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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河神(折枝发发)


乔五味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痛失暴富的机会对她打击太大,整个人似丢了魂般,好半响才回过神,想起自个的包袱还遗落在黑河村呢。
那里头可还有不少黄符与朱砂呢。
只是还没走几步,便被一道阴影给笼罩住。
乔无味抬起头,就对上宋滇之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漆黑的眸子似是黑湖,深黯的让人瞧不清任何情绪。
她猛的回过神来,整个人更是惊得一身冷汗,自个怎就忘了这个祖宗。
宋滇之垂眸,语气带着几分冷意。
“娘子方才是想抛弃为夫?”
乔五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忙反驳:“我不是,我没有。”
宋滇之微眯着眼,轻声解释:“你我已绑定契约,若两人离的太远,铁链会化为荆棘,从血肉中生长出来,那样很疼。”
乔五味瞬间被吓的脸色苍白,哪还在顾什么反派不反派,她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契约不能解除吗?”
乔五味向来惜命的很,又怎愿同宋滇之绑在一起。
虽书中对宋滇之描写不多,但他出场便是子夜红月,百鬼哀嚎,结局更是穿着沾着鲜血浸透的黑衣,伸手将男主的心脏掏了出来,并将其推入冥海中,而留下女主在海村中苦守到老。
不等宋滇之开口作答,乔五味再次开口,并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你真的失忆了吗?”
宋滇之一脸认真:“那是自然,娘子是不信我?”
乔五味也觉得自己是多想了,若宋滇之没有失忆,怎会如此良善的相信她所说的话,怕是直接一爪子掏出自己的心肝,骨灰都给磨成粉。
可“娘子”那两个字,总觉得像是催命符。
乔五味极其心虚的低下,早知道说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
毕竟这一声又一声娘子听是芒刺在背,站立难安。
“你别喊娘子,喊我五味就好。”
乔五味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宋滇之那如玉般的脚背上,随即又落在脚踝处那条黑色的锁链。
黑白的相衬,给与人一种很强的视觉冲击力。
瞧的挪不开眼。
宋滇之先微微蹙眉,而后那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乔无味的身上。
“你想解除契约?”
乔五味用力点点头。
宋滇之要比乔五味高个头,似是一座山般站在乔五味的面前,他突然伸手擦拭掉沾在乔五味下巴处的污泥。
那指腹柔软,却又冰冷的厉害。
乔五味被突如其来的亲昵吓的全身僵硬,若那日这大反派恢复记忆,怕杀的第一人定是自己。
想起宋滇之的手段,她没出息的哆嗦起来。
宋滇之假装没察觉到,嘴角虽露出浅浅的笑意,但那双漆黑眸子却似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不如出去找人问问?”
乔五味似是想到什么,双手紧握成拳,瞪大的眼睛中带着怒气。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道:“那我们就去黑河村!”
找人算账!
在乔五味看来,这一切都是黑河村长的错。
他若没把自己骗过来,打晕塞到花轿里,那就不会同宋滇之搅合在一起,小命岌岌可危不说,还有那什么鬼契约。
乔五味朝前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她扭头看向整个身影都被笼罩在阴暗中的宋滇之,小心翼翼的开口。
“我们离多远,这链子才会化为荆棘呀?”
宋滇之从阴影中走出来,阳光洒落那他的身上,将地上的影子拉的极长,本就极白的皮肤衬托的有些病态,根根长而翘的睫毛落下的阴影,将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杀意掩盖住。
“我也不知。”
乔五味幽幽的叹口气,朝后退了几步,边与宋滇之同行,边小声嘀咕着。
“那黑河村邪的狠,总感觉那村子里藏有什么脏东西。”
话音落后。
乔五味似是想到什么,本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因宋滇之在旁的缘故,又硬生生的给憋回了肚子。
《诛殇》中主要剧情,便是男主与女主携手诛杀殇魂的过程。
而文中也详细描述过,这殇魂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洪荒初期,没有黄泉,更没有阎王殿与奈何桥。
死去的人化为孤魂,游荡在天地之间。
可伴随天灾,饥饿,疾病,孤魂数量增多,严重影响活着的人,那时名为“刳其”的人站出来提议。
不如将这些孤魂赶去冥海。
而在冥海深处有座城,名为归墟。

这群孤魂被赶入的冥海归墟没多久,共工怒触不周山,天柱折断,天河从九天坠落人间,而后女娲补天。
虽没让人类灭亡,但这场灾难,却导致孤魂遍野。
于是后土化为轮回,从那之后,天地间有了黄泉,也有阴阳轮转。
可那些被赶入冥海归墟城的孤魂却无法入轮回,那座城变成了牢,成为一个冰冷刺骨,永远找不到出口的地方。
归墟中的孤魂成了殇魂,因不甘与冲天的怨气,自那以后,凡是跌入海中溺死的亡魂,它会被这些归墟城的殇魂们伸手拽入深渊,沉入那座冰冷刺骨的城中,成为其中的一员。
可在书中时间线里,千年之前,归墟国被名半仙打开了个口子,里头殇魂趁机逃走大半,而它们的存在,皆会引起邪门且诡异的事情。
就如笼罩在黑河村之上的大雨。
等乔五味回过神,却发现身边的宋滇之没了踪影,她连忙回头找人,却见宋滇之站在后方,正弯着腰,似是要摘下面前那一朵盛开的白色野花。
黑色的衣袍在微风中飘荡,那如绸缎般的黑发亦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那张由上天精心雕琢的侧脸给遮挡住。
明明是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可他似是将那阳光拒之门外,整个人如深海上的孤岛,全身散发冷冰的气息。
她想了想。
或许这就是反派大佬独特的气场吧。
乔五味哪敢催这个祖宗,见脚踝处的铁链还好好的,她才放心下来,站在原地耐心的候着。
良久久,宋滇之才慢悠悠的走过来,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露出无辜的神情。
“可是让你等久了?”
乔五味连忙摇头:“没有!”
她见宋滇之双手空空,忍不住多嘴:“那花你没摘下来?是不喜欢吗?”
宋滇之似笑非笑道的说道。
“喜欢一朵花,未必要将它摘下来。”
乔五味神情有些惊愕,她想是不是宋滇之失忆的缘故,心性才同原著中相差那般大。
能怜惜一朵花的人,应该没那么坏。
偌大丛林中,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中间距离相隔并不算远,只是在这参天巨树前,两人的身形却显的十分的渺小。
乔五味总觉得宋滇之像是出来郊游的,走走停停,看看瞧瞧,在耐心一次被一次耗尽时,她就开始自我PUA。
毕竟是被关押千年的罪人,这刚放出来是这样的。
先忍忍!
等解除契约,立即分道扬镳。
至于反派跟主角之间的恩怨情仇,那是他们的,跟炮灰可没半分关系。
从丛林中走出来时,视野瞬间开阔,尤其是头顶之上的苍穹更是万里无云,似碧玉般清澈,光瞧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乔五味踩着刚冒着嫩芽的野草,绕路走到右侧稍微宽阔的路径,她记得沿着朝前走,便是那黑河村!
这时站在后方的宋滇之突然开口:“这是要去哪?”
乔五味自然不好说是去寻仇,而是换了个极其委婉的说法。
“回娘家!拿东西!”
她说的咬牙切齿,哪像回娘家,分明是去找仇人干架。
宋滇之也没戳穿,而是安静的跟着。
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就能远远的瞧见黑河村的村口,只是还未走进,便能闻到空气中弥散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那味道像是许些鱼虾堆积一起所腐烂所散发出来的。
这越走进,那腥臭味便越发浓郁,而腥臭味的来源则是落在黑河村内的雨水所散发出来的。
那雨邪的狠。
眼下明明是清空万里,艳阳高照,可若踏入黑河村村口一步,豆大且散发腥臭的雨水便砸落到身上。
而诡异的是,黑河村上空一片黑云都瞧不见,似是在半空中落下,且范围只在黑河村。
乔五味来得正是时候,只见黑河村的村口,一名身着灰色道袍,蓄着白色胡子的老道长正在有模有样的开坛做法。
黑河村村长张公正满脸忧愁,在他身后是今日抬着花轿四名中年男子。
其中一名男子忍不住小声嘀咕。
“张公,咱们听了这老道长的话,给黑潭中的河神娶亲,可这雨怎么还没停,他该不会是骗子吧。”
还未等张公开口,正在做法的老道长却冷哼一声。
“河神娶亲事关重要,关乎生辰八字,良辰吉日,你们随意找个来历不明女子去充当河神的新娘,怎能平息河神的怒……”
话还未说完,乔五味就咬着牙冲了过去,敢情都是这老道长胡说八道,她才遭此一劫。
怒火“蹭”的下烧断乔五味的理智,她上前一脚踹倒设好的法坛,而桌上的东西瞬间滚落而下,用朱砂绘制的符文则被一阵阴冷的风吹的四散开来。
乔五味一身湿漉漉的红色嫁衣,长发大半散落在脑后,另一半紧贴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
她还没有出声呢,底下就有人惊呼。
“张公!张公!是冤魂索命来着!!”
“定是因为我们诓骗她,这才心有怨气的从黑潭中爬出来寻仇的。”
本打算呵斥的老道长瞬间双腿打颤,正打算偷偷逃走,底下也不知谁突然大喊道。
“大师,你快收了她!”
乔五味的目光正死死的盯着旁侧那吓的站都站不稳的老道长,不由冷笑一声,什么老道长,分明就是个大骗子。
在老道长眼里,眼前的红衣女鬼的笑过于狰狞,吓的“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发颤道。
“这冤有仇债有主,老夫可并未害姑娘你呀。”
乔五味被气的牙痒痒,直接开口骂道。
“你未害我!要不是你胡说八道,我能被推入黑潭!”
还莫名其妙招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她见滚落在脚边的红色朱砂还有被雨水打湿三分之一的黄符,弯腰一边将那黄符捡起来,另一边右手的食指蹭了许些朱砂在指尖。
老道长虽不知这女鬼到底要做什么,但见时机不错,连忙爬站起身,猛的朝村口外逃去。
在他看来,女鬼是因黑河村这诡异的雨才能在青天白日出现的。
只要逃离这里,兴许有一线生机可活。
许是过于气恼的缘故,原本十张画符只成功三次的乔五味,手中捏的黄符竟一气呵成。
“八方符灵听我令,雷!”
只见乔五味手中的黄符迅速朝着老道长飞去,在悬挂目标头顶处的瞬间,黄符自我焚烧化为灰烬,一道道拇指大小般的紫色雷电落了下来。
被雷电击中的老道长整个人都被电的焦黑,那白花花的胡子甚至都冒出黑烟,只见僵在原地的老道长两眼一翻,直接晕死在满是水坑的地上。
因讨厌雨水中的气味,宋滇之一直站在村口外,并未踏入雨幕中,他似是置身事外的看客,直至见乔五味施展符咒瞬间,才倏忽抬眼看去,那张平静的脸色露出一抹诧异的神情。
而黑河村的村民们早就被这一幕给惊呆住,许是没有想到女鬼竟然有这样的能耐。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突然凄厉喊道。
“女鬼……女鬼杀人了!”
这句话似是一块巨石落入池水中,让安静的村民们瞬间乱成一锅粥,纷纷哭着喊着乞求饶过他们。
乔五味自己制的符文威力如何,她心里头是有数的。
那道雷符并不会劈死人,顶多是让人全身感觉道酸痛罢了。
乔五味伸手将贴在脸上的头发给捋到耳根后,她被吵的心烦,略有些暴躁的开口。
“嚷嚷什么,都给我静下来!”
不知是被这话给惊吓住,还是被她的本事镇住,底下的村民们立马闭上嘴,安静低着头,似是鹌鹑般。
这时身为黑河村村长的张公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乔姑娘,我知晓你心中有怨,此事皆是我提议,要杀要刮随你便,只求你放过这群无辜的村民们。”
这笔账乔五味自然是要算的,但眼下却不是时候。
“你让人把那骗子给绑了!还有你们村的这场雨同河神可没半分钱关系。”
乔五味也是心疼所谓的河神,好端端的一口黑锅莫名其妙的就砸到脑瓜子上。
张公微微愣在原地,可想到方才老道长的举动,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起来,这雨下的太久,他也是急病乱投医,害了无辜之人。
“李四,把那骗子绑好丢祠堂里头关着,别让人跑了。”
说完话后,张公似是苍老许些,那背也弯了几分。
这变故让底下的村民们忍不住嘀咕。
“什么!这是个骗子!”
“我们可是给了他五十两银子,怎能是骗子呢!”
本不想管这件事的乔五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先装模做样的轻咳几声,目光落在张公身上。
“我也不是什么女鬼,只是有些本事从黑潭活着出来罢了,你们这村子的事也不是不能解决,只是……”
乔五味想着,自己再怎么不济,那还有宋滇之兜底。
张公与在场村民们脸上全都露出震惊与错愕的神情,可想到这姑娘方才那一手,也不像是说谎,的的确确有几分本事。
兴许她还真能解决这件极其邪门的事。
张公也上道:“乔姑娘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就是。”
乔五味一本正经的厚着脸皮,并故作严肃。
“我的出场费很贵。”

张公先是愣了片刻,随即才想起来当初是在镇上碰到这位乔姑娘。
他本想着从镇上寻人伢子买个姑娘回村,结果不走运,找好半天,也没瞧见那人伢子的踪迹。。
正准备回村再想法子时,转角就碰见以地为摊位的乔姑娘,嘴里吆喝着什么捉鬼驱邪祟。
张公只当她是骗子,想着不如为民除害,便哄骗进村打晕,给套上嫁衣塞入花轿。
不曾想,这名乔姑娘并非说大话。
张公思索片刻:“一百两可行?”
黑河村地势极好,身后是连绵不绝的高山,他们靠山吃山,采菌子采草药,运气好挖出人参,采摘野灵芝,都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故此家家户户都相当富裕,拼拼凑凑的话一百两也是能拿的出来。
五十两变成一百两!
乔五味只觉得幸福来的太过突然些,她努力压抑上扬的嘴角,轻咳几声后,故作严肃道。
“放心,黑河村的事情以后就是我乔五味的事。”
许是没想乔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竟会这般爽快的答应,张公这心里头真不是哥滋味。见乔姑娘还站在雨中,全身湿漉漉的狼狈样子,他连忙开口道。
“乔姑娘,我让人给你烧些热水,先泡个热水澡换身干爽衣衫,吃些东西填饱肚子,再商议这邪雨的事。”
话音落后,张公就吩咐身边的几名婶子去厨房忙活起来。
乔五味本不觉得饿的,可听这一说,肚子立马叫喧个不停,她下意识跟在张公身后,朝着村内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乔五味似是想起什么,整个人先僵在原地,后把迈出去的脚给收了回来。
怎又把这个祖宗给忘了!
乔五味转过身,便瞧见宋滇之正站在阳光下,那双漂亮的的五官露出浅浅的笑意,可眼眸中却似是深潭,不见半分情绪。
她下意识打了冷颤。
“张公,可否借把雨伞我。”
乔五味的目光落在宋滇之那双没有穿鞋的脚上,白皙的脚背上早沾有不少污渍,尤其是那被树枝划伤的红色伤痕,看起来极其的刺眼。
她这才想起来,这一路上宋滇之是光着脚走过来的。
犹豫半响,乔五味小声道。
“还有一双新布鞋。”
张公也没问:“我现在就给乔姑娘拿来。”
乔五味环顾四周,见周边也没有什么可避雨的地方,也只好站在雨幕中等候着,并幽幽的叹口气。
张公很快就赶了回来,许是怕把布鞋给弄湿,特意护在怀里。
他边把伞与布鞋递过去,边开口道:“这大小也不知合适不不合适。”
乔五味方才目测了下,大小应该差不多,想着又不是她穿。
“无事。”
黑河村口内跟村口外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一边是细雨绵绵,另一边是晴空万里。
一边弥散腥臭的气味,另一边弥散有野花的芳香。
邪乎的很!
乔五味单手撑着雨伞走到宋滇之面前,她将手中的布鞋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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