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映道:“怎么会,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赫峥对这话不置可否,云映又问:“你沐浴过了吗?”
赫峥嗯了一声。
但随即他又补充道:“一身酒味,我不喜欢。”
希望她有点自知之明,别去认为自己是因为她才沐浴的。
云映哦了一声,没有多问。
房内突然静了下来,瓷杯内凉茶已见底,赫峥将瓷杯放下。
云映忽然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该休息了。”
她还能不能急得再明显点!
“我没有与旁人成婚过,所以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要帮你脱衣服。”
赫峥脸色黑了黑,道:“不用。”
他朝床榻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解着身上的革带,云映就这样一直看着他。
赫峥的手顿住,他不是姑娘,这会让云映背过去总是有几分怪异,于是他自己背过了身,将外衫脱下,随手搭在屏风上。
等他朝床边走过去的时候,云映便将那本书放在床头,然后自己踢了鞋子爬到了床里。
动作间红纱从她肩头掉落一些,赫峥忙移开了目光。
他坐在床边,云映在他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肩膀,还是没忍住问道:“赫公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赫峥没看她。
云映又问:“你会怪我吗?”
赫峥这才道:“怪你什么?”
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什么意义。
他必须得承认,兴许他与云映之间,的确有一点命运捉弄的成分。他的确不喜欢云映,不喜欢她的毫无理智的纠缠,甚至厌恶她对他耍的一切小把戏,但至少是有一件事是明确的。
那就是从始至终,这件事都怪不到她身上。
她不是自愿喝下那碗药,也不是自愿卷入那场意外。他不能怪她。
“事已经做了,婚已经成了,怎么,你现在还要跟我去捋你勾搭了我多少回?”
云映没忍住翘起唇角,她朝赫峥靠近了几步,柔软细嫩的手攀上他的肩膀,对他轻声道:“我也没有勾搭你太多回吧。”
她看向他的侧脸,心中倒没什么愧疚。
纵然她知道对于赫峥来说,她的确称得上十恶不赦,她在利用他的恻隐之心,在某种意义上,毁掉了他的婚姻。
但也不算毁掉吧,毕竟她想,她大概一辈子都看不腻这张脸。
她应该不会背叛他,她会试着做一个好妻子。
云映低头吻了吻他的后颈,手指从他结实精瘦的腰上划过,然后不断向上。
靠近的身子温热柔软,赫峥身形僵硬了下,他攥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云映动作被迫顿住,她身上那件单薄的外衫已经褪到手肘,雪白圆润的肩头轻缩着,她双眸潋滟,有些委屈的看他。
两人之间早已有过夫妻之实,他对她的身体很熟悉,即便她身上裹着单薄的衣服,他仍清楚的记得内里是如何。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不太愿意让自己去主动回想那段混乱,回想似乎意味着回味,他不想承认自己对她的身体有所留恋。
但事实就是,就算他不去想,那些画面仍然会时常占据他的脑海,他记得她每一个神情,还有每一次灵魂震颤。
云映抿住双唇,后又松开,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带着水光,又像是在无声的控诉。
云映轻轻张开唇,但在她把话说出来之前,赫峥便松了她的手。
然后那双大手顺势绕到了她的身后,扣住她的后颈,他轻轻吻上了她。
他的唇有点干燥,相对于上次,这个吻温和许多,他像是在试探,然后缓缓入侵她的唇舌。
烛火未熄。
不只是桌上的龙凤花烛,还有罩在灯罩里的几盏油灯,所以房内灯火通明,足以看清一切。
男人强壮的手臂总喜欢箍着她的后腰,像一只野兽,带着强悍的占有欲,他的花样不多,但倒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云映有好几回险些忘记自己是谁,连骨头都在细细的颤抖。
五月初,天气已经有了几分燥热,天上一轮寂静的圆月,远处群山连绵,街市上漆黑一片,赫府内路旁石灯内的烛火也缓缓熄灭。
直到后半夜,新房叫了水,又这样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房内烛火才暗淡一些。
是桌上的花烛。
第二日清晨,赫峥起的早,云映还睡在他怀里。昨晚其实并不是这样睡的,他们之间隔了一掌的距离,结果今早就贴一起了。
他睡觉一向很老实,一夜到亮都不一定动一回,所以他怀疑是云映滚过来的。
她身上套了层薄薄的寝衣,手掌缩在袖子里,半蜷着身子,乌发挡住了些脸颊,唇色很红,但称不上肿,这会贴着他的胸口,少女眉眼间没了那份如影随形的随和与淡然,看起来很乖。
嗯,如果没有昨天的话。
但从这张脸来看,很难看出她藏在那份娇怯下的主动与妩媚。
赫峥只动了下身子,云映便倏然睁开了眼睛。
她眨了下眼睛,然后目光顺着男人光裸的胸口往上移,越过形状饱满又漂亮的胸肌,看向了他的脸。
两人四目相对,云映声音沙哑道:“夫君。”
赫峥:“……”
他道:“别这样叫我。”
云映听话改口:“赫峥。”
赫峥嗯了一声,他毫不留恋的坐起身子,然后掀开被褥下了榻,云映也跟着坐起了身子。
她身子有些发酸,动作有几分无力,便没有陪他一起穿衣,而是就这样坐在榻上看着他。
赫峥赤。裸着上半身,背部肌肉匀称,穿衣时随着手臂动作,肌肉会被牵动,云映知道,他力气很大。
赫峥背对着她道:“你有什么事可以吩咐下人,若是不想去请安也可以不去。”
他穿衣服很快,没一会就衣冠楚楚,又成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漠模样,云映还是从床上起身,随便系了下腰间抖开的带子,赤着一双雪白的长腿朝他走了过去。
赫峥道:“你可以多睡会。”
云映走到他面前,问:“你怎么不带我送你的玉呢?”
还有她亲手打的络子。但她嗓子不舒服,就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赫峥身上这块玉带了六七年,并不想换,所以便随口说了句:“忘记放哪了。”
云映哦了一声,道:“这样啊,没关系。”
她说完不耐烦的捂了下嗓子,道:“好烦。”
怎么还是沙哑的嗓音。
赫峥靠在圆桌前,看着她轻笑了声道:“下次你小声点就好了。”
云映有些意外,她听懂赫峥的意思,非但不觉得羞怯,反而认真道:“你总喜欢大开大合,我没有办法小声。”
“……”行。
云映抬手,替他整了下衣裳,轻声问:“他们都叫你祈玉。”
赫峥低眉,嗯了一声。
她的意图有些明显,赫峥也不太在意这些称呼,便随口敷衍道:“随你怎么叫。”
云映弯着唇看向他,柔声道:“小玉哥哥。”
赫峥沉默了好半天,云映忍不住问:“怎么了,不可以吗?”
这不是她第一次叫,上次在公主府,她也是这样叫的,她声音小,但他听见了。
那时他懒得搭理她,这会她竟然直接问出来了。
“不行。”
云映问:“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这么腻歪的称呼她好意思叫,他都不好意思听。
“总之不行。”
云映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
赫峥走到房门口,在拉开房门之前看向了衣着单薄的云映,他道:“我今日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你在家随意就好。”
云映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赫峥不太习惯这种跟人交代行踪的事,他轻轻蹙了下眉,但还是道:“大概是黄昏,掌灯时候。”
云映又哦了一声,她转了身。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赫峥,才走进了里间。
很快,她便听见了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她低头看向自己,没穿亵裤,下半身光溜溜的,有些凉,她扫了眼凌乱的床铺,清晨的日光照进来,有几分不真实。
其实成亲也就那么一回事,从一个陌生的家来到另外一个陌生的家,不同的是,在这个家里,她可以活在宁遇没死的幻影里。
不止宁遇,这世上有乐趣的事其实有很多。
没过一会,泠春便同两个丫头进来一起服侍她洗漱,云映看她们有条不紊的动作,问:“我是不是起的迟了?”
泠春道:“不迟,您还起早了呢,您该多休息一会的。”
她嗯了一声,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人,泠春跟她絮叨着赫家的情况,她没什么兴趣听。
在她说完时,云映才开口道:“ 阮乔还在云家吗?”
泠春不知道云映怎么提起了这个,她道:“在的姑娘。”
云映道:“他若是没什么事,便派个人送他回去吧。”
泠春有些诧异,因为云映跟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才见了一面,这个小公子又一路跋山涉水的来见她,就这么把人送走,多少有些冷漠。
但泠春到底不知道云映和那个家具体是什么关系,便什么也没多问,只嗯了一声,道:“奴婢到时候派人去瞧瞧。”
她想了想,又道:“对了,二小姐好像也是这两日走。”
她低下声音,道:“昨日奴婢听说,二小姐胎像已稳,已经可以启程了。”
“昨日她听说您成亲,还在院子里闹呢,您说您也没惹她,她跟您不对付什么呢,当初还害您……”
说到这,云映低声道:“没关系。”
她并不后悔那天选择相信她,这倒不是因为什么姐妹情谊,而是因为,如果没有她,她恐怕真的没机会跟赫峥成亲。
从这种层面来说,云漪霜对她而言,是有用的。
按着规矩该先去给苏夫人敬茶。
走过一片雕甍绣槛,来到一片开阔的庭院,云映仰头看着头顶晚香阁几个大字, 提着裙摆走了进去。
当今的赫家主母是赫延几年前娶的续弦,名叫苏清芽。
此刻她正坐在堂中主座上, 面庞精致,气质柔和,两侧是两个年轻些的夫人, 一个张扬明艳, 一个素淡一些,云映一过来, 房中人便齐齐望了过去。
苏清芽率先道:“小映, 我方才还在同他们说起你呢。”
两侧那两个年轻妇人也站起了身, 其中那个身着素淡的亲昵挽着她的手道:“嫂子你来了, 瞧瞧, 我方才看着嫂子, 简直都移不开眼。”
云映头一回被叫嫂子, 还有些不适应。
她应了一声后,又服了服身子, 对着苏清芽道:“夫人, 是我来迟了, 向您赔罪。”
按着规矩,苏清芽虽不是赫峥的生母,但作为续弦, 云映也合该叫她一声母亲, 她出口就是夫人, 这样听着多少有几分不把苏清芽放在眼里。
云映其实没想那么多, 她来之前只是方才顺口问了句下人赫峥平时怎么称呼苏清芽,她跟着叫就是了。
那位明艳的女郎捂了捂唇,直言道:“怎么还叫夫人呢嫂子,不知道改改口啦?”
苏清芽扫她一眼,在云映说话之前就训斥道:“不都一样吗,小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她看起来也不在意,拉过云映的手,笑着转了话题道:“说起来峥儿的婚事一直都是老大难,你瞧他弟弟们孩子都有了,他自己却连个通房都没有。”
她和声道:“还好有你啊小映,否则我可都得担心他们老赫会不会绝后呢。”
云映垂眸应和道:“夫人说笑了。”
苏清芽又坐回主位上,指着方才问云映怎么不叫母亲的女人道:“这是你二弟妹怡风。”
又指了指那位身着素淡的,道:“这是你三弟妹殊凝,今日她俩在这,都是特地来看嫂嫂的。”
“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找我也行,找他们也行,你初才进门,把这儿当自己家就好。”
云映同她们一一打过招呼,然后接过茶盏去给苏清芽敬茶,苏清芽含笑接过,连忙扶云映起来,叹道:“真好啊,这些年我与峥儿他父亲可为他的婚事操碎了心,如今心里的大石总算落地了。”
徐怡风还在为苏清芽说的那句“绝后”而不高兴,她丈夫虽不是褚夫人所出,但到底也是赫阁老的血脉,这两年仕途也顺,不比赫峥差多少。
怎么,赫峥若是不成婚,她的孩子就不姓赫了?
再说了,褚夫人死多少年了,苏清芽自己又是个不下蛋的母鸡,统共就那几个儿子,嫡不嫡系真有这么重要吗。
她不由悠悠道:“要我说,大哥也是好福气,我记得嫂子才从山里被接回来没多久呢,就被大哥娶回家了。”
季殊凝眉目冷淡,立即瞟她一眼道:“那可不是,好山好水养出了大嫂这样的天姿国色,是我们赫家的福气。”
这两个弟妹之间显然不太和顺,徐怡风好像也有点看不惯她,至于为什么,云映能猜出来点,但那不重要。
她对这种你来我往,鸡毛蒜皮的家门争斗,实在是没什么兴趣,遂而没多说,只是笑了笑。
正是这个时候,从外面颠颠儿的跑进来一个还没云映腿长的小萝卜头,扑到了徐怡风的怀里:“娘亲,新娘子在哪呢?”
徐怡风把小孩搂在怀里,指着云映道:“哎呦我的小宝,新娘子不是在这吗,快叫伯母。”
小孩在徐怡风怀里回头,脸颊红扑扑的,飞速的瞥了一眼,然后小声道:“伯母好。”
徐清芽笑道:“怎么还害羞了呢。”
云映才不到二十,也是头一回当人伯母,这感觉更怪了。
说起来赫峥年岁其实不算大,如今二十有二,也只比宁遇大一岁而已,结果就做大伯了。
怪不得京城总说赫峥不近女色,同他这些成婚早的弟弟们一比,他还真是有股子孤独终老的架势。
云映不是很喜欢幼童,但她面上不显,笑着夸了一句:“好可爱。”
苏清芽不由道:“小映若是想要,就抓紧同峥儿生一个。”
云映垂下眸,低声道:“夫人,还早呢。”
一旁的徐怡风把那男童搂在怀里道:“对啊母亲,大嫂才进门,你怎么说这么远呢,这种事不就讲究个顺其自然。”
她看了眼静静坐在旁边的季殊凝道:“有些人命里有,有些人命里无,强求也没用,你说是不是。”
话一说出来,不止季殊凝,连苏清芽的脸色都变了变。
徐怡风这才想起来,这话也误伤了苏清芽,不由轻声咳了咳,继续跟云映道:“总之嫂子,您不用着急,来日方长呢。”
云映好像看不见她的尴尬,应和道:“弟妹说的是,这种事的确强求不来。”
云映不是个爱与人闲聊的人,同她们随便说了几句,她就随便寻了个由头从晚香阁离开了。
才走出大门,季殊凝就追上了云映。
云映顿住脚步,道:“殊凝,有什么事吗?”
季殊凝回头看了眼身后,然后直接道:“大嫂,徐怡风她这个人就是个碎嘴子,你别生气,你没来之前,她跟母亲比较好,还成天想着管家呢。”
她哼了一声道:“如今你一过来,她管不了家了,自是心里不服气。”
云映哦了一声,温和道:“这样啊,我不懂得确实很多,怡风不必顾忌我什么的。”
“大嫂你脾气可真好,怪不得大哥那么喜欢你呢。”
云映心想赫峥才不喜欢她,但季殊凝这句话倒讨好了她,她没有否认,只脸颊红了红道:“也没有。”
季殊凝听着云映有些沙哑的嗓音,便能料想出是什么原因,心里有些发酸,她那个丈夫成日不着家,也难怪她迟迟怀不上子嗣。
云映说完,又想起什么,她看向季殊凝,明知故问了一句:“对了,赫峥他……原来不是苏夫人的亲生子吗?”
季殊凝道:“不是,大哥的亲生母亲是褚夫人,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
“我都还没见过那位褚夫人呢,听说也是一代美人。”
宁遇与赫峥长相相似,命途却天差地别,她不由道:“褚夫人只有赫峥和赫泠两个孩子吗?”
季殊凝摇了摇头,道:“不是。”
云映脚步顿了顿,道:“不是?”
季殊凝疑惑道:“原来大哥还没同你说啊,小泠不是赫家亲生子,他是赫阁老旧友的孩子,父母双亡被寄养在这,赫阁老从小当亲生子疼的。”她笑道:“所以他同大哥从相貌到性子没半点相似。”
“褚夫人只有大哥这一个儿子,后面好像身体受了损伤,就没再继续怀胎了。”
云映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哦了一声。
的确不是所有相貌相似的人,都一定有亲缘关系,但云映私心里其实还是希望宁遇有个好一些的出身。
赫峥果真今天一天都没回来,云映闲来无事,便翻出几本杂书来看,困了就睡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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