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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京城报仇的(香草芋圆)


应小满又哽咽几声,哭声忽然一停,“三条巷冯员外是谁?”
“哎,怕你生气,娘瞒着没敢说。上次牙婆趁你不在家时偷偷摸上门寻我,说三条巷的冯员外在鱼市见过你一面,从此念念不忘,开价五百贯,想把你聘回家做小妾!我当即叫上隔壁杨嫂子,两根洗衣棒槌一顿痛打,把那贼婆子撵出去了。”
义母哽咽说,“以前家里有你爹,我这辈子没跟人动过手,那贼婆娘气得我头一回动手……”
“呜呜呜娘……”母女俩感动地抱在一处。拥抱的身影透过半敞窗棂,明晃晃映在小院里。
西屋里坐着的阿织听得似懂非懂。
“西屋七哥,阿姐哭得好惨,因为婶娘在骂她吗?我要不要去婶娘屋里?”
七郎起身从灶上取来奶囊,把阿织杯里的羊乳添满,撩袍坐回矮桌边,似笑非笑地继续拨弄着鹅卵石:
“不是骂,在谈心。她们在谈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去打扰,继续喝奶。”

但搬家确实迫在眉睫了。
应小满大清早便出了门。一来,搬家前有许多琐事要办;二来,避一避雁二郎。
搬家是大事,清早去车马行租车,她咬牙掏出半贯钱,租下两头壮实的大青驴车,约好明早登门。
去了一桩事,还有一桩。
七郎左手的伤势未愈,家里几包外敷药怕不够用。她从车马行出来,顺路去了河边的郎中家。
李郎中正在家里坐堂看诊,迎面见素衣布裙的应家小娘子进门,奇道,“你娘的眩晕症又犯了?”
应小满:“不是给我娘看,是给家里另一个开药。搬家就在这两天了,觉得郎中开的药好,续五包外敷药。”
李郎中眼皮子一跳,“他怎么还在你家?不是说好了搬家叫他走人。”
应小满实话实说:“不打算把人赶走了。搬家以后继续跟我们,搬去新宅子住。”
“随你们罢。” 李郎中摇摇头,很快又惋惜起来。
“这么快要搬了?以后不能叫你帮杀鱼了。应小娘子,你杀鱼着实利落干净啊。”
“以后离鱼市太远,不杀鱼了。”
李郎中久居京城,见多识广,应小满向来佩服的,趁着抓药的空档虚心求教。
“等我们搬去城北,想做点新的营生。我娘想开个早点铺子卖豆腐脑儿,但我觉得太辛苦了,怕她累病。郎中觉得呢。”
李郎中果然不支持:“你娘年纪大了,身子不比从前,稍微累着就起晕眩,豆腐脑儿的辛苦生意千万别叫你娘做,赚来的钱不够开药的。如果在城北能盘一间铺子,叫你娘坐门面,生意倒是没那么辛苦……”
说到这里突然一顿,想起了应家的家底, “盘铺子需要不少本钱,你家,咳,有些为难。”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应小满听着听着,眼前浮现昨晚阿娘给她透的家底。
给她攒的嫁妆钱足足十八两,应该够盘个铺子?
“刺绣铺子呢?娘一手的好刺绣,如果给她盘个小铺子,叫她坐门面,算不算好营生?”
李郎中不怎么看好刺绣。女子人人会刺绣,京城绣工好的娘子太多,就连道观里的女道士都开店做领抹生意。
“说实话,刺绣生意在京城可不太好做。还想过做什么生意?”
这下应小满想得更久。
“郎中也知道,我从前在老家跟着我爹进山打猎过活的。杀羊宰牛、剥皮子,我都在行,杀鱼算什么。”
她小声嘀咕, “但我娘不许我去肉铺子帮忙,说开肉铺的屠户都是壮汉,怕我出事。”
郎中嗐了声,“你一个小娘子去别人家的肉铺帮什么忙!操刀做屠户的多是横人!你都有钱给你娘顶刺绣铺子了,还不能自己顶间肉铺子出摊?”
应小满一怔。
鱼市卖鱼的女人多,坊间开肉铺的都是壮汉。她还真没想过,可以自己盘一间肉铺子自己出摊。
“让我想想……”
李郎中难得掏心掏肺跟人说话。京城里做屠户这行的三教九流都混迹其中,他实在怕小娘子走岔了路,年纪轻轻毁一辈子。
“不瞒应小娘子说,你三十文杀一条鱼的价钱可不便宜!鱼市往前走几步,就能寻到二十文杀鱼的,十五文杀鱼的,为什么我专找你杀鱼?为什么那么多人专找你杀鱼?”
应小满自己也不大明白。
“郎中照顾我生意,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我娘说里头许多浪荡儿,兴许……”
李郎中连连摇头:“开门做生意的,长得好确实容易招揽客人。但靠脸吃饭能吃几顿?许多回头客专寻你,因为你杀鱼的手艺又快又好啊。瞧着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娘子,手起刀落,三两下刮鳞去骨,血水里抠内脏,那个利落劲,难得!”
应小满:“隔壁张哥杀鱼也利落。也是手起刀落,三两下刮鳞去骨,只要二十文。他的生意就没我好。”
李郎中连声说“那不一样”,但具体哪处不一样又说不上来,搜肠刮肚半晌只说:“汉子杀鱼利落不稀奇,小娘子杀鱼稀奇。你如果顶间肉铺子出摊,生意肯定好。”
上了年纪的郎中大多嘴碎,李郎中边抓药边告诫,听你娘的劝,好好一个小娘子千万去别家屠户肉铺做事……
翻来覆去两刻钟,直到提着五包外敷药从郎中家里走出老远,应小满的脑袋还嗡嗡的。
等她意识到自己一路沿河往北走的时候,人已经站在洞明桥上了。
应小满:“……”
桥上人群熙熙攘攘,她回身艰难地挤下桥来,半路还被个身穿白色襕袍、学子打扮的少年郎君给当街拦下,涨红着脸色介绍自己姓名家世,问她家住何处,可是京城本地人氏……
洞明桥距离太学不远,多的是年轻学子,应小满被拦过不止三五次,不等对方说完直接说,“家里杀鱼的,已经定亲了。”目不斜视抛下发愣的学子,快步往街边的一溜排店铺处走。
这些太学生出身良莠不齐,大多数听到“定亲”便停步,少数还会当街纠缠,但从未见过一路纠缠到店铺里头的。
应小满寻了相熟的茶博士铺子,也不进去,就往凉棚下一站,整个身子隐藏在大片阴影里,注视着街上那学子一步三回头,满怀怅惘地离去。
片刻后,茶博士从店门里走出来凉棚,应小满歉意说,“你忙你的,我马上就走。”
正值风和日丽仲春天气,茶铺子窗边插满一排招揽生意的七彩大风车,在风里咕噜噜地转动。
茶博士递来一个斗笠,“小娘子拿着罢。这些太学生们年轻气盛,时常街头惹事。小娘子不喜他们狂狼的话,上街记得戴斗笠。”
应小满戴起斗笠感激道谢。
“不必客气。”茶博士含蓄地微笑:“小娘子非池中物,苟富贵,莫相忘。”
应小满:“?”京城的茶博士都太有学问,说话听不懂!
茶铺子的茶水太贵,入座喝不起,但承了茶博士的情,必须照顾生意。她左右环顾一圈,往茶铺子窗边上一指,感动地说,“买个风车。”
一只手拎药包,一个手把新买的七彩风车举在头顶,风车咕噜噜的转动声响里,素衣布裙的少女脚步轻快地往北去新家。
阿织从未离开过铜锣巷。等搬来新宅子,发觉新屋窗下插一支颜色漂亮的大风车,风一吹咕噜噜地转,她定然欢喜。
说来也巧,今天宅屋牙人刚好在七举人巷。
邻家打开半扇窄门,打扮朴素的当家娘子站在门边,牙人站在门外交谈。
远远地听牙人叹气,“这边宅子的规矩都是收两年赁金,二十四押一,到期退押。看在沈家是朝廷官人的份上,小的说服东家,破例只收了一年,第二年按月收赁金。两贯钱的月赁又不多!沈娘子,你可是官人娘子,以后要领诰命的。一边领着朝廷俸禄,一边拖欠屋宅赁金,沈娘子,摸摸自个儿的良心,晚上在宅子里你睡得着吗?”
应小满远远地听到“官人娘子”,吃了一惊,脚步停在五步开外。
但手上捧的五颜六色的风车实在扎眼,牙人一扭头,见到动静便笑开了。
“原来是应家小娘子。这两日快搬来了罢?”
两边照个对面,隔壁沈家娘子白净的面皮蓦然发红,局促地捋发去耳后,露出未带任何坠饰的素净耳垂。沈家的门悄无声息合拢。
应家的这单交易牙人可赚了不少,殷勤过来帮应小满开门,捧着风车放去窗下。
应小满惦记着刚才听见的“官人娘子”四个字,开口问牙人,“隔壁邻居……”
“隔壁是沈家。沈家当家的了不得,乃是御史台供职的兰台御史,声誉清贵!呵呵,家里也两袖清风,一干二净。”
牙人话里有话,应小满没听出来。她站在桂花树下,眼神有点发飘。
这处新宅子很得她的喜爱,清清静静好宅院,靠近仇家好地段。但邻居家,怎能是朝廷做官的官宅呢。
她搬家就为杀狗官。京城的官儿互相都认识,谁知道哪个京官是仇家晏容时的好友,同僚,老师,学生……
叫她一边筹划杀狗官,一边跟当官的邻居和睦友邻……
太难为人了。
应小满声线恍惚:“七举人巷十几户邻居,除了隔壁沈家是官人[1],其余应该都是寻常百姓家了?”
“谁说的。七举人巷的名字吉利啊,专挑这处住的官人多的是。”
牙人立刻指给她,“朝东两家,刑部主簿周家;再往前两家,户部员外郎郑家。再前头一户,嘿,和沈家是同僚,又是一家御史!”
“……”
七举人巷竟然住这么多官儿!
问清应家近期就会搬来,牙人殷勤叮嘱,“最近车走大街过时,离长乐巷远些。长乐巷里的晏家出了大事,巷口把守的禁军开始查问逮人了。你们当心冲撞那边。”
飘远的思绪瞬间被拽回,应小满心头警铃大作:“晏家出什么事。”
牙人压低嗓门嘀咕:“晏家接连出了两起人命大案!半个月前,洞明桥下光天化日捞起一具泡肿的浮尸,观者如堵,轰动一时,后来被人认出死者是晏家家仆!这还没完,前日听说百里外的下游乡县又捞起一具浮尸,尸首拉回京城指认,嘿,还是晏家家仆!许多人说长乐巷今年运势不吉,晏家的恶事只怕还没完呢。”
应小满:“嘶……听着大凶。”
“可不是!”
出来城北一圈,灌了满耳朵的消息,应小满晕晕乎乎地出门回家。
回家半途路过洞明桥。
她忍不住停步。河岸种满垂柳,行人摩肩接踵。如此热闹的商铺地界,原来大白天地也从河里捞起一具泡肿的浮尸?
京城还真有许多尸身走水路!
出去地早,回来时刚过傍晚。日头还未落山,金色阳光照亮幽静小巷深处。
走近铜锣巷口她就感觉不对。
三两个汉子沿着巷口晃悠,俱穿乌青衫子,佩刀,瞧着像是官差打扮,几只眼睛四下里张望。
应小满心里一紧,想起昨日登门放话的雁二郎,登时放慢脚步,把斗笠往下拉,人站在河边。
但对面打扮像官差的精壮汉子却并无丝毫动作,既不试图靠近,又不试图搭话。
正好几个河道边洗菜的妇人提着篮子走近铜锣巷,其中一个胆大的问, “找谁呢。”对面汉子拱拱手,并不搭话,转头走开几步,把路让开了。
姿态不卑不亢,颇为有礼,不大像是雁二郎手下寻她的人。
雁二郎寻她是私事,遣来的都是家仆,也不会有这身官袍子。
应小满心里嘀咕着,快跟随着妇人们身后步走进铜锣巷。接近家门时回身望去,巷口早不见了那几位官差的踪影。
巷子外转悠来去的官差汉子,铜锣巷里人家瞧见的不少。义母心里不安,吃饭时低声和小满提起。
“乌青衫子,挂刀,皂靴,瞧着像官家人,问他们找谁又不应。我问了周围几家,都说和雁二郎前日带来寻你的人不是一个路子。”
义母忧心忡忡,“伢儿,接二连三地来人,这回还是官差。咱们巷子是不是要出大祸事了?”
应小满也很纳闷,“我回家也撞见几个,还当面抱拳打招呼来着,客客气气的不像恶人。兴许是别的事?”
西屋紧闭的门里传来一声,“兴许是前来寻我的亲友。”
阿织大为惊讶,从碗里抬起脑袋, “西屋七哥,你还有亲友啊。”
屋里七郎的嗓音悠然道,“小丫头,把‘西屋’去掉,叫七哥便是。我自然有亲友的。”
阿织果然乖乖糯糯地开口叫,“七哥。”当即被义母拍了下脑袋,“没大没小的,你才几岁?叫七叔。”
阿织困惑地连眨几下眼睛。
应小满抬手怜爱地摸了下小脑袋,“谁叫你插嘴了?乖乖闭嘴吃饭。”
应家母女仨围桌用完晚食,应小满拎起五包外敷药,推门进西屋,“七郎,和你商量个事。”

七郎坐在窗边,应声回头。
靠窗的矮方桌上搁着折腾人的象牙扇。扇面打开,露出末尾扇骨的朱红小印:
“雁”。
应小满现在看这把扇子眼皮就跳。象牙扇在她眼里已经不是价值三五十贯的贵物,而成了一桩心病。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兔子被惹毛了还咬人呢。
“扇子给我。”她和七郎商量,“不带去新家了。我今晚就扔河里,叫它走水路。”
七郎登时笑出了声,把象牙扇收起,起身拉她坐下。
“稍安勿躁。”
自从阿织在他这处喝过一次羊奶,不知怎么便认准西屋方桌是喝奶的地界,次次只来这里喝,羊奶的奶囊正挂在窗边。七郎取来一盏空杯,替应小满倒半杯羊乳。
“喝些羊乳降躁气。人的过错,扇子何辜?”
应小满双手捧着羊乳盏,慢慢啜饮两口,眉宇间烦恼神色未褪。
七郎拿过象牙扇,指腹轻轻一错,唰地轻巧展开,灯下露出莹润皎洁的扇面。
“上品雕工,全象牙无暇扇面,市价五十贯往上。如此的精工美物,扔去水中可惜。要不要我替你把它出了?”
应小满猝不及防,呛了一口羊乳,捂嘴咳嗽着问,“你能寻到买家出货?”
七郎原本漫不经心地开合折扇,留意到她此刻的模样却轻轻吸了口气,手中折扇唰地收拢,视线往窗外挪开,迅速起身寻干净布巾, “嘴边有羊乳。”
递过布巾的同时额外叮嘱一句,“以后喝奶时莫说话了。”
应小满嘀咕说,“我平日都不喝奶的。还不是你给我倒了一杯。”
七郎:“……”
应小满接过布巾,自己取了窗边的铜镜,对着铜镜擦干净唇边残余羊乳,还惦记着再喝点时,手边的羊乳盏却被取走,面前改放一盏热茶汤。
“是我的过错,喝茶罢。”七郎叹气,自己先举杯喝茶,“清茶好,解渴降噪去火。喝完好说话。”
应小满嫌弃地喝一口苦茶。
两人继续刚才的话题。
“找到门路,出货不难。”七郎又开始漫不经意地开合折扇,“京城有的是不惧怕兴宁侯雁家,有权有势有闲钱,乐得看笑话的人家。你敢卖,就有人敢买。”
一番话听得应小满神色舒展。“你认识这样的人家?替我把扇子出了,我重重地谢你。”
七郎的修长手指又在随意摆弄瓷碗里的鹅卵石,拨弄起一圈圈的涟漪,悠然道,“认识不止一两家。小满打算怎么谢。”
应小满认真地想了一回,突然惊觉,板起脸道:“这是你允诺第多少回了?至今一文钱未见着。先把扇子出了再来讨谢礼。我说话算话的,你也得说话算话。”
七郎轻轻地笑起来。他声线向来舒缓清澈,听来泠泠如山中清泉,但此刻的嗓音仿佛春风拂面,又有些像瓷碗水中波动的涟漪。
“算话的。要拉钩么?”
“阿织的年纪才要拉钩。”
应小满嫌弃地说,“我都十六了,别仗着年纪大几岁,哄小孩儿似地哄我。让我看看你手背的伤怎样了。——左手别往袖子里藏,伸在桌上摊开。”
外敷药包打开,屋里药味弥漫。两人在换药的间隙又提起门外转悠的官差。
七郎细细问了一番衣着穿戴,佩刀的刀柄刻纹形状。
“听起来八九不离十,像是我好友十一郎身边亲卫的打扮。小满,还记得我和好友约定好的暗号么?”
“记得。”应小满边包扎边道,“待会儿我出去找他们,对一对你的暗号。但我寻你先商量个事。”
七郎有些意外。“象牙扇的处置法子,不是已经商量好了?”
“不是扇子,是更大的事。事关我们应家将来在京城的长久打算。”应小满的语气里带出几分谨慎隆重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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