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身边的文书等身份证明也是做不得假的。
现在事情还不明朗,并不能保证,这不是有人往他身上泼脏水。
所以他不能慌,更不能表现出一丝不确定,给对方钻空子的机会。
否则即便他是真的也会被打成假的。
想到这里陈云州从容一笑,淡定地说:“杨大人,上报朝廷,我是没意见,就是不知道穆家承不承担得起污蔑朝廷命官这个罪名。穆百晴,做事要三思而行,莫要为了个不肖子孙,坏了老爷子的威名。不过子不教父之过,说到底,你儿子昨日被官府带走,也是你的责任,你与其来找我麻烦,不如回去好好想想自己有没有尽到为人父的责任!”
“你……你这个冒牌货竟然敢教训我,好,咱们上书朝廷,我看你能嘴硬到何时!”穆百晴恶狠狠地瞪着陈云州。
“不用了,本姑娘可证明陈大人的身份,他就是去年连中三元的陈状元。”忽地一道悦耳动听的女声从人群中传来。
所有人都侧头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白色绣花留仙裙的漂亮姑娘从容地走了过来,狡黠的目光瞥了陈云州一眼。
见陈云州在看她,她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淡淡地看向穆百晴。
陈云州有些意外,这不是前两天在湖水边遇到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吗?她来凑什么热闹。
穆百晴见是个黄毛丫头,讥诮地说:“你是何人?莫不是那小子的姘头,特意跑出来来为那小子打掩护!”
“大胆,你敢羞辱我家……”女子的侍女听到这话耳根都气红了。
女子伸手拦住她:“秋碧,不用与这等庸俗之人理论,将我的路引拿出来给杨大人过目。穆百晴,你说对了,本姑娘还真是陈大人的姘头相好。”
陈云州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这姑娘可真敢说,他都不认识她。
她这到底是来给他正名的还是往他身上泼脏水的啊?
秋碧立即从包袱里拿出路引递给了侍从。
侍从则把路引双手递给杨柏川过目。
杨柏川打开看了一眼,非常意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而是将路引递给递给了陈云州:“云州老弟你看看是不是真的。”
陈云州有些意外,接过路引刚打开还没来记得看便听那女子又开了口:“本姑娘乃是吏部尚书之女,也是陈大人的未婚妻。穆百晴,难道本姑娘还能认错未婚夫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酒楼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所有人都被白衣女子这话给骇得不轻。
大家都用惊疑不定地目光看着白衣姑娘,目光在她和陈云州身上打转。
白衣姑娘面带微笑,任凭大家打量,半点都没未出阁女子的羞涩与腼腆。
这真的是吏部尚书家的千金吗?
很快大家的怀疑就得到了答案。
因为杨柏川站了起来,拱手客气地说:“原来是虞姑娘,有失远迎,还请海涵。您……这是特意来寻云州的?”
他可是正五品的庆川知府,若非确认对方的身份,不可能对一个年轻女子如此客气。
顿时,大家看陈云州的目光都充满了羡慕嫉妒。
这是什么开挂的人生?老天爷既给了他好看的皮囊,又给了他惊才绝艳的才华,还给他这么一个娇俏美丽又背景深厚的未婚妻,直接赢在起跑线上了。
面对周遭各种复杂的打量目光,陈云州心里没有半分喜色,只觉虞书慧此人身上处处透露着古怪。
原主跟她早就解除了婚约,何来未婚夫妻一说?
更何况,前几日他们初见时,自己没有原主的记忆,认不出虞书慧,虞书慧还认不出他吗?
为何当日不相认,今天他被人指责是冒牌货,虞书慧却冒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澄清,甚至不惜自曝是他的“未婚妻”。
不过虞书慧站出来力证了他的身份,形势对他有利,陈云州不会傻得在这时候去拆穿虞书慧。
但他也不会配合虞书慧表演什么未婚夫妻久别重逢的戏码。
假的终究是假的。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眼神清冷,似乎丝毫不为虞书慧的身份所动,倒成了在场所有人中最冷静的哪一个。
大家看到他的反应都搞不懂了,未婚妻千里迢迢来寻他,多感人的事啊,莫非他是铁石心肠不成?
虞书慧抿了抿唇,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小心翼翼地看着陈云州道:“云州,莫非你还在生我父亲的气?”
这一句话信息量太大了,很多人脑子里疯狂冒出各种猜测。
吏部尚书乃是六部之首,掌管全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无论是京官还是地方官员,想要升迁调任,都绕不开吏部,所以吏部尚书也有天官之称。
有这样一位准岳父,陈云州还被发配到庐阳,只怕吏部尚书是不大满意这个女婿,不然他但凡使点力气,陈云州也不至于来庐阳这种偏远小地方。
众人脑海中顿时涌现出一堆八卦,小两口情投意合,吏部尚书棒打鸳鸯,虞姑娘重情重义,千里寻夫……
啧啧,荡气回肠,真的好感人啊,说书先生恐怕都不敢这么编吧。
陈云州避开虞书慧专注的目光,看向脸黑成了锅底的穆百晴,将话题重新拉了回来:“穆百晴,咱们各自上书朝廷说明此事,是非曲直,真假与否,朝廷自有定论!”
穆百晴看着陈云州让人递过来的虞书慧的路引,手指颤抖,这女子还真是吏部尚书之女!
陈云州若是冒牌货,那他何德何能,能让吏部尚书的千金站出来替他做伪证?
尤其是看陈云州大大方方,镇定自若的样子,穆百晴心里更不自信了。
这一刻,他恨死了齐项明。
这厮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这么个假消息, 自己不出面,却怂恿他出头。
他为了儿子还真信了齐项明的鬼话,跑出来大闹一场,搞得自己骑虎难下不说,还得罪了陈云州、杨柏川,甚至于吏部尚书。
这事若是闹到京城,惊动了皇上,届时只怕他家老爷子也要吃一顿排头。
世人都以为他家老爷子是光荣致仕。
皇上极为器重,舍不得他家老爷子,再三挽留。
实则不然,这只不过是对外的体面说法罢了。
他家老爷子现在也不过六十来岁,十年前才五十左右,身体健朗,远不到辞官回乡颐养天年的年纪。
只是老爷子性情耿直,说话直接,办事死板,不得皇上喜欢,君臣之间多有矛盾。
未免晚节不保,老爷子这才以年纪大了,身体不适为由辞了官。
因为他家老爷子知趣,皇帝也给面子,赏赐了不少东西,还下了一道“万般不舍”的圣旨,搞得好像多舍不得他家老爷子似的。
可实际上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如今十年过去了,老爷子当初那点急流勇退的情分也早已消磨殆尽。
今儿这事要是闹到皇上跟前,皇上只怕都会觉得是他们穆家为了家族中不成器的子嗣,恶意攀咬朝廷命官,训诫他们一顿都是轻的。
若是如此,那穆家最后的体面都没有了。所有人都会知道穆家失了圣宠,以后在外头只怕老爷子的面子都不是那么好使了。
这对后辈都没什么出息,只能靠穆老爷子余荫恩庇过日子的穆家来说将是沉重的打击。
想到这里,大冬天的,穆百晴后背竟渗出一身的冷汗,万分后悔自己没考虑周全就听了齐家的唆使跑过来找事。
齐项明这厮害他。
不行,绝不能让这事闹到皇上跟前。
他连忙改口:“不必了,这事都是误会,是学生听信了奸人的谗言,误会了陈大人,多亏虞姑娘出现澄清,不然学生就要犯大错了。一切都是学生的不是,还请陈大人责罚。”
他的岁数比陈云州大了一倍不止,如今却在陈云州面前伏低做小,姿态摆得极低,让所有人都倍感意外。
陈云州也震惊于穆百晴这变脸的速度。
这人可真是个人才,前一刻还在对他喊打喊嘛,一瞧形势不对立马改口认错,真是能屈能伸。
虽不喜这人的做派,但陈云州也不想将这事闹大。
别看他现在态度强硬,但实际上他心里很没底。没有原主的记忆,终归是个隐患,跟人对峙都因为什么都不清楚而底气不足。
所以他也怕闹到京城会牵扯出原主别的什么他不知道的人和事,还是见穆百晴萌生了退意,陈云州直接顺水推舟将皮球踢回给了杨柏川。
“此乃庆川事务,一切烦请杨大人定夺。”
既没表现出他的心虚退让,又表现了他对一直维护他的杨柏川的尊重。
杨柏川听到这话眉头果然舒展了很多。
显然,他也不想跟穆家彻底撕破脸。
“穆百晴,今日之事,皆是由你所起。本应严惩不贷,但本官见你也是被奸人蒙蔽,如今已知晓了错误,诚心悔过,便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穆百晴,望你谨记今日之教训,以后行事三思而后行, 切莫再如此冲动行事。”
穆百晴眼眶湿润,撩起衣摆,跪在地上,郑重磕头:“多谢杨大人提点,多谢陈大人宽宥,学生谨记。”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将呆滞的裘荣推了出来:“杨大人,学生都是被这家伙蛊惑的。如今学生就将这污蔑陈大人的罪魁祸首交给大人,任凭知府衙门处置。”
裘荣意识到自己被推出来做了替罪羔羊,连忙疾呼:“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绝没有撒谎,小的说的都是真的,这个陈云州就是假的,他不是状元郎……”
对于他撕心裂肺的喊叫,没人当一回事。
毕竟吏部尚书家的千金和翰林院一个杂役之间的话,大家会信谁的,不用说都知道。
大家都觉得他这是冥顽不灵,垂死挣扎,知道自己要完了,还不忘攀咬陈云州。
杨柏川厌恶地看着他,下令:“来人,将这胆敢诬陷陈大人的恶仆押回衙门。”
守在门口的衙役立即上前将脸色灰白的裘荣拖了出去。
穆百晴看到这一幕,额头直冒冷汗。他生怕陈云州突然改变主意,追究他,连忙拱手告辞。
他这一走,凑热闹的人还不肯离开,八卦的眼神滴溜溜地在陈云州和虞书慧身上打转,显然是想看陈云州与这位不远千里来的尚书千金之间的爱恨情仇。
杨柏川看到这一幕,拉下脸:“怎么,你们很闲?想去知府衙门坐坐?”
掌柜也反应过来,赶紧赔笑将这些人都请走了,然后又进门跪下给杨柏川认错:“杨大人,都是小人的不是,是小人没拦住穆秀才,请大人责罚。”
“行了,不要在这碍着我们说话。”杨柏川懒得跟一个谁都不敢得罪的掌柜计较,摆了摆手。
掌柜的松了口气,出门吩咐伙计:“一会儿将杨大人他们这包间里的账都免了。以后杨大人、陈大人他们再到咱们酒楼吃饭,一律免费。对了,包间里很多菜都凉了,照着杨大人他们点的,重新上热的,动作要快。”
掌柜倒是机灵贴心,可经过这么一出闹剧,大家都没了吃饭喝酒的心思,尤其是看陈云州和虞书慧两人之间明显还有猫腻,大家也不便久留。
杨柏川站起来拍了拍陈云州的肩膀说:“抱歉,今日说好给云州老弟送行的闹成这样。改日为兄再请你,今天衙门还有些事,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身离开。
路过虞书慧身旁时,杨柏川还停下了脚步道:“虞姑娘,今日招待不周,还请姑娘海涵。”
虞书慧大大方方地笑着说:“杨大人说笑了。是小女子今日不请自来,坏了大人的兴致,改日必登门致歉。”
杨柏川哈哈大笑,意有所指的说:“依我和云州的关系,不用说这些,再会。”
刹那间,包间里的人走了个一干二净,只剩陈云州和虞书慧主仆。
陈云州示意柯九关上门,然后站起身对虞书慧说:“今日多谢虞姑娘相助,在下实在感激不尽,他日若姑娘需要帮助,尽管说一声,在下定义不容辞!”
话说得很客气,但划清界限的意味非常明显。
虞书慧扁了扁嘴,坐到陈云州对面,托腮看着他:“我大老远特意过来找你,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说得他们俩之间好像有什么似的。
陈云州不为所动,拱手道:“虞姑娘说笑了,我没记错的话,你我婚约早已经解除了。为了虞姑娘的清誉着想,虞姑娘请慎言。”
“你不记得我了,倒还记得咱们解除了婚约。”虞书慧定定地看着陈云州。
陈云州早在心中想好了对策:“虞姑娘,实不相瞒,离京之后我生了一场病,前尘往事已不记得,若非还有从前与友人的书信也不会知道此事。虞姑娘孤身来庐阳,想必令尊令堂必然很担忧你,不若在下派人护送姑娘回京。”
哪怕是原主的未婚妻,他都不打算接纳,更别提还是前任未婚妻了。
虞书慧不满地撅起嘴巴:“我为了你,违抗了父命,家里已经不认我了,你若是不接纳我,那我以后就没地方去了。”
这话也就骗鬼。
据陈云州所知,原主跟她定亲也不过是高中过后的事,到解除婚约,满打满算还不到半年。依原主正直的性格,肯定不可能跟虞书慧私相授受,两人之间只怕定亲之后也没见过几次,哪来这么深的感情?
陈云州不为所动:“虞姑娘,父母哪会跟子女计较,你回去认个错,这事就过去了。”
“不要,他们要将我嫁给一个傻子。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嫁给一个傻子吗?”虞书慧扬起巴掌大的小脸,可怜巴巴地看着陈云州。
鬼话连篇!
陈云州笑了笑:“虞姑娘说笑了,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令尊令堂不会害你。此事陈某一个外人管不了,也不该管。该说的陈某已经说了,告辞。”
陈云州可不跟她废话,转身带着柯九离开了包间。
虞书慧不可置信地看着陈云州的背影:“他……不是,他就这么丢下我走了,他就不担心我一个柔弱女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人欺负,出事吗?”
同一时间,柯九也问出了这个问题:“大人,虞姑娘这么漂亮,家世又好,对您又一片痴心,你就这么丢下她,要是她在庆川出了点什么事怎么办?”
陈云州敲了一下他的脑门:“糊涂。从京城到庆川这么远,她都没出事,在庆川能出什么事?你当她就只带了一个婢女跟着?”
想也知道不可能,单她们俩弱女子只怕还没走出京城地界都被人盯上了。
“是哦,从京城到庆川几千里都没事,庆川城还算太平,更不可能出什么事了,是小的糊涂。”柯九一拍脑门,哈哈笑了起来。
陈云州见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
裘荣的话柯九也听见了,他就没怀疑过自己吗?
说实话,陈云州心里都有些没底,毕竟无风不起浪。
他没有原主的记忆,搞不清楚状况,也不好去求证此事的真假。
眼前倒是有两个知情人,一个是虞书慧,还有一个那裘荣。但虞书慧这人来历不明,满口胡话,真真假假难辨,她说的话不能全信。
而裘荣是敌非友,他的话就更不可信了。
而且他还不能去问裘荣,一旦问了,那就说明他对自己的身份不自信,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好在明日就要回庐阳了。
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一切就好办多了。
穆百晴回到家后,犹豫片刻,还是到后院将此事告诉了穆老爷子。
穆老爷子致仕后,沉迷黄老之术,整日打坐修炼,已久不闻家中事,将家中事务都交给了儿子穆百晴打理。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信赖的长子竟干出这等糊涂事。
穆百晴见穆老爷子神色不对,扑通跪下认错:“爹,都是孩儿糊涂,听信了那齐项明的话,被他当枪使,差点闯下大祸!”
一只茶杯飞过来,砸在穆百晴的脑袋上。
他的脑门上立即冒出一块鹌鹑蛋大小的青紫。
穆百晴也不敢呼痛,规规矩矩地跪在那,脸上一片懊恼之色。
穆老爷子气得手指颤抖:“蠢货。我当初是怎么交代你的?让你要教好家中子弟,切勿利用老子的那点名声在外头胡来,你倒好,半点没将老子的话放在心上。你儿子当街带人围殴朝廷命官,你不思过错,反过去找对方麻烦,也不瞅瞅你是什么身份,你这是嫌穆家落败得还不够快吗?”
“县官不如现管,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人走茶凉,老子现在已经退了十年,别人尊敬我,称呼我一声穆老,那是看得起老子,给老子一点面子,实则老子屁都不是。你不念着怎么跟官府维护好关系,反倒跑去找对方的茬儿,真是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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