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国槐可能感觉到了温暖,找了间废弃的屋子住了下来。
村委书记开了一块荒地让他种,杜国槐也算勤快,田地侍弄的很好,解决了温饱问题,慢慢就在莱通安顿了下来。
前段时间他突然不见了,大家还自发地去找了,可惜没有找到。有人说,他可能像来的时候一样,消失了,大家还惋惜了好久。
顾放问,杜国槐没有回去吗?有人看到他上了去莱通的火车。
派出所的人说,他们特意去看了,家里不像回来过的样子。
难道他在中途下了车?
好在火车站出口有监控,顾放调取了监控,厚厚的一沓,一帧一帧地看,期望能找到杜国槐的身影。
此时,郑保昌的别墅内,一个人被五花大绑,弯得如蚕一样,躺在地上。他的嘴巴塞着布条,呜呜地叫着。
郑保昌拿着高尔夫球杆,一步步走近。
那人十分害怕,身体颤抖着朝后蹭,可他怎么能躲过去。
空荡荡的客厅内,回响着高尔夫球杆滑过地面的声音,那声音如附骨之疽,令人恐慌,甩也甩不掉。
郑俊良坐在顾放的办公室内, 面前放着一杯水。
郑映蓉坐在他旁边,一双眼睛几乎长在顾放身上。她穿了件低领的丝绸衬衫,外面套一件小马甲, 穿着包身裙,脚上一双及膝长筒靴。头发随意披散着, 化了个淡妆, 总算能看清几分模样。
顾放被人盯着依然面不改色,“两位今天是来打探案件进展的?”
郑俊良:“我爷爷的尸体还在冰柜里躺着, 一日不抓到凶手一日就不能入土为安,我们做晚辈的就是不孝。”
“郑先生放心, 已经有眉目了,用不了多久就能抓到凶手。”
郑俊良惊讶,“顾队长的动作果然迅速, 怪不得我爸爸经常夸你。”
“夸我?哈哈, 当不得令尊的称赞。”顾放显得很得意。
郑俊良拿起纸杯, 喝了口水。
郑映蓉咳嗽一声, 表示自己的存在,“顾队长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便饭。”
郑俊良险些一口水喷出来, 他这妹子看到长得帅的男人就移不开眼睛, 顾放这张脸确实勾引人犯罪。可这里是警察局,有些话实在不适宜。
他瞪了郑映蓉一眼, “别乱讲话。”
郑映蓉嘟嘴, “顾队长为了爷爷的事情殚心竭虑, 请他吃个饭怎么了。”
郑俊良讪笑, “不好意思, 顾队长,我这妹妹被我惯坏了。”
顾放毫不介意地摆摆手, “没关系,不过我没有时间吃饭,等以后吧。”
郑映蓉很失望,可怜巴巴地看着顾放。
门突然被推开,江胜宇道:“顾队,樊江边上发现一具尸体,小宝去叫沈法医了。”
顾放站起身,“我先去忙,两位请自便。”
郑俊良放下水杯,和郑映蓉一起跟着顾放往外走。
沈星言拎着工具箱急匆匆地走过来,她扎着长马尾,穿着白大褂,脸色凝重。看到郑氏兄妹只微微颔首,便和祁家宝他们一起下了楼。
郑映蓉道:“哥,我们一起去看看。”
“死人有什么好看的。”话是这样说,郑俊良却不由自主地跟在了沈星言他们身后。
沈星言坐上顾放的车,车子开着警铃呼啸而去。
郑映蓉催郑俊良,“快点啊,追不上了!”
郑俊良叹口气,发动车子,“你和他不是一路人,别想了。”
“我还没见过长得这么高这么帅的,做做梦怎么了,再说了,爸爸不是说要收了顾放吗。”
郑俊良冷着脸,不说话,脚下的油门猛踩,咬住警车不松,一路呼啸着到了樊江。
发现尸体的是一个钓鱼的人,他今天休息,见天气不错,就想着来碰碰运气,谁知道运气太好,竟钓了具尸体上来。
尸体被泡的发胀,像一块腐烂的木头包着衣服。
祁家宝看了一眼,脸色发白,跑到一边吐去了。
在车上的郑映蓉瞧见,不屑地撇撇嘴,“没出息。”她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走了几步,迎风闻到了腥味,鼻子皱了皱,又走了几步,看到了尸体,转身跑到祁家宝身边,一起吐起来。
郑俊良白着脸,秉住呼吸。就见沈星言面不改色,检查着尸体,时不时跟顾放说上两句。他走近几步,看到了尸体的全貌。
死者是名男性,年纪在四十岁左右,脸部肿了起来,一只眼睛的眼角破了,嘴巴肿着,门牙被打断一颗。脖子上有勒痕,衣服上有血迹,手腕、脚踝均有约束伤。
致命伤在胸口,被利器刺入心脏。
江胜宇看着尸体发愁,“怎么又是利器伤?”
沈星言丈量了伤口,“尺寸跟杀死郑鸿远的利器一样。”
顾放:“胜宇,你去走访下,看看昨天夜里有没有见到人抛尸。”
江胜宇拎走了吐得天昏地暗的祁家宝,“不带你出现场你不高兴,带你出现场你吐个没完。”
“多吐吐就习惯了。”祁家宝自我调侃,脸色惨白,“去干什么?”
“走访下附近的商户。”
尸体被装进了尸袋,得赶紧到市局尸检。顾放去查尸源,沈星言单独跟车回去。走到郑俊良身边时,听到他哼了一声。
沈星言歪头看他,“郑先生似乎有不满?”
“我……”他看着她戴着手套和口罩,只一双大眼睛露在外面,话锋一转,“你为什么做法医?”
“我喜欢啊。”
“你是女孩子。”
“又怎么样?谁规定女孩子不能做法医。”沈星言白他一眼,急匆匆地走了。
郑俊良看着她的背影,眉心打成了结,他脸上的伤褪去了一部分,嘴角还有淤青,他摸了摸,不但武力值强悍,还是法医,这样的女人谁敢要。
郑映蓉吐完,什么心情都没了,她要回家。
郑俊良却又开车去了市局,郑映蓉闹情绪,“为什么又回来?!我不想再看到尸体了!”
郑俊良把车钥匙扔给她,“你自己开回去。”下了车,快步走了进去。
郑映蓉呆愣愣地看着车钥匙,她哥是怎么了,跟市局卯上了?
郑俊良没有去别处,而是去了法医室。法医室的门关着,沈星言正在解剖尸体,她的手上沾满鲜血。
死者的肺部有典型的水性肺气肿表现,食管里有少量的泥沙样物质粘附在食管壁上,气管里发现了大量的白色泡沫状液体。
腹腔内,脾脏表面的包膜是皱缩的,整个脾是贫血的表现,这些是生前溺亡的特征,也就是说死者被扔到水里的时候还活着。
根据尸僵及尸斑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在昨天夜里的10点到11点之间。
死者生前遭受过殴打,根据伤痕的形状推断,凶器接近椭圆形,上面有棱线。
死者的左肋骨断了两根,右肋骨断了一根。大腿、脚踝、手臂、手腕均有约束伤。
沈星言诧异地看向鲍武,“这不会是巧合吧?”
鲍武写完最后一个字,“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去告诉顾放吧。”
沈星言缝合好尸体,洗干净手,拿着尸检报告出了法医室。
郑俊良靠着墙,环抱着双臂,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他看了眼出来的沈星言,又看了下腕表,站直了身体,却因为腿麻,眉心打了个结。
沈星言诧异,“你怎么在这?”已经过去了八个多小时了,“你不会一直都在这里吧?”
郑俊良瞥了她一眼,没说话,朝外走,腿脚却有些别扭。
沈星言盯着他的背影,暗道他是不是有病。
顾放那边已经确定了尸源,死者叫陶二林,39岁,已婚,育有一子,青田村人。青田村去年拆迁了,规划为度假村,目前项目已经在启动中。
陶二林当初不同意拆迁,他家有好几亩鱼塘,一旦拆迁他就没了可以依靠的生计,给的拆迁款不多,也没有分红,并不能保证日后的生活。
他和几个村民去闹,结果被打了,另外几个村民怕了,签了字。只有他,打算死扛。之后不久,陶二林的父亲突然暴病而亡,陶二林带着妻儿搬出了青田村。
陶二林的妻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公公莫名其妙死了,二林也死了,我真怕下个轮到我们孤儿寡母!”
顾放给她倒了杯水,“你别怕,我们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你最后一次见陶二林是什么时候?”
“昨天吃晚饭的时候,他很高兴,他说搞定了拆迁款,对方答应多赔钱,以后的生活就不用担心了。他怕对方反悔,要去签合同,有了凭证,对方想赖也赖不掉,谁知道他一出去就没有再回来。”
“他有没有说和谁签?”
“没有,不过当初负责拆迁的是临时拉来的拆迁队,他们背后的公司说是昌宝房地产,拆迁款也是他们给的,签合同的话,应该也是跟他们。
警官,二林一死,是不是拆迁款我们就拿不到了,我身体不好,上不了班,要是没有拆迁款,我和孩子今后连生活都没有办法保证。”
“拆迁款你们一定会拿到的,你先回去,有消息了我会通知你。”
“那二林的尸体?”
“等案件结束再火化。”
陶二林的妻子点点头,佝偻着身子走了。
沈星言一直在等着她离开,才把尸检报告给顾放。
顾放看完,道:“看来得要会会郑保昌了。”
“上次他被抓进来,一点儿事没有就被放走了,我们手上没有证据就去找他,又要被他钻空子。”
“郑映蓉约我吃饭,我空了上门拜访下,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沈星言哇喔一声,“你是打算用美男计吗?”
顾放抬手给了她一个爆栗,“我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沈星言撇嘴,“祝你旗开得胜。”
第二天,顾放拾掇了下自己,就去了郑家。
郑家的豪宅在一座山上,进了大门,开车要十几分钟。顾放一边开一边骂,要是放在古代郑保昌就是一个贪官污吏。
别墅门口,还有一个大门。顾放按喇叭,跑出来一个保安,语气不善,“干嘛的?”
顾放摇开车窗,把墨镜往下扒拉了下,“我叫顾放,找……郑映蓉。”
保安看他那张帅脸,露出了然的笑容,“你等着。”不一会儿他就跑了出来,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不住,有眼不识泰山,您请进。”
顾放摇上车窗,再次感叹,这张帅脸是真的好用。
将车子停好,一个人从别墅里跑了出来,穿着一条到脚踝的裙子,戴着帽子,大框眼镜。
顾放下车,他穿了一条牛仔裤,马丁靴,显得腿特别长,上身着带铆钉的牛仔衣,头发打了摩丝,戴着墨镜,又酷又飒。
郑映蓉跑了一半就站住了,脸通红,“你来也不打声招呼。”她这个样子在他面前有点自惭形愧。
顾放将墨镜推到头顶,微微一笑,“今天正好有空,想起郑小姐说要一起吃个便饭,心血来潮就来了,郑小姐不会嫌我唐突吧。”
“不会不会,你请进,我去换身衣服。”郑映蓉小跑着进了别墅。
顾放收敛了笑容,晃晃悠悠地走了进去。别墅内的装修相当豪华,能闪瞎眼那种。
郑俊良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顾队长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顾放一乐,“哎呀,忘记叫沈法医一起来了,她太忙,走不开。”
郑俊良的脸立刻黑了下来,不友善地瞥了他一眼。
顾放越发乐了,自来熟地坐在了他旁边,大长腿一翘,“看来郑先生对沈法医印象深刻。”
“顾队长真够闲的,连发三起命案,还有时间来找蓉蓉。”
“劳逸结合嘛,郑哥呢?”顾放的眼睛在房间里乱瞟,瞧见了墙上挂着的高尔夫球杆,心里微微一动。
“我爸去哪儿不需要跟顾队长报备吧。”
“随口问问而已。”
郑映蓉从楼上下来,换了一套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微微含羞,眼睛里却活力四射。
顾放朝她眨了下眼睛,郑映蓉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郑俊良暗叹,他这妹妹根本就不是顾放的对手,“既然顾队来了,就在家里吃个便饭吧。”
郑映蓉立刻抗议,“哥!”
郑俊良不理她,“家里刚来了个厨子,做的菜不错,顾队尝下?”
顾放颔首,“好啊,我正好也饿了。”
郑映蓉生气,几次跟郑俊良打眼色,郑俊良都不理。
顾放站起来,走到一个大青花瓷瓶前,“这是真的?”作势要摸。
“我劝你不要乱动,你赔不起。”
顾放急忙停下,“你早说嘛。”他又拿起一根高尔夫球杆挥了几下,“这个可以摸吧。”
“随你。”
顾放换了一个,挥几下,又换一个,目光渐渐沉了下来,口气却很轻松,“还行,挺顺手。”
郑映蓉立刻找话题,“顾队长会打高尔夫?”
“玩过,不算会打。”
“等下吃好饭去切磋下?”
“好啊。”突然腰间的BB机响来,顾放拿起看了眼,脸色微变,“不好意思,我得走了,局里有情况。”
郑映蓉不高兴了,“这么快?!饭还没有吃。”
“没办法,局里叫必须回去,改天吧。”顾放急匆匆地离开,郑映蓉依依不舍,直到看不到他的车子才回到屋内,不高兴的撅起嘴,“真是扫兴。”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顾放不是个安分的人,不适合你。”
“别只顾着说我,你呢,你在法医室门口呆了那么久,你在想什么当我不知道!”
郑俊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站起身上了楼。
郑映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顾放直接去了法医室, 沈星言抿着嘴笑,“我的信息来的及时吗?”
“时机把握得刚刚好。”他坐在沈星言身旁,拿过纸笔开始画, “我找到作案的凶器了。”他把画好的图案给沈星言看。
沈星言道:“高尔夫球杆?”
顾放有点意外她认识这玩意儿,“球杆头的形状跟陶二林身上的伤痕很相似, 我挨个检查过, 球杆被擦干净了,没有血迹, 需要做多骨诺反应。”
“还是谨慎些,万一球杆被拿走了呢。”
“也有这个可能。我猜, 郑保昌把郑鸿远的死推到了陶二林身上,陶二林一定说过类似要杀人的话,郑保昌才会杀了陶二林, 给他父亲报仇。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证人, 若是有人见过陶二林跟郑保昌走, 或者看到郑保昌抛尸, 就能逮捕他。”
江胜宇和祁家宝走访了樊江周围的商户,并没有人看到类似抛尸的情况。
就在他们打算回去的时候, 有个商户说, 晚上樊江边上有人夜钓,有的人要呆到凌晨才走, 也许他们看到过。
江胜宇和祁家宝特意等到夜钓的人来, 问了情况。
有一个人说, 他昨天夜钓的时候, 远远看到过一辆车, 有两个人抬着东西往江里扔,他当时还骂这些人不保护环境, 什么东西都往江里扔。
江胜宇问两人的特征,那人说太远了,看不清,那时候都已经快十二点了,连个亮光都没有,只能看出来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江胜宇又按照夜钓的人提供的线索,从靠近江边的监控找起,终于发现了一辆车牌尾号为4199的车,在凌晨一点多开入昌平路后就失去了踪影。
昌平路都是小路,沿街不但没有监控,就是商户都很少,查起来很困难。
交警部门经过排查,发现这辆车是辆□□,原来的车主因为车子被盗报过案,车子如今杳无踪影。
追查了几天,相当于原地踏步,江胜宇跟顾放发牢骚,“杜国槐找不到,杀陶二林的凶手也找不到,再这样下去,破案的信心都没了。”
顾放拍拍他的肩膀,“稍安勿躁,找到杜国槐只是时间问题,杀害陶二林的凶手也有了眉目,只是缺少证据。”
刚说完,温客就喊了起来,“顾队,找到杜国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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