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上一世看到宋戎后就不顾一切地开始追求可以看出,她一直都是喜欢好颜色的。
天下男人若都有一副花花肠子,那还是找个好看的花花肠子,至少表里如一,至少赏心悦目。
他的睫毛是不是比她的还要长还要密,从席姜这个角度看过去,再加上阴影的效果,她的目光停在陈知的睫毛上一时移不开。
时间长到,都够她把人家的睫毛数清多少根的程度。
他是闭着眼的,她既看不到他的眼睛,就只能看看睫毛了。得到确实比她的还要长与密的答案,她视线下移,来到他的鼻子。
没什么好说的,好看的人都有一个挺拔的鼻子,漂亮的鼻形。
最后是他的嘴,严格说来,陈知的嘴唇过于薄了一些,像现在这样紧紧抿着,一看就不好惹。
席姜的眼皮慢慢地耷了下去,她就这样冲着陈知这一侧睡着了。待她呼吸一稳,陈知缓缓地睁开了眼。
夜里有风,整个屋子里都是属于她的香气,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味道。
第一夜她没有给他个后背,他很知足。她看了他那么久,在看什么呢?
陈知只知道,他感觉不到杀气,她这次没有在他不备的时候起来杀心。
还不错不是吗,只是这样他就已经很满足了,他嘴角上扬,笑意是控制不住的。
一夜好眠,陈知是,席姜也是。
不用去习屋,席姜一睁眼,就知道时候不早了。
她起来后才发现,不仅她不用去习屋,村长也给了陈知休憩的时间,他也不用去打猎。
席姜呵笑一声,这村长真是想孩子想疯了,恨不得下个月她的肚子就鼓起来。
当然村长再疯也疯不过陈知,村长的行为还有原因,她不赞同但理解,陈知就让人看不懂了,只因为还没对她忘情吗?就连外面经营多年的陈家军都不要了?
席姜不理解,十分不理解,总有一种怪异感。
总之,一下子二人清闲下来,席姜很不习惯,自从她重生以来,她一直是忙碌的,心与身都没有休息过,更别说大把的时间拿来浪费,简直可以用无所事事玩物丧志来形容。
为什么说玩物丧志呢,因为陈知天天都在带她玩。
不得不说,玩乐还真是愉悦且快乐的,只是每次夜深,席姜躺在床上都会有一种负罪感。
若不是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出去了,她真的受不了这种内心的自责与煎熬,她怕自己堕落下去,真的丧失了斗志。
这日,陈知带她玩一种在外面并不流行的棋术。
他与她一起亲手制作棋具,一边做一边现场给她讲规则,几把下来,席姜就有点上头了。
席姜虽一直自谦,总怕自己有思虑不周的地方,而让这重来的一生依然落得满盘皆输,但事实上,她非常的聪明。
输了七把之后,她终于把这个游戏的本质看清楚了。
于是新的一把游戏中,她埋了陷阱,只等陈知踩进来,然后赢他。
陈知看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想了想,走了一步。席姜楞住抬头看他,骄傲如陈知这般的贵家公子,竟也会耍赖。
这一步赖棋,若放在一般刚玩此游戏的人身上是看不出来的,但席姜不是一般人,她看了出来。
在她停下看着自己时,陈知就知道他露馅了。
他看着她转动的眼珠,狭促的眼神,他就知道不好,急忙上手想毁棋:“我放错了,我要重放。”
席姜好不容易抓到可以嘲讽他的错处,当然不会放过,她伸手去挡,两人在棋盘上过上了手招。
最后陈知放弃了,他双手一摊:“我认输,你赢了。”
席姜带着胜利的笑:“这可不是输赢的问题,是你作弊了。”
陈知低头,用手抵着唇,轻咳两声,像是在掩饰羞意,但眼见着,他的脸红了。席姜觉得新奇,笑出了声。
她的笑声似能传染,陈知也笑出声来,一时走在外面的人都能听到。
席姜笑着笑着,忽然就收敛了表情,陈知看着心下一沉。
他知道她又在提醒着自己,不可过多玩乐,不可令心防后退。
在这一刻,没有人比陈知更能理解席姜,因为他从家破那天开始,就是这么一路过来的,时时刻刻警醒着,谋算着,防备着。
很累,也很耗损心神,最终把人磨得像把刀,像张弓,就是不像一个正常的人。
陈知收着棋具,轻轻道:“一时的放松不会让人变傻变废,对自己好点,反正这世上惬意的日子总是短暂,就在能肆意的时候尽情释放吧。”
席姜的笑意彻底没了,她看着陈知,而陈知不看她,不疾不徐地收拾着。
惬意的日子吗?席姜承认,因目前只能等待什么都做不了,她被陈知带着,做了很多好玩的事情,确实算得上是惬意。
而刚才那样的大笑,笑到肚子疼,她从上一世进到皇宫后,就再也没有过了。果然如陈知所说,肆意的释放,她已很长很长时间没有过了,她克制了太久太久。
谁不想对自己好呢,只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此时松懈了,才是对自己最大的不好。
但,在她离开前的这段时日,她也许可以像陈知所说,试着暂时放下一切,过一过轻松惬意的生活。
不得不说,陈知是一个很好的玩伴,他们一起去抓鱼,这样简单的小事,都能被他变得十分有趣。
席姜感觉,她这段时日真心留露的笑容比她两世加起来的还要多。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本来等待一向让人难捱,但有陈知天天带着她“上天入地”,倒也过得挺快,明天就是她要离开的日子了。
第87章
“淼淼, 过来。”陈可在唤淼淼前,在椅子上已经坐了很长时间了,期间手中的帕子被她攥了又攥, 皱得不成样子。
“阿娘。”淼淼童声童气。
陈可把帕子往袖中一塞, 下了决定,她笑着对淼淼道:“来,阿娘跟你说……”
武修涵这里,定下了接席姜出来的日子与计划后, 他本想只带着杜义去就好,但席奥与席铭坚持要一同前往。
兄弟俩算好时间, 想要只提前了两日出发, 这样既能赶在席姜从洞穴里出来, 又不会提前太久离开潜北而太过显眼。
但陈可还是发现了府上的异样。她虽被扣在席家, 却可以与滦城陈家通信。
在陈知失踪后, 她接到了胡行鲁写的亲笔信,已知道了陈知是与席姜一起失踪的。
陈家与陈可通信的一直是胡行鲁, 这是因为二人曾在牢中合作过,还有, 除了他其他陈家下属年龄都尚年轻,与她这样的年轻娘子通信不合适,所以这件事就落到了岁数可以做她长辈的胡行鲁身上。
如今席家有异动,而陈家那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且她之前就引导着淼淼去关心姑姑的情况, 得到的答复是还未找到。
若说之前,还有可能, 但这段日子情形就不太对了。
席奥与席铭明明在计划着什么,但他们谁也不说, 只有席铭安抚淼淼的话由“我们一定能找到她的”变成了“姑姑马上就要回来了”。
一切都在说明,席家好似有了席姜的消息,但他们不打算说出来,是在瞒着谁不言而明。
陈可唯一能利用的就是自己的亲子,还真让她探查到了些蛛丝马迹。席姜的确找到了,但她被困在了某地,利用蜡封传出了消息,好像她的哥哥也在,但却阻止她出来。
陈可不知她查到的是真是假,按理她哥哥不可能把陈家人和未尽的事业抛下,他应该比席姜更积极地寻找出来的办法才对。
但显眼,从结果来看,陈家什么线索与消息都没有,席家这次占了先机。虽不确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用密语写信,把此事告诉了胡行鲁。
胡行鲁收到来信,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并示声张。而是派出自己的亲信,去深潭那边打探了一下。
得到的结果是,表面看,被探查得好多次已无人再关心的深潭,其实周围确实有席家军暗伏的迹象。
胡行鲁把自己关在屋中,把陈可的来信看了好几遍,复盘了整个事件。
如果他没有猜错,那深潭下应该是有什么出口,陈知与席姜都被卷了进去,而席姜一直在自救,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与席家军取得了联系,并在递消息时,还提到陈知不愿现在出来有可能阻拦的事情。
看席家的动向,该是这几日,席姜就有可以出来了。
而为了不被陈知阻拦,她将一个人出来,并向陈家隐瞒这一消息。她不是想永远把陈知留在潭下,就是想逃出来前干掉他。
胡行鲁握着陈可的信,脑中过着自己的分析,坐了整整一夜。
天一亮,他收了东西,谁与没惊动,带着自己的那名亲信出了滦城,朝着陈知与席姜失踪的山林而去,更具体地说,他是朝着深潭去的。
胡行鲁赶了半日路,靠近深潭时,迎接他的是无数的刀剑。
“是谁?!”杜义厉声寻问。
待看清来人,他有些吃惊:“是你。”随后如临大敌。
胡行鲁举起双手,马上道:“别紧张,我自己来的,身后并无陈家军。”
他下马抬起手,一副随他们查随他们搜的样子,他的亲信也像他一样。
武修涵与杜义守着深潭的两个口子,听到这里有异常情况立时赶了过来。
“你的意思是,你要弃陈家改投席家?”这个时候过来,武修涵可不敢信他。
胡行鲁纠正他:“不是改投席家,而是接受席家一直以来对我投来的邀请。”
武修涵呵了一声,他倒也说得没错,席姜杀掉宋戎身边所有的大将,只留了他一个关在牢中,想的就是收为己用。
再者,席姜在明知道是胡行鲁通消息给陈家军,才令她计划失败后,还是对胡行鲁说出,山水有相逢,说不定哪天,她与胡先生就续上缘分了。
可见席姜一直对争取胡行鲁没有放弃过。只是,这时候过来……
武修涵还未细问,胡行鲁自行道:“潜北席家那里还是太过大意了,陈娘子把你们的事传信告诉了我。”
武修涵脸色一凛,想到可能是诈,他一言不发。
只听胡行鲁继续道:“我投宋戎,是看中他的实力与野心,可他太让人失望了,陷在感情中出不来误了大事。我以为陈知蛰伏多年,踏着家族的血海深仇而来,又是贵家之后,这一次我一定不会看走眼,老天还是顾念我的,给了我真正的,值得效忠的主上。”
他说到这里,眼神一黯:“可惜我还是看走了眼。偏偏我最不看好,从来都不是我想选的席家,因一个女子让我不得不正视、重视。在她当了督主的时候,我心里就摇荡了一下,想到她当年那番大气之言。”
胡行鲁说到这里笑了一下:“当时还觉被她气得不轻,后来想起,确知她不是有意嘲讽,而是真心实意地,算是当着我雇主的面,在挖人了。”
武修涵听他说这许多,差不多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还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所以,先生的意思是?”
胡行鲁冲着上天一拱拳:“鄙愿辅佐席家督主席家女,在此对天发誓,若敢背叛新主,愿我天打雷劈,斯文扫地遗臭万年。”
这对于一个文士来说,确实是恶毒的起誓了。
胡行鲁之前投宋戎投陈知,都没有发过这样的誓,他一生都在寻找值得效忠之人,他是要辅佐未来天下的明主的,不是来世上贪图荣华富贵的。
在陈知失踪的这段日子里,胡行鲁天天看着章洋陈迎他们有多着急,看着陈家军不安涣散的现状。
他想席家失了督主该也是一样的,但结果却又截然不同。
席家的主上,在自救在想方设法地与自己人取得联系,席家军上下拧成了一股绳。而他的主上,为情所困,想的是利用失踪一事困住美人,满足自己的私欲。
这样的人与宋戎有什么区别,强大如宋戎,最终死在了这上面,强大如陈知,焉知不会重蹈覆辙。
胡行鲁算是看明白了,一次次地交手,一次次的结果,每一次都在说明一件事,席姜才是他理想中明主的样子,这样的人若是不能夺得最后的胜利,那是老天不公,天下不公。
胡行鲁相信,老天与天下不会行此不公之运,他似乎已能看到最终的结果,如果这次席姜能够顺利地逃出,重新领导席家军,那么,他离他的梦想也将不远。
胡行鲁能把陈可供出来,加上他所说的这番话、发出的誓,武修涵已差不多相信了他。
紧接着,胡行鲁也不见外,开始就武修涵他们没有想到的地方进行补充。武修涵发现,胡行鲁还真是厉害,差不多都猜中了。
猜到这种程度,却没有带兵而来,武修涵信了他九成。
深潭那里在做着接迎席姜出来最后的准备,而深潭另一边,席姜与陈知在桌子两边坐着,桌上摆满了吃食。
休息了一个月,明日席姜该去习屋,陈知该去狩猎了,村长破例让他二人在自己的新房里吃饭。
村子里最不缺的是就草药,阿美给她配的迷【】药,说是能让人睡上一个黑天加一个白日。
陈知悉药性,一般的毒药与迷【】药根本不可能进得了嘴,但阿美给席姜的这味药,无色无味,是村里独有的一种草药。
席姜与阿美把药汁抹在了陈知的杯壁上,此刻,席姜正在给自己的杯里倒酒,倒完后,她并没有递给陈知。
她知他谨慎,若她在此事上殷勤一点,他难免会察觉。
就在席姜马上就要把酒壶放到桌上,陈知拿起杯朝她伸了过来。
席姜看了他一眼,给他满了杯,陈知:“有劳。”
“难得今夜月圆明亮,说些祝酒辞吧。”陈知举起杯来道。
席姜盯了一眼他手中的杯,道:“我无文采,还是你来吧。”
陈知:“需要什么文采呢,真心话就好。”
他抬头望月,似是想了想,然后道:“愿你此后,万事胜意,得偿所愿。”
席姜轻声道:“我若万事胜意,得偿所愿,你岂不是要事事不如意了。”
陈知笑了,不是哈哈大笑,却笑得肺腑相通。笑过后他站了起来,来到席姜身前,半蹲下来与她平视。
他离她很近,这一个月来,他从来没有让她感到不自在过,保持着恰当的分寸,这会儿却让席姜略感不自在。
她问:“怎么?”
陈知:“没什么,想好好看看你。”
说完他就拿起桌上的杯子,与她的碰了一下:“敬你。”
一饮而尽。
陈知的动作太快, 还以为不会这么顺利,席姜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看着他一滳没剩的全喝了,然后把酒杯放下并不起身。二人谁也不说话, 陈知深深地望着席姜, 席姜紧张到忘了呼吸。
她在心里数着数,这是阿美告诉她的,十下之内,被药之人必倒。
席姜在心里念到“八”的时候, 陈知上一秒还清醒着,下一秒就倒在了她的腿上。
他的额头有些热, 透过衣料被席姜感受到。席姜有一瞬间的静顿, 但她马上反应过来, 推开了陈知, 陈知倒在了地上。
她看向门外, 如果不把人弄到床上去,若有人路过会看到。
席姜挽起袖子, 并没有把陈知弄到床上去,太废劲了, 她把他放到床边那个他每日都睡的垫子上。
放好后,她刚直起身子,袖中的木簪掉了出来。席姜看着这木簪,没有急着捡起来。
她看看木簪又看看沉睡不醒的陈知,呼吸都急了起来, 这真是一个杀他的好机会,只要照着脖子用力一划……
席姜陷在了想象中, 突然而来的动静把她拉回现实。她抬眼朝屋门看去,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
武修涵一手掐着阿美的脖子, 一手把阿美的双手束在她身后,阿美是既挣脱不了,又发不出声。
武修涵一身黑衣,可以看得出来,他全身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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