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婀娜扶阙(绿药)

本书简介:
扶薇隐去长公主身份在江南散心时,偶遇一超尘脱俗的郎君,似坠落红尘的璞玉。她见色起意,使了些手段诱他签下一纸婚契,婚期一年。契约之婚,却也琴瑟调和柔情蜜意。
一次意外,她和夫壻那个古怪的双生弟弟发生了些风花雪月的错……
傍晚,她指了指唇角,勾清涓绺缰鞫撬�
夜里,弟弟偷偷覆吻哥哥留下的痕迹,阴暗地疯狂觊觎。
扶薇以为自己只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可没想到哥哥和弟弟是一个人???
一年之后,扶薇回京,一向温润端方的夫壻立在雨中死死盯着她,狼狈脆弱。
扶薇望着他湿漉的脸,狠了狠心肠,她说他是一时消遣的乐子,她说京中像他这样的有千千万,她还说从未对他真心真情。
后来京中再遇,昔日短暂的乖前夫,成了阴鸷乖戾的新帝。
白璧无瑕的夫壻死在那场淅沥的雨,阴暗的另一半灵魂占据了他。
于是她被囚在长欢宫。
长欢宫内,他恨声质问:“你到底喜欢谁?”
“你……你喜欢谁,我就是谁。”
(夫壻:汉语词语,意思是丈夫。同夫婿。)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恋爱合约 天作之合 婚恋 甜文 多重人格
搜索关键字:主角:扶薇 ┃ 配角:宿清焉,宿流峥 ┃ 其它:文案开放于22年1月
一句话简介:【正文完】撩了就跑却撩个神经病
立意:人生得意须尽欢
作品简评:长公主扶薇去江南散心时,对一个清秀书生一见钟情,诱他签下一纸婚契。一次意外,夫君坠崖身亡,扶薇开始和夫君的双生弟弟产生交集。回京之际,扶薇发现夫君和他的双生弟弟竟是同一个人。此文围绕阴差阳错展开故事情节,穿插着细腻动人的情感。文风轻松温馨,情节张弛有度。人物互动甜蜜欢脱,让人忍俊不禁。

第001章
六月江南,雨膏烟腻。栉比的临街商铺笼在朦胧水雾之中。雪腮杏眼的红裙少女一手护着个牛皮纸袋在胸口,一手提裙,脚步轻盈地穿过长街,翩飞的红色裙尾在蒙蒙雨雾里曳过一道亮彩。引得街边闲散商贩直勾勾盯着她,竟是看痴了。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绘云楼,众人才回过神。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看呆的路人抿了抿发干的唇。
“嗤。”蹲在一边的商贩扯嘴笑了,“什么千金,不过是个丫鬟罢了。”
在水竹县这样的小地方,红裙少女是罕见的美人。可这样明眸善睐的美人,不过是个婢子。
想到这里,众人望向绘云楼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探究。连婢子都美得不食人间烟火,主子该是怎样的姑射神人?
灵沼扶着楼梯扶手跑上二楼,探头一望,没瞧见人影,脚步不停,哒哒登上三楼。
她推开房门,刚要开口,蘸碧竖起食指抵在唇前,向她轻轻摇头。坐在另一边的花影已然皱起眉。
灵沼咬了下舌尖,蹑手蹑脚走进去,将抱了一路的牛皮纸袋轻轻放在桌上。
楼下的商贩们若见了蘸碧和花影更是要痴上两回。不同于灵沼仍稚气的明灿甜美,蘸碧柳眉凤眼像仕女图里走下来的温柔佳人,而花影则英气许多。
内室忽然传来几道微弱的咳声。
这下,三个婢子都皱了眉。
不多时,里面的咳声越来越频密,柔柔碎碎,一声又一声,听得人心焦、心疼。
蘸碧起身,悄声走到门口往里瞧,见长公主醒了偎在引枕上咳着。她赶忙转身倒了温水,折回门口的时候换了寝鞋,送水进去。
知道主子醒了,灵沼这才小声给自己辩解:“主子前几日这个时辰都翻话本呢,我才没放轻脚步……”
花影横她一眼,视线又落在桌上的牛皮纸袋上。
灵沼收到提示,赶忙抱起牛皮纸袋走向内室,她还没进去,先站在门口眯着眼睛笑:“主子,京里来的信。”
扶薇放下温水,慢慢抬起眼睛,亦抬起姑射神人真容。
扶薇五官极其艳绝瑰丽,却被那份骨子里的高傲压着,艳而不媚丽而不俗。她半倚着引枕,优雅里透着高高在上尊贵,如今大病初愈瘦了一大圈,人又不在朝堂之上高坐,少了往日深不可测的淡漠,多了几许易碎的柔。
世人对美的偏好不同,可没有人会否认扶薇的天资绝色。一切都是那样刚刚好,多一分少一厘都造就不了她如此登峰造极的美貌。
扶薇望向灵沼怀里的东西,潋眸微凝,神色难辨。
蘸碧柔声劝:“离宫几个月了,陛下的信寄来几十封都没拆过。主子您就拆一封吧?陛下虽完全有独自理政之能,但以前都是您处理大小国事。眼下您突然放权离京,万一是陛下在政务上遇到了难处,想要向您征求意见呢?”
蘸碧觉得自己这样劝不会出错,因为长公主向来以国事为重,这几年为陛下、为国民殚精竭虑。
扶薇却不为所动,只淡淡道:“收起来吧。”
蘸碧不再劝了,心里却在忧愁长公主和陛下一直这样僵持着可不行呀。
灵沼已经换了寝鞋进来,踩着柔软的蚕丝地毯,将牛皮纸袋里的信收进北窗下雕云刻鹤的黄梨木箱中。箱子里,堆了厚厚一摞陛下寄来的信。
这些信都没有被扶薇拆看过。
灵沼走向床榻,蹲在扶薇足边仰起脸来,笑出一对小酒窝:“主子要听曲儿吗?我给您唱一支?”
扶薇抬眸,瞧着少女特有的朝气蓬勃,心里的郁色稍霁。她唇角浮现一抹柔笑,抬手捏了捏灵沼脸蛋上软乎乎的肉。
“主子笑了就对了!”灵沼笑得更真挚,“来江南就是散心的,管什么京中的事儿呢?不管不管,就该怎么开心怎么来!”
扶薇也觉得灵沼这话说得很对。
“把我昨天翻的话本拿来。”扶薇说着下了床。
灵沼赶忙帮她穿了寝鞋,扶她到南窗前的软椅坐下。蘸碧已经将扶薇昨天读了一半的话本放在小几上,又转身给她添了一杯温水。
扶薇以前喜欢喝精致的茶、浓烈的酒、香腻的甜饮子,一切有味儿的东西。但是中毒之后坏了脾胃,如今只喝温水。
扶薇让灵沼支起支摘窗,让窗外的景色泄进来。外面雨已停,潮湿的水雾仿佛还飘在红尘里,天地之间朦胧又干净。
扶薇望了一会儿窗外,才垂眸将目光落回话本上。蘸碧已将话本打开到扶薇昨天读停的地方。
这七年,扶薇翻阅最多的是奏折,其次是史册政律天文地理,根本没有精力和心情翻阅杂书。此次来江南散心和养病,她想重拾小时候午后坐在树下看故事书的趣味,可话本翻了几册,仍是兴致缺缺。
这些蹩脚的看了开头就知道结尾的情情爱爱故事,有什么可看的?
可她总要换个活法。
贪玩贪吃的黄毛丫头能培养出掌权执政的能力,如今也能培养出闲散人的心态。
扶薇静下心来,一字一句地认真看下去。
时间缓慢流走。以前扶薇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如今倒觉得白日夜晚都漫长。
良久,蘸碧估摸着扶薇手边的水该换了,捧着温水进来,瞧见扶薇并没有在看话本,而是望向窗外。已经傍晚了,街市上明显热闹许多。
蘸碧顺着扶薇的目光往窗外望去,瞧见那道闹市中静坐的白色身影。微怔之后又了然,略思忖,她缓步走至门口柔声唤:“灵沼?”
“主子有吩咐?”灵沼立刻小跑过来。
蘸碧摇头,微笑着说道:“你总是往外跑,对水竹县了解得最多。你知道那个奇怪书生的事情吗?”
灵沼转瞬间心领神会,她甜声:“知道呀!那人叫宿清焉,远近闻名的大才子。因为身体不太好一直没有科举,让不少同窗替他惋惜。他经常会来街边支摊子,替不识字的人写家书。”
“身体不太好?是有什么隐疾?”蘸碧追问。
“听说是有容易昏厥的毛病,不能长途跋涉。而且家中母亲身体也不大好,胞弟又常年在外,他就一直留在家乡不远行。”
“哦。”蘸碧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扶薇一眼,再问:“家里除了母亲和弟弟还有什么人?可有什么作奸犯科的?”
“就三口人,母亲和双生弟弟,身家清白得很。”
“那……可有婚配?”
灵沼迟疑了一下,才说:“他不娶妻的。前几年有好些主动的姑娘家找媒婆登门说亲呢。可他八字太硬,既克母又克妻。他亲口说不会成亲害人,后来就再没有媒婆上门了。”
“他母亲不是还活着?怎么克母了?”
灵沼眼睛亮晶晶的,兴趣盎然:“本来就八字硬,双生子双份八字双倍硬。只要他们兄弟相见,他们的母亲就会大病一场!过年的时候就克了这么一回,让他母亲躺了两个月呢!”
外间的花影听不下去了,冷声:“都是些什么神神叨叨的说辞?被人编故事骗了吧?”
灵沼嘻嘻一笑,道:“都是我听来的。听来的嘛,必然有真有假。这是蘸碧问,又不是主子问。若是主子问,那才该让暗卫查个清清楚楚哩。”
蘸碧和灵沼相视一笑,目光若有似无地朝支摘窗旁瞟了一眼。
扶薇望着坐在闹市中读书的宿清焉,神色淡淡地抿了一口温水,令人捉摸不透她的意思。
灵沼和蘸碧当然不可能蠢到在长公主面前随便议论他人闲事——她们本就是说给扶薇听的。
这几日,扶薇窗前翻看话本时经常多看那白衣书生几眼,甚至随口夸赞过——“乡野间竟有这般璞玉之姿。”
能在长公主身边近身伺候的,自然不会处处都要扶薇吩咐。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能力,只要扶薇一个眼神,她们就会恰当地主动做事。
花影也明白她们两个的用心,只是花影对她们弯弯绕绕的行事风格嗤之以鼻。她站起身,走到门口,直截了当地说:“主子,您要是看上那书生了,我去将人弄来。一个乡野书生,能得长公主青睐,是他三生有幸!”
蘸碧蹙眉,给花影使眼色让她赶快住口。毕竟长公主退婚之事还没过去多久呢……现在尚且摸不准她的意思。
扶薇却笑了。
她垂眸,视线睥向手中杯。盏中水面映着她的五官。她纤柔的指端在杯身轻叩一下,水面徐徐漾起,她的五官也跟着浮动。
伴着轻轻一道落盏声,扶薇道:“出去走走。”
绘云楼是水竹县最奢华气派的酒楼,高高耸立在长街最中央,在一众平房里显得十分令人瞩目。于绘云楼中,不仅能看见近处的热闹,也能将整个江南小城的景色纳入窗内。贫民百姓鲜少能来这地方,地方官也不可能日日来,是以绘云楼一年里大多数没什么客人。
可上个月来了位外地的贵人,将整个绘云楼包下来不说,还嫌脏嫌旧,将楼内重新布置了一番。平日里只能见到几个丫鬟外出,那位神秘的贵女几乎不出门。有那见过扶薇的人将扶薇夸得天花乱坠,信誓旦旦地说她是仙神下凡,引得整个水竹县的人都对这位美人抓耳挠腮地好奇。
是以,当扶薇迈出绘云楼,整个热闹的长街一刹那寂静下来,不管是行人还是商贩都将目光落在扶薇身上。
一袭龙胆蓝的柔纱襦裙裹着她婀娜又挺拔的娇躯,耀眼的蓝衬得她裙上胸口一片欺雪赛玉的白。珠帘面饰挂在鼻梁上遮了下半张脸,是含蓄遮面更是增媚的点缀。
习惯了满朝文武的跪拜,扶薇对这些灼热的目光毫不在意,她款步而行,径直朝着不起眼的代书小摊走去。
所有人都神色各异地打量着扶薇,唯有宿清焉浑然不觉专心读着手里的一卷书。
似乎街市的喧嚣不入他耳,奇异的安静也不被他所觉。
灵沼将小杌子摆好,蘸碧将怀里的软垫放在其上,扶薇才在宿清焉对面缓缓坐下。
宿清焉视线未离开书页,声音清润询问:“可是需要代书?”
扶薇有些诧异。原以为书呆子看书看得入了迷对周围一切浑然不觉,原来是她猜错了吗?
扶薇更细致地打量起面前的书生。于楼上窗前遥远,只觉他举手投足间脱俗优雅,与周遭格格不入,似坠落红尘的璞玉。如今近处端详,瞧出他更多的昳色。扶薇目光在宿清焉轻垂的眉眼多停留了一会儿,有些惊奇他的眼睫这样长。她从未见过男子有这样蜷长浓密的鸦睫。他坐在对面,润柔安和,岁月静好。
宿清焉抬起眼睛。
四目相对,扶薇一瞬间撞上一对静谧幽明的漆眸。平静、真实,又无暇。这样一双眼睛的主人恐怕是个良善到有些天真的人。
这枯燥又漫长的养病散心之旅,似乎找到了点乐子。
扶薇的唇角慢慢漾起一抹笑,贴着脸颊的珠帘跟着晃了一下,在落日余晖的镀照下,撞出闪烁的璀泽。
“好看。”她忽然说。
“什么?”宿清焉漆幽的眸中慢慢浮出疑惑。
“先生的字很好看。”扶薇垂眸,视线落在小方桌上的手抄。
字迹清隽,润如其人。
扶薇收回视线,重新与宿清焉对视,缓声:“烦请先生代写一封家书。”
宿清焉不言,直接拿过一张信笺。他一边研墨,一边问:“写给什么人?”
宿清焉左手执笔,准备妥当将要落字,仍未等到扶薇开口,他抬眸,望向扶薇,安静地等待着。

写给什么人?
宿清焉这个问题把扶薇问住了。她能给谁写家书呢?和她有血缘关系的家人都死光了,堂表皆不剩。恩重如山的养父母也不在了,留给她一个如今在宫里当皇帝的弟弟,想起这个弟弟……扶薇心里就来气。
“母亲。”扶薇念出这个有些遥远的称呼。
宿清焉落下这两字,又等了良久,也没等到扶薇再开口。他温声道:“若姑娘不知怎么写,可以告诉我想说什么事情,在下帮姑娘润词。”
“母亲应当正因我要成婚而欢喜,可男方家里既嫌我体弱短命,又怪我强势出风头,想要毒害我性命。我该如何告诉母亲?”扶薇抬眸,望向宿清焉。
宿清焉望着扶薇眼眸里的一汪幽潭,愣住。
扶薇慢慢移开了目光,垂眸轻声:“先生只帮我写……一切安好,这四字就够了。”
良久,宿清焉才收回目光,一笔一画地写完。
他放下笔,颔首轻吹信笺上的墨迹,直到浮洇的墨汁完全渗进纸张里。
“姑娘,不管遇到了什么难事,家人总是会站在你身后,相陪相助。”宿清焉双手捧上家书。
可是扶薇没有家人呀。
“多谢先生。”扶薇浅浅一笑,伸手去接。薄薄的一张信笺下,她指尖若有似无地轻轻碰了一下宿清焉的指背,又须臾离去。
扶薇若无其事地垂下眼睛,纤白的指捏着信笺,慢条斯理地将其从当中折了一道。
宿清焉静静看着她指上的动作。
扶薇抬眸对他笑了笑,而后扶着蘸碧起身。
走之前,灵沼放下两枚铜板。
宿清焉看向小方桌上的两枚铜板。可是……他帮人写家书向来是不收钱的。
不远处包子摊的许二等扶薇离去,立刻凑到宿清焉面前。不仅是他,周围几个商贩和行人也都凑过来,转瞬间将宿清焉的小方桌团团围住。
“清焉,离得近看得清,她是不是真的美得跟天仙似的?”许二急忙问。“她下半张脸戴着珠帘是有疤还是歪嘴?或者龅牙?你离得近肯定能看清!”
宿清焉看了许二一眼,再茫然环顾周围凑过来的一张张看热闹的脸庞。
他认真回忆了一下扶薇长什么样子,而后缓缓摇头,认真道:“没注意。”
浓密的鸦睫下一双干净的眸子将人望着,无辜又真诚。没有人会怀疑他说假话。
许二一噎,气得翻了个白眼:“你这个书呆子!”
其他人也一哄而散。
宿清焉的手虚握成拳置于小方桌上,拇指指腹不自觉地贴了一下食指和中指的指背。
他抬眼,望着不远处的垂柳。夕阳细碎的光粘在随风拂动的柳条上,仿若贴着娇靥轻晃的珠帘。
他真的没注意珠帘之下,他只记得她的眼睛。
宿清焉回头,人海里已然看不见扶薇的身影。
扶薇已经回到了绘云楼。她将信笺随手放在桌上,抬起手臂,蘸碧习惯性地帮她褪去外衣。扶薇外出归来第一件事必然是沐浴更衣。
花影早就将沐浴的热汤备好,扶薇沐浴过后换上舒软的寝衣,独自待在寝屋里。
以前总有处理不完的政务,如今空闲着,扶薇尚不能适应这种无所事事。她呆坐了一会儿,视线落在北窗下那一箱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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