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看出了什么吗?所以特意来警告自己?
这时,一炷香的时间已过,或许是一楼的谜题并不难,也只是从场内走出了几个人,剩下的人就会跟着上二楼。
他们这群看热闹的自然也要跟上,只是摘星楼并不能一次性容纳那么多人,导致前面的人往后退,后面的人又往前面挤,还不小心和丫鬟被冲散的宝珠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往后倒。
宝珠以为自己就要摔了个屁股成八瓣的时候,谁知道并没有等来自己以为的疼痛,而是落入一个充斥着淡淡草药学的怀抱里,腰间上横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宝珠可有摔到哪里。”清润的声音似高山上融化的一捧雪,又带着水汽浸润过的微哑。
耳尖被热气侵染的宝珠当即双眼亮晶晶的喊道:“大哥。”
转过身,对上的正是大哥放大的一张脸。
意识到自己正坐在大哥腿上的宝珠脸颊泛红,蹭地站起来,尴尬的挠了挠脸颊,“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沈亦安松开搂着她腰肢的手,向她伸出手,“过来。”
“啊?”宝珠有些愣愣的,身体却在诚实不过的向他走来,并把自己的手搭在大哥的掌心。
随后她的手被大哥紧扣握住,“宝珠是不是想要上二楼。”
“嗯。”想到差点儿要被他们推倒的宝珠又不开心的皱起眉头,“那些人真是没长眼睛,我都说我是郡主了,他们都不信,就算他们不认识我,难道都不认识我的这张脸吗。”
要是换成府里的奴才敢那么做,看她不把他们拖下去打板子。
沈亦安摩挲了掌心里的小手,含笑道:“大哥带你进去。”
也像她解释了摘星楼的规矩——
一楼不限门第出身,只要是想看热闹的人都能进来。
二楼最少也得是身负秀才功名,家有万金者才能上楼。
每上一层楼,所需要的身份等级越高,这么做,一是为了保护贵人的隐私,安全,二,也是让贵人更好的挑选人才。
宝珠听完后恍然大悟,一双潋滟的鹿眼儿跃跃欲试,“那大哥,我能上到几楼看热闹啊?”
能登上顶楼看热闹的恐怕就是宫里的那位,也更好奇起她是亲封的郡主,以她的权限能登上几层?
沈亦安含笑道:“顶楼的星星很美,宝珠肯定会喜欢的。”
他没有说的是,能登上顶楼一次的人,也能登上顶楼无数次,这是属于他的特权,也是属于天才的自傲。
已经登上摘星楼二楼的沈归砚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一抹艳色,却在看见另一人时脸色一沉。
那人,可真是阴魂不散。
第二关,比的是数科。
古有鸡兔同笼,今有蜘蛛吐丝。
“大哥,这答案的多少啊。”宝珠拿出自己的十根手指头,发现怎么算都算不清楚。
已知一只蜘蛛有八条腿,八条腿的蜘蛛半盏茶能吐九条丝,十条腿的蜘蛛吐十五条丝,六条腿的蜘蛛半盏茶吐丝量为七。
请问,十只十条腿的蜘蛛和七只八条腿的蜘蛛,还有四只四条腿的蜘蛛,它们半盏茶的时间共能吐出多少条丝。
她十根手指头加起来,都没有那些蜘蛛的腿多,到底是有多变态的人,才会出这种题目啊。
“答案是零。”这时,沈亦安给出了答案。
还在埋怨手指头不够用的宝珠没有想到大哥会那么快算出来,所以说大哥不愧是大哥,就是厉害,等反应过来大哥说的是什么时。
“怎么可能是零啊,要知道一只八条腿的蜘蛛半盏茶里都能吐出九条丝,不算八条腿的蜘蛛,那四条腿的蜘蛛,半盏茶吐丝量怎么可能为零。”
宝珠一时之间都要怀疑,大哥是不是诓骗她算术不好了。
可是就算她的数科再不好,也知道正确的答案肯定零,但是大哥又从来不会骗她。
“因为四条腿的蜘蛛已经死了,宝珠不妨猜一下,它们是为什么死的。”
蜘蛛为八足节肢生物,十足虽少见却不是没有,至于四足,恐怕是早被蚂蚁搬空的躯体。
既是死物,又哪还能吐丝?
沈亦安语调温和,不疾不徐的为她继续解惑,“这道题明面上是要你算出它的总数量,实际上是让你看清数字里面的本质,有时候你所看见的数字不一定为真,而是他故意让你看见的,好比眼见不一定为实。”
蜘蛛向来是巫蛊之术所钟爱之物,试问将那么多的蜘蛛放在一个瓦罐里,哪里是要让它们吐丝,而是要相互残杀才对。
既是相互残杀,又哪来的时间吐丝。
“啊?”听完解释的宝珠更迷茫了,这怎么又扯到大道理上了。
沈亦安轻笑一声,伸手摸上她头发,“宝珠这样就很好。”
她不需要思考这些,只要一直快快乐乐就好。
而此时的二楼中,尚没有一人答出。
第36章
他们只知道能登上摘星楼顶层, 就会收获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名和利,却忘了通往成功道路上的遍地棘刺,稍有不慎就会跌落悬崖的粉身碎骨。
朱唇微张的宝珠还混沌在大哥给她揉碎了后喂进她脑子的知识里, 不是,为什么最后的总数量等于零啊, 其它的蜘蛛怎么那么的废, 没用啊。
在怎么样, 也不应该是零啊, 哪怕是十几二十都情有可原, 怎么就是零啊。
沈亦安饶有趣味的垂眸落在一干挝耳揉腮的书生身上,仿佛看到了当初站在这里的自己, “你说, 他们之中谁会是第一个发现纱雾之下真相的人。”
对于这个问题,宝珠沉默的咬着唇不做声,实际上是她的智商还不允许自己太快消化完话里的知识。
这时,二楼有人没有写在纸上,而是洋洋得意的高声念出了答案, “鄙人不才,算出其答案实为二百一十五。”
他的答案一出,引出一片哗然,不是,答案怎么可能是二百一十五。
在怎么算, 也不可能是二百一十五啊。
他说的话会由二楼的文使对外传递,实际上楼内诸家公子争锋都会事无巨细的对外实时转达,楼内和楼外的区别一个是亲眼所见, 一个由代为转诉。
那人不知是为了显摆自己的学识,还是自己心算的本事, 清了清嗓子后,朗声道:“一只十条腿的蜘蛛半盏茶的吐丝量为十五条丝,十只半盏茶的吐丝量就是一百五十,八条腿的吐丝量为九条丝,七只就是吐丝量六十三,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看,四条腿的蜘蛛吐丝量很明显就是四,可惜了。”
手中洒金折扇唰的一声打开的博清玉说着,不由惋惜地摇头,他戛然而止的刻意停顿也拿捏住了还没算出来,或是算出和他不同答案的一干书生们的一颗心。
有人追问道:“你说了十条腿和八条腿蜘蛛的总数,那四条腿蜘蛛的数量呢?”
博清玉等的就是这一句,压下被人追捧后的得意,故作高深的摇头晃脑,却在抬头间,正好对上沈归砚似笑非笑的一双眼儿,脸上笑容一凝,有些心虚的别过脸,轻咳一声,“为什么蜘蛛的总吐丝量为二百一十五,自然是因为那四条腿的蜘蛛是死物。”
这个答案他们倒是从来没有设想过,不是,这不是纯属坑人吗。
既求的是蜘蛛的总数量,现在弄个死蜘蛛又是怎么回事,纯属坑他们的不成。
博清玉说完,很是得意的走向第三层楼的楼梯口,结果却被人拦下。
他先是一愣,随后是被冒犯后的勃然大怒,“我已经算出了正确的答案,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负责试题的博士很是客气的说:“因为这位公子你给出的答案并不是正确的答案,只有真正答出答案的人,才能上三楼。”
一时之间,博清玉像是被人打了蒙头一棍,整张脸涨得又青又红,像头暴怒的野兽,“我说的怎么不是正确的答案,这不是正确的答案,你告诉我正确的答案是什么!”
“我可是举人,我算出来的怎么可能不是正确的答案!别是所谓的摘星楼弄虚作假,要么就是这道题根本没有所谓的答案!”
博士没有理会他的叫嚣,而是看向早已燃尽的香,高声唱道:“答题时间结束,请各位上交各自的答案。”
前面有和博清玉一样答案的人还在沾沾自喜,又在下一秒得知这个答案并非正确的答案时,恍然无措的捏着手中抓皱的纸张,“不是,这正确的答案不是二百一十五,那应该是什么啊。”
有人是疑问,有人是忿忿不平的质问,“不把正确的答案公布,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在弄虚作假!”
“对,没错,我们要看正确的答案,你们得要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四条腿的蜘蛛是死的,别告诉我们,其他蜘蛛也都是死的!”
这时,博士已经收上每个人所写的答案,答题正确者,会从刷满红漆的楼梯走向三楼,答错题者,走绿台阶。
左绿右红,代表着官场上的左右两迁。
这一次,直接清了近一半的人。
眼见着自己被淘汰的博清玉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越发肯定他们是不想让自己过关,直接冲上前,一把抢过博士手里的答案,又在看见答案的那一刻,整个人宛如失了魂。
嘴唇一张一合的诉说着不相信,大脑更像是被铁锤击中一样,
其他被淘汰的人纷纷抢过他手里的纸,等看见所谓的答案后,露出了和博清玉如出一辙的神情。
“答案怎么可能是零!”
“答案为什么会是零!”
博清玉还处在自己给的不是正确答案,却在看见走上红阶的少年时,发了疯的推开挡在前面的人追过去,铁青着脸质问,“是你,是你故意引导我说出错误的答案的对不对!”
要不是他在自己耳边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他怎么会认为答案是二百一十五!
还当着那么多的人沾沾自喜的说出来,结果却成了跳梁小丑一样的存在。
突然被攥住衣领的沈归砚很是无辜的低头看向比自己矮上半个头的男人,瘦削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他拽着衣领的手指,“这位兄台你在乱说什么,在下与你素不相识,就算你答不出正确的答案,也不能无辜攀咬我。”
脖间青筋根根暴起的博清玉被他的厚颜无耻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你敢说,你的答案不是故意漏给我看的,就是好让我成为你试验的白鼠。”
沈归砚疑惑道:“兄台既是技不如人,认清自己本事不足便可,为什么一定得要把自己对学业不精的帽子扣在在下头上,在下自认同兄台并不认识。”
“呵,你有脸做,怎么没有脸承认了!”双眼发红的博清玉抡起拳头砸过去。
眼见那人的拳头就要落在沈归砚脸上的宝珠心跳紧张得,像是漏了一拍,“大哥,他们两个该不会打起来吧。”
沈亦安笃定的否认,“不会。”
就在博清玉的拳头即将落在沈归砚脸上时,立马就有人来处理此事,并将闹事的博清玉请出去。
在第二层就被淘汰出去的博清玉不甘心的双眼猩红着质问,“为什么答案会是零,如果你们摘星楼今天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博清玉定要向官府检举你们摘星楼徇私舞弊,欺公罔法!表面上一视同仁,实际上背地里早就把答案买卖给其他人,为他高铸名声,广开后门!我不服!”
一声起,群起而围之。
“对,为什么答案是零,我要你们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要是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信不信我们把摘星楼给拆了!”
宝珠以前只看过来家里的书生都是温和有礼的,还是头一次见到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一群人,也好奇事情的最后会如何收场。
“你看见了吗。”沈亦安出了声。
“看见了什么?”宝珠一头雾水。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更难过的是要承认别人比自己优秀。”沈归砚目视着二楼里闹事的一干人等,露出微不可见的嘲讽,“指的就是他们这群人。”
读书人大多自视甚高的以为自己高人一等,要么是所谓的沧海遗珠,少了认清本身的不足。
用这样的人当枪使,可比愚昧无知的人更好掌控。
手指放在膝盖上收紧的宝珠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那大哥,摘星楼会给他们一个解释吗。”
沈亦安把问题抛给她,“你希望给一个解释吗?”
宝珠点头,又摇头,“为什么要给他们解释,他们自己的答案算错了不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还赖答案的问题,要我是摘星楼阁主,我一定要把他们都赶出去,以后在不允许他们踏进摘星楼半步。”
她前面是说,做错了事要从别人身上找原因,可,没有说过不能让别人严与利己,宽以待人。
二楼闹出的动静过大,很快迎来了摘星楼的管事。
管事穿着宝蓝色纻丝直裰,一张脸普通得泯然众人,此时却肃然着一张脸,“各位是在质疑我们摘星楼芙蓉生在秋江上,不向东风怨未开①不成。”
博清玉见管事出来了,认为他定然是心虚了,顿时挺直了腰杆,“如果不是,为什么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别是心里有鬼!”
管事像是在看跳梁小丑,随后目光不期然间落在其中一人身上,笑着说,“这位公子,不如由你来代为解释。”
被点到名的,正是沈归砚。
走出人群的沈归砚抬头间正好对上沈亦安的视线,“至于答案为什么是零,我想和我有着相同答案的人都应该听过一句话,叫‘一叶障目,不识泰山’。”
“这道题明面上求的是数,实际上它传递出来的思想是让你不要被局部的现象所迷惑,看不到全局或事物的本质。”
管事挼着胡须,赞赏的点头,随即视线如刀刃凌厉的扫过以博清玉为首的一干人等,“质疑我们摘星楼的人,恕我们摘星搂庙小,容不下你们这尊大佛。”
摘星楼为大庆选拔人才所建,他们一旦被摘星楼从此拒之门外的那一刻,便概况了他们的结局。
很快,第二层楼的比试结束,沈归砚和莫青书都上了第三层楼。
而这一次,刷下来了近乎过半的参赛选手,也在提醒着他们,接下来的试题只会越来越难。
第37章
莫青山看着能和自己安然来到第三层的沈归砚, 倒是有些意外,遂主动过来和他搭话,“沈兄。”
这一次能有望夺得状元的热门选手他几乎都见过, 唯独这位永安郡主的夫君他还是第一次见,既是籍籍无名之辈, 说明此人并不值得自己当成对手。
他能来到第三关, 只能说明侥幸罢了, 要知道从第三层楼开始, 每一层楼的难度只增不减。
沈归砚冷漠又疏离的点头, 并不打算和他交谈,也让莫青山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
人群里有看不惯沈归砚的人鄙夷道:“拽什么拽, 果真是被乡下人养大的, 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要知道莫兄可是最有希望一举折春杏的人。”
“嘘,人家现在不但是郡马爷,还是盛国公府找回来的真少爷,哪里还是以前满身土腥味的泥腿子啊。”
“为了荣华富贵出卖自身的人, 简直有辱我们读书人的风骨。”
沈归砚走过来,似是不经意间开口,“你们对我的身份好像很感兴趣。”
背后嚼舌根,结果被正主抓住的两人顿时尴尬得不行,“谁会对你的身份感兴趣, 你的身份大家不都知道了吗。”
他们还听说盛国公府独宠那位假千金永安郡主,至于这位真少爷,那可是连个正眼都不得施舍, 要不是永安郡主瞧上了他的好皮囊,这人说不定早被赶出盛国公府了, 哪里还有脸在他们面前神气什么。
本来大家都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结果对方突然告诉你,他不是和你一样的穷小子,而是当年被抱错了的权贵之子,还摇身一变成为了你高攀不上的阶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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