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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求生记(雾家三岁)


有着能使万物静音的力量,雨天极度喧哗,可与此同时,人被分隔在一小块空间里,奇异的静谧。
伊利亚正站在车头,他手里攥着水管,他听到了我的声音,朝我挥挥手:“我在洗车。”他说着,还举起橡胶管朝我示意。

Chapter 196.焦灼(三)
我无语凝噎,什么艺术家人格,我收回这句话,他就是个奇怪的家伙。“我当然知道你在洗车,可你要不要看看天气?!”
雨天洗车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事情,伊利亚只穿着长袖,他浑身都湿透了。风贴着地表卷起冰渣的呼啸,我被吹得退后一步,死死用力抓住雨伞,伞险些被吹上天。
“弗洛夏,今天的天气好极了。”伊利亚大声感叹,他湿发拨到脑后,故作疑惑地开始毒舌,“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种时候灰熊不是还在冬眠吗?””
不过他也没说错,为了应对维尔利斯特的第一次下雨,我做了万全准备,雨靴是基础,短绒衫加上毛背心,外面是厚实的防风外套,裤子是两层灯芯绒,棕色的围巾把脖子绕起来,事实证明,我的保暖措施果然没有白费。
“伊利亚,你还是避免在雨天里洗车比较好,我是说,你的脑子里已经盛满了雨水。”我跑到车下,雨势变大,雨水沉重地压下来,我的嗓子里被冷风倒灌,被打湿的皮肤刺骨的寒冷。
我面对伊利亚的毒舌很有一套,虽然一开始气得脸红,支支吾吾两眼发黑,低血压都要被气出来,但自从我学会了这套应对方式后,很少再被他气到一个人生闷气。
跟他绝对不要讲究礼貌与克制,伊利亚看上去出身书香门第,但这小子完全没有一丁点贵族们那套礼仪,他自由得像是奥尔科斯大草原奔跑的野马,由不得一点束缚,也不知道新闻中那个优雅的“小提琴王子”被他丢到哪里去了。
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看着伊利亚跳下车子,他趟过草地上的小水坑,“你来练琴吗?可是奶奶今天不在,昨天她和爷爷两个人去圣彼得堡享受假日,你来得不是时候。”
他刚一走进,我就被他满身的寒气震惊,他的皮肤表面被一层透明的液体完全覆盖,汇成汩汩河流从脸颊滑落,他的眼睛里充盈了水润的光泽。
我倒退一步,感觉他就是一个人形大冰棍,靠近就会被冻伤。
伊利亚忘记他还拿着橡胶水管,在他离我三步远时,水流划过一段优美的弧线,正好绕过雨伞击中我的脸。
像是把一团雪球塞进眼珠,我下意识地把伞横在胸前,然后雨水从天而降,我能感受到头发迅速失去干燥,围巾的温暖很快变成一块浸着寒气的铁。
“抱歉抱歉。”伊利亚几步冲上来,他在背后推着我穿过湿淋淋的雨水,走上前廊。
头顶不再是冻僵的冰凉,我抹一把脸,我把伞收起来,相当强势的雨水以一种凶狠的方式宣告归来,维尔利斯特被无限的水和降水蒸腾的的雨雾包围,你找不到这片土地上一块干爽的地方。
“算了,比我还冒失的人,除了你找不出第二个。”看在伊利亚这么珍贵的份上,我大发慈悲地原谅他。
我身上也沾染潮气,隐隐不舒服的想打喷嚏,伊利亚脱下雨靴,从鞋柜中翻出一双新的室内拖鞋丢到我怀里。
伊利亚赤脚走进去,我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跟着他来到壁炉前:“好吧,为了补偿你,我可以牺牲我的耳朵,勉强监督你练琴。”
我看到伊利亚走上二楼,要不是他的脚步很急,等不及冲个热水澡的样子,我还以为他的温度感知系统真的异于常人。
把帆布包随手丢在壁炉旁,舒宾太太上了年纪十分畏寒,他们的炉火从冬日起就没有熄灭,木柴噼里啪啦的燃烧,屋外干涸已久的大地吸吮甘霖,雨水盛大又使人平静。
“擦一擦。”伊利亚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我仰起脖子,一块大毛巾落下盖住我的脸。
我拿下毛巾擦拭发丝,湿气流进后脖子里,我只得解开围巾扔到帆布袋上:“你可以换种更温柔的方式。”我看到伊利亚已经换了一身闲适的家居服,白里透红和头发上散发出的淡淡热气,即使他的发丝还在滴水,但他看起来干燥又温暖,舒服极了。
我蛄蛹着凑近了壁炉,木头在清脆的碎裂声中释放温暖,跳跃的橙色光斑暖融融的,似乎能烘干我所有的潮湿。
与伊利亚相处为我的人际交往能力积累不少经验,不过我个人感觉有点难以用于实践,但和他做朋友是一件自在的事情,我也能不被紧张和繁琐的礼节绊住手脚,总是拘谨和狼狈的模样。
“快起来练琴,别睡着了,这里可不是你的树洞。”伊利亚端出两杯热气腾腾的热饮,露出魔鬼教师的风范,他一把掀开琴盖,然后悠闲地窝进松软的棕色大沙发。
我觉得炉火还不够旺,因为潮气仍然没有散去,但他说得对,暖意让我产生了懒洋洋的倦怠,我再不爬起来可能真得会睡着。
“我要加糖。”我闻到红茶拿铁的香气,我从帆布包翻出乐谱,然后不客气地支使伊利亚。
疲倦在雨声和温暖中悄悄放大,我动作迟缓地像是网络延迟的信号,或者是身子骨严重退化的老人。
“知道了。”身后伊利亚离开沙发,他不满地小声嘟囔,大意是熊的口味果然挑剔,早知道直接给你泡点蜂蜜水,没有品位的家伙之类的。
我听到他拖沓的脚步,开始活动手指,舒宾太太说得果然是对的,只要你放松练习哪怕一天,懒惰就会体现在你的琴音里。
僵硬的手指敲击琴键,呆板的琴音错漏百出,我可以打赌,这甚至比不上动物园里大猩猩的才艺表演。
《车尔尼599钢琴练习曲第45首》在我的演奏中断断续续,手指不听使唤,低级错误频出,让这首曲子变成一场灾难。我不信邪,盯着琴谱集中注意力接着练习,等到弹完第三遍时,曲子终于勉强能入耳了。
果然,还是需要多练习啊,于是我打算重头再来一遍,有句话说得好,努力是不会背叛你的。
“弗洛夏···要不你可以休息一下?”伊利亚打断了我对音乐继续挥洒热情与汗水,我发现他一脸难色地撑着头。
好吧,对于拥有绝对音感的伊利亚而言,我不亚于对着他的耳朵锯木头,为了不残害艺术界冉冉升起的新星,我走到茶几前捧起红茶拿铁,“很难听吧。”
无法避免的几分懊丧,我有些灰心,但是面上装作无所谓,我不难过,既没有天赋又不够刻苦,我付出这么多就不能期望得到更多,这是自不量力的妄想。
伊利亚手指着下巴:“嗯——”他两眼空洞,像是掐断神经信号的专注,“你并不热爱,音乐对你无关紧要,所以你不需要在意结果。”
冷静而坦诚的口气,是伊利亚难得的委婉,我好奇地问他:“那音乐对你是什么呢?”
小提琴天才,神童,被艺术之神眷顾的少年,他承受着超乎常人的关注和期待,说是压迫与负担都不为过,就算天赋过人,伊利亚是怎样熬过重重压力,一如既往的撑下去,是热爱吗?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脸上没有了笑容,轻松不见了,我将瓷杯扣在手中,紧张地等待他的答案。
“嗯——没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自己也没有想过。”伊利亚歪着脑袋,也许是我的眼神太可怜,他叹了一口气,年轻的脸庞浮现纠结的神色,他思考着,“音乐是······音乐是不可救药的浪漫,像是不会终结的爱情。”
他一个大喘气,似乎不善于思索这种抽象的问题,他很快被自己的回答逗笑了,虽然有些好笑,但他依然坚持。“我在说什么呀······不过嘛,差不多就是这样。”
爱情,最近这个词出现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
“爱情呀······”我抿了一口拿铁,甜甜的牛奶茶味淡的几乎没有,我被这个复杂的东西搞迷糊了,每个人的爱情都不一样,有人是平淡如水的相守,有人厌恶得如同对待腐臭的烂泥,有人比作抵死缠绵的欲望,还有人认为它浪漫至极。
伊利亚他放下咖啡杯,学着我散漫地坐在地毯上,他身体前倾,双臂撑住茶几。
“难道春天到了,爱情也让沉睡的灰熊苏醒了吗?”他怪声怪气地说道,像是闻到腥味的猫。
我目光沉沉,指尖摩挲光滑的杯壁,我突然很想找个人诉说,伊利亚并不适合倾听琐碎的少女心事,但我也没有更多选择。
“我——呼,我不知道,这太困难了。”我想要告诉他,但是思绪杂乱地绕成解不开的毛线团,我无力找到开头和结尾。
我睡得足够充足,可大脑并没有因此变得清晰,有什么不对,我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可除了感到不安,索菲亚的事,安德的事,他的事,还有变化中的我自己,太多不确定性和隐约冒出头的违和感使我恐慌,这种无力会使人发疯。
伊利亚并不失望,可能是艺术家天生的敏感,他多情而细腻,我更笨拙的样子他都见过,要知道一开始我都不敢和他讲话。
木柴燃烧酝酿着驱散寒冷的热量,我沉默着理清思绪,伊利亚也不催促我,他平静地趴在茶几上,他的头发干的差不多了,卷曲的柔软的棕色,像是木柴能带来温暖的颜色。
不论是插科打诨的拌嘴还是不说话,我们不会尴尬,伊利亚和我像是定格在狂风暴雨中的温室里,只听着雨声就不觉得寂寞。
“我看到了你的名字。”伊利亚随口提起,“占据了所有新闻版面的头条,你的名字。”
我愣了愣,点点头,“是我。”该说幸运吗?幸好没有照片,不然我可能会躲在房子里,我恐惧他人的视线,被捏住心脏的恐怖。
我佩服地看向伊利亚,和他一比,我必须要唾弃自己的懦弱。
“还不到说恭喜的时候,因为你看上去没那么开心,但你没有很难过······别这么看我,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伊利亚坐直了身体,看向窗外,雨水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光线变得昏暗。他站起来,打开顶灯,明亮吞噬了阴影,树影随风摆动,拍打玻璃,显得外面阴森无比。
我觉得他能勘破人心,尤其是光亮让隐瞒无处可藏。“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憋出藏得最深的困惑,我一点经验都没有,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根本分不清。
“天哪,这是爱情,随心而动自由自在的爱情,弗洛夏,爱情可不是有标准答案的数学题,你真是不开窍。”伊利亚低声叹息,他拿起杯子走向料理台,放进水池,我听见水流哗哗冲刷的声音,然后是伊利亚用平静的口气说:“脑子本来就不好使,还在那里瞎苦恼什么?还是你觉得整天瞎琢磨就能得出答案?你是兰特瑞斯吗?”
正是因为脑子不好好工作,让问题显得更难,我老实地发出疑问:“兰特瑞斯是什么?”
“原产于丹麦的卷毛猪。”伊利亚露出愉悦的笑容。
什么嘛,我就不该问。
“猪的智力才不低,而且我比猪可聪明多了···”我学着酒馆里借酒消愁的中年人灌酒姿势,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好好···”伊利亚面对毫无战斗意愿的我,也不能说许多刻薄的话,他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我:“总之,你不用思考,弗洛夏,你不擅长这个,直接去做就行,无论是难过后悔还是其他什么东西,那是以后的事了。”
“爱情本来就是会把人搞得一团糟的东西。”伊利亚这样说。

Chapter 197.犹豫(一)
我想,偶尔他也蛮可靠的,虽然借口雨继续下会淹了路下达了逐客令,从而阻止我继续练琴的想法相当幼稚。
我没有撑伞,那不管用了,维尔利斯特的雨水超乎想象的凶猛,我的皮肤经历了无情的摧残,风裹挟了北方绵延而下的寒气,穿透衣物将血液都能冻结。我跑回家,手指已经哆嗦地握不住钥匙。
我飞扑进浴室,一个热水澡才能拯救我晕晕乎乎的大脑,热水很烫,皮肤泛红像煮熟的虾,裹着毛巾走出来时我才感觉好受点。
我终于可以不用一直想弗拉基米尔了,他的脸已经被我无数次想象后变得模糊又奇怪,都不像他了,取而代之的是,我开始不断重复“不要思考,直接去做。”伊利亚的建议成为八字箴言,使我感到焦虑,我得做些什么,于是从客厅的沙发上坐起来,走到厨房里,我不饿,摸了摸肚子,或许我应该吃个烤馅饼?
接着跑上二楼的卧室,翻找出关机的笔记本电脑,它被压在衣服堆下面,给电脑充上电,我一股脑把掉出来的衣服重新塞回衣柜。
一整天,我忙得团团转,最后还象征性的清扫了储存室,物品没有移动的空间,整理完里面还是原样。我感觉很疲惫,于是奖励自己再泡一个澡,我感觉热水裹住全身,眼前只有浓厚的白色雾气时,过分敏感的神经就松懈下来,然后蒸汽压迫了呼吸。
隔天,雨势小了些,起码不用担心抓不住伞的程度,我淌过积水,你能听到森林中的斯卡列尔河疯狂地涨水,翻滚着白色水浪,轰隆隆的奔腾不息。
我再次来到舒宾太太家,送回玻璃盘,本来想当面告诉她,她的布列塔尼酥饼太美味了,可舒宾太太还没回来,伊利亚从二楼睡眼惺忪地探出脑袋,指挥我把玻璃盘摆上碗架,带来的生鱼片放进冰箱冷藏室。
撑开伞,我踩在水里往回走,路过丹妮娅夫人家,门口的沙坑已经被雨水冲垮,浑浊的大泥坑,水面上还漂浮着卡通兔子的黄色塑料桶,和一把粉红色的儿童塑胶铲。
秋千孤零零的随风晃荡,昨天傍晚,丹妮娅夫人来送海产品,她说要带姐弟俩去莫斯科住一段时间。维尔利斯特漫长的雨季到了,森林和山间对两个好奇心极强热爱冒险的孩子过于危险,奔腾的斯卡列尔河会轻易夺走他们的生命。
好一段时间,我听不到达尼洛和阿丽娜总是活力满满的笑声了。我叹了口气,雨水汇成涓涓细流,我感到寒冷又随着潮湿试图将我吞没,这是什么要命的天气,我冷得直想跺脚。
溅起水花,打湿了膝盖,寒冷越发真实。
我缩着脖子,在漫天细雨中走上坡道,路上的蕨类植物正在疯长,我还得小心自己不要滑倒摔个四脚朝天。
打起十二分精力,我捧起雨伞小心翼翼地爬上坡道,然后发现一辆黑色的车静静停在雨幕下,我的屋子前。
版本老旧的系统发出警告,我直觉性转身要逃,然而我很快意识到这是错误警报。我盯着这辆低调却坚固的车,不会认错,这是巴甫契特的车。
见到我出现后,驾驶座下来一个人,他撑着伞走出来,是斯达特舍管家,他手掌向上手臂平摊,手势指向后座。斯达特舍管家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作为弗拉基米尔的贴身侍从,我几乎可以想见车上还有谁。
弗拉基米尔······
我不自觉念出这个名字,雨雾飘落在睫毛,我觉得视线模糊,雨水那么充沛,无孔不入地侵略,我像是浮在水面上,呼吸断断续续的,不舒服的很怪异。
对峙没有进行多久,我的双腿先一步认输,我一步步走近,车窗摇下来,我看见了弗拉基米尔的侧脸,他苍白着脸,淡漠的眼珠里没有任何感情。但当他的瞳孔在黑暗的车内放大聚焦到我脸上时,我突然很渴,无法遏制这股干渴。
“过来。”弗拉基米尔只看着我,他也许没有出声,只做了个口型,因为喧嚣的雨声让我的世界陷入一种古怪的寂静,哗啦啦的雨水落在雨伞,沉闷的击打声。
我一点点靠近,直到伞的边沿抵住车顶,我俯视弗拉基米尔,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的小臂被某种绷带固定,比传统的石膏绷带看上去轻便一些。
我在注视他,鬼使神差得认真,弗拉基米尔很美,我不认为美不能形容男孩子,事实上,躲在清透的雨水后面的他美得惊人,因为白色绷带显现出几分难得的脆弱,正处于少年和青年过渡期的矛盾感,混杂了青涩与成熟的美丽。
“你好点了吗?”我垂下眼眸,压低了声音,我担心只要张开嘴巴,就会把混乱复杂的心情暴露出来。
短短两天,在弗拉基米尔那张脸上看不出一丝病气,要知道,两天前的他病到神志不清,多说一句话都会痛苦的严重。
“嗯。”弗拉基米尔微微扬起头,昏暗的光线进入漆黑的车内,掉进他深蓝色的眼睛里,“想要和我一起出去吗?”弗拉基米尔专注地凝视着我,有种病态的执着,似乎他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到了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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