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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里(东以野)


有风吹过,麦穗赤.裸着身体,打了个寒颤。
她没拿换洗衣物,也没有可以用来擦干身体的毛巾。
“嘭——”
一道关门声响起,谢冯笙在她冲洗的间隙外出,又恰到好处地赶回来,这样的巧合让麦穗捏着衣角的手收紧,本就白皙的指尖更加了无血色。
脚步声不断靠近,塑料袋摩擦发出稀碎声响,紧接着淋浴间的门被人轻轻敲响。
“洗好了?”他问,“我把袋子挂在门把手上,听到我走远,你再开门拿。”
门外那人没想着她会回答,自顾自把袋子挂在说好的位置,转身离开了。
淋浴间的玻璃厚重,有磨砂凸起的印花,相连的狭小客厅开了灯,将他的身影投映在这片玻璃上。
麦穗满怀踌躇,将门拉开一道缝隙,光与影在她胳膊上照出黑白分明的影像,她并未在意,将把手上挂着的塑料袋快速取下,拿了进去。
他平日里看上去便沉稳可靠,好似天生有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掌控力,将一切都安排的井然有序。
只是麦穗没有想到,在给女孩子买衣服这方面,谢冯笙亦有涉猎。
塑料袋外侧附满水珠,一颗一颗延拉成缕,坠落到深棕瓷砖地板上。
屋外风雨如初,商店小铺基本都已紧锁门窗,他是怎样买到这些必需品的。
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卖家阿姨的八卦目光,坦然镇定说出自己来买女式贴身衣物。
麦穗磨蹭一阵,终于把衣服换好,慢吞吞将淋浴间的门打开,走了出去。
“你困就先睡。”
似是为了避嫌,谢冯笙只在刚听到动静时下意识回头,浅浅扫过她一眼,而后便克制住自己,将目光从她身上剥离隔绝,拎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走进淋浴间。
等他再出来,屋内只留了床边的一盏台灯,麦穗早已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彼时的谢冯笙脚步一顿,喉结滚了滚,深呼吸几下,缓步走至床前,心无旁骛掀开被子,闭眼躺下来。
旅馆的床不小,但挤两个人就有些紧俏。他们的胳膊触碰交叠,却仍各有四分之一的身体暴露在床沿外面。
轻阖的眼闭得更紧,谢冯笙剑眉蹙起,百般不适地调整身体,侧身背对着麦穗躺好。
在他身后,麦穗反复抿了抿唇,一动不敢动。
两人之间距离过于近,一点细微动作便会传递过去,被对方察觉。
她犹豫着,仿照谢冯笙侧转身体,面对着他挺直宽阔的背,这样一来,呼吸间喷洒出的热气尽数紧贴上他。
气氛燥热难言,麦穗兀自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般动了动胳膊,在黑暗中轻蹭一下他的背脊。
“怎么了?”
男人声音与平日不同。
嘶哑,沉厚,像是在极力压制某种东西。
窗外的雨似乎小了,隔着一堵墙,只听到淅沥积水从屋檐瓦口流下来,撞上墙角的砖头,激起一个个小水花。
她支支吾吾,小声说:“你,能不能,转过来。”
谢冯笙无奈叹了口气,顺从麦穗的要求,面对面看向她:“现在可以睡了吗?”
麦穗没有回答,两人视线交汇,谁也没有率先移开。
在谢冯笙的注视下,她用胳膊肘支撑起上半身,另一只手绕过脑后,将垂落的头发尽数勾至一侧,而后缓慢靠近他。
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不可察时,麦穗长且密的眼睫开始快速眨动,诉说主人的紧张。
她动作稍停,最后一次抿唇,闭上眼睛,快速靠近——
在谢冯笙的薄唇上印下一吻。
做完这些,她快速躺回去,好似了却心头大事,说:“现在可以睡了。”
“……”
身侧男人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猛地握住她平放在被子下的手,声线起伏,语调暴躁:“你刚刚是在干什么?!”
“我……”麦穗磕磕绊绊解释,“我只是想……”
因为羞愧,她只把话说了一半,剩下的那一部分,谢冯笙替她补充。
“报答我?”
谢冯笙想起曾经无意撞见的情景。
一块巨大风化石后,不着四六的黄毛小子凑到她耳畔,一只手放在嘴边,咧着嘴不知在说什么悄悄话。
黄毛小子的话惹得麦穗哈哈大笑,抬手去打他,反被对方趁机攥住细腕,一脸谄媚讨好,将她的手背拉到唇角,直直就要亲下去。
此后如何,谢冯笙不想再看,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好。”谢冯笙要被她气笑了,压着怒火,没好气地细数自己做的“善事”,“我带你出来,为你提供场所洗澡睡觉,还给你买衣服,你就这么敷衍一下?”
“什么都没问清楚,就敢跟我躺在一张床上?要是换了别人,你觉得你还能跑吗?”
麦穗被他劈头盖脸一顿数落,虽明白自己有错,却免不得开始委屈:“那又怎样,反正我只是想还清,不想背着一身债。”
“想还清?行。”谢冯笙蓦地勾唇笑了,只不过这笑中带着苦,泛着涩,“我自己来收取回报。”
他说完,半侧身体压覆在她身上,于黑暗中攫取住她的唇。
那一年,麦穗十八岁。

那一刻,麦穗头脑是发懵的。
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下意识攥握,想要抬起却被男人压制住,只能做出微弱无意义的挣扎。
她的心底是有些惧怕的。
曾经为了所谓的利益,麦穗辗转在各个于她而言有用的人之间,自认是可以称得上游刃有余。
但是现在,在面对支起胳膊,撑在她身前的男人时,那些自以为是的招数像是从她的记忆深处剥离出去。
她变得笨拙,变得呆滞,只能傻傻怔在原地,任由对方动作。
男人的脸近在咫尺,缓慢靠近,直至两人的唇相接触,彼此之间呼吸同频。
她终于意识到。
哦,他们在接吻。
又或许根本谈不上。
因为这个吻中,惩罚性意味更深。
麦穗虽不知正常接吻应该怎样,但一定不会是像现在这样的。
谢冯笙的唇密密实实盖过来,衔住她,舔.弄,吮.吸,嘶咬。
类似缺氧窒息感扑面而来,像是溺于山涧的溪流。水并不深,但她却挣脱不得。
谢冯笙带给她的,是一套中规中矩的纯白碎花睡衣,只是因为码数并不合适,套在她的身上有些松垮。
两人混乱动作间,最上面一颗扣子不知何时解开了,本就宽大的领口敞得更松,露出大片白皙脖颈,在黑暗中如同满地积雪般晃眼。
他们都看不清,或者该说无暇顾及,这白中泛着靡艳胭脂粉,好似雨后初晴,山巅云层间的昳丽晚霞。
男人的手指骨节明晰,牢牢锢住她的腰,呼吸间炙热气息喷洒在她耳边,麦穗控制不住缩肩颤抖。
哪怕没什么与性有关的经历,她仍察觉到几分异样。谢冯笙的呼吸比最初粗重得多,两人身体相贴,她能感受到那明显的变化,隔着两层轻薄衣料,带着要将她烫伤的温度。
麦穗不合时宜地想起来另外的男人,他们的不成熟让她只想把他们称呼为“男孩”。
因为青春期的冲动,聚集在闷热封闭的房间里,看着大头电视上美感尽失的动作片,面红耳赤却又目不转睛。
在此之后,觉得自己终于成为了大人,开始产生一些幻想,路过的异性都会被他们拿来做比较。
与影片中的女人。
麦穗就是在此种情况下,对这些事有了解的。留有一头黄毛的幼稚男孩将她想要的消息带回来,连同那些污言秽语一起传递给她。
哪怕内心厌恶,麦穗面上却不显山露水,虚与委蛇同他应付,在对方转身离开后猛擦手背。
山城的男孩是懵懂莽撞的,他们的心思单纯易猜,但谢冯笙不同,麦穗永远读不懂他的眼睛。
比如现在,衣摆蹭了上去,他的手停留在她腰腹处的皮肤上,随着唇齿间的动作抚.摸,捏.揉,带着力度,并没让她感受到疼痛。
她不知他究竟是怎样想的。
按照黄毛男孩所说,他们在深夜的旅店躺在一起,身体相拥,没多久便会浑身赤.裸,坦诚相见。
麦穗想过,如果他与那些淫靡心思写在脸上的人一样,把手放在她的胸上,她要怎样做。
她会努力抽出一条胳膊,狠狠甩给他一巴掌。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他的手握住她的腰,称不上规矩,却没有挪动到其他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
麦穗的唇开始发疼发麻,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才渐渐懈了力道。
她眯了眯眼,并没回过神,头脑仍旧乱作一团,无法将凌乱衣服整理整齐,也无法思考两人究竟是做了什么。
谢冯笙只是松开了她的唇,并未从她身上移开,反而伸手将她被薄汗濡湿的发丝捋至一侧,露出光洁的额头。
细碎的吻落下,与方才的撕磨不同,这次是温和的。
额头,眉间,鼻峰,唇角,耳垂。
他凑到她的耳边,说:“你觉得如果换一个人,今天的结果会是怎样的呢?麦穗,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
谢冯笙语气无可奈何:“想怎样,我都会帮你的,不要再让他们靠近你。”
鸦羽般的黑睫已经被溢出眼眶的泪浸湿,麦穗眨了眨,注视着谢冯笙。
他动作透着珍视,轻盈利索,替她穿好衣服。
那一夜,麦穗没再开口讲话,但在心中预演了千言万语。
她知道自己那样是不对的。
但是妈妈和邻居婆婆去世以后,她已经习惯了。或许是出于报复,怨恨这座小小山城中弥漫散播的流言蜚语,将两个良善的女人逼疯。
麦穗回忆着,又笑了。
她明白这只是自己找的借口。
流言蜚语并不会打败两个内心坚毅的女人,它逼疯的只有残存于世、苟且偷生的她。
她的思绪随着瓦口处落下的积水流转,眼睛酸痛过后,熟悉了身旁的那股冷香。
意识消弭之际,她听见他开口。
“麦穗,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不得不低头臣服。”
冰冷的手被握住。
麦穗回神,身侧的男人不知何时抬睫,露出那双深灰色的眼眸。
“你很冷。”
男人的手顺着她的手滑动,轻触其他位置的皮肤。
她的手是冷的,胳膊上冷的,甚至腰腹处的睡衣也染着冷意。
麦穗仍旧嘴硬:“还好。”
“在想什么?”
记忆中的两人呼吸交融,而眼下他们距离不过一掌,那些暧昧的片段如同拍岸潮水,一遍又一遍,反复冲刷着她的神经。
“没…没什么。”麦穗眼睫垂落,声线低哑,“马上睡了。”
黑暗中,包裹在她手背上的掌心离开了。酸涩难掩的失落还未袭上心头,那只大手已穿过脖颈与枕头之间的缝隙,长臂一勾,将她的肩膀揽过。
她整个人落入他的怀里,呼吸间萦绕着熟悉的气息,两人俱带着极淡的相同的沐浴露味道,在深夜显得过分旖旎。
原本的周遭冰冷,被这难以忽视的热浪替代,麦穗感受到难以抗拒的压迫感。
谢冯笙眼眸晦明闪烁,裹挟着翻涌欲.潮,“真的能睡得着吗?”
耳边的“砰砰”声沉重敲击着耳膜,谢冯笙很轻地笑了一声:“心跳这么快,麦穗,你现在脑海中闪过的记忆,是和我一样的吗?”
这句话暗示性强烈,明晃晃告诉麦穗,他也在回忆着与她有关的事。
“如果我说是呢?”
麦穗并不是扭捏性子,对方坦诚,她亦不会刻意为自己掩饰。
谢冯笙没多解释,如同那夜一般靠近,将她压置身下:“我记不清楚了,想回忆一下。”
睡衣下摆被人拎起,露出一小节细白腰肢,那双手别无二致,准确无误落在腰侧,拇指压住肋条下那块软肉。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
谢冯笙视线幽深,喉结滚了滚:“你怎么不讲话。”
他停下动作,像是问询,手上力度松了几分,瞳孔中紧跟着闪过一抹懊悔。
弯曲支撑在枕头两侧的胳膊绷紧,在即将起身离开时,另有一双纤细的腕抬起,勾住男人的脖颈,借力让自己上半身挺直。
麦穗靠近谢冯笙,在他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复又躺了回去,但胳膊并未放下来:“那天夜里,你的手放在我的腰上以后,我没有再讲话。”
空气安静几秒。
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谢冯笙已再度俯身。
“等一下。”麦穗抬手,抵住他的胸口,掌心之下,肌肉贲张,她的心也跟着颤了颤,“你说明晚还有家族晚宴,宾客众多,不要再咬我。”
“麦穗。”男人声音低沉嘶哑,捏开她的下颌,“你现在该保持沉默了,我会很轻的。”
事实证明,永远不能相信一个男人在床上说过的话,克制端方的谢冯笙也不例外。
他的舌长驱直入,带着火热温度,毫无顾忌地反复肆虐。
虽不至于破皮,麦穗唇瓣与舌根都是麻的,身体跟着绵软下来,推拒在他胸口位置的手变了意味,揪住领口拉他下沉。
无名火自身体深处冒出苗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全身。
眼眶中蓄出生理性的泪水,谢冯笙抬手替她擦去,自说自话道:“幸好。”
氧气被夺取的感觉让她头脑晕眩,迷迷糊糊反问:“幸好什么。”
她没等到回答,疲惫陷入沉睡。
谢冯笙抬头,去看落地窗的方向。
白色纱帘外,浓密的黑淡去少许,室内光线仍旧昏暗。
他并未放开麦穗,将她揉进怀里,合该深眠的凌晨,谢冯笙格外清醒。
“幸好带你离开了那里。”
这一觉真的睡了很久。
翌日日上三竿,麦穗终于醒了。
两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却觉得像是被碾压过一般,浑身酸痛。
新年即将来临,这个冬天终于不再吝啬,施舍人间几缕暖阳。
白色纱帘的缝隙,并不强烈的光投射在地板上,斑驳陆离。
窗外是否有人在修整草坪,麦穗并不知晓,她没有选择将纱帘拉开,只是蹲在窗前,拎起纱帘尾端,让更多的光泄露进来。
彼时,谢冯笙正与冯成山下棋。
“今天要辛苦外公陪我们跑一趟了。”谢冯笙将一枚棋子落下,心态与昨日截然不同,思虑周全,逻辑缜密,步步为营将冯成山所执的白子困住。
“看来你是想清楚了。”冯成山犹豫着,将手中白子落在局势险峻的外围,仿佛是在隔山观虎斗。
“外公,我不想做出取舍,她和执念一样重要。”
冯成山一顿,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不赞成:“你能保证一切尘埃落定,她还愿意留在你身边吗?”
“我没想过以后,也从来没期待过和她长久。”谢冯笙语气轻描淡写,“人都是自私的,我只想现在身边能够有她。”
他垂着眼,眸光中流露出的哀默并未被冯成山瞧见,“谢家这边,还要外公出马。”
满是皱纹的手皮肉松弛,冯成山捏着一枚白子,举棋不定。
揣摩眼前的棋局,他终究妥协,将手中白子扔回棋钵中。
既成死局,挣扎再无意义。
临近中午,厨房备好餐,询问荣叔什么时间开始。
荣叔抬头,看了看二楼:“麦小姐下来了吗?”
“方才瞧见去旁院了。”
荣叔思索几秒:“再等等,等谢先生下楼。”
与此同时,麦穗驻足在深红木桥之上,注视着底下雾气氤氲的水面。
那日离开匆忙,只知道这里的冰融化了,并没有深究原因。
蒸腾热气汇聚在上方,麦穗抬步,走下木桥来到溪边,蹲下身,伸手去触碰。
水是热的。
如她的猜测一般,冰雪会消融,全因有人引温泉来到这里。
谢冯笙找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麦穗身穿荣叔新准备的白色羊绒大衣,蹲下身缩成一团,白皙泛红的指尖浸在溪水里。
“不怕冷了?”
男人走到桥尾,在距她三步的位置停住,自上而下俯视过来,明明唇角带笑,压迫感仍不容忽视。
麦穗将手收回,在空中用力晃动两下,甩掉挂在皮肤上的水滴,而后将手掌缩进袖子里:“冷不冷,你不知道吗?”
言下之意,你命人引来温泉,我还会怕冷吗?
谢冯笙笑意更盛,不疾不徐开口:“你喜欢就好。”
麦穗直直与他对视,似乎想要从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窥见几分暗涌。
只可惜,她失败了。
昨夜的谢冯笙只是凌晨限定,与她亲昵,陪她胡闹。
天一亮,留下记忆的便只剩下她一人。
麦穗止住思绪,跟在他身后,去往餐厅。
“麦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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