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林加栗,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在幼儿园里就是混世魔王,小初高更是无法无天,老师和校长办公室轮番景点打卡,从来没有人能爬到我的头上。
但前提是我哥不在。
我太怕我哥这件事,我朋友知道,家里佣人知道,公司里的高层知道。
以前我爹妈还说,这叫一物降一物,人林时渊就是天生治你林加栗,你自己试图想开吧。
我想不开。
我自闭了。
我感觉自然界如果有法则,我哥肯定在我食物链上面那一环,只要给他充分的条件和理由,他一定能把我当成甜点小饼干倒吊起来涮酱烤了吃。
这可能是天生的压制。
就像现在,刚刚生龙活虎的我这一秒心虚地要死,一个箭步冲出盥洗室把门嘭地一声在背后关上。
……哥们,你自求多福吧。我只能帮到这儿了。
在内心给那个红发大美人点了个蜡,我哆哆嗦嗦往前走到我哥下巴底下,规规矩矩地露出了一个我自认为最单纯的笑脸。
“——哥,你怎么来了?咱们不是在目的地见吗?什么风把你吹来啦?”
甜美的嗓音配上单纯的长相。
哥,你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是个妹控,到哪都想保护我的对吧?
虽然我们都长大了,也不那么经常见,但你内心深处的某一个地方一定还是爱我的吧?
没有回应。
走廊里寂静一片。
只有我衣袖和头发梢的水珠还在往下滴滴答答,非常不给面子。
面前的男人淡淡地打量了我眼。
冲旁边人一点头,那人就走上前来,手里恭恭敬敬地捧着一沓东西。
我一看,是我扔在休息厅的随身物品。
手提袋,墨镜,包,和包外面露出的一片塑料包装小方。
“…………”
那是什么!为什么我包里会有这个东西!
哦,上次炮友留下的。
但这不妨碍我狡辩。
我仰头真诚:“哥,你喜欢吹气球吗?我可以吹一个给你看……”
“哎哥!我啊啊啊——”
被我哥一把拎住衣服后领拖着走一路的我像一个无助的小鸡仔。
路过登机口,我无力地晃动四肢,“哥,那个,那个飞机,五分钟登机……”
他带我目不斜视地路过了。
我闭嘴了。
在外面自己混了太久,忘了这茬了。
我想起为什么我哥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他坐私人飞机来的。
登机梯前。
“LIN”三个硕大字母印在机身上,衬着远方的阳光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
被抓着后领的我风中凌乱,我自己一头长长黑发啪啦啦打在我自己的脸上,我好不容易才捋住它们。
“哥……”
我可怜巴巴地回头望向他。
“让我自己走吧……?”
他看了我眼,似乎听到了我的心声,大发慈悲地松了手。
“谢谢哥,我马上……啊啊啊啊啊哥!!!!!”
哥把我拦腰像个沙袋一样挂在了臂弯上登上了飞机。
最后成功坐在沙发上的我,已经是一条死鱼了。
这还没完,起飞之后,哥又扔给我一个购物袋。
“换上。”他言简意赅。
我哼都没哼,连滚带爬拎着袋子滚进了飞机上的浴室。
“……”
商业套装三件套,也行吧。
坐在地上缓了三分钟。
我才打开购物袋,把东西拿出来。
换上了纯黑色丝绸裙,我对着镜子左右打量了下,意外地还挺合身。
应该是个巧合,我跟我哥都半年多没见了,他估计也不知道我长高了。
扒拉了下我的头发,顺手拉开旁边的抽屉,摸了个金色鲨鱼夹,夹上。
抬起头。
镜子里的优雅气质黑发高个美女看过来,对我抛了个媚眼。
“……行,人模人样的。”
我对着镜子手指提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林加栗,你还挺辣。”
我的手指往上,指腹又蹭了下我眼角的泪痣。
他们都说,林加栗你眼尾带泪痣,是会经常哭的表现噢。
他们说的没错。
我的确为了很多原因流过数不胜数的鳄鱼的眼泪。
比如和初恋劈腿分手,和前男友劈腿分手,和非常难搞的炮友劈腿分手。
以及小时候考了33分的数学卷子被我爹妈在狗屋里发现我还企图嫁祸给狗……之类。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我哥那张明显没多高兴的扑克脸。
“…………”
这个不一样。
我被我哥骂是真的会哭的。
哥哥从吧台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我斜躺在沙发上抱着纸巾盒,面容戚戚,双目紧闭。
男人低沉冷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加栗。”
我一动不动,抱着纸巾盒,面如死灰。
“起来看文件。”
我装没听见。
“下午的会很重要。”
我没听见,我睡着了。
我安如磐石地趴在沙发上,摆明了不想动。
反正,等会儿我哥看我不爽了他也会把我弄起来,现在能多赖一会儿是一会儿。
人一旦接受了自己的软弱,那我就是无敌的……嗯?
有什么东西披在了我的身上。
软乎乎的,像是毯子。
不会吧,我哥这么好心?
果然,我悄咪咪地从毯子边缘睁开眼,正好看到了白秘书那张微笑的脸。
我:“…………”
淦忘了,我哥跟他在一起。
我跟他挤眉弄眼。
快,别揭穿我!
他对我点头致意。
明白了。
带着金框眼镜的西装青年镜片后的眼眸冲我轻轻眨了一下。
他直起腰,向他身后另一个深色西装男人汇报:“林总,林小姐醒了。”
……白秘书你变了!!打小报告!
……算了。
装睡起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我少女时期的心动幻想对象,让我心情实在差不起来。
能怎么办呢?当然还是原谅他。
要我说,要是当初早八上学的时候有白秘书充当我的闹铃,我绝对不会天天迟到,连人带大名被挂在黑板上三年。
认命地掀开毯子,我坐了起来。
“要看什么文件?拿来给我吧。”
我坐姿矜持,仿佛刚刚的装睡没被人揭穿,
“我刚睡了一觉,精神正好,可以读一点东西。”
哥哥手里正拿着份文件,他抬眼看了我一下,将手里的那份放下了,从桌上摊着的几份文件里挑了几份扔到我面前。
“这几份重中之重。”他说,“这次收购案不是个小数目,对公司未来的走向很重要。”
我边翻边问:“有多重要?”
“决定了我们五年后在这个领域是否还能盈利。”
我惊了一下。
手里的富源集团的报告突然沉了点儿。
我努力翻了一下他们的营业领域的那几页,“餐饮奶茶,p2p,共享单车,这不都夕阳产业倒闭了……没什么特别的啊。”
白秘书站在一旁,“林小姐,你往后翻。”
下一页,是一座山的照片。
卫星俯视图上,这座山看上去平平无奇,占地挺广,最多就是看上去还挺秃。
我不明所以,抬头看我哥又看白秘书:“这山怎么了?代表着他们的公司愿景?就是‘破产了挺秃然的’?”
“他们名下有座山。”
白秘书说,“这座山是个矿山。”
在我的注视下,他微微一笑。
“现在单价最贵的金属,就埋在山底下一百米。”
…………
我清醒了。
我真的清醒了。
和哥哥坐上车往富源大厦的路上,我还处在十脸懵逼的余韵之中。
“所以……”
我艰难道,转过头问哥哥,“我们想要收购他们的原因就是因为……”
“那座山。”
哥哥说,他放在车座上的手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食指上戒指暗光流转。
他的嗓音很静,“他们知道矿石的价值,但当初买山的手续有问题,不想闹大。”
“我们跟贺家,是他们精心挑选出来的买家。”
我懂了。
小蛇吞了金子,但它吞不下,就找来了两条看上去信得过的大蛇吞自己。
富源想得还挺美妙。
“放心吧,哥。”我说,“我刚在心里替你算了一卦,贺家那个老秃头肯定抢不过你。”
“……”
我哥难得地凝滞。
他的目光转过来,那双漆黑的凤眼看不出情绪,“依据是?”
我捧起来了:“你帅出他十条街。”
“……”
我们俩面面相觑。
他凝视我。
窗外正巧过了个隧道,一簇簇橘黄色的灯带像是吞噬走了其他的光亮,于是昏暗之中,我只能看见他下颌线的轮廓线条被橘色的光不舍一般若即若离。
“你真是不担心未来。”
他说,嗓音淡淡。
“怕什么嘛,”我说得很自然,“就算天塌下来了,我还都有我191的哥哥顶着。你没有吧?”
他一时没说话。
在他抬起手的那一时刻,我下意识缩了一下。
我哥要干嘛?
他不会要摸我头吧?
别,别别别,别别别别,虽然小时候我们经常这么干,但我都成年了!虽然几个小时前我才被当麻袋扛过但我还是个成年人!我也有尊严!
而且,我忽然意识到,我很久没跟我哥挨这么近过了。
窗外的橘色灯带像是连绵不绝的暗流,忽地,就在一瞬间,光亮袭来,照亮了我的视线,我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
“啪”!
头顶传来的痛将我一下唤醒。
捂住额头的我:“…………”
明亮日光下,我哥面无表情。
我:“……”
面前这位林家的俊美的尊贵的大公子,完全看不出来你刚屈尊降贵地弹了我个脑蹦儿呢。
你这只那么漂亮的手,做这种事情,不觉得暴殄天物吗??
“哥。”
“嗯。”
“以后要是万一我们破产了,你有没有考虑过,替人弹脑蹦儿赚钱?”
“…………”
“我觉得肯定有人愿意付钱,M属性大爆发——哥!啊!别把我丢出去!!救命啊我错了!!”
车开到富源大厦前,我已经萎靡不振得像一只过熟的茄子了。
但是形象管理还是要的。
我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对着镜头整理了一下仪容和头发。
下车的时候,云淡风轻的我又是一只完美的花瓶了。
富源大厦的楼陈旧又破旧,楼底下园区规划也不怎么样,车开进来都费劲。
但我没忘,人家可是有矿的人。
“看来贺家人已经先到了。”
白秘书说,他目光注视着不远处停着的几俩深色宾利,“就是不知道到的是持股的哪几个。”
我说:“到几个都行,他们先到挺好的,等输了案子他们正好抱团更难受一点儿。”
白秘书回头,略略惊讶。
他莞尔。
逆着光,我心可耻地又跳了一下。
初恋的魅力!可恶。
把视线速速收回来,我跟上哥哥的身影,一起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走进了大厦。
当务之急,还是马上要解决的收购案子。
不就是区区贺家人。
等会儿见了面,看你林姐不搞死你!
富源大厦是真的破。
台阶吱吱嘎嘎,地毯磨秃噜了皮,办公区域用的还是上个世纪那种老式椅子和格子间。
但自从知道他们名下有座金山之后,我对这座大厦里的一切都肃然起敬。
破一点烂一点怎么了!说明人家不注重外表那种虚的。
勤俭,质朴,不爱俗物。
多么良好的公司文化啊!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是装逼失败。
败絮其外金玉其中,这是谦逊美学。
这就跟和富二代谈恋爱发现他是个欠一屁股债的清纯贫穷男,和你跟穷小子谈恋爱发现人家真实身份其实是法拉利总裁遗失在海外异父异母异人种的亲兄弟一样。
……嗯?你问我选哪个?
我选屁股翘的。
“叮——!”
电梯以令人心惊胆战的震动程度缓缓升到了33楼顶层。
“林总,林小姐,请您这边请。”
陪同的富源集团的人哈腰点头带路。
“您大驾光临,我们南总早就候您多时了!”
我抬眼看了下哥哥。
走廊的廉价灯光在他西装的布料上都能映出昂贵的色泽。
他微微冷淡地瞥了眼过去。
这个老破小的走廊被他一走,似乎都立即亮堂了不少。
帅哥的魅力。
带路的人弯的腰立马又矮一截。
“林总,您小心脚下,这里请……”
我拎着手包,落后半步跟在我哥身后往前走。
“哎,你以前见过贺家人没有?”
白秘书走在我附近,我凑过去压低声音问他。
白秘书愣了一下,也配合地压低声音回我:“只见过贺老先生。”
“哦,老秃头?”
“贺老先生比较向佛。”
打工人,这都能高情商回答。
“那贺家其他人呢?”我问,“有没有比较难搞的?”
“这些都在之前发过去的资料里了。”
白秘书微微一笑,
“林小姐。是都没看吗?”
“……”
地狱拷问。
那13个3m大小起的文件在我眼前闪过。
何止没看,看了标题我都睡着了。
“贺老先生有一个儿子,从小一直在国外,前段时间刚回国。”
白秘书转而道,仿佛刚刚一切都没发生,
“要说贺家情况比较复杂的话,就是他了。等下如果林小姐在会议室里见到他的话,需要多注意一点。”
正好带路的人拐了个弯,我们到了会议室的门口。
“我在这里等你们。”
白秘书停下脚步,站在了门边。
俊秀的青年带着职业微笑,浅色的西装衬得他俊朗非凡。
我没忍住多看了两眼,果然还是胸大……啊林加栗!打住!这是你哥的秘书!!别想了!
会议室大门打开,我哥率先走了进去。
我赶紧也扭头进去了。
开会了开会了开会了!专注!
这次来,我跟我哥的任务分工不太一样。
我哥来是为了进行商业谈判,唇枪舌剑干倒贺家,谈出满意的数字,顺便敲定案子。
我来是为了,来。
言简意赅。
主打一个凑人数。
实话实说,在商场这种高端领域上,如果说我哥是商场顶端精英,而我是商场门口的刮刮乐彩票亭。
看上去挺多钱的,但基本没什么用。
“——哎林总!您终于来了!”
刚一进去,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就挤进了视线。
富源集团的老板冲上来,肉挤得脸上眼睛都看不见了,一上来就把我哥的手握住了。
我眼睁睁看着中年老男人握住我哥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我乐了。
我哥的清白-1。
“久闻不如一见,果然您本人一表人才啊!”富源老板殷切道,“您年纪轻轻就将林氏集团打理得顺风顺水,终于跟您见上面了。”
我哥淡淡道,面不改色,“幸会。”
“哎,这是林小姐啊!”
富源老板紧接着向我走来。
什么?不会也要跟我握手吧!!这是另外的价钱!!!哥,救我!!
他下一刻握住我的手,“您也是人比花娇!”
我眼前一黑。
我的清白-10000。
被叫“人比花娇”的茫然都在被握住手的一瞬间消失了。
没有人懂。被中年老男人摸手的痛苦,我需要花一辈子去治愈。
“我跟您说,这个生意我们这里可是期待很久了。难得您有空来……”
富源老板边跟我哥寒暄,边带我们走进会客厅。
刚一拐过屏风,绕过几处绿植,我就看到了沙发上悬浮着的一个硕大明亮的灯泡。
那是什么?
哦,贺老秃头。
“——哟。这不是林家人嘛,”
贺老爷子皮笑肉不笑地坐着招呼。
“你们可真是不急,再迟一点,我们这字可都签上了。”
“哪儿能呢,本来还能再迟点儿,这不是怕你年纪大了犯瞌睡,替你着想嘛。”
我这就不乐意了,和我哥坐下在了沙发上,
“你要是想,我和哥哥现在就把字签了也省得你难受,你觉得怎么样?”
贺老爷子一吹胡子:“你!——”
“哎哈哈哈,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哈!”
富源老板立马打圆场,
“今天咱们聊生意,就和和气气,开开心心地聊!
说到这儿,他一张望,“欸,贺公子呢?”
嗯?那个刚回国的儿子?
他真来了?
我立刻也抬起头开始张望。
就在这时,有人从侧门推门进来,“爸,我刚跟梁伯通了电话,他们说……”
一声茶杯碎裂的脆响,把我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富源老板惊叫起来:“哎呀,贺公子您没事吧?我让人给你换杯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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