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好啊。”
二人凭着感觉朝着村子的西侧而去,看样子那里该是他们来的地方。
一开始还好,二人保持着距离,走着走着,路越来越窄,席姜停了下来。
陈知问:“怎么?”
席姜:“你先走。”
陈知又是刚才那样的笑,再一次看向她头上的簪子,然后笑容一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了下来。
席姜的头发又散了,她问他做什么,他答:“怕你在后面行刺,防患于未然。”
席姜没说话,扯下袖口一圈布料,把头发扎了起来。陈知收了她的发簪,走去了她前面,席姜跟上。
最终他们找到了来时的地方,靠着那一片毁坏的苔藓,以及带血的石块。
可是来时的洞穴却不见了,那枝席姜荡过来的粗藤也不见了。
“这是为什么?”席姜不由地问出声来。
陈知想了想道:“难道是潮汐水位影响的?”
他也不是很确定,二人决定今日去村长所说吃饭的地方问一问。
席姜与陈知原路返回,依然是陈知走在前面,回到住处,陈知也没有把发簪还来,席姜因头发扎着也把这一节忘了。
晚些时候,来到村长所说溪边,这里有一个巨大的茅草凉亭,周围还分散着一些小的。
人们各自聚在这些亭下,开始有人分发食物。
席姜与陈知算是外来的客人,村长让他们坐在了巨大凉亭下。
村长道:“我们这里要大家一起劳作,所有的东西上交后再按需求分发下去,这里所有人吃的都是一样的。只是像我这样的老人,牙口不行了,同样的东西要做得细烂一些。”
席姜看了,他们发的食物,主食是一种没有加盐什么味道都没有的饼子,剩下的有野菜,和一种席姜从来没见过的豆子。
至于肉类也是有的,但不多,不是鸡鸭牛肉一类的东西,更像是野味。
席姜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难道她觉得这里很假,她自打来到这里,就没看到过飞禽。
现在回想,就在她被陈知掐到快要没气时,她所有感官都是打开的,她感受到了风,闻到了青草与泥土的味道,但听不见鸟鸣。
这样一个充满花香的地方,却没有鸟语,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席姜正好连同消失的洞穴一起向村长发问。
村长道:“洞穴不是天天长在那里的,我们也是从那里来的,几十年来一直在研究它,以目前记录推算,想要它再次打开,可能要三年之后。”
“三年?”伴随着席姜的不可置信,村长旁边一位女子看了村长一眼,然后就把头低了下去。
“村里只有这一个能通往外面的洞穴吗?”陈知问。
村长:“是,你可以不信,可以去找,但我得告诉你,刚来这里的时候,所有人找了好几年都没有找到其它的出口,否则我们也不可能对外界一无所知,一直平静地生活在这里。”
陈知:“那洞穴若再次出现,会显示多长时间?”
村长:“也是不定的,从记录来看,最少一日最多两日。”
陈知:“那岂不是,从现在算,第三年里要日日盯着它。”
“也不用,它出现的时候,你面前的溪水会减少一大半,待洞穴消失时就又会恢复原样,就像现在这样。”
村长说着,看向席姜:“至于娃娃你刚才所问,我也不知道这里为什么没有飞鸟,从我们来时就没有。”
村长混浊的眼睛虚虚地望向远方:“我都快要忘了鸟禽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它们的叫声各不相同,很好听。”
陈知拿起一碗浆水喝下一口后道:“那可能是您的记忆美化了它,有的鸟儿的叫声并不好听,甚至可以说是难听。”
村长笑了笑:“很有可能,但记得好听总比记得难听要好不是。”
后面的时光,一直是陈知在与村长说说笑笑。
席姜在忧心洞穴再次出现的时间,本来就没有胃口,看到陈知好像全然不担心,还有心思与材长说笑,她更吃不下去了。
村长身边那位女子问席姜:“你不吃吗?”
他们说的话与外面哪个地方的调子都不一样,但席姜完全能听懂,她指指自己的喉咙:“还在疼,我吃不下多少,已经饱了,谢谢你。”
女子温和一笑:“药给你放在屋子里了,不止能消痕还能去肿,好好擦拭,明天就会好的。”
席姜再次:“谢谢。”
在她与女子说话间隙,陈知往她那里看了好几眼,同时村长也看了陈知好几眼。
席姜因为洞穴的事心情不好,她又吃不下去什么,提前离了席,那名温柔的女子送她回去。
席姜能感受到女子对自己的好奇,席姜决定对此进行利用,她道:“我初来,如你对我一般,对这里充满了好奇。要不这样,你问我一个问题,我再问你一个,我们这样一问一答,可好?”
女子笑笑:“好。你先问。”
席姜不跟她客气:“你们这里有没有发生过缺衣少吃的时代?”
一个地方的正邪,在它富足的时候看不出什么,一旦生存上爆发了危机,其后的反应才能说明他们是野蛮还是文明,是温正还是残忍。
女子道:“二十年前有过,是因为你刚看到的那条小溪不知为什么差点干涸,导致野菜与野兽都少了,就连我们喝的水也出现了问题,好在大家齐心协力,把家中的水都交了出来按需分配,才度过了那次难关。”
席姜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让她问出了点儿东西出来。
那村长不是说,溪水的升降由洞穴的出现决定的,那怎么还会有二十年前差点干涸的情况发生?显然村长的话也不能全信。
席姜压下马上脱口而出的问题,道:“该你问了。”
女子问:“这个是什么?”
席姜低头一看,是她手腕戴着的一个镯子。这个金镯子很细,紧紧箍在席姜的手腕上,父亲说是她母亲在她出生前给她准备的,从很小就戴着了。
随着她手腕渐长,原先上面缠的红绳一点点放开,到最后红绳全部丢弃,它就这样箍在了手腕上,好在她后来不长了,加上席姜手腕天生细瘦,就这样一直戴着了。
席姜抬起手来,给她解释:“这叫手镯,金手镯,用来配戴,就像穿好看的衣服一样的作用。”
女子懂了,她拿出一个类似项链一样的东西,细小的牙齿串成一串,席姜分析这是鱼的牙齿。
“就像这个。”女子道。
席姜点头,然后迫不及待地问出她的第二个问题:“刚才村长所说,洞穴与潮汐的规律,这些你都是清楚的吗?”
女子脸色一变,不像刚才那样从容,她道:“我不清楚,这些东西不是谁都能知道的,记录的册子也只能村长能看。”
说完又补了一句:“村长什么都知道,他说的一定都是对的。”
席姜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村长刚才所说一定有假,这女子是知道的,但她不敢说,一是这些本就不该是她能知道的,二是她崇拜村长,就算村长说了什么与她所知不符的话,她也认为村长是对的。
席姜没什么要问的了,在女子又问了她一个问题后,看着对方意犹未尽的眼神,她随便胡乱问了一个。
正巧二人走到了一片被废弃的茅草屋前,这些房子比其它的房子小了一些,席姜问:“这些是什么?储存东西用的吗,为什么废弃了?”
女子刚还亮晶晶的眼睛一下子暗了下来:“不是存东西的,是村里孩子们住的,如今没有人住了,所以才变成了这样。”
席姜:“孩子们怎么了?”
女子:“不是,孩子们没事,我们这里最爱护的就是孩子,那是眼珠子一样的存在,宝贝得不得了。如果没有了孩子,我们这里也就灭亡了。”
席姜好像有点明白了:“是新生的婴儿太少,这些房子没有了用处吗?”
女子点头:“是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这里的婴孩就越来越少了。”
席姜并不感到新奇,他们在这里生存繁衍了这么多年,没有外面的人进来,自然就会越来越少了。
席姜回到她最开始醒来的那间屋子,女子送到这里就离开了。
席姜看着床头的药瓶,她没有涂抹,她对这里还是有所忌惮。
她能感觉到那位老者对她有一种看护小辈的慈爱,但她与他素未谋面,他这样就很怪。
席姜躺下,东想西想,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
她是被痒醒的,伸手去抓痒处时就醒了过来,发现眼前有阴影,席姜本来就一直处在防备之中,起身出拳。
对方躲掉,并握住了她的拳头。
“是我。”陈知的声音。
是你又如何,一样的危险,席姜心里道。
“你在干什么?”她痒的地方是脖子,自己抓了一把,上面有东西。
“上药。”陈知陈述事实。
席姜眯了眼:“你怎么知道这里没有问题、这药没有问题?”
陈知看着她:“怎么,这次回去,就把潜北的医庐拆了?”
席姜反应过来,他做席家二郎时,在淌清苑是有专门的偏院给他做医庐的,他通黄歧。
“也许正因此药有碍,你才给我用的呢。”
陈知把药放在她手上:“擦上明日就好,不擦也就是带着这痕迹一个月。”
陈知今日与村长畅谈了一番后,天夜都暗了下来,在走回这片居屋的路上,他看着还未彻底落山的太阳,与刚刚露头的月牙,忽觉畅快。
这种情绪是在他听到村长说,那个他们唯一能离开这里的洞穴要在三年后才会再现时,就开始了。
一开始时,只是淡淡的,而后堵在心上的某些东西就散开了。
第81章
陈知的这些心理变化, 席姜是不知道的,她认为陈知与她目标一致,是能够达成共识的, 至少在出去这件事上, 他们是可以短暂结盟的。
所以,席姜为了表示此时对他的信任,也真的是不想一个月脖子上都留有他的指痕,她开始自行擦药。
果然擦上后, 喉咙里的痛感轻了些。
席姜看着没打算离开的陈知,反正他来都来了, 就别浪费了, 她问道:“你从与村长的谈话中发现了什么?”
席姜才不会真的以为陈知只是单纯地在与村长把酒言欢, 他一定另有目的。
她本打算如果陈知打听来的消息有用, 那她就把从送她回来女子那里套来的话与他共享, 不想,陈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现, 只发现了他是个对外面世界并不感兴趣的人。”
席姜还是不太相信陈知什么都没有套出来,但她把她打听出来的咽了回去。
她想, 嘴没必要那么急,尤其最简单的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的事,更是需要三思而行。
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你可以出去了。”
陈知:“你明日不想去找一找出路吗?你真的相信村长所说?”
当然不信,席姜收回手,他这样子才有点要合作的样子。他其实也是着急的吧, 只不过这人装习惯了,凡心中所想, 真正想要的都要掩饰。
席姜道:“吃过早饭就去。”
说完看看他又看看门口,陈知低下头就着昏暗的夜色扯起嘴角笑了, 但席姜没看到。
他起身:“就这么说定了。”
转天,早饭依然是在溪边吃的,村长好像对这种全村一起吃饭,平均分配的形式非常执着,当做一种仪式在做。
早饭很简单,小菜和粥,席姜只喝了一碗粥,这里的野菜青草味太重,席姜吃不习惯。
这次他们没有坐到“主伞”下,而是坐在了右侧的一柄“小伞”下,只有他二人。
虽然只有他二人坐在此,但周围人都在打量他们,陈知比起席姜来,就像是看不到一样,没有受到一丁点影响。
他的眼里只有席姜,他看着她,问她:“吃不惯吗?”
席姜还在观察着周围,想着一会儿从哪里开始寻找,她心不在焉,轻轻“嗯”了一声,温软娇糯
陈知的眼波一颤,身形顿了一下,然后道:“回头给你准备别的。”
席姜回神,不知他在说什么:“什么?准备什么?”
陈知没说话,只笑笑。
吃完早饭,席姜发现村长与村民,并不限制他们的行为与活动范围,他们是完全自由的。
这让席姜心里一沉,这说明某种程度村长还是说了一些真话,想要洞穴重新出现离开这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席姜与陈知先探索的是南边,这是村子面向的方位。
二人走出去好久,地形地貌都没有变化,一样的春意盎然,一样不见飞鸟。
席姜忽然问陈知:“你知道,这里有没有四季?”
陈知:“村长有提过,这里四季鲜明。”
席姜点点头,从她睡的床上有厚褥这点来看,这里该是有冬季的,那也就是说,溪水是要结冰的。
好在现在是刚刚开春的春季,冬季再次到来还需要好几个月,有充足的时间让她找到回去的方法。
陈知走得比席姜慢,好几次她都要回头去找人,每次都见他慢悠悠地,生怕错过地上宝物似的。
终于,陈知找到了他要的东西,席姜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陈知手中捏着一条蛇。
那蛇的颜色很好看,与席姜见过的土蛇截然不同,多半有毒。
陈知就那样把蛇缠在手上,一点都不怕被咬。
席姜离他远了一点,若她有他这两下子,早就引着毒蛇去咬他了,或是取了毒液放到他吃饭喝水的碗中,连簪子都不用就可以要他死。
想到簪子,席姜找陈知讨要。
陈知闲下来的另一只手伸向胸口,簪子被从那里拿了出来,然后他手心一握,狠命把蛇头刺入树干上,从上到小划剖开来,动作一气呵成,一条蛇被他用手上的簪子收拾得很干净,若这里是厨房,可以直接煮熟了吃。
席姜看着自己的簪子拿来干了这个,染上了蛇血蛇肉,她收回了讨要的手。
算了,至少现在他们是同盟,留着他比杀了他用处大,簪子暂时用不上。
南边探了一上午,什么都没有发现,席姜这时才发觉一碗粥不顶事,她饿了。
陈知坐在一块大石上,开始生火烤蛇。
生的蛇肉与烤好的蛇肉一点都不一样,且散发出来的香气太过诱人。
席姜虽然坐得离陈知有些远,但目光一直朝他那里瞥。她甚至在想,他会不会分给她吃,还是会成心馋她。
陈知并没有拿乔,他烤好后,第一块就送到了席姜面前:“小心烫。”
席姜抬头看着他,接了过来:“没有毒吗?”
陈知撒下一块放进嘴里,吃了:“处理干净了。”
席姜:“谢谢。”
陈知冲她一笑,回去了。席姜发现,他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在席家的日子,总是爱对着她笑。
很好吃,席姜都吃了。
陈知也吃了些,灭了明火后,他抬头看了看天:“回去吧,你若想来,明日继续。”
这话说得让席姜感到怪异,好像他来这里探路只是陪她来的,他可来可不来的感觉。
一路回去村里,又是吃饭的时间,席姜这时才反应过来,虽然村里没人说什么,但他们不能光吃不干活,这里虽不是按劳分配,但若每个人都不干活,是没有食物与资源分配给大家的。
是以,这顿饭吃完,席姜找到村长,询问自己需要做什么。她没有叫上陈知,但陈知走在她身后。
村长笑眯眯地看着他二人,然后让席姜去找昨天带路的女子,这时才知她叫阿美。
而陈知自告奋勇去打猎,村长答应了。席姜想,这样也好,打猎时顺手就把路探了,能够节省一些他们的时间。
她也想做这个,她也做得了,但转念一想,阿美极有可能知道她想要弄明白的关于潮汐与洞穴的真相,她要留下与此人多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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