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时,整栋集团大楼里,摸鱼的一批已经蠢蠢欲动了,但更多的是还在堆山积海的工作中挣扎的苦命人。
谢明穗拿着一堆需要谢浔之签字的发票和文件来到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谢浔之去年升任集团董事局副主席一职后,办公室就搬到了顶楼,身兼集团首席执行官和执行董事数职,基本上集团的所有权力都牢牢过渡到他手上。
顶楼安保严格,有单独的前台和两道门禁,谢明穗作为集团实际上的三把手,员工卡是最高级别,能刷开蓝曜集团里每一道门。
前台的接待秘书看见谢明穗后,热情地打招呼:“穗总好。”
谢明穗笑着点点头,刷卡,走到最里面的那间办公室后,按响门铃。
进到办公室后,宽敞明亮的格局让目光为之一畅,不同于谢浔之的卧室,他的办公室充满现代化和高科技感,当然,仍旧逃不过简单朴素。
那些成功中年男人的办公室标配,什么马到成功,纳财貔貅,大鹏展翅,风生水起,财神爷,发财树金桂树罗汉松黄杨树……这里是一件没有。
干干净净。
“过两天我跟你物色两盆盆景吧,这办公室光秃秃的,你看着不闹心啊?”谢明穗不免吐槽一番。
谢浔之接过文件,一边浏览一边说:“不要发财树。”
谢明穗扶额:“我没有那么俗气。”说到这,她又戏谑,“不如跟你送一盆玫瑰花?你好工作的时候一解相思之愁?”
谢浔之被妹妹调侃,面色不变,淡淡地,签完游龙走蛇的名字,搁下钢笔,深深看了一眼谢明穗。
谢明穗被盯得发毛,“……我脸上花了吗…”
“穗穗,你最近是不是和桓礼在一起待久了,说话也开始学他的作风了?我在考虑需不需要将你们在工作上调开,不然为了一个项目,我的妹妹被带坏了,得不偿失。”
谢明穗:“………”
她脸唰地就红了,仿佛是被看穿隐藏在心底的秘密,不知所措地抠紧了手中的文件夹,假装镇定:“哥,你能不能不要取笑我。我难得开一次玩笑。”
谢浔之笑了笑,温和说:“嗯,我也是开玩笑。”
谢明穗赶忙转移话题,“对了,你今天不加班吧,我听说你晚上要带嫂子去和他们吃饭?”
他们自然是指谢浔之的那一圈发小,都是从小玩到大的,谢明穗和他们也很熟。
“嗯。要一起去吗?”谢浔之问。
谢明穗瘪嘴,心想她才不可能去,不过还是提醒说:“贺嘉语也会去,你悠着点。”
贺嘉语是贺连枫的亲妹子,平时被贺家宠得娇纵肆意,也是个不好惹的大小姐。
谢浔之面露不解:“她去,和我有什么干系?”
谢明穗头疼:“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婶曾经想把贺嘉语介绍给你,妈妈还给你两拉过相亲局,你没去,你忘了?”
谢浔之:“她是连枫的妹妹,从小看着长大的,三婶把她介绍给我就是胡闹。”
所以他才会没去,当然,不去之前还是跟贺连枫打了招呼,这事大家都知道。贺连枫也没辙,总不能逼着自己兄弟去跟自己妹妹相亲,太丢人了。
谢明穗:“她对你放她鸽子这事耿耿于怀,你和大嫂结婚,她还在群里吐槽过,哥,你今天带大嫂去,她多少心里都会不舒服,那脾气,若是冲起来……大嫂也不是好惹的,这两个不好惹的大小姐撞在一起……”
谢明穗光是想想就头疼。
“她吐槽什么?”
“……就说你俩不搭,迟早得掰。都是酸话。”
有关那个群的成员,多半是圈子里有钱有闲的大小姐,谢明穗也在里面,但从来不说话,以至于大家都忘记了她也在的事实,贺嘉语和一帮小姐妹经常在里面八卦,吃瓜。
谢浔之蹙眉,是真没有想这么多,沉吟片刻,他说:“这样吧,你和我们一起去。女生之间的事我不好插手太多,有你在思龄边上,我能放心她不被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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