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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文求生指南(三日成晶)


“而大总管只需要在我揭发了太子恶行,太子被陛下拘禁在某处宫殿等待发落之时,让我顺利地因捍卫贞洁‘死去’。”
“九皇子妃因为失贞自厌自弃,将自己毁得面目全非,何其的顺理成章?”
“届时大总管再将我的‘尸身’扔到城外的乱葬岗,那时自会有人去接应。”
“而待我转变身份之日,狱中的那位无辜的官员自会被无罪释放。”
这个官员在剧情里面,本来过阵子就会无罪释放,后来确实站队了九皇子,是大反派干倒男主角的一大助力。
安和帝薄情寡义,对后妃子女乃至忠良都有所亏欠。
但他也并非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说到底只要不威胁到他的帝位,他并不残杀忠良,也能分得清忠奸。
而且放出这位官员,也是用来敲打震慑飞扬跋扈的孙氏一族,警告他们有所收敛。
这件事被白榆拿过来用一用,反正到时候就算鸿雁发现不对,发现自己上当,那时她人都已经没影了。
鸿雁定定地看向白榆,再没有了那种高高在上之感,而是将白榆当成一个必须正视的,善玩权术的阴诡狡诈之徒。
太子恶行被控诉之际,倘若九皇子妃自戕身死,等同于坐实了太子的之罪。
鸿雁从未相信九皇子真的失心疯,不过是蛰伏保命的手段罢了。
若九皇子的面具之下当真是一张完整无缺的脸……天下之势变更只在一夕之间。
虽说皇后一族繁盛无比,树大根深,可一旦失了圣心……难道当年的段氏一族不够树大根深吗?
整整七个少年英杰,陨落起来也如流星坠落,无声无息,连坠落的尾光都只能遥遥一见。
白榆看着鸿雁,通过他的表情已经知道他的选择。
毕竟在白榆扯出了谢玉弓作大旗,又挑拨太子对他起了杀心,再辅以她先前向皇上献万寿图之举……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鸿雁根本分辨不清。
倘若他拿了小鸡之后果真不帮忙,他就不怕来日九皇子蛰伏势力滔天而起,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吗?
说到底,鸿雁不过是个宦官,贴身伺候皇帝一辈子的奴隶,在皇帝心中比得过未来的储君?
即便是比得过,鸿雁敢信敢赌吗?
而九皇子的王牌是镇南将军段洪亮,段洪亮手中可是整整十几万兵马,当年的段氏一族纵使陨落,可朝中就果真没有旧交,就没有纯直刚正之人,齿冷君上卸磨杀驴鸟尽弓藏吗?
连皇帝都忌惮不已。
一个太监,有何能力与之抗衡?
白榆深知方才她的所有谎言之中,鸿雁只要相信这其中的几点,这个忙他非帮不可。
白榆说:“这皇宫之中乃是大总管手中的棋盘,大总管只需要挪动一个棋子,其余什么事情都不用做。”
“而这一次合作共赢,不会被任何人察觉。没有人会真的在意一个区区庶女出身的九皇子妃。”
“大总管甚至完全不需要和九皇子说任何一句话,哪怕陛下亲自下场去查,也绝对查不到大总管有丝毫越矩之处。”
“大总管依旧是陛下最信赖的内侍,依旧是旁人眼中无法撼动的九千岁。”
“来日九殿下化为通天彻地的应龙,自会念及大总管的相助之情。”
白榆说完之后,只看着鸿雁笑,笑得明媚动人,满是势在必得。
最后,鸿雁缓慢地,也无可选择地,重新在白榆的面前弯下了他的脊梁骨。
鸿雁其实早就想过,他确实不可能一直独善其身。
只是鸿雁从未想过,最终令他不得不折腰的,竟是九皇子一派。
他对着白榆躬身,一撩衣袍跪地,谦卑道:“老奴定当鼎力襄助九殿下。”
他顿了顿又说:“九皇子妃。”
白榆受了这个礼,而后上前扶起鸿雁道:“大总管无须多礼,我的性命就交在大总管手上了!”
两个人很快又回到寿宴上,而实际上他们离开的时间并不久。
白榆回去的时候,那几个滚地的皇子妃们还没沐浴,未洗去身上菜汤的味道呢。
白榆基本上算是把小命保住了,剧情里鸿雁的人遍布整个内廷,在这里皇帝都办不成的事情,鸿雁却可以。
皇帝不会任由阉人弄权,因此鸿雁所有的人和势力,几乎都在内廷。
倒是便宜了白榆。
这下子她就可以随便浪了,只要不被皇帝下令当殿斩杀,就有命活。
而且根据她的推测,谢玉弓没能得到鸿雁“小鸡”的这个剧情,短时间内和鸿雁不会有什么机会狼狈为奸。
而等鸿雁救了她,和九皇子对接信号对不上的时候,白榆早已经逃出生天。
白榆自信满满,走路都带风地回到了宴席上。
而白榆和鸿雁分路而走,鸿雁站在了安和帝身边的时候,白榆才从侧面的殿门进来。
白榆正准备问一问婢女她的新座位在哪里,便听闻了殿内一阵骚动。
接着便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自四面八方响起。
许多人离席,好似被驱散的鸭子群一般,嘎嘎乱叫着四散奔逃。
白榆视力不错,俩眼睛的动态视力更是堪比飞行员。
她眼睁睁看到男席那边,皇帝右手边的席位之上坐着的人,身后的屏风毫无预兆地倒下来,而后座位上的那个人还未来得及起身,头颅便好似那熟透的烂果子,“咕噜”一声,滚下了肩膀。
又在地上滚了几圈,脑袋正对着安和帝。
而那头颅的身躯许是本能站起,但没了脑袋,一下子便摔了。
朝向也正好是对着安和帝,鲜血如同喷泉一样从那身躯里面喷溅出来,安和帝在眨眼之间成了个血人!
安和帝身边的皇后也被波及一身,当场就吓得昏死过去,毫无形象地从座位上瘫软下来。
“有刺客!护驾——”
原本在宴席外围廊柱一般安静矗立的禁卫军突然发出一声爆喝,而后“铮铮”声不绝于耳,金戈出鞘。
鸿雁来拖拽安和帝的时候,第一下甚至都没能拽起来,安和帝满身满脸的鲜血,人已经傻了一般。
按理说他身为君王,一生遭受的刺杀无数,绝不可能在这时候愣怔。
可是他右手边坐着的,不是他的妃嫔,也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朝臣,而是他最喜爱,最宠溺的十二皇子,谢玉兰。
那尚且年幼的十二皇子,上一刻还笑着对安和帝撒娇卖痴地喊:“父皇!”
下一瞬便头颅滚在地上,面上愉悦的表情还未散去,嘴角还带着笑。
而头颅滚地之后,身体尚未反应过来自体死亡,血液如常供给,全数都喷溅在了安和帝的身上。
很难想象,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为何有那么多的血,血又是那样滚烫如熔岩。
安和帝张了张嘴,想喊一声“兰儿”,却一张嘴,喝了自己亲生皇儿的一口热血。
登时血液逆流,眼前发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鸿雁凭借一己之力自然是拉不起来他的。
此刻的永昌大殿之中,已经宛如炸了营的鸡窝,鸡飞狗跳。
白榆被逃跑的女眷撞得向后一步,但是她却逆着人流朝着大殿里面冲。
她知道死的是谁,但是谢玉弓搞什么!
剧情里面十二皇子不是宴席结束的时候才死的吗!
为什么突然提前了?
那剧情里七皇子自导自演的刺杀怎么办?被蝴蝶掉了吗?
这一幕“血腥寿礼”确实是谢玉弓送给安和帝的真正的礼物。
他原定的计划也确实是寿宴结束之后,可是他的……九皇子妃离席太久了,他怕她被那群皇子妃们欺负,才提前摔杯。
弄掉谢玉兰的头很简单,只需要把蚕刃挂在他身后的屏风上面的雕花凸起上,肉眼不可视,而谢玉弓的人在开宴之前,就已经做好了。
至于为什么谢玉兰会坐在这里,当然了,他可是安和帝疼宠入骨的“老来子”,自然要坐在安和帝的右手边最近的位置了。
屏风一倒,蚕刃压下,谢玉兰的头颅就像切瓜砍菜一样滚下来了。
他离安和帝最近,一直仗着自己年纪小得宠,各种奉承讨好父皇,身体朝向的方向,自然也是安和帝这边。
安和帝必然要接谢玉弓的这一份“寿礼”。
他在心中默默地数了一下,“一个。”。
还不够。
才一个啊。
他母族段氏上下七百多口,只可惜安和帝的子嗣还是不够丰沛,不够谢玉弓割草一般地挥开屠刀。
而人群尖叫之中,一些大臣和使臣都顺着大殿的门口跑了,但一些皇子和禁卫军都朝着安和帝的身边围拢。
这其中也包括谢玉弓。
白榆正是朝着谢玉弓的方向冲过来。
谢玉弓也看到了白榆,表情一变,她为何在这时候朝回跑,还不快走!
而就在她即将跑到谢玉弓身边,谢玉弓也对着她伸出手的时候,白榆看到了蠢笨如猪的七皇子正在撞开人群,朝着已经醒过神的安和帝身边跑来。
他一边跑,一边还夸张地喊道:“父皇!父皇儿臣来救你!”
白榆的眼皮狠狠一跳。
剧情里七皇子自导自演,在宫宴之上为皇帝挡了暗器。
自此很是蒙受了一番皇帝宠爱,风头一度压过了太子。
若不是他自身太过愚蠢,妄想做储君,还留下了证据被皇帝得知了“自导自演”的真相,雷霆震怒下险些把他打死,他至少仗着这一次“救驾”能做一辈子的闲散王爷。
白榆早早就在策划,为的就是不能让七皇子在宴席之上得逞。
而七皇子眼见着已经要跑到皇帝边上,白榆看着禁卫军的围拢缝隙之中,一个宴席之上奏乐的琴师仿佛才想起要跑,跑的时候还不忘抱着他的一把长琴。
但是在上了宴席中间“舞台”的时候,脚下一崴,长琴的一端磕在了地上——
白榆:“!”
她正好跑到了谢玉弓身边,但是她没有去抓谢玉弓要拉着她的手,而是直接向前一冲,借着人群攒动无人注意的间隙,狠狠推了谢玉弓一把——
白榆心急,用力也猛,这一把直接将谢玉弓推得足下一扭,猝不及防朝着后面的人群倒去,刚好不偏不倚,横在了浑身鲜血淋漓的安和帝身上。
因为倒地下意识张开双臂,看上去像只张开双翼的雄鹰,在护着他不堪一击的“雏鹰”,很是有种英勇就义的惊愕之美。
与此同时,那跌落在地面的长琴侧面的机关被撞开,“嗖嗖”射出了两支短箭,直接朝着皇帝的方向而来。
“咻咻——”两支短箭直接全都刺入了谢玉弓的身体。
七皇子跑到了地方,但是因为实在太蠢笨,又被推完了谢玉弓后冲到人群里面的白榆“挡”了一下。
于是他没来得及“救驾”。
而白榆对着禁卫军喊道:“那琴师的琴有暗器!”
白榆声音落下的同时,禁卫军已经冲过去将琴师狠狠按在地上。
七皇子趴在地上,回头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在皇帝面前张开双臂接了暗器,已经倒地的谢玉弓,目眦尽裂。
谢玉弓中了短箭之后,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他这一刻简直和安和帝一样,像是无法相信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一般。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膛上狠狠刺进去的两支短箭。
他中箭之后身体脱力,被人扶住,耳边禁卫军抓捕刺客的咆哮,混合着皇帝震惊之下颤抖的声音:“小月牙儿!”
这是他的乳名,玉弓乃弯月,是安和帝在他只有几岁的时候,总是会叫的乳名。
可是谢玉弓现在什么都听不到,感觉不到。
他只是一寸寸地,将视线从自己的胸膛正在晕染开血迹的短箭之上抬起,看向了站在人群之中的……他的九皇子妃。
他动了动嘴唇,鼻翼极速地扇动了几下,眼中的血丝弥漫的速度,比胸口血迹晕染的速度还要快。
而他感觉到了短箭入体的尖锐疼痛,却不知为何,短箭分明一支射在肩头,一支射在肋骨,但是他的心口之处,却弥散开了难以遏制,难以忍受的剧痛。
这种剧痛让他肢体僵硬,让他疼得眼窝发热。
他不可置信,又肝胆俱裂地瞪着白榆的方向。
白榆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她被禁卫军阻拦着,不让她凑近皇帝,自然就不能凑近谢玉弓。
她表情镇定得可怕,像一个不带半分真情实感的刽子手。
谢玉弓望进她的眼中,不知道自己想要寻找的是什么。
可是他的九皇子妃的眼中是一片霜雪覆盖的莽原,找不到半点他想找的东西。
他心口的剧痛,渐渐地化为烧起的业火,带着能摧毁一切的愤怒。
他抽搐一样地勾了勾嘴唇,那根本不是一个笑,而是野兽被惹毛了,怒极之时抽起的鼻翼带动了嘴唇。
他血红着一双眼,眼前迅速模糊,却死死瞪着白榆那边。
被人架着双臂才没跪下去,他喉咙如同被堵了千斤寒铁。
他狠狠地,深深地呼吸,仿佛慢一刻,就会活活窒息而死。
但每呼吸一口气,都像是直戳入腹的冰凌,冷入骨髓,贯穿了他的五脏六腹,将他柔软滚烫的内脏刺得鲜血淋漓,再将血液冻成荆棘一般的刺骨寒冰。
他像是失声一般,看着白榆开口说了句什么。
但是谁也没有听到。
他眼前一黑,嘴角涌出血线,昏死了过去。
你要……杀我?
你要杀我?!

每一个梦的结尾, 都是他的九皇子妃。
她端着盛在酒杯里面伪装成合卺酒的毒药;或是同面孔模糊的人通奸,在窃窃私语的诉说着他有多么令人厌恶;再或是她面无表情,将自己推入万丈深渊的冷酷模样。
他在梦魇之中看着自己一次次因为她而溃败死去, 容颜枯萎,遭受背叛, 又重新变回了那个在深宫之中苟延残喘的可怜虫。
一次次感受如同利刃挖心一般的痛苦,最后他在被人骑着当成狗一样在地上爬的时候,他抬起头, 看向了三年前的庭院处, 那个同白珏站在远处树下,朝着他看过来的工部尚书的庶女——白榆。
她面上带着笑意, 哪有半分的怜悯和叹息, 满满的都是嘲讽。
谢玉弓爬行的动作一僵, 突然生出了将背上骑着的十二皇子, 一下子掀开, 甚至是活活掐死的冲动。
因为在“白榆”的注视下, 谢玉弓发现自己再也装不下去了。
他的隐忍和蛰伏变成了刮骨钢刀, 将他“凌迟”得体无完肤。
他羞耻得面红耳赤,恨不得将四肢尽数蜷缩在一起, 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谢玉弓不懂。
他在一次又一次的梦魇之中, 每次面对白榆的注视, 无论白榆带着什么样的神色,他都会有种无地自容般的慌张。
白榆的目光宛如炙热的熔岩,每一次看向他, 都会烧灼他的皮肉, 烫伤他的骨骼, 再融掉他的皮肤。
让他化为一滩淋漓滴落的血水, 从马车里面的缝隙滴答逶迤了一路。
哪里来的马车?
谢玉弓在一个坍塌的梦魇之中醒神,看到了那天随她归宁,他们一起坐在马车中的样子。
她捡起了自己膝盖上的蜜饯,当着他的面,缓缓地放进了口中。
谢玉弓当时并没有和白榆对视过。
但是在这个梦魇中,他们对视了。
谢玉弓看着自己膝盖上的蜜饯,被一只纤细柔美的手捡起,而后送入了一双嫣红的口唇之中。
唇齿在他的面前闭合,那一双生着两颗小痣的美丽眼睛,映着他一身蟒袍,银面遮脸的模样。
而后谢玉弓就觉得,被投入白榆口中的,不是那颗蜜饯,而是自己。
像遭遇了油炸和火焚,谢玉弓低下头,他看到自己在白榆的注视下,正在融化。
浓黑的血水顺着马车的缝隙滴滴答答流走,先是双足,这样他便无法行走,不能再离开她半步。
而后是双臂,这样他便再也无法做出攻击她的举动。
再然后是躯干,直至内脏外露,代表他一腔无处掩藏的心肺,胸腔的每次跳动收缩都在她的注视之下。
可她无动于衷。
她怎能面对这样的自己还无动于衷?
她似乎有些奇怪地看着融化成一副骨架的躯壳,又看向那颗依旧在疯狂跳动的心脏,而后她对上谢玉弓已经开始融化的双眼。
谢玉弓说不出一句话,他的头颅只剩下一双无法从白榆身上挪开的眼睛。
然后他看着自己,在她的注视之下,走向毁灭。
她的双眼是灌满了谎言的带有剧毒“溶金水”,谢玉弓被她融骨化肌,却在她的注视之中,在她微微开启的艳色口中,蚀骨销魂。
她像一株曼陀罗,毒性散发的前期,甚至感知不到痛苦,只是口干发热,心跳剧烈,就像是——春心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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