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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县令,被迫登基(红叶似火)


陈云州重重一棍子打在猪猡男的腿上,痛得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打人了,救命啊……”
不知是谁报了官,又或是这街上本就有官府的人在巡逻。
很快,一队衙役就闻讯赶了过来:“怎么回事?”
猪猡恶人先告状:“他打人,他打了本公子,你们快将他抓起来。”
衙役看向陈云州。
不用他开口,围观的百姓都纷纷替他说话:“是地上那家伙带人先围攻这位公子的。”
“对,是他们先动的手,棍棒也是他们自己带过来。”
衙役们有些吃惊,地上可是躺了好几个家伙。这年轻人笑眯眯的,长的白白净净看起来很无害没想到这么凶残。
事情很清楚明白了,是地上这群家伙找人麻烦不成反被揍,挨打也是活该,衙役们不准备管这事。
正准备离开时却见陈云州带着柯九上前。
柯九得了陈云州的指示开口叫住了几人:“诸位兄弟且慢,在下是庐阳衙役柯九,旁边这位是我家县令陈大人。”
说着他出示了令牌。
这些衙役虽没见过陈云州,但也听同僚说过那个年初敢弄死齐罡的猛人陈云州来了。
如今又有令牌作证那更是错不了。
这可是杨大人的贵客。
衙役赶紧上前拱手见礼:“小的见过陈大人。”
陈云州温和地说:“免礼,我记得大燕律法规定,民袭官,罪加一等,最严重可是会枭首示众。”
衙役连忙点头:“大人说的是。”
猪猡男听到这番话傻眼了,浑身直颤抖。他本以为陈云州是那个小富之家的公子哥,没想到对方看起来比他还小不少竟已是七品县令。
他连忙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不知大人身份,不知者无罪,求大人念在小的不知情的份上饶了小的一次吧……”
陈云州看都未多看他一眼,说完该说的带着柯九便走了。
斜对面的一家茶坊上,齐项明背着手,目光幽深:“以一敌六也不落下风,齐风,你能做到吗?”
齐风垂头:“回老爷,小的无能,即便能做到也不会有他这么快,更不会有他这么轻松。”
果然如此,齐项明又问:“你多少岁开始练武?”
齐风如实说:“六岁开始,至今已有十二年,从不曾间断。”
齐项明轻敲扶手,齐风练了十二年也做不到,而陈云州却轻轻松松就做到了,这绝非一日之功。
要达到这样的功夫,哪怕有些天赋也得日日苦练。
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念书练武,样样都出类拔萃,一骑绝尘,远超所有人,可能吗?
而且若是陈状元有这么好的武功,在京城中肯定美名远播,也不至于没人听说过。
他现在越发肯定自己先前的猜测,这个陈云州是假的,冒牌货。
真是够大胆的,竟然敢冒充朝廷命官,还如此高调,活该落到他手里。
齐项明垂下眸子,眼底划过一抹阴狠之色。
少许,他的注意力被下方惨叫的猪猡吸引了过去。
猪猡被衙役押走,边叫还边大放厥词:“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
“那是谁家的败家子?”齐项明挑了挑眉。
齐风低声说:“回大人,那是穆老的孙子。”
穆老曾官至二品,后告老还乡,在家乡颐养天年。现在虽已致仕十来年,但在地方上的影响力仍旧很大,不少地方官员初到任时,都会登门拜访,以示尊敬。
齐项明弯了弯唇。
陈云州真是得罪人的一把好手。
他能活到现在可真不容易。
不过他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齐项明心情大好,笑着下楼:“回府让管家备一份礼物,我要去拜访穆老。”
不过回到家,管家先给了他一个惊喜。
“老爷,朱恒在京城带了一人回来。此人名唤裘荣,曾在翰林院做过杂役。前阵子他在京城得罪了人,没法立足,朱恒见大人在追查陈云州的身份便自作主张将人带了回来,并答应他,只要他肯站出来指认陈云州,就帮他在庆川落户安居。”
齐项明大喜,真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他正愁手里没证据呢,这人证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拍手赞道:“此事朱恒做得很好,赏钱百贯。另外你安排他带着那杂役去知府衙门外找个不打眼的地方候着,等陈云州回去就让那裘荣确认陈云州的身份。”
“是,大人。”管家立即去安排。
傍晚,管家就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老爷料事如神,那裘荣看过了,陈云州果然是假的。这人好生大胆,竟敢冒充新科状元。”
齐项明抚掌大笑:“哈哈哈,我倒要看杨柏川如何收场。杨柏川这厮利用这小子害死我儿,逼得我辞官,还想依靠这小子手里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高升,我倒要看看这事闹出来他如何收场!”
管家高兴地说:“恭喜老爷大仇得报,等杨柏川一走,这庆川又是老爷的天下了。小的这就带裘荣去官府拆穿那冒牌陈云州。”
齐项明拦住了他:“慢着,急什么。这事咱们出面有什么用,搞不好还会被杨柏川给压下去,你把裘荣送去穆家。”
有人出头,他又何必冒这个风头?
而且不用他怂恿,一旦穆家知道了陈云州的身份必然会动手。
因为以下犯上,民带人围殴官员罪加一等,哪怕陈云州没受伤,按律,穆家那孙子至少也要挨几十板子,徒几年,留下案底,受皮肉之苦不说,这辈子的名声也都坏了。
穆家有头有脸,丢不起这个人。
但若是陈云州是个冒牌货,那穆家这个孙子的罪名就不成立了,相反他们揭穿冒牌县令那还是功劳一件。
管家恭维地说:“还是老爷有办法。这下,即便杨柏川想袒护那陈云州也不行了,而且老爷还能卖穆家一个人情。以后若是老爷想东山再起,那穆老多少也要给老爷出点力。”
齐项明赞许地看着管家:“还是你知我。”
当天晚上,他们就将信送到了穆家。
穆小公子带人当街围殴朝廷命官,这事证据确凿。
但他身份比较特殊,穆家又派了人来说情,所以通判陶建华将这事禀告给了杨柏川:“大人,此事是否需要通融通融?”
杨柏川思忖片刻后说道:“去请陈大人过来一趟。”
奴仆得令,不一会儿就陈云州请了过来。
陈云州见陶建华也在书房里,而且穿着官服有些诧异:“下官参见两位大人,不知二位大人唤下官过来所为何事?”
杨柏川把穆小公子的身份说了,然后问陈云州:“穆老当年告老还乡,皇上还再三挽留,他在京城还有些人脉。此事,云州兄怎么看?”
陈云州当然不屑这种仗着祖宗荫蔽就作威作福的二世祖。
但他要给杨柏川面子:“此乃庆川事务,下官一切都听大人的。”
杨柏川指着陈云州:“老弟你滑头啊。这事看你的意思,穆老虽还有能量,可到底退隐十年了,要不要卖他这个人情看你。”
陈云州听懂了他的意思,便问:“这位穆小公子平日里作风如何?”
陶建华说:“不学无术,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看到漂亮的姑娘小媳妇就要上去口花花几句,家里妻妾通房有二十多,其中有些是不情愿的。”
说这么委婉干什么?
不就是强抢民女吗?
若说那猪猡是初犯,陈云州可能还会放他一马,但这家伙明显是惯犯,才二十几岁就祸害了这么多女子,以后还不知多少平民姑娘被他祸害。
陈云州笑着说:“多谢陶大人告知。杨大人,这是庆川的事务,下官本不应该插嘴,但大人既已问了我的意见,那我只有四个字‘秉公处理’,我老家有句话,当官不为民,不如回家卖红薯。”
“此人屡次仗着家世欺男霸女,若不加以制止,以后必定变本加厉。
“好个当官不为民,不如回家卖红薯,好,老弟既已如此说,那就依法办事吧。”杨柏川哈哈大笑道。
陈云州拱手:“有大人实乃庆川百姓之福。”
杨柏川摆手:“老弟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还不如老弟纯粹,每每看到老弟我都很汗颜。对了,你说后天就要回去,那明天由我做东,给你饯行。”
陈云州连忙婉拒:“大人有心了,实不必如此客气。”
杨柏川不同意:“这怎么行,你远道而来,我都不曾好好为你接风洗尘,明天这饯行宴一定得办。咱也不请其他人,就前几天咱们一起去打猎的几个,都是老朋友了,就当朋友聚聚,下次再聚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云州也不好再推脱:“那就多谢杨大人了。”
次日,杨柏川在庆川最出名的酒楼之一——集贤庄请客。
他早早便让人定下了上号的包间,准备了许多庆川当地的特色美食。中午,宾客陆续都来了,还真是前几天一起喝酒的八个人。
早都认识,又是一起喝过酒的交情,大家凑在一起都很随意,推杯换盏,聊朝廷,聊庆川,也聊各种奇闻异事,倒是让陈云州开了不少眼界。
夏喜民得了空还跟陈云州聊了几句生意上的事:“陈大人可是确定要将玻璃的制作方子出售?”
陈云州笑着点头:“没错,夏大人放心的卖吧。卖了之后也不禁止他们转卖。”
他还想出几个牛顿、笛卡尔这类的自制透镜大师呢。
夏喜民拱手:“大人高义,在下实在佩服,那明日在下就给各位老朋友发去信函了。”
“有劳夏员……”
陈云州的话还没说完,忽地包间的门被打开了。
杨柏川皱眉看过去:“怎么回事?”
酒楼掌柜苦笑着赔礼道歉:“诸位大人,实在抱歉,穆老爷他……”
陈云州一听姓穆便猜到应该是冲自己来的。
他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头戴方巾的黑脸男子站在门口,几个衙役拦都拦不住。
他越过衙役,似是没看到包间里几人不悦的神色,拱手行礼:“学生见过杨大人、陶大人……”
看来这位穆老爷是秀才出身。
杨柏川有些不高兴,好好的朋友聚会,饯别宴竟有人来搞事。
他冷淡地说:“原来是穆老爷啊,今日本官很忙,有事改天去衙门说吧。”
穆老爷恭敬地说:“不敢当,不敢当,杨大人唤学生名讳即可。学生今日有要事要禀告大人,请大人给学生半炷香的时间即可。”
杨柏川知道他要说什么。
这个姓穆的真是仗着他老子就把自己当盘菜了。
穆小公子虽不如齐罡那样人憎狗厌,但也不是什么好鸟,在城里没少干坏事。当街围殴朝廷命官,证据确凿,官府只是将他抓了起来,还没审问,这穆百晴就如此不知轻重,闯入他的私人宴上找事。
穆家不给他面子,那就别怪他从重罚那穆家小子。
杨柏川放下酒杯:“哦,穆百晴,你要说什么?本官给你这个机会,说吧。”
穆老爷冲杨柏川行了一礼,然后微微侧身。
一个三十来岁的小矮子出现在人前。
这人长了长尖嘴猴腮的脸,皮肤泛黄,眼睛很黑贼溜溜的,看起来就很滑头,给人的印象也很不好。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弄到他跟前了。
杨柏川拉下脸:“穆百晴,你弄这么个家伙来是什么意思?戏弄本官很有趣?看在穆老的份上,本官今日就不与你计较了。你赶紧带人滚开!”
穆百晴躬身说:“杨大人别急,学生怎敢戏耍大人。学生有一言要问陈大人,陈大人可认得此人?”
果然是冲他来的。
只是穆百晴为何会问他认不认识这人。
陈云州眯眼看了那尖嘴猴腮脸一眼,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原主那样耿直的性子,必定不会与这等人为伍。
他淡定地说:“不认得。”
穆百晴冷笑:“那学生为大人介绍一下,这是京城翰林院的杂役,明唤裘荣。陈大人不认得他,他可是认得去年的状元郎陈翰林!”
什么意思?
陈云州蹙眉。
一个翰林院的杂役,认得里面的官员有甚稀奇的?
甚至他的回答也没什么毛病。翰林院杂役差役多了去,他一个官员,认不全这些下人不是很正常吗?
杨柏川几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根本没将这话当回事:“穆百晴,你找这么个人来到底想做什么?若无事就速速离去,不然别怪本官不客气。”
穆百晴胸有成竹一笑:“大人莫急,先听他怎么说。”
裘荣得了他的授意,立即站出来恭敬地跪下说:“杨大人,小的裘荣在翰林院当差十年,翰林院的老爷们,小的没有哪一个不认识。去年陈状元进入翰林院更是引起了轰动,小的还去围观过,小的可以确定,您眼前这人根本就不是陈翰林,他是个冒牌货!”
裘荣伸手指着陈云州,语出惊人。
饭桌上,杨柏川、陶建华、夏喜民等人全傻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陈云州。
旁边的掌柜,衙役,还有闻讯过来看热闹的客人都瞪大了眼睛,话本子上都不敢这么写。
陈云州脸上一片茫然,不是,他不是陈云州那他是谁?
杨柏川见陈云州有意外有茫然,就是没被人戳穿的心虚,刚才心里那一丝怀疑立即消了下去。
他拉下脸,冷声说:“穆百晴,你从哪儿找这么个人来栽赃陈大人?本官知道,因为你儿子的事你记恨上了陈大人,但污蔑朝廷命官是大罪,本官不能容你在这胡说八道。来人,将他二人带回知府衙门!”
“慢着,杨大人,学生绝没有撒谎。这是此人的身份证明。”穆百晴将东西呈了上去。里面有裘荣曾在翰林院当值时的一些文件,还有裘荣的户贴。
陈云州没看这些证据,他没有记忆,哪晓得这些是真是假,纸张这种东西造假很难吗?尤其是裘荣这种卑微的身份,作假更是轻而易举。
他缓缓站了起来:“裘荣,你说本官不是陈云州,那你有什么证据吗?”
裘荣咽了咽口水,看了陈云州一眼又快速挪开了目光:“小的见过陈状元,他……他长的不是你这样。你就是假的,小的可以用性命起誓,你不是陈状元。杨大人,您一定要相信小人啊,就是给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撒这种谎啊。”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不少在酒楼吃饭的食客。
大家纷纷围拢过来。
听到这种八卦,不由得两眼放光,小声议论起来。
“他说得信誓旦旦,应该是真的吧!”
“我也觉得,他一个杂役怎么敢污蔑朝廷命官。”
“但陈大人那么好,我不相信是假的。”
“是啊,陈大人除了齐罡这么一霸,就是咱们家的恩人。”
“我家里有亲戚在庐阳,他们可喜欢陈大人了。陈大人到了庐阳后,官府出资给百姓低息贷款,借粮只要两成的年息。他们庐阳百姓去修路还包两顿伙食,发钱给他们。”
“真的吗?这也太好了,陈大人怎么不是咱们庆川的?”
“是啊,他要是庆川的,咱们服劳役是不是也有饭吃有钱拿?”
穆百晴选择在酒楼找杨柏川,一是打听到陈云周要走了,怕错过今天就没有对峙的机会,二是想在这种人来人往的热闹地方将事情闹大。
这样杨柏川就不好袒护陈云州。全城百姓都会知道陈云州的真面目。
但他万万没想到,百姓们竟是这个反应,眼看话题都要被他们歪得没边了,穆百晴心一横站出来说:“杨大人,污蔑朝廷命官乃是杀头的大罪,学生相信裘荣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陈云州讥诮地说:“那可未必,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好处足够多总会有人铤而走险,冒天下之大不韪。穆百晴,仅凭他这一面之词可不足以服众。”
杨柏川也站出来声援陈云州:“确实是这个理。穆百晴,你可还有证据?”
穆百晴要还有些证据早拿出来了,也不至于逮着裘荣的身份说事。
他看了一眼裘荣,示意裘荣想想办法。
裘荣垂着头只一口咬定:“小的可对天发誓,他不是陈状元。”
他只远远见过陈状元几次,根本不了解对方,哪有什么其他证据。
穆百晴见状,心一横说道:“杨大人,冒充朝廷命官兹事体大,影响也甚大,在下相信裘荣不敢拿这胡说八道。既然我们各执一词,不若将这事上报朝廷,请朝廷定夺。”
见他说得如此笃定,陈云州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吧,难道他不是“陈云州”?可他在现代也是这个名字啊,哪有这么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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