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扑向茶几带翻茶杯是其一;
现在用颤抖乏力的手从牛仔裤后袋里掏出手机,按亮屏幕是其二。
屋子里有了光,夏侯冶整个人就镇定多了。一边平稳自己急促的呼吸,他一边对怔仲着的吴桐雨说:“吴医生,你的计划已经被彻底打乱了。如果我是你,现在会马上开灯、开门,强烈建议你也这么做。”
“我想我接受你的建议比较好。”
吴桐雨的话音未落,满室灯光已经重新亮起。她就站在客厅那盏璎珞重重的水晶灯下,灯光如追光般映照着她的脸。她一边收拾起脸上的慌乱神色,一边竭力若无其事地对着夏侯冶微笑。
“你有同事在外面吗?我现在就开门放她进来。”
夏琅冲进屋时,屋里的情形看起来特别的不对劲。
吴桐雨衣着整齐,泰然自若地站在客厅里。而夏侯冶一派心力交瘁的样子坐在地板上,身上那件白衬衫只有最后一粒钮扣还扣着,赤-裸的胸膛正在一起一伏地急促呼吸着。
面对如此诡异的情景,夏琅无法不发问:“出什么事了?”
夏侯冶一脸苦笑地说:“吴医生刚才说打算告我企图强-暴她。可是现在这种情形看起来,是不是我更像受害人啊?”
“啊?!”
夏琅哭笑不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能不能详细解释一下?”
夏侯冶看着吴桐雨一摊双手说:“吴医生,你可以详细解释一下吗?毕竟这种情形是你造成的,不是吗?”
吴桐雨面不改色地微笑着说:“其实什么事都没有,我刚才只是在跟你开玩笑了。”
“吴医生,那咱们下回能不开这样的玩笑吗?个人实在很不喜欢。”
“可以呀,我也不知道你这个宝宝这么不经吓。我只是关了一下灯而已,谁知就吓得你呼吸困难了。真是不好意思,请原谅。”
这时候,夏侯冶的呼吸已经平稳多了。他一边抬起双手扣着衬衫钮扣,一边叹着气说:“好吧,我不能因为一个玩笑就追究你的法律责任。除了原谅之外也实在做不了别的了。”
刚才发生在这间客厅里的一切,是只属于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只有夏侯冶和吴桐雨两个人单独在场,谁说的话做的事都可以被轻易否认掉。如果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什么,那么谁也不能把谁怎么样。
重新把衬衫穿回整整齐齐的状态后,夏侯冶弯腰捡起那件被扔在沙发旁的卡其色针织衫,客客气气地跟吴桐雨道别了。
走出吴家大门后,夏琅就忍不住发问:“吴桐雨刚才关了灯——这说明她知道你怕黑,她怎么会知道的?”
“她猜到的。因为我第一次来紫金公寓时,正好在电梯口遇上她。当时我坚持要走楼梯,她可能就猜出了我有幽闭恐惧症。而有幽闭恐惧症的人,一般都怕黑。”
“所以,她刚才关了灯存心吓唬你。这个女人还真是知道找准别人的弱点下手啊!”
“她关灯不只是要吓唬我,还想趁我因为恐惧而丧失行动力的机会,炮制出一种我企图强-暴她的假相。然后以此威胁我去取消尸检。”
“这就是你刚才衣冠不整的原因,是她想要脱掉你的衣服?”
夏侯冶煞有介事地点头:“是啊,差一点就被她非礼了。还好有你这个后援在,不然我今天恐怕要清白不保。”
夏琅好气又好笑:“是吗?那你可真要好好感谢一下我才行。不然,刑警队长险遭犯罪嫌疑人非礼这样的标题如果上了小报头条,你以后还怎么混啊?”
“夏警官,那多少钱可以收买你,开个价吧?”
夏琅忍笑说:“暂时还没想好,想好了再通知你。”
“OK,那现在先办正事。吴桐雨跟程材的死有关系,这一点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事,不然她刚才也犯不着这样威胁我。现在她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败露了,极有可能连夜潜逃。得找附近派出所的警察过来监视她。如果她有逃跑的打算,必须先堵住她才行。”
像吴桐雨这样心思缜密手腕高明的女人,一旦被她逃脱了,想要再抓回来会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夏侯冶明白这一点,无论如何不愿给她这样的机会。
夏侯冶再次联系了附近派出所的王所长,他满口答应了这一协助请求,很快派来一位民警和一位辅警任他调遣。他只对他们强调一件事,只要吴桐雨离开了紫金公寓,就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像狗皮膏药那样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如果她去的地方是机场或火车站等地点,必须立即阻止她离开本市。
安排好人负责监控吴桐雨之后,夏侯冶和夏琅一起离开了紫金公寓。驾驶着汽车在街头驰行时,他终于有空询问起白天发生的那桩坠楼案。
“这桩案子查得怎么样了?目前为止掌握了一些什么信息?”
“目前为止掌握的信息不太多,不过女死者赖雪枫的职业有些特别,你猜她是干什么的?”
“你会这么问,应该是一份很不寻常的职业,没办法以常理去猜测。所以你还是直接告诉我答案吧。”
夏琅揭晓谜底:“她是一位代孕妈妈。”
夏侯冶颇感意外:“是吗?这倒真是没想到。”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排除了前男友傅杰的作案嫌疑,却又找不出其他有作案嫌疑的人。赖雪枫之死,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再次成为案情研讨时的焦点。◎
赖雪枫坠楼身亡后,张扬让俞皓天负责核查她手机里的所有通讯号码。
俞皓天发现了有个被登记为葛太的女人经常跟她通电话,似乎关系十分亲密。于是他第一时间给葛太打了电话,询问她和赖雪枫的关系。
听说了赖雪枫的死讯后,葛太当即失声痛哭:“什么?她死了?那我的孩子岂不是也没了。”
“什么意思?你的孩子交给她照顾了吗?”
“她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啊!”
俞皓天的脑回路实在理解不了这句话:“你的孩子怎么会怀在她肚子里?”
电话那端却没人回答了,而是传来一阵嘈嘈杂杂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昏倒了,有人在呼救。
俞皓天徒劳地“喂”了好半天后,才总算又有人抓起电话跟他通话。话筒里的女人自称是葛太的表姐,说她刚才因为情绪激动昏迷过去了,现在无法再接听电话。
俞皓天只能向这位表姐继续追问:“葛太刚才说,赖雪枫的肚子里怀着她的孩子,这是怎么回事啊?”
“哦,她答应帮我表妹做代孕,胚胎两个月前已经成功植进了她的子宫。”
葛太名叫戚美娜,今年三十一岁,与丈夫葛进贤结婚几年来一直没有生育。
因为戚美娜患有癫痫,在怀孕、受孕过程中遇到的问题要比正常女性多得多。尤为突出的是怀孕可能会增加病情的发作,同时抗癫痫药物对胎儿也有一定的影响。所以,生殖科医生不建议她冒险怀孕生子。
为了完成自己做母亲的心愿,戚美娜和丈夫商量后决定求助于代孕机构。想找一位代孕妈妈替自己完成十月怀胎的过程,生下一个可爱的孩子。
代孕,是指在体外受精的卵子形成胚胎后,将其植入代孕母亲子宫内,由代孕母亲替人完成怀胎和分娩的过程,属于人工辅助生殖技术的一种。
国家卫生部有明确规定,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的应用应当在医疗机构中进行,以医疗为目的,并符合国家计划生育政策、伦理原则和有关法律规定。禁止以任何形式买卖配子、合子、胚胎。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不得实施任何形式的代孕技术。
然而,尽管代孕是被明文禁止的行为,大批不孕不育症人群的迫切需求,依然令不少私人代孕机构应运而生。毕竟政府机关并没有严厉打击这一方面,它虽然属于灰色地带,却并不违法。
因为戚美娜想要当母亲的强烈意愿,今年夏天葛进贤出面找到了一家代孕机构。
代孕机构热情地接待了这对夫妇,并按照他们的要求为其挑选了几名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下的年轻女人。最终,他们选中了赖雪枫。
在代孕机构中,代孕妈妈的要求一般年龄在22至30岁之间,最好是已婚,生过孩子。
如果是没有结婚生子的未婚女孩,代孕时万一需要剖腹产,自己再想要孩子就得隔上3年。当然要是女孩自己愿意承担这一风险,那么也没问题。
赖雪枫就是一个未婚未孕的年轻女孩,像她这种女孩来当代孕妈妈的时下也并不罕见。因为代孕一次的酬劳不低于二十万,怀孕期间的房租、水电费、生活费也全部由客户承担。
这年头,很多大学刚毕业的年轻女孩能找到的工作无非就是三四千块一个月的薪水。怀胎十月生个孩子就能拿到平时要干上四五年的钱,在不少人看来是一桩有利可图的事。
在这家代孕机构,曾经有位女大学生是在大四毕业找工作时认识了机构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一开始只是游说该女生有偿捐卵,因为女大学生一直以来都是最受青睐的捐卵会士。捐了两次卵子赚了几万块后,该女生还被一位女老板看中当代孕妈妈。因为她觉得大学生素质高,很适合代自己孕育孩子,并且开出了三十万的高价。
这笔三十万的报酬让女生动了心,答应了帮忙做孕母。她的子宫里成功植入了女老板和丈夫的受精卵后,女老板为她安排了一套豪华公寓和一个保姆,所有吃的、穿的、花的、用的,全部由他们承担。
女大学生像个公主一样过了十个月,最后平安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婴。女老板开心得又多给她发了五万块钱的红包。
女大学生拿到三十五万的酬劳后,就回老家开服装店做生意去了。她完全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因为用自己的身体帮别人生了一个孩子让她得到了丰厚的回报。她因此有了经济能力去构造属于自己的更好的未来。所以她觉得值。
赖雪枫或许也是出于同样的想法吧,所以决定出租自己的子宫赚钱。今年夏天她才刚刚大学毕业,第一份工作就选择来代孕机构当孕母。
被葛氏夫妇相中后,双方正式签订了一份合约。受精的胚胎很快顺利移植进了赖雪枫的子宫,然后她住进了葛氏夫妇提供的那套恒丰城的单身公寓,一日三餐都有保姆精心伺候,过起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葛氏夫妇为赖雪枫请的那位保姆并非住家保姆。因为她说不喜欢和陌生人住在一起,那样感觉不自在。所以保姆每天早晨八点半过来公寓上工,做好晚饭后离开。
出事那天,赖雪枫八点半前就坠楼身亡了。保姆并不在场,也没有任何嫌疑。
恒丰城公寓楼有电梯监控,每层楼的楼道口也有一个监控摄像头,可以拍摄那些走楼梯上来的人。警方事后想要调阅案发前后的相关监控录像。
但是,案发当天公寓楼不巧正在进行电路检修,从清晨七点到中午十二点期间断电。因为监控摄像头没有后备电源,所以断电后集体进入“罢工”模式,什么也没拍到。
张扬让俞皓天彻查了一下赖雪枫的人际关系,发现这个女孩自从当上了代孕妈妈后,基本上断绝了与昔日朋友的一切关系。
一来是葛氏夫妇的要求,出于个人隐私方面的考虑,他们不希望自己找人代孕的事变得广为人知,所以在合约上明文规定赖雪枫必须对此保密。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赖雪枫本人应该也希望对此保密,毕竟一个未婚女孩出租子宫帮别人生孩子赚钱并非一桩值得大肆宣扬的事。
赖雪枫已经怀孕将近三个月,这三个月内她与外界的电话联系很少。除了戚美娜和葛进贤隔三差五打电话来关心她腹中胎儿的情况外,还有一个经常有电话联系的人就是代孕机构的工作人员秦润美。
和所有妊娠中的女人一样,代孕妈妈也需要进行产前的所有常规检查。而代孕机构会派出相关工作人员负责全程陪同,他们会记住医生的叮嘱事项,帮助拿药等。秦润美就是专门负责陪同赖雪枫去医院进行产检的人。
秦润美接受警方问讯时,回忆起了上周自己陪赖雪枫去医院做产检的事。
她记得赖雪枫当时在医院遇上了一个年轻男人,虽然解释为同学,但看起来像是前男友的关系。因为两个人在一起交谈时脸上的表情都不太愉快。
秦润美提供的信息,让俞皓天马上调查开了赖雪枫在大学期间的男女关系。发现大学四年她曾经有过三个交往对象,与之保持恋爱时间最久的是第三任男友傅杰。而且傅杰的长相身高也符合秦润美的描述。
傅杰目前在一家公司干销售,俞皓天跑去那家公司找人时,销售部经理告诉他傅杰两天和同事一起去了外地出差,要本周五才能回来。
再三确定傅杰在两天前就已经离开了本市,而且还有两位同事作证人证明他一直在外地出差,俞皓天只能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原本他还认为这位前男友会是最大嫌疑人,可是他却有着如此确凿的不在场证明。
而且傅杰接受俞皓天的电话询问时,说起那天在医院和赖雪枫的交谈,虽然承认自己当时是有些不太愉快——毕竟看见前女友来做孕检不会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但他再三强调自己绝不会因此做出什么了出格的事。
“我和她已经分手了,虽然分手不过几个月她就怀上了别人的孩子,这件事是挺让人不爽的。但也仅仅只是不爽而已,我绝不至于会因此杀了她。况且我也有了新女友,更加犯不着在她那棵树上吊死是吧?”
排除了前男友傅杰的作案嫌疑,却又找不出其他有作案嫌疑的人。赖雪枫之死,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再次成为案情研讨时的焦点。
有刑警认为,如果一个嫌犯都没有,那么赖雪枫的死亡会不会是她自己一时想不开的结果呢?
“虽然她临死前正在修指甲,但她有没可能患了抑郁症什么的,忽然间就情绪特别低落地想死呢?听说有抑郁症的人就会这样子。譬如张国荣就有抑郁症,他也是跳楼死的。在我们普通人看来他一个明星,名利双收要啥有啥,有什么理由自杀呢?可他偏偏就自杀了,不是吗?”
赖雪枫坠楼后,警方在恒丰城十五楼她独居的那套公寓里进行了仔细的勘查。屋子里到处干干净净的,只有卧室的床头柜上有剪下来的指甲碎片,同时还搁着一套指甲刀和指甲锉,显然案发前她的确在卧室里修剪指甲。
夏琅持反对意见说:“就算她真有抑郁症,修指甲修到一半时突然想自杀,也完全可以从卧室的窗口往下跳,为什么非得走出来走到客厅的窗口再跳呢?”
“这个……也许有抑郁症的人就无法用常态思维来理解了!”
就在这时候,袁梦拿着一纸报告走进了会议室。之前法医验尸时在赖雪枫后脑处的头发和头皮上均发现了微量的黑色污渍,他细心地刮下来交给技术部门检验。
袁梦刚刚得出检验结果,这种黑色污渍的主要成分是碳黑与碳酸盐,是由煤气等含有碳元素成份的燃料在燃烧不充分和无法燃烧的不挥发物质在燃烧时,伴着烟气聚结而形成的。一般只会附着于锅底上,也就是俗称的“锅底灰”。
在死者头上发现了锅底灰,这意味着案发现场曾经有人神秘出现过——有人曾经用铁锅或钢锅敲打过赖雪枫的头。或许当时并没有打破她的头,所以公寓里没有发现任何血迹。但在这一过程中,微量的锅底灰被转移至她的头发和头皮上。
让所有人看过这份检验报告后,夏琅再问:“现在,还有人认为赖雪枫的死不是他杀而是自杀吗?应该没有了吧?”
所有人都摇头,俞皓天还说:“大队长一开始就说了这肯定是自杀,事实再一次证明他是对的。感觉以后咱们都可以无条件相信他的判断了。”
袁梦则说:“我今天会抽时间再跑一趟案发现场,重点检查一下厨房的锅具。看能不能找到那只敲打过死者头部的锅。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找到指纹也难说。”
然而,运气这回没有关照警方。袁梦在厨房里找到的一口平底不锈钢锅,经检验锅底灰成分与在死者头部发现的完全一致。但是她却没能在锅身上找到指纹,锅把手被擦得一干二净。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情人节,祝筒子们节日快乐!:)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夏侯冶相信真正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为女儿消除隐患。这是天底下任何一个爱孩子的母亲都愿意做的事,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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