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嫉妒,可比你知道对方生来就是权贵还要来得嫉妒。
乞丐不会嫉妒富豪,却会嫉妒突然成了富豪的乞丐。
要烂大家就得一起烂,凭什么你能向阳而生。
“若是不感兴趣,又怎么会像市井妇人一样对着别人评头论足,还是说,你们肚子里读的那些圣贤书,就只够你们用来嚼别人家里的那些事了。”沈归砚的视线状若无意扫过他们腰间佩戴的香囊,漫不经心的说着诛心之言。
“也难怪你们年纪一大把还是个举人了。”
“你!”
宝珠刚坐下鸿月给她搬来的凳子,正好看见好几个人围在沈归砚身边,顺口一问,“他们又在吵什么啊。”
“自古文人相轻,遇到争执是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沈亦安把剥好的杏仁递到宝珠嘴边,宝珠启唇张嘴咬下。
从他的角度,能看见那枚卷着杏仁的丁香小舌,舌尖抚过指腹的柔软触感,都能让他呼吸一沉,眸色渐暗。
宝珠吃东西的时候,习惯性用牙齿叼住,然后用舌头卷走,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柔软的舌尖总会轻轻地舔舐过男人的指尖。
把杏仁卷进嘴里咀嚼的宝珠见大哥迟迟没有给自己喂第二颗,伸手扯了扯他袖口,“大哥,怎么了?”
收回手,指腹摩挲着先前柔软触感的沈亦安压下心头燥意,“宝珠长大了。”
“我本来就长大了啊,就大哥还一直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
很快,第三关的试题出来了。
因为每个楼层都有身份等级限制,所以越往上,围观的人数也会与之相对减少。
这时,就会有文士把各位参赛后所写的文章,以及每一层楼的试题都张贴在楼外,以防有人认为摘星楼弄虚作假。
第三层楼比的是画。
以梅为画,以梅提诗,时间为一炷香。
宝珠看着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就要进行下一场比赛的人,钦佩不已,“怪不得能登上第十层楼的人少之又少,原来是这样啊。”
那么作为能登上最高层的大哥,肯定比他们所有人都厉害,“大哥,你那个时候是怎么登顶的啊。”
“我那个时候没有想过要登顶,或许我能登顶,只是运气使然。”
宝珠不认同的否定,“大哥那么的聪明,哪里是运气使然,要说运气,我运气比大哥好,可换我来,大概第一层楼都过不了。”
“所以好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最后一层楼的考题是什么啊。”
提到当年年少轻狂之事,沈亦安眯起了眼睛,“没有什么。”
“怎么可能没有什么,大哥你是不是不想告诉宝珠才这样说的,你要是不告诉宝珠,宝珠就决定生气不理你了。”宝珠气鼓鼓的偏过脸,腮帮子似塞了两团棉花,忍不住想要让人伸手去戳一戳。
“我不是不愿意告诉你,只是最后一层,并没有什么。”从无到有,从有到无,不过是一念之间,而这也是他当初的考验。
“哼,我才不信。”
对作画不感兴趣的宝珠看了一会儿,遂嫌无趣的来到三楼的雅阁,并让小二上一壶里木渴水,一碟芙蓉饼,一碗牛肉羹,就着点心赏着楼下风景。
走过六扇春日野穹屏风的冬儿凑到耳边,说,“小姐,福乐郡主来了,说是有话要和你说。”
正往嘴里舀了一勺牛肉羹的宝珠秀眉微挑,她前面都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她又来找自己做什么,该不会是认为前面在自己面前落了下风,所以很不服气,现在要找回场子吧。
“你就说本郡主吃饭的时候不想看见倒胃口的东西。”拜托,她可是堂堂郡主,哪里是想见就能见的。
冬儿正要回话,萧苒已经走了进来。
“我已经进来了,郡主不用在做出赶人之状。”萧苒紧张得像是一只误入狼群立的兔子,“沈小姐,我有话要和你说。”
宝珠搁下白瓷勺,身子仰靠在如意靠椅上,双手抱胸,“你有话要和我说,本郡主可没有话想和你说。你知道吗,我很讨厌你。”
“我知道,我同样也不喜欢郡主。”萧苒掐着掌心刺疼,才没有因羞耻掩面而逃。
她来找她已经鼓起了最大的勇气,所以她不希望自己的勇气半途而废,也不想要让宋哥哥为保护她,娶自己不喜欢的人。
那人说得对,宋哥哥已经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不能在一味的只享受宋哥哥的付出,却吝啬的为他付出半分。
萧苒深吸一口气,眼里全是决绝的孤注一掷,“永安郡主既然知道我和宋哥哥是青梅竹马,那就应该知道,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很不一般,要不是你,宋哥哥娶的妻子应该是我才对。”
像是听到笑话的宝珠伸出手指,置于烛火下百无聊赖的欣赏着自己新涂的豆蔻,讽刺的拉长调子,“你们的关系确实是不一般。”
闻言,萧苒心下一喜,“既然你知道宋哥哥和我的关系不一般,那也应该知道宋哥哥喜欢的人是我才对。”
宝珠眼眸半眯,“你什么意思?”
萧苒心虚的对上她的眼睛,“意思就是,我希望你和宋哥哥和离,放他自由。”
“我说你这个人也真的是够不要脸的。”此时的宝珠已然失了好耐心,起身朝她走来 ,“他小时候不过是见你可怜才给了你几个馒头,谁知道你阴魂不散的缠上他,要是早知道你会那么厚脸皮,他就说,当初就不应该给你馒头吃,让你直接饿死算了。”
“我前面还当他瞎说,今日瞧见了你这副疯疯癫癫,一定得要拉扯他和你有关系的模样,果真和得了失心疯没有两样。”就算她不喜欢姓沈的,也由不得另一个人跳到她跟前,说他们才是天生一对的真爱。
“你胡说,宋哥哥才不会说那些话,我了解宋哥哥,他绝对不会是那种人。”萧苒脸一白,摇摇欲坠得像蛛网上的露珠。
“他不是那种人,那你和本郡主说说,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早就不耐烦了的宝珠一把扯过她的头发,潋滟的鹿眼儿此刻充斥着冰冷的戾气。
“你是不是忘记了本郡主刚才警告过你的话,你要是在敢对我夫君抱有任何不堪的龌龊想法,我就会用刀子把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划花,结果你倒好,没有缩着尾巴做人,还胆肥的跑到本郡主面前耀武扬威你们青梅竹马的关系,真以为本郡主不敢动你吗。”
“啊!”头发被扯住的萧苒发出刺耳的尖锐声,“你不能那么做,我母亲可是长公主,我还是陛下亲封的福乐郡主。”
宝珠冷笑一声,拽过她的头发来到窗边,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往窗外按,“一个郡主而已,你也敢威胁我!”
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宝珠凑到她耳边,低低地笑出声来,“你说说,要是你从这里摔下去,会不会很有趣啊。”
“你,你不能那么做!”从自己被她拽着头发扯来窗边的萧苒已经吓得双腿发软,疯子,她就是一个疯子!
她就不应该听萧雨柔的话来找她。
宝珠裂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哦,那你说说,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啊。”
她来找自己之前,难道忘了打听清楚她沈宝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不成。
嚣张跋扈,心眼极小。
“郡主,因为我是郡主,我娘亲是长公主,你要是敢动了我,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要是宋哥哥知道你那么对我,他肯定会为我报仇的!”
“哦,那不妨我们来打个赌,到底是你的宋哥哥知道你的危险后先过来英雄救美,还是我把你这张本就不漂亮的脸蛋给划花掉。”
这时,包厢的门被人推开,大半个身体已经要掉出窗外的萧苒像是寻到救命稻草的看过去。
等看见来人,像是燃起了希望,挣扎着大声呼救。
“沈公子,救我,求你救救我。”
“沈公子, 救我,求你救救我。”
“你,你妹妹她想要杀了我, 求你救我。”头发凌乱,大半个身子悬在窗边的萧苒见到沈亦安的那一刻, 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沈公子被人誉为真正的如兰君子, 他看见自己被他妹妹欺负, 一定会救自己, 还会狠狠的呵斥沈宝珠这个心肠恶毒的女人。
正恶声恶气威胁着人的宝珠看着推门进来的大哥, 脑子嗡地一声后变得空白,随后被无尽的恐慌席卷全身。
大哥看见她在欺负人, 大哥会怎么想她, 会不会觉得她从根子里就是坏的,和自己亲生父母一样有着改不掉的劣根性,然后失望的要把自己送走。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咬着舌尖吃痛的宝珠松开拽着萧苒头发的手,随后伸出素白的小手, 低下头拉过男人的一角云纹袖口,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欲落不落,嫣红的朱唇紧抿着,犹如受惊的小鹿我见犹怜,“大哥, 我,我能解释的,事情不是你看见的这样。”
“我没有像她说的那样欺负她, 我只是想要和她开个玩笑而已,谁知道她误会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哥在清楚不过,我又怎么会做出欺负人的事。”
她往日里欺负人都是背地里欺负,也都警告过他们闭嘴,所以大哥肯定不知道她做过的那些事,只要她咬死不承认就行了。
只要大哥相信她,一切都会好办得很,至于萧苒这个女人,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趁着她松手的萧苒立刻挣脱出宝珠的桎梏,双眼通红的控诉起她的恶行,“和我开玩笑,好一个开玩笑,谁家好人家开玩笑会扯头发,掐着人的脖子威胁着要划花我的脸,还要把我扔下楼!”
宝珠慌张得辩解,“我是看你快要摔倒了,好心扶你的,谁知道你好心当成驴肝肺,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就不应该扶你。”
萧苒简直是要为她的厚颜无耻给屈服了,以小见全,她更能感受到宋哥哥回到自己家里后本应该是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却因为那么一根搅屎棍的存在,导致兄弟阋墙,父不疼母不爱,本应该是府里千娇万宠的少爷,最后倒成了多余,且不被待见的存在。
特别是一想到她不止一次对外搬弄是非陷害宋哥哥,胸腔里就像是架了把无名怒火,不由讽刺道: “郡主的好心,我可承受不住,我想天底下也没有人会承受得住这种差点儿被置于死地的好意。”
“你在瞎说什么,我都说了是意外,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什么!”气得白了脸的宝珠要不是顾忌着大哥在旁边,早就恨不得冲过去撕烂她的嘴,看她还敢在大哥面前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胡说,永安郡主不是在清楚不过吗!”萧苒见到沈亦安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就像是寻到了最可靠的主心骨。
甚至想着,要是她把沈宝珠威胁宋哥哥,并逼迫宋哥哥娶她的事情说出来,沈公子是否会帮她?
谁知她心里如明月凛凛不可犯,山尖一捧雪的沈大少爷只是把门合上,嘴角一如既往噙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说出的话却令人遍地生寒。
“宝珠想要教训人,让下人来动手就好,何必亲自动手,弄脏了自己的手。”沈亦安转动着轮椅来到宝珠身边,抬起她还缠绕着几根头发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吹了吹。
“疼吗。”
“不,不疼。”手被握住的宝珠被大哥的态度吓得丢了魂,大哥的笑是她所熟悉的笑,但她却从里面嗅到了一丝不安,更多的是她要让大哥相信她。
“大哥,我没有欺负她,我刚才真的只是见她快要摔倒了,然后好心想要扶住她,谁知道因为姿势的问题,让她误会了。”
只要她咬死不承认,大哥肯定会相信她的吧。
大哥是府里最疼她的人,无论小时候她做了什么错事,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大哥都会无条件相信她,所以这一次应该也会是一样。
眉眼间似拢了层无奈纵容的沈亦安取下缠着她指尖的发丝,安抚着她的惶惶不安,“好了,这里的事情大哥来处理。我知道宝珠肯定是好心要扶她,结果不小心让她误会了。要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大哥,你”瞳孔倏然瞪大的宝珠朱唇半张的看着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大哥,这一切分明是她最想要的。
但不知为何,她喉咙像是被鱼刺给卡住一样,舌头更像是打了结,才会导致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知道她在害怕什么的沈亦安伸手抱住了她,低头亲吻了她的额间,温柔的嗓音带着宠溺的笑意,“听话,你先出去,剩下的事情交给大哥处理。”
以为他会为自己主持公道,会狠狠呵斥沈宝珠,并勒令她给自己道歉的萧苒双眼发愣的看着眼前一幕,一股寒气突兀的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虽然她没有所谓的兄弟,也知道普通的兄妹,哪怕是感情再好的兄妹之间都断然不会如此亲密!
宝珠走出去后,偌大的雅间里现只剩下沈亦安,萧苒二人。
立在窗边的萧苒对上褪去了温柔伪装的男人,浑身发颤的打了个哆嗦,她的理智也在不断的拉扯着她。
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即使她的理智拉扯着她快走,她的两条腿却像是被灌了水泥后定在了原地。
私心里,她也不认为这位被人追捧为直如朱丝绳,清如玉壶冰①,连母亲都多加赞赏的沈家大公子会对自己做什么,更认为先前的一幕有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但那一幕,又是如此的刺眼,即便她想要为他们辩解都做不到。
“郡主在想什么。”清润得像山涧溪水澹澹而流的男声蓦地在耳边炸起,也让萧苒从先前的失神中缓回来,脚步下意识往后退,咬着唇质问,“你们那么做,宋哥哥知道吗。”
就算是亲兄妹,又哪里有哥哥亲吻已经成婚了的妹妹的道理,而且那所谓的妹妹还不是亲的!
甚至,她的脑海里突兀的想起一个令人觉得恶心,但是又合情合理的答案,仅是脑海中的灵光一现,却因此扎了根,迅速发芽生长。
沈亦安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眼皮掠起,“你口里的宋哥哥是?”
“是,是你的弟弟,沈归砚,你们两个背着他做这些无耻龌龊下流的事,他知道吗!”极力控制着牙齿打颤的萧苒在为宋哥哥感到不值,愤怒,更多的是认为他们恶心。
要是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宋哥哥是否知情?
沈亦安嘴角笑意的越发温柔,若是此刻被他看上一眼,怕是能直接溺毙在那方温柔池里,“郡主你说,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萧苒被他无所谓的态度给刺激到了,抬脚就往屋外走,“沈宝珠可是你弟弟的媳妇,还是你的妹妹,你们这是兄妹□□!我要去告诉天下人,让他们知道,他们嘴里争相追捧的君子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罔顾人伦,的畜生。”
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门边时,沈亦安的声音也随着风传来,“郡主想说,就去说,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成功让萧苒定在原地,指尖发颤。
是啊,他说的没错,就算她跑出去囔囔得天下皆知,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她说的话,说不定还会被世人认为她就是个疯子。
可是她一想到被蒙在鼓里,指不定被他们在背后如何嘲笑的宋哥哥,心脏像被一把利剑刺中,一动就是鲜血淋漓的抽疼。
沈亦安转动着白玉扳指,好心的提醒,“郡主已经知道答案,就应该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郡主刚被认回来,想来对京中往来人情还不了解,你也不希望自己在别人嘴里,成为一个满口谎言的人吧。”
萧苒也反应过来了,咬着牙怒视,“你在威胁我!”
沈亦安食指横在唇间,好性的劝说,“何来的威胁,我只不过是告诉郡主一个最正确的选择罢了。”
“呵,你敢做,我为什么就不敢说,我真为宋哥哥有像你们这样的家人感到恶心!就算大家不相信我也没关系,我是一定要揭穿你们这对兄妹□□的恶心事!”萧苒眼里闪过坚定,推开门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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