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卷入一件错综复杂的案件。
旅店十人,据其中一位旅客披露:身上背着人命的嫌犯和其接头人,就藏在他们中间。
孟词微挑眉,目光闲闲落向旅店老板——他未参与讨论,站在远处,正低头擦着窗子,灯落眼下,盖着细密的影。
察觉到她的视线,路老板抬眼看来。
两人目光相接,他的眼神古井无波,仿若高山雪松,浑身上下都沾满清白二字。
孟词微淡笑,在圆桌众人看不见的角落里,无声地开口,
唇齿开合间,话里是清晰的挑衅意味:
“是你吗?”
“嫌疑人。”
有人死了。
一夕之间,路老板身份败露,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
阴暗沉闷的地下空间,他身上白衣沾了不少脏污,再清白也碾作尘,做了土。
孟词微走近,第一次见路老板这般狼狈模样。
蹲下身,她把玩着从他房间搜出的证物,
笑吟吟地问道:“路老板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男人抬眼,两人又一次对视,
他一向淡漠的面容松动半分,哑着声开口:“帮我逃出去,条件你开。”
孟词微起了逗弄心思,语气轻挑:
“什么都可以吗?那如果我说要你和我在一起呢……”
“可以,”他一字一顿,盯着她的双眼,“只要你愿意。”
被他眼底的认真占据了全部的心思,孟词微忽略了,
路老板在暗色中,因着紧张泛红的耳尖。
“谎言与欺骗交织的十日,我剥开层层假面,告诉你,我藏着一颗真心。”
“你呢?你皮下的,到底是真心,还是包藏着的一颗祸心?”
内容标签: 都市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时代新风 正剧 脑洞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词微,路老板 ┃ 配角:很多人 ┃ 其它:孤岛模式,真人狼人杀
一句话简介:谁在说谎?是你吗?
立意:保护文物,严打走私
安县,槐山腰路。
近日阴雨连绵不断,天气黑压压得看不见日头。临近傍晚的时候,倒是短暂转晴,结果入夜以后,晚八点,又下了一场雨,雨势渐著。
滚雷仿佛就打在屋顶,雷声在耳边炸响的一瞬间,激得老刘缩了缩脖子。他慌了神,匆匆搁下笔。抬头望去,见头顶白织灯照常亮着,方才明白这是自己吓了自己了。
老刘摇着头自嘲一笑。定了定心神,埋头接着算账。
旅店这两个月账面很难看——槐山平日里要是赶上旅游旺季,还可以跟着安县的那几个热门景区喝口汤。
可现在已经进入十月底,入秋以来,整个安县的旅游业疲软,槐山这里别说游客了,连半个鬼影也看不见。
好在房租人工这两个支出大头他不用怎么愁。
——房子是自建房;旅店的活轻松,他一个人就能应付过来。
但是水电杂费这些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算来算去,老刘拧着眉放下笔:总的来说,入不敷出。
前台柜面上放着金色招财猫,机械带动着手臂一摇一摇的,说是能招来大富贵。
老刘有些郁闷地推了一下猫咪的机械臂,外力加持下,它摇晃得更加起劲……再这样下去,别说能够大富大贵了,他快赔得连底裤都不剩。
不过好在,马上就能来钱了。
收拾心情,老刘合上账本。站起身接水的工夫,顺势通过前台一侧的小窗向外张望。
雨幕下,窗外的一切都沉在模糊的水汽里,只剩化不开的黑。远处山道边的路灯照常亮着,那点黄晕的灯光隔着窗玻璃看去,模模糊糊碎成满地的金影。
他目光放远,盯着那一团黑中隐着的车道,仿佛下一秒,就能见一辆车遥遥打着车灯,刺破这片黑暗,车头直冲他这家旅店。
他在等人。
约好的时间是九点半,他从七点开始就坐在这里等着。
老刘弯腰,抹掉窗玻璃上一层朦朦雾气。左看右看,没看出车来,倒是先被自己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给逗笑了。
直起身来看了眼墙上挂着的康巴丝万年历,红色的电子钟表跳到八点三十二。
粗略算算,还有一个小时客人才来。
老刘端着瓷缸茶杯小啜一口,方才搓了搓手指,寻思着找点事情做。
上下又将他这家旅店重新转了两圈——很干净,不能说纤尘不染的话,差不多也够得上整洁如新。
为了这次的接待,他提前一周就将各个客房里里外外地都打扫了一遍:床单被套拿花香洗衣粉泡过、马桶热水器找人修过、就连洗漱用品也全都换新,一水的蜂花全套——牌子货!
满意地巡视完旅店房间,老刘背着手踱步下楼。重新回到一楼接待处时,又抬头看了看万年历,时间跳转到九点整。
还有半个小时客人就来了,到时候一定拿出他最热情的服务,好让客人……
思绪到这里戛然而止,被一道敲门声打断。
起初老刘还以为是自己听错,因着外面的大雨,他将大门闭了起来——门是寻常人家那样的合金铁门,豆大的雨珠被风挟着打在门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那敲门声就盖在这雨声下。
察觉到不对劲,老刘正色回来,盯着紧闭的大门。他怕自己听岔了,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走近几步,凝神去听。
是敲门声不错,刚刚那声没等到他去开门,现在紧接着又在敲。
不知是不是因着走近的缘故,还是外面的人实在等着不耐烦了,这次的声音大了许多,清晰可辨。
坏了,不是说了九点半吗?客人怎么还提前来了?现在外面雨那么大,客人肯定被淋了!
不敢怠慢,他急急忙忙应了声:“来了,来了!”说着,小跑到门边。
就在手搭上门把的那一刹那,心中陡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人处在生死关头时,会有隐约的心灵感应——这是死神慷慨施舍的一道死亡通牒。
此刻老刘脑中就忽然蹦出来这样一个想法:门外敲门的,是他要等的人吗?
搁在门把上,将要下压开门的手起了一层薄汗。老刘屏住呼吸,颤抖着将其收回,不敢再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和门外的人,就这样诡异地默默僵持着。
人一紧张,感官就随着无限放大。
他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门外的雨声、前台招财猫的机械摆动声,甚至还有墙上万年历读秒的轻微声响。
——唯独少了一样,敲门声。
不知站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那人还迟迟没有动静,老刘稍稍松了口气,开始疑心到底是不是自己听错。
顾不得去看时间,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身体一偏,探身去看前台的那扇窗户:窗户虽开在门边,可门口的区域处于视线死角,任凭老刘怎么换角度看,甚至脸都直接贴玻璃上,都没见着门口敲门的人。
罢了,大概只是自己太期待了,以至于幻听。
可心里还是跟猫爪一样,扯出一缕细丝来。那细丝穿过门板延伸到门外,催着他去开门看一眼。
万一不是幻听,万一门外真的有人呢?即使不是他要等的客人,也说不定是过路住店的旅人。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现在不开门,可过一会呢?待会他要等的客人来到,他不还是要开门迎客。总不能因为自己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就将客人拒之门外吧……
这般想着,老刘彻底回了胆,暗笑自己草木皆兵了。
要改改这个毛病,开个门而已,就差点给自己吓破了胆。
将手重新放回门把,这下他没有犹豫,稍一用力,打开了门。
刚开一条缝,却见风雨卷来,狂风霎时间灌进屋内,将门板吹扑在墙面。顾不得心疼被磕坏的墙漆,老刘只觉全身发凉。
——大雨缺了门板阻挡,都拧成一股劲,直往屋里钻。豆大的雨珠打在身上,很快沾湿了身前衣物。
老刘僵着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视线缓缓上移,眼前光景像电影的升格镜头那样,缓慢又深刻。
先入目的是一双蹚过水的鞋子,那双鞋周遭的地面晕开一圈水痕。视线再往上,是滴水的黑裤子和冲锋衣——来人穿一身黑,身上颜色巧妙地与黑夜融为一体。
那人压着一顶鸭舌帽,看不清面容,认不清男女,模糊得好像不和他一个世界。老刘下意识觉得,那人马上就要彻底融入雨夜,消失不见。
可额心抵着的黑色枪口又强烈昭示着,那人真实存在。
老刘僵着身体不敢乱动,学着电视剧中那样,小心翼翼地将双手举起。
极力忽略掉额心冰凉的触感,他打着哈哈软了语气:“只要别杀我,有话咱们可以好好说……”
槐山雨夜。
孟词微抹去脸上雨水,手遮眉梢,在眼上搭棚。雨水被挡住,淋不进来,她还是眯起眼睛,看远处忽闪忽闪的一处光亮。
大雨滂沱,给眼前一切都糊上了层模糊滤镜,那亮光明显区别于山路旁立着的昏黄路灯,它在雨中散开成红色一团,分外显眼。
没记错的话,那个位置,应该就是她上山时看见的那家,山腰旅店。
槐山的雨说下就下,这几日明明万里无云,连天气预报都说了,接下来的日子都会是大好晴天。可今个临近傍晚时,却开始下了雨。
山里的雨下不长。
第一滴雨点落在脸上时,孟词微不甚在意地抬手抹了去。钻进帐篷里静等这场雨停,她好继续手上的活。
却不料,这场雨好像没有尽头,反而越演越烈。到了日暮时分,雨点忽地转大,似一颗颗小石子砸在帐篷顶上,声势浩人。挑了帘往外看,积水已经在她帐篷前漫了上来,雨点落下,溅起水花激荡。
这种雨势要是放在城市里容易引起内涝,放在山里……只怕比内涝更严重。
顾不上太多,孟词微连忙拔营,卷铺盖走人。
这趟来没料到会下雨,也就因此没带雨具。可包里的东西又经不得淋,孟词微焦急之下,余光瞥见睡袋底下用来隔脏防潮的油布。
她赶紧抽了将背包包好,自己只带上冲锋衣帽子便急急忙忙往山下赶。
槐山的山路修得少,从山顶下去,有大段都是裸露着泥土的原始小路。路上积了水,土地都变得软烂,一脚下去,带上来泥巴千斤重。
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孟词微迎着大雨,等走到山道柏油路时,才觉着松了口气。
气一泻下,便觉着浑身上下难受得紧,衣物全都被打湿,似水蛇一样紧贴在身上牢牢缠着她;脚底很疼,走动间火辣辣的,估计是磨出了水泡,眼下又被泥水泡着,不知要多久才能好……
走近旅店,那团红光清晰了许多——原是旅店门口放着的一架立字招牌:长方体的灯箱上覆红底白字的店名“槐山豪居”,大概是淋坏了雨,灯源一闪一闪的,连带着“槐山豪居”那四个大字在夜里明明灭灭,悄然呼吸。
灯箱底部用铁支架钉在水泥地面上,估计是担忧不太牢靠,铁架四角还压着几块山石。
孟词微盯着这块立字招牌犹豫几秒,短短时间内,各种关于黑店宰客杀人的新闻在她脑中翻出构建……
末了,还是推门走进。
旅店,哦不,槐山豪居不愧称之为豪居。
它还带了个小院。
孟词微草草扫去,院子不大不小,停了一辆车,安K打头,是本地牌照。再往另一侧看去,院中一角砌了个水池,上面浮着睡莲造景,估计是用来养观赏鱼的。水池四周,拿木格围着一块地,里面是葱叶纤细的影。
停车场,池景,菜地……这个地方倒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视线还未来得及收回,便听一声轻响。循声望去,院中主楼开了门,从内透出暗黄的亮来。
一人逆光站在门口,看不清脸,但孟词微觉着,那人目光应落在她身上,因着他开口,话是明白着对她说的。
“住店?”
孟词微进门的时候得到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住店不收钱。
坏消息是:因着大雨,山下不远处发生了山体滑坡,下山的路被堵住,通讯信号也断了,她现在完完全全地,与外界失联。
因着山里就这一家旅店,所以暂时成了临时避难点,好在老板人够厚道,不发灾难财,等待救援这几天,住店吃饭一律不收钱。
老板是个年轻男人,白色毛衣纤尘不染,带着与这偏僻小山不太合群的疏离感。乌发黑沉,人站在那里,像一副明度很高的水墨画。
孟词微跟着他走进前厅,他面容显于白织灯下,她看清了。
是个长相很对她胃口的男人。
面部轮廓立体,五官分明。他长一双桃花眼,眉目深邃。此时他眼底没什么情绪,整个人都显得淡漠。但孟词微觉着,这人若是笑起来,应该会显得很多情。
男人问她从哪里过来,嗓音轻浅,偏又带着一丝醇厚。
连声音也很勾人。
孟词微不着痕迹地收回落在他薄唇的视线,低声说着:“我从山下过来的,见下了大雨,山上泥石还都往下滚……害怕被砸,就上了山。”
这话当然是假的,她刚从山顶下来,就进了这家旅店,哪去过什么山下。不过,特殊时期,适当的假话还是很有必要性。
草草略过这个话题,孟词微对这个老板产生了很大的兴趣,起了话头问他:“老板怎么称呼?”
“姓路。”男人目光扫过她沾了泥水的鞋子和裤脚,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路?陆?哪个字?”
“路遥知马力的那个路。”
孟词微了然地点了点头:“日久见人心啊,路老板。”
“……”
路老板估计觉着这样的寒暄没什么必要性,也就没再接下去。
他转身,引她往楼上走:“店里还有几个人,也是被困的旅客,二楼住男客,三楼住女客,你……”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孟词微。”
“……孟小姐,你住三楼,隔壁是一个带着小孩的旅客,旅店隔音不太好,可能有些吵。”
说着,两人一路踏着大理石台阶上了三楼。
房门是木门,路老板用钥匙开了锁,侧身让孟词微走进,他站在门边,简略为她介绍着:“房间带卫浴,用的是太阳能热水器,今天没太多热水,要省着点用……”
孟词微抱着背包静等他说完,顺便环视一圈屋内:没有她预想的那么糟糕。
房间虽然看起来老旧了些,但打扫得整洁干净,雪白被角掖得平整,空气里还带着若有似无的花香。
房内陈设也像小院那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张一米八的大床,床边放着床头柜。对面是一架布艺的衣柜和电视机。电视机型号虽然有些老旧,但电源灯亮着,显然还能用。不过现在没有信号,就算能用,估计也看不成电视。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床边的窗户上——双开玻璃窗。窗户对着门,玻璃片映出他们两人的身形。
路老板显然也注意到了,倒影上,他的眉目与她相接,显得更加深沉。
影子唇部一开一合,声音是从孟词微身后传来:“今晚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最好不要开窗,免得雨水渗进来。”
孟词微浅浅应了一声,路老板只当她听进去了。见没什么要多说的了,准备离开。
走之前,伸手朝她的方向,掌心向上:“还需要看一下孟小姐的身份证,我这边做个登记。”
顿了顿,他紧接着,又补了一句:“稍后会给您送上来。”
孟词微当下摸了摸冲锋衣的口袋,一手摸空,这才想起来身份证被她放在背包的夹层。
她开口:“我也不知道身份证放哪里了,可能要找一下……这样吧,稍后我洗了澡,给路老板送下去。”
“嗯,”路老板随意应着,注意到她一直抱在怀里的背包。这下子没有急着走,往门框一靠,端出一副闲聊架势,“孟小姐那么小心这个包,包里装着什么?”
语气自然,目光闲适,状似随口一问。
“没什么,”孟词微大大方方地将背包拉链拉开,往他眼下送,“就一些换洗衣物,怕淋湿了,用油布罩着。”
路老板眸光随意一瞥,入目是两三件衣物布料,白的黑的素色堆叠。将要收回视线,却见沉闷中翻出一抹亮色——那是背包一侧露出一角的红布袋子。
他心念一动,低声问道:“那是什么?”
听见孟词微低笑,笑声中带着狡黠。
路老板不解地抬眼,与她对视上。
女人湿着发,黑发带着潮湿水汽贴在颊边,眼眸似也被淋湿,雾蒙蒙的,盖着眼底不知道是羞涩还是撩拨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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