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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摇(盛晚风)


别的不说,就论那最直观的,她以后应该怎么嫁人呢?
云安澜不会让云映下嫁,可是日后若是夫家问起,又该怎么应对呢,或是说,他们信不信呢。
再退一万步,就算他们信了,那他们会愿意去娶一个身负这种流言的人吗?
云安澜不知道,他头一回后悔自己当初放手政务,倘若他没有,有他在前面顶着,就算有这种不堪的流言,对云映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他叹了口气,道:“小映,是我对不起你。”
云映不解,她道:“为什么会怪你呢?”
“你若是不找我,我永远都来不到京城的。”
在意这些的,只有京城那些好面子的人,她是真的不太在意,也不想活在别人嘴里。
可云安澜现在却不想想这些,这件事他此前听都没听过,这中间想必是有人推波助澜。
但是是谁呢?
可能的人太多了,不光光是云映之前猜想的人,他们甚至还有可能是云安澜之前的政敌,或是直到现在都见不得他好的人。
打蛇打七寸,所以对着云映下手。
他忽然一阵深深的无力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恍惚的觉得,他好像真的没有办法把云映保护起来。
他若是再年轻十年,或是身体再好一些,眼下这些都好说,可是偏偏他已快七十,年轻时太过操劳,年老时又耗费大把精力去找云映,以至于他看着比实际年龄还要老一些。
头发花白,身形佝偻,说是快七十多也有人信。
今日他尚在还好,有朝一日他死了呢?
云映无父无母,甚至没有靠得住的表亲,唯一的叔父叔母还是那样德行,她孤身一人在京城,该怎么办?
他抿住唇,那双沉黑的眸子透出几分凉意来,他忽然轻声问道:“小映,你喜欢祈玉吗?”
云映蹙眉道:“爷爷,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她才说完,便忽然意识到云安澜的意图,她摇了摇头,道:“爷爷,他不会的。”
赫峥警告过她很多回,当初他救下她已经非他所愿,如今再用那件事去胁迫他,未免有些过分。
当然,如果有用的话,云映不介意做一个过分的人,可是她能看出来,如果赫峥真的不愿,她就算把这件事宣扬的人尽皆知都没用。
云安澜却摇头,声音苍老,缓缓对她道:“小映,是你太不了解祈玉了。”
这件事,从当初赫峥选择帮她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注定了结果。
云安澜说完便站起身来,用满是皱纹的手拍了拍云映的手背,道:“算了,这件事你就别想了,先好好休息。”
他转身离开,云映手指捏着床褥,想出声制止,但最终还是没发出声音。
房门被轻轻关上,云映脱力,靠在软垫上。
转眼已至日暮四合。
霞光散在空旷的街道上,天际的黑暗不断的吞噬着日暮时分的璀璨,这里远离闹市,长街寂静,只偶尔有马车经过。
赫峥从公主府出来以后没有回府,而是直接进了宫,直到现在才回到赫家。
那场闹剧已经结束,对他好像没有任何影响。
府内寂静,朱楼雕栏,庭院深深,石灯已经燃起,引来了几个细弱的飞虫撞来撞去。
雾青跟在身姿修长的男人身后,道:“公主府今日派人传信来问了你好几回。”
赫峥没搭理他,雾青便又继续禀报道:“今日当着您的面说云姑娘不是的那几个,下午去了国公府想当面道歉,但被云老爷子都回绝了。”
“而且您放心,今日您与云姑娘的事,不会再继续传下去。”
他想了想,最终又补了一句:“听说云姑娘今日受凉,下午时发了热。”
说话时,两人已经行至廊檐尽头,眼前是一处开阔的莲花池,池内犹有残荷,孤身立在冰凉的池水中。
赫峥脚步停了停,忽然问道:“那她与裴衍呢?”
雾青弓着腰,低声答话道:“……这个一时半会,恐怕压不下去。”
知道的人太多,又有各样绘声绘色,或荤或素的版本,真假参半着,不好澄清,也不好压下。
“不过等这一阵子过去,应当就没什么,到时候对云姑娘大影响也不会太大。”
这话如此冠冕堂皇,但事实就是,不管是与他,还是与裴衍,云映永远是流言中处于弱势的那个。
他当然不需要在意,因为本来就没几个人敢议论他,但是对于云映来说,却不一样。
她以后可能还会碰到其他来质问的人,今日是他主动抱的她,但是日后说不定还能把这说成是云映主动。
雾青说完,不见赫峥回话,便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男人面上没什么情绪,也瞧不出满意与否。
雾青作为赫峥的贴身随侍,他其实从半个月前就发现了赫峥的不对,说不上来是哪,总之就是与以前不一样了,像是不高兴,也像是藏着心事。
可赫峥一向藐视情欲,公事上近来也很顺利,所以他猜不出赫峥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云姑娘吗?
正当他思索时,赫峥忽然道:“你说我母亲去世时在想些什么。”
雾青一愣,不知赫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张夫人当初是积劳成疾病倒,长时间卧榻在床,后来逝于心疾。
他家公子在夫人在世时就与之不亲,夫人死后更是鲜少提起。
他虽不理解,但还是思索片刻道:“夫人兴许什么都没想,只是如释重负。”
“是吗。”
他说完又重新提起步子,踏过了垂花门,雾青见方向不太对,便在一旁问:“公子,去书房吗?”
赫峥脚步不停,道:“先去镜水斋。”
镜水斋是赫延休憩之地,雾青也没有多问,只是提醒了一句:“公子,云老爷子好像也在镜水斋。”
赫峥并没答话,很快便穿过一片石径,来到了镜水斋。
而此时此刻,针落可闻的房间内,云安澜盘腿坐着,干枯的手从棋盘上收回,赫延坐在他的下位,垂着眸,默然不语。
云安澜撑着矮桌站起身来,对着赫延道:“应洵,我到底是不如当年了,怎么连你都能输。”
赫延要起身送他,云安澜连忙摆了摆手,道:“你坐着吧,好不容易得空。”
赫延还是站起了身子,扶着云安澜,像当年一样给云安澜找借口道:“是光太暗,老师您没看清楚,落错了子。”
云安澜忽然笑起来。道:“是啊,错了。”
他叹了口气:“光太暗,我已经看不清楚了。”
他松开手,道:“我也老了,能在入土之前把我孙女安顿好,我这辈子也就没什么别的指望了。”
赫延抿住唇,没有应答。
云安澜备着手踏出门槛时,正好碰上过来的赫峥。
两人迎面碰上,赫峥率先同云安澜打了个招呼,云安澜笑着看向他,话却一点也不客气:“你小子,别总惹我生气。”
云安澜走了以后,赫峥踏进房间,灯火未燃,房内有些昏暗。
赫延又回身坐在了矮桌前,缓缓的收着棋子。
他看了眼赫峥,道:“你知道老师来找我做什么吗?”
赫峥坐在了赫延对面,道:“知道。”
棋子落罐,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收了几颗便停下了动作,然后看向赫峥道:“这几年我也没少操心你的婚事,几年前,圣上赐婚你与念安,那的确是一门好亲事,可你却拒绝了,那会我就知道,我确实是管不了你了。”
“关于云姑娘,这京中说什么的都有,好像还有裴衍的事,她也是挺厉害,寻常人倒没那么多是非,就冲这一点,就有颂和的影子,这姑娘性子内敛,我也有些看不懂她——”
赫峥打断他,低声道:“但那不怪她。”
从一开始,从猜测她的出身,到现在去猜测她与裴衍,哪怕是他们俩之间的意外,没有一件,是她的错。
他总是告诉云映,也在告诉他自己,那是一场意外,他是迫不得已,是为了救她,是完全可以一拍两散的关系。
但是那又如何呢。
事实就是,他们的确有了夫妻之实。
赫延话音顿了顿,他看向赫峥,缓声道:“你既然知道老师来找我的原因,那我就不多说了。老师对我有恩,他今日来找我,我不能不帮。”
“择个日子,你与云姑娘成婚吧。”
黑暗吞噬最后一缕霞光,赫峥低垂着眉眼,看不清神色。
沉默了许久,他才最终道:“好。”

第29章 大婚
云赫两家即将结亲的消息, 几乎飞一般传遍了整个京城,在这样一个堪称不可思议的消息面前,曾经那些道云映与裴衍有染的, 云映对赫峥痴而不得等荒谬谣言,一瞬间不攻自破。
没人想过云赫两家真的会结亲。
这场婚事定的匆忙, 从提亲到请期一共才用了不到三天。
婚期定在五月初六,按着日子算还有一个月,一个月说短不短, 但对于准备婚事而言, 尤其是对云赫两家这样的门楣来说,已经称得上是匆忙。
但匆忙都是旁人的, 身处其中的云映, 反倒闲散了下来。
按着规矩, 她需要亲手给赫峥做件衣裳, 再绣个香囊, 但云映到底不同于普通世家小姐, 她自幼并未学过这些女红。
所以这两样规矩也就省了去, 她只要等着婚期一到,直接出嫁就好。
“小姐, 看来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您这几天气色看着都好多了呢。”
云映正摆弄着竹篮里的丝线, 她虽不会刺绣,但打络子倒还是能趁这几日学一学的,她学得快, 嬷嬷没演示几遍她就记住了。
虽然赫峥不一定想要她的东西, 但她左右也没旁的事, 做一个玉佩络子糊弄一下也是好的。
云映挑出根青白的线对着手边的白玉比了比, 然后道:“我本就没什么大病,休养好了自然会好。”
泠春嘿嘿笑了两声,道:“没想到赫家真的会来提亲,这么一看,奴婢以前也说对了嘛。”
“赫公子他就是喜欢您,但是他公子哥当惯了,到底脸皮薄,不好意思说。”
“他赶的这样急,还怕您在国公府跑了不成。”
云映手里动作不停,莹润的指尖有条不紊的挑着手里的丝线,她低声道:“确实没想到他会来。”
这样说其实也不尽然。
那天云安澜离开的时候,如果她真的不想让云安澜去打扰赫峥,其实是可以叫住他的。
但是在那一瞬间,她犹豫了。
或者说是她食言了,当初她答应过赫峥不会拿这件事去胁迫他,但是她真的不想再那样继续下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他,指望着今天可以偶遇,这样每日都在期待的日子她有点过够了。所以她在想,万一云安澜成功了呢。
赫峥是个很复杂的人,她的确不太懂,但是云映知道,那天他那样果决的警告她,告诉她要当这件事没发生,其实更像是在警告他自己。
所以他并不像他表面那样坚定,从他对她一而再的动恻隐之心的那一刻起,云映对他的所有妄想,都有了实现的可能性。
“对了姑娘,昨日大公子出城,好像还给您带了礼物,他派人送过来,但奴婢没接。”
“谁让他以前跟二小姐一起欺负您的。”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云映和赫峥定下婚约后,云施彦对她的态度便有了微妙的变化。
从前这个男人看她时,目光里总是有三分轻视,如今倒变得和善不少,至少从来不会再当着她的面去说她好可怜了。
云家大小姐,和赫家主母这两个身份他还是分的清的,云安澜护不住她一辈子,赫峥却可以。
可这个时候,他再来巴结她这个姐姐,好像有些迟了。
云映道:“下次收着吧。”
“库房不是还很大吗,有人来送东西,一概都收着。”
泠春嘿嘿一笑,道:“也对,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也是此时,一个小厮匆匆从院外走进来,手里拿着封信,进门道:“小姐,您的信。”
云映眉头皱了一下,她认识的人不多,谁会给她寄信。
她伸手接过,然后拆开了信封。
顶头四个大字,吾姊亲启,熟悉的笔迹。
是阮乔,她的弟弟。
云映原先并不姓云,而是跟阮乔一样姓阮,阮映。
她住在山脚下的一个村镇里,如果要进城的话,得走至少半个时辰,阮乔在城镇里上学堂,他小一些的时候,云映每天会去接他。
她不喜欢这个弟弟,娇纵,任性,脾气大。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父母总是偏爱他,如果没有他,父母可能会多爱她一点。
这十几年她那些不愉快的记忆里,阮乔也占了一部分。
信中倒没说什么重要的事,跟她念叨了一遍家里的情况,然后告诉她,他要来京城找她。
这信至少得提前一月送出,那也就是说,阮乔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小姐,怎么了?”
云映不想让阮乔过来,她神色不太好看,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自从云映与赫峥定下婚约之后,在婚礼筹备期间,云映便很少出门。
她本就跟赫峥不常见面,这样一来见面次数倒是更少了。
不过赫峥同她这个闲人不一样,一个月急促是急促了些,但这婚成都成了,他也不想将这事弄的太过敷衍,所以一切用度都比着最高规格。
故而他这段时日,光是为了这门亲事就比之前忙了不少。
一转眼,便到了五月初五。
国公府一派喜庆景象,一向沉寂的府内这两天热闹不少,连大门前都挂上了红灯笼,园内更是处处贴着喜字。
明日便是云映出嫁之时,云安澜不想让人看轻云映,府内一切布置,包括嫁妆等,都是他亲自安排,就说那两个库房的嫁妆,哪怕是跟赫家的聘礼比也并不丢面儿,哪儿有一部分还是云映父母还在世留下的,这些年一直没动过。
暮色四合时分,国公府古朴的大门被霞光照的有些发红,一个脸庞俊俏,皮肤白净的少年踏上台阶,轻轻的扣了扣门。
大门从里面打开,看门仆从看向少年清俊的脸庞,他额上沾着细汗,因为赶路,脸颊而有些泛红,一看见他,便轻声道:“请问这里是国公府吗?”
对着长相干净漂亮的人,总能生出几分耐心来,仆从道:“是,小公子有什么事吗?”
阮乔对这个称呼很不习惯,他神情有些窘迫,道:“这位小哥,我是来找我姐姐的。”
“她叫阮映,不久之前被国公爷认回来做孙女的。”
仆从一听,道:“原来是阮小公子啊,您先在这候着,容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好好,多谢你。”
一刻钟后,阮乔被下人带着,穿过一片繁花绿植,望着这四周雕栏画栋,好不气派,这地方好大,他好像走了半柱香还没有到。
他见这府内处处挂着红,便忍不住问道:“这位小哥,请问府中最近有什么喜事吗?”
小厮笑了笑,道:“当然,我们家小姐要出嫁了,嫁给是赫家大公子,您才来还不知道吧。”
阮乔知道国公府好几位小姐,她根本没往云映身上想,他也不认识什么赫公子,便随口道:“这样啊,现在知晓了。”
下人也没有多解释,又带着他走了好一会,才进了一处精致的小院。
小院内偶有小厮丫鬟来往不停,他有些局促的踏进房门,然后就看见他许久不见的姐姐正坐在红木椅子上。
纤细白皙的手腕支着太阳穴,从房门掠进晚风,少女的裙摆轻轻摇动。
跟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许多人都觉得那样子的小村镇并不配她,但阮乔不这样认为,他觉得她属于任何地方,她像山林里的月光,也像峭壁上的孤花,她走了以后,那个村子就再没什么意思了。
阮乔好久没见她了,他快步走上前,欣喜道:“姐姐!”
云映见到他只是敷衍的嗯了一声,问他:“你有什么事吗。”
阮乔这一路舟车劳顿,云映这句话把他的热情浇了一半,他心中有些失落。
他这一路其实不算很顺利,钱财还被偷了,好久才追回来,他一路想着见她才坚持到京城的。
他道:“我……我想问问你在这过的怎么样?”
云映道:“还好。”
阮乔哦了一声,然后没忍住小声道:“姐姐,你不想我吗?”
云映道:“不想。”
阮乔倏然看向她,清凌的眸子中浮现雾气,他手指收紧,眉头轻轻皱起。
云映最熟悉他这副模样了,他生起气来就是这样,下一瞬他会跟她大吵大闹,或是直接说一句“你信不信我告诉娘亲”,每一次云映都要哄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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